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農家釀/第 30 章 二回,沒有翻鍋,下熟上生

歌家的衣裳,大多都是外頭的裁縫做的。

好幾身大毛衣裳堆在一起,看着就感覺暖和得很,秋蓉從未穿過這種衣裳,撿了她自己的出來試穿。

雲歌替她選的是張狐裘,雪白雪白的毛色,襯得小人兒愈發精致,小秋蓉越看越滿意,摟住雲歌在她臉頰印下香吻一枚,蹦蹦跳跳出去顯擺去了。

忠伯和程遠一家的是黑羔裘,雲歌自由衡量,程遠父子倆都是在外頭的,自然不能穿得太差,可若是穿得好了不免家裏有些下人心裏頭狐疑,是以比狐裘貂裘差些,比普通羊裘又好些的黑羔裘自然是不二之選。

而她自己的那身赤狐披風,映得人比花嬌,饒是并不怎麽喜歡明麗顏色的雲歌,也對這披風愛不釋手,不知是那裁縫做得好,還是因為這皮子是心上人送的緣故。

天漸漸冷了,楚翊的皮草鋪子生意如火如荼,解憂酒坊亦不遑多讓,烈乳酒驅寒的效用很受追捧,雲歌順便給牧場的長工們漲了一百文的月錢。

家中的地龍早早燒了起來,不同于去年在顧家小院裏可憐巴巴的燒火盆,地龍雖然費些炭火,但屋子裏暖和的連棉襖都不用穿,雲歌披了件春衫坐在床頭盤賬,這一年下來,酒坊的盈利不少,兩間店加起來淨賺了五六千兩銀子,她尋思着,興許連鎖店的計劃可以邁入實施階段了。

如今不少人慕名到安陽來尋雲歌,想要将這皇家貢酒的招牌搬到各地去,雲歌始終沒松口,只是按批發價給他們供應,權當寄賣,但想利用貢酒的名頭做些其他事,那是不成的,即便是這樣,解憂酒坊的美酒在各地也是備受好評。

歲末的時候,雲歌進貢的烈乳酒和清乳酒備受聖上贊賞,封為禦宴酒,賜予不少王公大臣。這宮廷中出來的話兒傳的快得很,還沒到過年,解憂酒坊的客人便又多了一大批。

“想好了沒有,新店到底打算開在哪裏?”楚翊搓了搓手,外頭寒氣重,他一進來就脫了披風,但手上的寒氣還未退卻。

雲歌喊知晴拿個手爐進來,整了整衣裳,“想倒是想好了,開在京城如何?現下茯苓替我在皇帝面前美言了幾句,遠在安陽城這主顧聞着聲都來了,若是将酒坊開在天子腳下,那絕對是客似雲來,再說蘇寒不是回京述職了麽,我前兩天在老常那碰到向老相爺,聽他的意思,蘇寒怕是要留在京裏了。”

“去京城?”楚翊接過知晴遞來的手爐,沉思起來,雲歌說得沒錯,京城寸土寸金,又是天子腳下,若能站穩腳跟,那利潤自不用說,但遍地都是京官的地方,蘇寒他才入仕多久,能照應的了嗎。

他把心底的擔憂說給雲歌聽,又老實交了底,“現如今安陽這邊我走不開,你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我是不大願意你去的。但你若真要去,我不會攔着,大不了到時候這邊的生意整頓整頓,咱們轉戰京城就是。”

雲歌笑了笑,“我又沒說非得自己去京城開店,找個信得過的人在那邊看着就行了,我在安陽呆慣了,若真去了別的地方,搞不好會水土不服呢。”她知道若自己真的去了京城,山高水遠,她與楚翊的未來就沒有如今那般明朗,對于楚翊的坦誠,雲歌心底高興的很,她喜歡兩個人彼此之間毫無隔閡,能把心底話拿出來說的感覺。

“不過到時候我少不得得去一趟,少則三兩個月,多則半年就回來。”雲歌合上手中的賬本道,“你也不用擔心,這事還遠着呢,小軒今年會試中了舉,明年秋天得就得進京趕考,我們相互照看着,說不定明年過年前就回來了。”

楚翊略一思索,也就點頭同意了,“到時候我若是能騰出空來,陪着你們倆去京城逛逛。”

