[長月燼明]羽落飛天時/第 44 章 景國篇:親人、家人、淚生釘
景國篇:親人、家人、淚生釘
私設:滅魂釘誕生時會和釘釘子一樣疼,就像心髒拔釘子的疼。既然要有殺人的覺悟就要有被疼死的準備。
澹臺燼和時月在棂星殿裏待了一個多時辰就離開了。
走出大門,沐浴在陽光下時,澹臺燼感覺身心溫暖,神清氣爽,藍天白雲在他眼中,都被賦予了別樣的色彩,他轉身看着跟在身後的人,笑的開心愉悅。
時月跟着人走出來,沒注意到身前的人停下了腳步,一頭撞在澹臺燼胸口,他打着哈欠,擡頭問道“還想去哪兒?”
背對着陽光的澹臺燼,看着被他的影子包裹的時月,嘴角上揚,笑得天真而殘酷,他拉着對方的手,轉身向馬車方向走去。
“回宮吧,孤還有些政務沒處理完。”
他的心貪婪的說着這是屬于他的家人,他不會放手,更不會再讓別人奪走,就連時月自己也沒機會反悔了。
“小祖宗,今兒個你生辰,就不能想點好的。”時月忍着翻白眼的沖動,一臉無奈又心累,他耗時費力的制造驚喜,想讓人有個難忘的生辰,結果卻是,這死孩子還忘不了他的破工作。
“孤已經收到了,最好的禮物了。時月,謝謝你。”臨上馬車前,澹臺燼對人燦爛的笑容,如陽光雨露般明亮清澈,那聲溫柔道謝,瞬間在時月腦中炸成煙花,他飄飄然的上了馬車,傻傻的笑着“嘿嘿,不客氣。”
回程的馬車慢悠悠,車轱辘一颠一颠,像搖籃似的,讓本就有些困倦的時月搖頭晃腦昏昏欲睡,澹臺燼扶着人腦袋靠在自己肩上,時月蹭了蹭柔軟的毛領,閉眼睡去。
在澹臺燼授意下,半個時辰的車程拉長了兩倍多,等他們回到景王宮時,已是午後。
車門打開後,陽光争先恐後的照射進來,烤的車廂暖烘烘的,時月低頭往澹臺燼懷裏蹭,躲避着陽光,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澹臺燼笑着抱起人下了馬車,看上去準備就這樣一路抱回寝殿,時月睡意惺忪的睜開眼,吓了一跳,僵着手腳不敢妄動,小聲說着“我不睡了,你放我下來吧,讓旁人看了對你形象不好。”
“孤都是君王了,何懼他人閑言碎語。你還是烏鴉時,我們可還睡在一起呢。”澹臺燼非但不放手,反而把人抱的更緊,嘴上說着玩笑話,一路腳步不停,袍袖翻飛。
知道說不過這人,時月放棄似的閉上眼,縮起身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破罐子破摔的說道“你要不是一國之君,我也不用被人耳提面命教規矩,所以我才說,做人真麻煩。”
“麻煩你不也做了。”聽到人妥協了,澹臺燼步入殿中,放慢了腳步。
“誰讓我想陪你面對同一個世界呢。”陪你同甘共苦,歷經風雨,時月這樣想着,意識墜入了黑暗之中。
澹臺燼呼吸一滞,而後深吸一口氣,平複內心的激動,他用下巴蹭着人額頭,喃喃自語“你這人真是可惡,總叫孤無可奈何。”
長廊一角,葉夕霧攥着掃帚躲在陰影裏,忍受着胸口傳來的陣陣刺痛,想着方才一閃而過的澹臺燼,滿心震撼,她從來不知,澹臺燼也會露出那樣生動的表情,那麽甜美幸福的笑容。
葉夕霧捂着胸口滑坐到地上,感受着滅魂珠淚生出釘子的過程,仿佛是從血肉裏生生拔出的痛苦,讓她疼的倒抽冷氣,像是讓她提前體會了澹臺燼日後面臨的紮心刺骨的滋味。
不到半日,滅魂珠淚就生出了三枚釘子,生生要了葉夕霧半條命,她顫抖着手召出那兩頭尖銳的滅魂釘,拿在手裏反複的看,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笑着笑着又落下了淚,她撫摸着胸口小聲說着。
“真疼啊。”
景王宮,書房東側
澹臺燼指着地圖上的城池,畫出路線給廿白羽看,廿白羽認真地記錄下待會兒要分發出去的任務。
澹臺燼從沙盤前走過,背對着廿白羽說道“白羽啊,我記得你在夷月族的家中,還有阿媽和姐姐,對嗎。”
“回陛下,是的。”廿白羽心有疑惑,老實回答。
“你回家看看她們吧。”澹臺燼本意是好的,廿白羽卻想到了別處,他急忙走到澹臺燼身側,一臉難過的問“陛下,您這是不要白羽了嗎?”
