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座的空靈兒喝了幾杯已經有些醉意，她面色緋紅被丫鬟攙扶起身，向老家主辭行，“我實在不勝酒力，我先回去了，伯伯不必招呼，一會麻煩幫我同芹钰說一聲。”

“是是，不羁，趕緊送送城主夫人。”老家主被賓客敬酒脫不開身，只能讓新郎官去送以表重視。

方不羁拉開椅子，不遠不近的跟在空靈兒後頭，見她幾次險些跌倒，他差點沖上去扶她。他握着拳頭，心在滴血。如果世上最叫人傷心的事是親眼見證自己心愛的人嫁給別人，那麽此刻讓自己心愛的人親眼見證自己娶了別人亦是同樣的心傷。

“不必送了，就此別過！”空靈兒晃了晃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她對方不羁擺擺手告別。

“你當真不認識我？”他實在沒忍住問出這個藏在嘴邊的問題。

“我們…該認識嗎？”空靈兒微笑着扭頭就走，再不走她就要吐了，不想在別人面前失态，她趕緊鑽進馬車。

好一個該認識嗎！方不羁心痛的無法呼吸，若沒有過去的相伴，他真心覺得自己不該問這愚蠢的問題。關于他們的過往早在一年前就已經結束，她都已經放下了吧！方不羁落寞的往回走，不想面對這樣殘酷的現實卻又不得不逼迫自己面對。芹钰還在等他，就算靈兒承認與他相識，那又如何？又能改變什麽？

回家的路上，空靈兒頭暈眼花，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她難受得扶在車窗上吹着冷風。剛剛新郎官似乎認識她的樣子，他真的是她夢中那個方不羁嗎？空靈兒不敢相信她夢裏的人會出現在現實生活中。若他不是，為何在臨別之際他會問那樣的問題？若他是，那他與自己究竟是怎樣的關系？他們過去的關系直接關系到兩家人的幸福，芹钰與他，齊昊闫與她。空靈兒不敢再往下想，她希望這個答案随風消散，永遠不要再叫她想起從前，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無法面對從前的記憶。

當一個人心裏隐藏了不為人知的秘密時，心裏沉重的枷鎖反而會時不時的提醒她那個秘密的存在。每當夜晚雷雨交加，那個她想要遺忘的人就會出現在她的夢中，依舊是那閃着寒光的劍，依舊是那個頭發濕漉淩亂的男子…

“方不羁！”空靈兒大喊着從噩夢中驚醒，這是一年來經常困擾她的夢境，原本夢裏那張看不清楚的臉在這一夜卻出現了清晰的輪廓。他就是方不羁，他就是出現在她夢裏的人。

空靈兒看了看身旁睡得很沉的齊昊闫，她伸手抹去了臉上的汗水輕輕的躺了下來摟緊他，她害怕失去他，卻無意中讓他感受到她的心跳有些淩亂。黑暗中齊昊闫皺起了眉頭，婚後第一個雨夜，第一次見她做噩夢，第一次聽到她喊出那個他最不願意聽到的名字，他感到心疼，為自己的過去惋惜。

兩個人其實都沒有睡着，卻也不願意讓對方知道自己失眠，誰也沒有挪動一下身體，就這樣各自懷揣着心事盼來了黎明。

齊昊闫起身穿衣，空靈兒拉住他的手，“昊闫，我還想再睡會，就不陪你吃早飯了，你今日何時回來？”

“忙完就回來！”他沒有如往常一樣親吻她依依不舍的道別，穿戴整齊便徑直走了出去。

空靈兒想要喊住他，卻發現嗓子裏發不出半個音節，她不知道昨夜的夢有沒有被他察覺，但她很清楚的知道他心情不太好。空靈兒嘆了口氣，覺得想要維護好夫妻關系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她感到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