雲歌自是應下,不過在京城開分店是事遠着,但近處的幾個城鎮倒是可以圖謀一番。

☆、開新店李三謀利

就在旁人歡歡喜喜準備過大年的時候,雲歌領着知亮知晴同楚翊去了望月城。

若說這附近的城鎮,雲歌最熟悉的只有這個地方。

望月明顯比安陽要冷得多,随處可見裹着棉襖穿着裘皮的百姓從街上走過,惡劣的天氣并未影響到這裏的繁華,反而因為過年增添了些許喜氣。

雲歌一行選擇在這個時候來望月城,是因為受到了李三的信。

打從和瓦卡所在的部族達成合作之後,李三經常往來于西蠻于安陽之間,也用自己手頭的小錢做起了生意,而他的必經之地,貿易往來最為繁華的望月自然成了他的根據地。

雲歌早先跟他提過要開新鋪子的事,這回他寫信來說在望月城北看上了幾間鋪面,用來開酒坊最合适不過,但因為眼看着過年,店主急于出手,好得了銀錢過年,所以想讓她去瞧一瞧。

望月城雲歌不是第一次來了,但城北她卻是從未踏足過的,李三領着她們走了沒多久,就到了他說的那幾間鋪面跟前。

雲歌掃視一眼四周,這地方算不得主街道,略微偏僻了些,人流量還算可以,但都不是什麽富戶,不像是開酒坊的好地方,不過她深信忠伯的兒子不會诓她,自然是有什麽她不清楚的緣由在裏頭。

楚翊倒是瞧了出來,“如今過年,這塊人少了些,平日裏往西走五十步就是西蠻人同咱們交易的市集,那些想要野貨的,都會在這兒來的。我瞧李兄選這個地方,主要是想售賣你釀出來的那兩種乳酒,西蠻人擅飲,而且這東西又是他們那裏的東西釀出來的,當真是再合适不過了。”

“楚兄果真慧眼,一語就道出了我的心思。”李三是個豪爽的人,雖然為人所差遣,但半分沒有在別人手底下讨生活的模樣,反而同楚翊稱兄道弟,“大小姐釀得烈乳酒清乳酒我曾帶了一小壇給在這裏易物的西蠻人喝過,他們嘗過之後都盛贊這酒醇烈綿長,為着那最後剩下的小半壇,差點打起來呢,那時候我就想着,若是在這裏開間店專門賣這種酒,且不說那些尋常百姓,就光是來這裏換東西的西蠻人,就是一大批主顧,咱也不一定非要他們給銀錢,用皮子來換也成,而且我聽說西蠻北邊的山中盛産各色寶石,若是讓他們把這個當銀錢來使,那咱們可不就能大賺一筆!”

雲歌笑,這李三跟李梓睿學了不少奸商的道道,不過錢這個東西嘛,誰會不喜歡呢,“你問過價了嗎?這鋪子是買還是租?”

“我瞧那掌櫃的實在缺錢的緊,不然也不會想到賣鋪子,不過我探了幾次口風,他主要是想租出去,實在不成才打算賣,可如今這個時段,租也不易,賣也不易,好些人倒是想買,不過價錢壓得極低罷了。”李三這些時日不是白待的,城北這一塊基本上都混熟了。

“自然是買下來放心些,不然将來生意好了,人家要把鋪子收回去就難說,價錢倒是好商量,咱圖謀的是以後,花多少錢能賺回來就行。”雲歌現如今手裏頭有錢了,壓根就沒想過租鋪子的事,到底只有房契地契在自己手裏才能放心的下。

李三聞言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大小姐想請誰來管這間鋪子呢?”

雲歌低頭沉思,她到底是根基淺,手裏頭沒什麽可用的人,從外邊尋來的又不一定信得過,李三這問題還真是難倒了她。

楚翊見她犯難,不由一笑,“李兄說這話,可不是心裏有主意了,你怕什麽。”

“楚兄實乃李某的知己,區區不才,若大小姐看得過眼,不若将這鋪子交給我管理,如何?”