“孤并非此意”伸手拍了拍廿白羽的胳膊,澹臺燼走到燭臺前,望着搖曳的燭火,轉身笑道“孤只是準你告假回家與家人團聚,或者你願意把她們接回景國來也可以,今後每個月影衛皆是如此。”
廿白羽面露驚喜,幾步上前,跪地謝恩“謝陛下恩典。只是不知道陛下為何突然關心起這種事情。”
澹臺燼想起棂星殿的那場夢非夢,露出溫暖的笑容,伸手扶起廿白羽,目光柔和“孤只是想起,你從年節過後就一直跟随孤,至今未曾回過家,你的家人應當也很挂念你。紙上所寫,不及親眼所見,回去看看吧。”
這一番真誠關切讓廿白羽感激涕零,他眼含熱淚的退下,心裏想的都是澹臺燼的好。
澹臺燼手扶胸口,尋找着關于家人的回憶,一張張臉陸續浮現,最終定格在母親慈愛的笑顏上,他看着笑臉盈盈走來的人,腦海裏的畫面被現實替代,他伸出手,握住了他家人。
“小孩兒今日生辰,我給你做了一碗好長好長的面,你要通通吃掉。”
“好。”
心海之中,情絲樹花開滿枝,粉嫩妖嬈,流光溢彩。
日夜轉換,清晨鳥語,新的一天,從小狐貍的土木監工開始。
經過反複觀察選址,時月選中了京郊北面,靠近金烏雕像的地方,作為妖市的新址,鼠王聽說妖市要搬遷至此,自告奮勇的來幫忙,號召了上千只老鼠刨坑挖土,清理雜草碎石,在很短的時間裏整理出一片空地。
翩然曾久居盛都,對妖市最為了解,所以由她來監工修建新的妖市,最為合适,于是澹臺燼一紙調令,小狐貍開始了灰頭土臉雞飛狗跳的日常。
在宮裏失去了說話對象,努力半天始終無法靠近澹臺燼,整日還被嬷嬷耳提面命教導規矩,葉夕霧小姐脾氣上來,幹脆離宮出走回了家。
烏鴉一路跟随葉夕霧,直到看着人進了葉府,這才返回宮中堅守崗位,透過烏鴉視角看完了全程,時月感嘆一句“宮裏終于清淨了。”
此刻的他正席地坐在一張大地圖前,手持朱筆對着地圖做标記,一張張字條從盒子裏被撈出來,展開後黏在對應标記下,朱紅色的标點遍布景盛兩國,可随意的連點成線,連線成網,這正是他通過飛禽走獸編織的天網。
近一個月的努力,天網也只是搭建了個雛形,等到能與鳥獸溝通的夷月族到位,這些标點才會被激活,成為一個個情報收集與傳遞的樞紐。
試想一下,那些不起眼的飛禽走獸,都是耳目,那些看似普通平凡的男女老幼,可能就是天網的節點,這個節點可以在任何地方接收信息,多有趣啊。
時月準備通過這種方式,讓夷月族成為景國不可或缺的存在,讓他們化整為零,融入兩個國家,這個過程順利的話,不用幾年,他們就可以足不出戶便知天下事。
不過萬事開頭難,要把基礎打下去,一切才好建設。
早朝過後,群臣退去,唯有葉清宇留在大殿,沒有退下。
澹臺燼手書一封密信交由廿白羽,告訴他“盛王多疑,務必不要露出馬腳。”
“是”廿白羽接過密信,卻沒有離去,而是停留在澹臺燼身側。
澹臺燼低頭,看着自己的掌心,手指撚着那條色彩鮮豔的輪回繩來回轉動,神情冷漠,聲音低沉。
“葉将軍,孤在盛國當質子時就知道,蕭昳此人心性多疑,蕭凜是他唯一的嫡子,他都不信任。”
“盛國自出兵以來損兵折将,蕭昳此時恐怕已經坐不住了,若孤再施壓,必會讓他更加一意孤行,窮兵黩武,成為蕭凜的拖累,你可會覺得孤卑鄙歹毒啊。”
葉清宇緩步走來,站到澹臺燼身側,言語誠懇的說道“兵不厭詐,若能早一日結束兵爨,兩國便能早一日安定。”
澹臺燼聞言沉思,擡頭看着葉清宇,含笑問他“葉将軍,你自幼侍讀宮中,你覺得孤與盛國的諸位王子,相較如何?”
葉清宇沉吟片刻,在澹臺燼鼓勵目光中,直言不諱,若論謀,智,算,澹臺燼不輸于任何人,若論治國之道,他卻不如被宿儒大家教導的蕭凜。
此言一出,廿白羽倒吸一口涼氣,澹臺燼面色嚴肅地垂手轉身,回到禦座之上,讓廿白羽召集朝中大儒,明日起為他授課。
葉清宇看着認真好學願聽谏言的澹臺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神情放送了不少,他再一次感覺到,自己沒有選錯人。
聽聞澹臺燼要上課學習治國之道,時月毫不意外,畢竟是學無止燼嘛,卷起來六親不認的那種,只不過,那些老掉牙的酸儒們,未必會如他所願老實授課。
于是,在大儒進宮授課前,時月找到廿白羽囑咐了一下,又對大白虎拍拍腦袋布置下任務,确保授課之時不出亂子。
果不其然,在經歷過初期混亂抗争後,大儒們終于乖乖坐下,搖頭晃腦的背起古文來。
時月偷偷圍觀了一陣子,聽着那誦讀聲腦子直犯困,他醒醒神,沖着看過來的小孩兒揮揮手,悄悄退了出去,繼續去忙自己的事了,澹臺燼望着人離去的模樣,心有好奇,又按捺下來,收攏心神繼續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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