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兒被夜闌塵說糊塗了，她越聽越不明白，明明自己就是長在九塵殿外的一株靈根草，從前他日日相伴用靈力呵護她長大，可此刻又說她是九星幻變而來的渡劫愛人，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她尴尬的笑了笑，“我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不過沒關系，等我救了你再慢慢給我講故事吧！”

夜闌塵搖搖頭，“不可以！你不能用起死回生術！”

“為什麽？”

“因為…一旦你用了這無憂境的秘術，便會從此消失了…”

空靈兒震驚了，先前空冥只說過唯有起死回生術才能救此刻奄奄一息的夜闌塵，卻從沒有告訴過她，使用秘術後她會死。她确實猶豫了。空靈兒想起百年間夜闌塵對她的關愛與照顧，把她從一株靈根草養出了人形，她身上的靈氣全都來自于他，這恩情難道要等他神形俱滅後才去他的墳頭報答嗎？

正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空冥來了，他沒有忘記自己将空靈兒推入沙華夢境時的初心，他不希望夜闌塵死。

“夜闌塵，你為何說一半留一半呢？你該告訴靈兒真相，再讓她選擇！”空冥面無表情，此刻任何的表情都是那麽的不合時宜。一個是摯友，一個是愛徒，無論是誰消失，都不是他願意見到的結局。可是…有些事早已注定。

“什麽真相？”空靈兒本就彷徨，空冥這番說辭更加重了她內心的緊張。

“空冥，不關你的事！”夜闌塵低沉的嗓音尤其沙啞。

“師尊，你說！”空靈兒眨巴着大眼睛看向空冥。

“靈兒，為師曾告訴過你，一旦做到忘情絕愛才能勘破無憂境，你可還記得？”

“記得啊，徒兒這不是破境出來了嗎！”

“那你可知，破境者不能再緣起心動？不能有七情六欲？”

“我…”

“你可知夜闌塵為何會躺在這裏命懸一線？”

“不知！”

“正因為夜闌塵破了無憂境，卻又窺探九世過往，他情動于你，便偷偷将九星幻變成你的模樣。起先他的靈力尚且可以應對無憂境的反噬，可随着你一日日長大，到後來你完全變成了他歷經的九世中唯一所愛之人空靈兒的模樣，這反噬便來勢洶洶逼得他不得不閉關，從此不再見你！”

空靈兒還來不及消化這些話，空冥又道出了另一個真相，“我見他為情所困日漸虛弱，便生出了一個想法，那就是讓你從哪裏來回哪裏去，或許這一切就到此為止了。于是我将你推入了沙華夢境之中。可你一入夢境，時光便流轉回去，又回到了你最初靈根的模樣。沙華夢境本就是秘術所造，一切夢境皆是夜闌塵心中所思，他不想失去你，所以夢境便不會吞噬你。于是日複一日他用靈力支撐着沙華夢境想要你活在他的夢裏，可夢境之外他卻是日日夜夜承受着無憂境的反噬。”

“你的意思是…我在沙華夢境裏？”空靈兒看了一圈周圍，她并不認為眼前的一切是虛幻的。

“你不用看，此刻你就在夢境之中。若不是因為這樣的局面無法扭轉，我也不會想到教你功法讓你好好修習，更不會讓你去破境。你可知在這沙華夢境中你多少次進入那道九難門，又多少次敗陣歸來？沙華夢境反複重演，每當你落敗沮喪歸來，時間便又會回到你當初立下誓言進入九難門中那一日。就這樣周而複始，這全是因為夜闌塵心中的執念，他心中有你，便不會讓你消失在沙華夢境之中。于是我想到，只有你真正破得無憂境，便可以與夜闌塵在沙華夢境中的靈力抗衡，便可以保住自己的意志做出正确的選擇。事實證明我是對的。今日你破境歸來，時間卻沒有回到過去，這便印證了我心中所思。”空冥低下頭，他看了一眼面如死灰躺在床上的夜闌塵，那個氣若游絲的人此刻根本沒有阻攔他說出真相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