雲歌這會兒反應過來了,李三能開口定然是有自己的謀算,她輕笑道,“李大哥有什麽話直說吧,你的本事,雲歌是曉得的。”

“那我可就直言不諱了,李某不想要什麽月錢,只希望大小姐能将這鋪子的紅利能讓我占上一成。”

李三這話可謂獅子大開口,且不說現如今這店還未開起來,即便是安陽城北的解憂酒坊,每月淨利潤約莫有三百兩,一成也就是三十兩,要知道,程遠作為鋪子的掌櫃,每個月也不過三兩月錢。

雲歌笑了笑,若是真在望月開店,她人在安陽鞭長莫及,這裏一應事由全都交給李三打理,開口一成紅利,若是他能創造出更多的利潤,那自己也不算虧,“李大哥目光長遠,這個事,我應下了,現如今怎麽想着如何把這間店開起來才是正事。”

幾人進了鋪面,鋪子裏如今是一團亂麻,那掌櫃的正指揮夥計收拾東西,把家具一應物什全都搬到後頭裝車,看上去忙得很。

“吳掌櫃,您這是急着回鄉過年啊?”李三進門先打了聲招呼。

“這鋪面還沒主呢,我先讓他們把東西收拾了,過年總得回家的。”吳掌櫃看上去約莫五十來歲,微胖的身材,小眼睛眯成條線,目光落在雲歌身上。

李三精明的很,立馬介紹道,“這是我東家,姓許,上回您不是說想賣鋪子嗎,東家心善,知道您缺錢,這就來看看。”

吳掌櫃并不信這穿着打扮普普通通的女子能拿出多少錢來,此刻也只是死馬當做活馬醫,随口道,“你若是想租,這三間鋪面是連着的,每個月六兩銀子,不過一次性得付清全年的。若是想買,三百五十兩銀子不二價。”

雲歌笑了,她在安陽起初租的連鋪子帶院子,雖說小了些,一個月也不過二兩,雖然是楚翊出面買下的,也才花了三百兩,看來這位吳掌櫃當她只不過是來攪局,并非真心想買的,所以開口就要了高價。

見李三看向她,雲歌笑了笑,示意他自己想法子,要知道,一成的紅利可并非那麽好拿,不過亦正因如此,她總算見識了一回走南闖北鍛煉出來的口才。

李三起先并未開口勸說,而是直接從懷裏掏出幾張銀票,“吳掌櫃瞧瞧,這裏可有三百五十兩?”

那吳掌櫃的眼睛瞬時就瞪圓了,表情也鄭重起來,揮手示意夥計們先出去,又把幾個人請到還未清理的隔間坐了下來,“你們是真心想買我這鋪子?”

“錢都帶來了,那還有假?吳掌櫃,我就直說了,三百五十兩,我能拿出來不假,但你這鋪子,實在值不了那麽多錢,若真要出這個價,我不若去懸河大街。”

李三說的懸河大街是望月城的中心街道,亦是最為繁華的地方。

吳掌櫃臉紅了紅,讪笑道,“小老兒剛剛只是随口一說,幾位貴客莫介意,不曉得您能出個什麽價?”

“要我說……這鋪子灰塵滿面,接過來還得打掃,咱們又不開食肆,這整修又是一大筆錢,二百五十兩綽綽有餘。”楚翊倒是願意配合,接收到李三示意的眼神,立刻唱起了白臉。

“這……”吳掌櫃遲疑,若說好時候,他這三間鋪子雖然偏了些,但起碼能買上三百兩,楚翊說的價錢跟那夥壓價的人差不多,他實在是舍不得就這麽賣了!

正在吳掌櫃猶豫的時候,李三慢吞吞的開了口,“楚兄說得極是,不過吳掌櫃年邁,這鋪子之前生意也算不錯,是塊風水寶地,不若咱們加一些。”

吳掌櫃聞言松了口氣,一時間卻不知道改讓他們加多少,幸而李三是個敢說話的,經過一番讨價還價,最終這三間鋪面以二百八十兩成交。

雲歌冷眼瞧了整場,心裏偷笑了不知多少回,這次可真是撿了個便宜,忠伯這兒子,當真是個人才啊。

鋪子買下來,餘下的裝修一事雲歌并不多做攙和,只是有一點,雲歌還是問了問楚翊,“你說,要不要在望月弄個牧場?”

楚翊笑她,“你還真是財大氣粗,依我看,這事不成,望月周邊壓根沒什麽草地,山上全都是開采玉礦的,即便是養了牛羊馬匹,恐怕也活不了多少,雖然從安陽運酒費了些功夫,但是正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到時候還是能賺回來的。”

很快兩人就議定了開店的時間,雲歌打算過年前回到安陽,臨走前,她特意去望月城賣瓷器的地方瞧了一遭。

望月出産的玉石晶瑩剔透,而瓷器也是一絕,雲歌邊走邊逛,忽然靈機一動,若是專門燒些瓷器瓶子用來裝酒,同葫蘆一樣,上面繪些花紋,印上商标,豈不是這天底下獨一份的?

楚翊對她這個想法亦盛贊,還順便問了句,“若是我想給那些從店裏買過衣裳的人也做個标記,該用什麽法子好?”

雲歌得意忘形,随口便把上輩子衣服都有商标的事給說了出來,還順嘴說了一通皮草的護理方法。

稀奇古怪的詞語,聞所未聞的法子,等到楚翊眼中的狐疑越來越明顯的時候,雲歌猛地打了個激靈,這下事情大條了!

上回的事被她打哈哈糊弄過去了,她居然不長記性,好了傷疤忘了疼!堂而皇之地說起古代根本沒有的東西來了!

☆、二人冷戰秀華急

楚翊雖然沒有直接開口問詢,但雲歌也不傻,很明顯的感覺到回安陽的這一路上楚翊冷淡的态度。

雲歌滿心惴惴不安,想說些話把這事再糊弄過去,但楚翊并不願意與她交談,有什麽事寧可去另一輛馬車上使喚硯臺,也絕對不吩咐知晴他們去做。

到了安陽城,楚家的下人早早地候着城門口迎接,楚翊一句話也沒事,沖她點了點頭就下了車回家,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情況,自打兩人表明心跡,每次獨處雲歌不趕他絕對不走,甚至還非得占點小便宜才甘心,可這回他走得潇灑頭也不回。

雲歌怔愣了半晌,話湧到嗓子眼又咽了回去,沖外頭趕車的知亮道,“走吧。”

知晴從楚家的馬車上下來,掀開簾子就發現自家主子面色不虞,她心中不由納悶,難不成是楚公子和主子吵架了,不可能啊,主子那般好說話的人,楚公子也不是不講理的,再說兩人的事雖然沒有明說,但楚家和顧家的下人心裏都是有底的。

馬車一路回了石獅大街的家,忠伯看顧着酒坊,原本以為家裏能松懈些,沒成想還未進門就見到顧家兄妹領着下人在院子裏頭等着。

知晴想了一路還沒想明白雲歌的心思,突然見了家裏這麽大的陣仗吓了一跳。

雲歌也有些意外,“不去幹自己的活,全都聚到前院來做什麽?”

“是哥哥知道嫂子要回來了,專門讓我們來迎你的。”秋蓉嘻嘻笑着,“嫂子有沒有帶好東西回來啊,那個酸掉牙的杏脯有沒有?”

雲歌看了顧知軒一眼,又掃視院中小心翼翼的下人們,心裏有了底,定是這群人見她出了遠門,忠伯又不在,兩個主子年幼,不安分了些,難為小軒一門心思撲在書上,還騰出手處理這些瑣事。

她笑了笑,摸摸顧秋蓉的總角辮,“自然不會忘了你這個貪吃鬼,東西都在後頭車上呢,讓他們卸到院子裏,你慢慢挑。藤箱裏有些我買的閑書,你也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後邊這一句是對顧知軒說的。

随即又吩咐知晴,“你一路上伺候我也累了,去休息吧,晚間帶知朗來見我。”

吃罷晚飯,雲歌賞了知朗兩件從望月帶回來的小玩意,才細細問起府裏這兩天發生的事。

因為雲歌手裏頭可堪用的人不多,府中大多數下人都是從牙婆那買來的,因着買的多,并非全都是死契,也有那短期來幫工的,快過年了,家裏有不少采買的活計,有些人欺負兩個小孩子不懂事,竟然克扣了一大半銀錢,甚至還有那手腳不幹淨的,居然想着從中主子屋裏偷了東西去賣,結果被查了出來,兩個小主子也沒手軟,簽的死契的那幾個仆役全都發賣了出去,來幫工的全送到官府挨了板子,這幾天府裏上下正人人自危,生怕被拉出來做了那要儆猴而被殺的雞。

弄清楚事情的始末,雲歌擺擺手讓他們下去了,這些事小軒兄妹倆處理的很好,她也不需要事後再做什麽舉動,畢竟孩子們總歸是要長大的。

眼看着年關一天天逼近,楚翊卻再也沒有露過面,雲歌心中有些着急,山不來就我,我難道還不能去就山嗎?可每次剛起了這個念頭,就被事情給絆住了。

秀華夫婦抱着寶哥兒給她們來拜年的時候,還随口問起來,“你是不是和楚翊吵架了?”

吵架?雲歌苦笑,要真是吵架就好了,頂多服個軟認個錯,但這個事鲠在心頭,若是說了,難保有什麽後果,可如果不說,難不成兩個人便要一直這麽下去嗎?

“沒什麽,不過是有些事沒說清楚罷了。”雲歌笑着岔開話題,“寶哥兒長得可真快,都開始長牙了。”

秀華可不給什麽面,随口應道,“都七個月了,可不是得長牙,你也甭藏着掖着,我這幾天在村裏經常碰見楚翊,他那樣子,可不像沒事人,臉上連點笑都沒有,而且聽鄉親們說,他回來最起碼半個多月了。”

半個多月?那豈不是從望月城回來就回了清河村,他到底怎麽了,就算是跟自己鬧別扭,過年前正是皮草鋪子和玉器店最忙的時候,他就這麽撒手不管了?

可這種情況下,雲歌也只能回了一個哦字。

秀華恨鐵不成鋼,“你這什麽态度!我估摸着說不定是他那個怪脾氣的娘嫌棄你是個寡婦,我跟你說,趕緊問清楚楚翊他什麽意思,你們倆的事能成就罷了,成不了你又不是嫁不出去,何苦在他一根歪脖子樹上吊死!”

雲歌聞言撲哧一聲笑了,秀華的性子還真是越來越風風火火,不過她能這般為自己着想,雲歌在心底也是很感激的。

“笑什麽笑!我跟你說,明個就到我家拜年去,到時候我把楚翊也叫過來,咱們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我明個讓大全早上來接你!”秀華生怕她不願意來,連後路都給斷了。

雲歌哭笑不得,“天這麽冷,何必讓大全哥跑一趟,我明兒自己去就行了。”

“那可說好了,你要是敢不來,哼哼……”秀華不知在哪裏學來的,後面半吊子的威脅語氣惹得懷裏的寶哥兒都笑起來。

雲歌說去給秀華拜年,絕對不是什麽敷衍之詞,她同顧家那些親戚幾乎撕破了臉,正月初一也只是打發下人給各家送了禮,張氏那邊也是同樣的做法。

而秀華一家子,雲歌權當是親戚在來往,吩咐下人備好三份禮,一份是給秀華家,另外兩份分別是給程遠家和九叔公的,雲歌這大半年幾乎沒怎麽回過清河村,只是買了個小厮在照料顧臨。

明明準備了千言萬語要說,可見到楚翊的時候,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秀華早早地把顧家兄妹支開,甚至連王大全旁聽的資格也剝奪了,徑直問,“楚翊,你曉得我是個沒啥見識的,雲歌喊我一聲姐,我便當她是妹子一般,你能允諾過我會娶她為妻,現如今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楚翊臉色晦暗,目光落在雲歌身上,淡淡地道,“我從未改過初衷。”

他這麽一說,饒是氣勢洶洶的秀華也沒了下文。

雲歌低着頭,手中被捏的皺巴巴的衣角洩露了她緊張的情緒,今天一見,他連自己看都不怎麽看,雲歌知道,他并不是生氣,也不是鬧別扭,而是傷心,傷心自己有事情隐瞞于他,可即便是這樣,他也說自己未改初衷。雲歌又是感動又是難過,卻不敢擡頭看他。

三個人沉默着,氣氛一時間尴尬到了極點,幸好沒多久,王大全便過來喊衆人吃飯。

這一頓飯吃的實在說不上舒心,雲歌味同嚼蠟,楚翊壓根沒動幾筷子,顧知軒似乎是瞧出什麽端倪,支使着妹妹說些學堂裏的笑話想要調節氣氛,只可惜無濟于事。

終于,楚翊吃了幾口,擱下筷子道,“多謝款待,我先回去了。”說罷也不顧秀華夫婦的挽留,徑直離去。

雲歌臉色一白,站起身想說些什麽,卻未料到他壓根沒有看自己,人已經走到了門外。

秀華抱着孩子自然不好相送,嘆了口氣道,“你們倆到底是怎麽了,我原先以為楚翊他娘不願意呢,可瞧這樣子好像不是。”

雲歌嘴角勾起一絲苦笑,“我有些不能說的事瞞着他,他……他應該挺傷心的。”自己這回應該傷他傷得很重吧。

“這有什麽大不了的,說開了就好了,你大全哥還偷着藏私房錢呢,我能把他怎麽着,日子還不就是這樣過的,沒點矛盾怎麽體現得出舒坦下來的不容易。”

秀華這話話糙理不糙,凡事都是相對的,雲歌想着,楚翊會傷心是因為在乎她,而自己,也不應該辜負這份在乎。她突然茅塞頓開,如果楚翊喜歡的是殼子裏裝着的自己,那這事亦沒有什麽好隐瞞的,反之,如果楚翊喜歡的只是這具殼子,那更沒有什麽好隐瞞的。

想到這裏,雲歌突然起身道,“我去找他。”

還沒等秀華反應過來,雲歌已經閃身出了門,剛從外頭回來的王大全摸不着頭腦,“雲歌妹子這是咋了?”

“管她呢,咱們估計也是白操心,吃飯吧。”秀華笑,順便招呼顧家兄妹,“你嫂子一時半會回不來,吃你們的,不用管她。”

雲歌出了門直奔楚家而去,可一路小跑都沒見着楚翊的人影,路上有不少小孩子,她随口一打聽,才知道楚翊根本沒回家。

會去哪呢?雲歌第一個想到的地方是自家院子,可顧家小院門上挂着鎖,問了周圍鄰居,壓根就沒有人來過,還是顧知軒少時的玩伴虎子告訴她,楚翊好像上了山。

冬天的景山下了雪,并不好走,雲歌去年因為采雪凍了手,再沒有在這裏來過。

她沿着河堤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老遠就瞧見上游河岸邊有一人。那個地方……好像她第一次見楚翊就是在這裏?

雲歌艱難地走到河岸上游,清水河雖然結了冰,但她卻不敢往裏走,踩着腳底下是瓷實的才幹使勁,生怕把自己給跌倒冰窟窿裏去,好不容易走到楚翊跟前,她笑着揚起聲道,“這麽冷的天也不怕凍出病來,先回去吧,我有事跟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基友說讀者是要靠養的,絕對不能斷更神馬的。蠢作者細思極恐,下定決定按時更新……然後。。停電了o(╯□╰)o事實證明,裸更也是需要RP的!! ( ̄. ̄)

☆、坦相對和好如初

楚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是沒聽到她的話一般。

雲歌心裏一陣難受,臉上仍帶着笑,锲而不舍的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看風景。”

她亦沒料到楚翊竟然會回答,可這話……大冬天的草木凋林,大雪封山,河水凍結,看哪門子的風景啊。

“先前的事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雲歌心中愧疚,自然不會計較這些,拉住他的衣袖道歉。

楚翊終于正眼看了她一回,嘴唇嗡動了兩下,發出自嘲的笑聲,“你并沒有不好的地方,我也沒有生你的氣,只不過笑自己無知罷了。”

雲歌難過的想要哭出來,可心性使然,縱然楚翊這話好似一把刀在她的心頭攪和,一滴淚也沒有留,這件事她的确要負一部分責任,既然已經露了餡,就不應該遮遮掩掩,更不應該一直拖着不解釋,她心裏難受,楚翊作為被欺瞞的人,應該會更難受吧。

可就是這個被自己無意傷害的人,在這個時候,卻始終沒有甩開自己拉住他的手,雲歌心下怆然,低聲道,“楚翊,對不起,我不該瞞你的,有些事……如果你願意聽,我就講給你聽,只是我想告訴你,你未曾改過初衷,我也是,我從來都不曾後悔過認識你。”

楚翊神色明顯有了松動,雲歌看在眼裏,心下大喜,連忙往他跟前湊。

“小心!”

楚翊話語中的急切是掩飾不住的,他站的地方已是河岸邊沿,雲歌腳底一滑,整個人往下摔,若是掉進冰窟窿裏,後果不堪設想。

幸而這河岸邊沿冰層凍得足夠厚實,雲歌亦不重,只是狠狠摔了一下,并無什麽大事。

楚翊松了口氣,拉着雲歌從冰上爬起來,板着臉教訓道,“你何必這麽冒冒失失的,難不成還想落一回水,讓我救你不成!”

雲歌心中有所觸動,勉強笑了笑,“當日你救了我一命,我打心底裏感激你,只是你救的人是我,與那落水的許小姐并非同一人。”

饒是楚翊心裏有所預料,但聞言仍是大驚失色,“那你……你是……”

雲歌拍了拍身上的雪,她出來的急,并未套大衣裳,這會兒身上沾了雪,被風一吹凍得很,猛地打了個噴嚏道,“我……我也叫許雲歌,只不過同你以為的不是一個人罷了,大概只能算寄居在你以為的許小姐殼子裏的魂靈而已。”

楚翊這會兒已經鎮定下來,他對這件事大抵有些猜測,從雲歌落水醒來性情大變,鼓搗出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甚至連不少熟人都不認得,他就已經有所懷疑,只是他已然動心動情,不願意深想,而如今事實擺在他面前,他問出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那你會離開嗎?”

雲歌鼻頭一酸,終于沒忍住,還是流下淚來,她趴在楚翊懷裏,在這沒有旁人的冰天雪地裏,嚎啕大哭起來。

藏了那麽久的心事,忍了那麽久的眼淚,想了那麽久的擔心,在楚翊這一句問話裏全都不複存在,她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擔心的始終是自己。

楚翊解□上的披風蓋在她身上禦寒,雲歌發洩完情緒,哭得眼睛紅紅,臉也快皴的時候,才慢慢地把事情的始末講給楚翊聽。

“我很感激上天給我這麽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也許這麽說很對不起那位被我占據了身體的許小姐,但我确實覺得能遇到你,遇到秀華他們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說完這些,雲歌心底松了一口氣,一個人背負着無法傾訴的秘密,這種感覺實在太過沉重,須得時刻提防着被人發現,如今全都說出來,她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擡頭看向楚翊,只見他眼角含笑,目光中卻布滿是疼惜和憐愛。

楚翊攬她入懷,輕聲道,“這件事到此為止,再不要同旁人提起。”

在遇到雲歌之前,他總覺得日子只消過得去就行了,反正無論是他娘或者他爹都會留下家財與他,可雲歌重活一次之後,不僅努力想辦法改善一家人的生活,甚至變得橫沖直撞不再理會他人眼光,他起初只是覺得有趣,時間一久卻振振的改變了自己的想法,也許碌碌無為的生活會衣食無憂,但哪裏會有自己奮鬥得出的成就感呢,所以他放棄了原本林老爺經營出的雜貨行,轉而把目光放在玉器布匹上面,而自己的努力亦得到了回報,從而證明了一個人存在的價值,并非依附父母,并非坐吃山空,而是只要你願意,就可以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雲歌見他目光游離,不由得問道,“你想什麽呢。”

楚翊笑了,捏了一把她的鼻子,“真想趕快把你娶進門啊。對了,我剛剛說的話機聽見了沒,這個事絕對不能再說出來,小軒他們也不行。”

“知道了,我又不傻。”

兩人和好如初,一時間氣氛輕松的很,冷不防雲歌猛地又打了個噴嚏,聲音還不是一般大。

楚翊笑,“趕緊回去吧,別一到冬天就得了風寒。”

雲歌郁悶,我又不是感冒專業戶,不過她可不想再跟去年一樣,發個燒在床上一躺十來天,連忙從楚翊懷裏掙脫出來,“那下山吧,不過,你把衣服給了我,凍着了怎麽辦?”

“誰讓你出來不穿衣裳!”楚翊無奈,彎腰半蹲,“上來吧。”

雲歌一看這架勢,笑了,“你背我啊?”

“趕緊上來,山風大得很,我背你擋擋風禦寒。”

原本挺溫情的一件事,被楚翊這麽一說,倒有種物盡其用的意味,雲歌撇撇嘴,怕自己再跟剛剛一樣摔倒不如直說,這個人啊,除了愛生悶氣,還別扭起來了。

兩人下了山回秀華家,顧家兄妹早在門口等着了,楚翊背着雲歌,一路上不時地抱怨着她真夠重的,但卻從未開口說讓她下來。

倒是雲歌明明臉皮厚度堪比城牆,在兩個小輩面前卻不好意思起來,掙紮着要從楚翊背上下來。

楚翊并不勉強,手一松讓她從自己身上滑下來,領着一大二小進了屋,跟剛才他負氣而去的事從未曾有過似的,對秀華道,“有姜嗎?煮碗姜湯吧,剛才雲歌在外頭受了寒氣。”

秀華簡直無語了,坐在那哄着寶哥兒權當沒聽見,王大全見兩人之間像是和好的樣子,嘿嘿一笑,“你等着,我給你弄去。”便轉身去了廚房。

楚翊跟在自己家似的,毫不客氣,拉了個炭盆過來,對雲歌道,“過來歇歇火,別往寶哥兒跟前去,孩子體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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