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可言/第 27 章 蘇醒
蘇醒
江清言神情這才松動,松開握着門把手的手,把門敞開,薛楊見狀趕緊拿過袋子帶他去找護士。
傷口處的布料已經和皮膚粘連,只能用剪刀剪開,傷口處要一點一點處理幹淨。
黏在皮膚上的布料用鑷子強行取下,傷口處再次往外滲血。
薛楊苦着臉,看着就疼。
可江清言像個沒事人一樣,面無波瀾,好像已經喪失了痛覺。
薛楊轉身取藥記遺囑的瞬間,屋內已不見他的身影。
安酒還在睡,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
陸婉柔打開帶來的保溫盒,倒出一碗湯遞過去。
江清言只是搖搖頭。
陸婉柔也不勸,把碗放在床邊櫃子上靜靜的坐在旁邊。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的那架玩具飛機嗎?”
“那是你爹出差給你帶回來的禮物。”陸婉柔回憶着,“你愛不釋手,幾乎每天出去都要帶着。”
“後來那架飛機被別的小朋友搶着要玩,你發着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但就是不撒手,飛機在争奪中也丢了零件。”
“當時你回家哭了一場,但你爸爸卻讓你忍讓,說這種小事不應該值得你浪費時間。”
“從那次以後,你再也沒玩過飛機,我知道,其實你依舊喜歡,只不過礙于害怕保護不好它,所以換了一種方式,把喜歡放在了心底。”
陸婉柔目光落在安酒身上,伸手理了理她的頭發笑道:“雖然現在說這些沒有用,但是道理還是同樣的道理。”
“小言,現在和小時候不同,你有能力保護你喜歡的一切。”
陸婉柔拍拍他的肩膀,柔聲道:“但前提是,你自己不能倒下。”
看着江清言緊皺的眉頭,她才發現其實她的兒子從來都沒變過,只不過是因為江父從小給他灌輸要穩重的思想,所以他把心事都在心裏藏好,不願意讓別人窺探。
長大後她也只有兩次看到他情緒外露,而這兩次都是因為一個人。
“湯帶了你一半,如果姑娘醒了喂她喝點,明天早上我再來給你送。”
“我先走了,你可以嗎?”
江清言點頭,端起旁邊的碗一飲而盡。
陸婉柔滿意一笑,悄悄退出病房,招呼薛楊離開。
走後,江清言把病房裏的燈打開,防止安酒醒來害怕。
夜半,手機震動。
[薛姓大帥哥:問清楚了,是柳霜霜作的妖,你看怎麽辦?]
江清言目光越來越沉,整個人幾乎快被散發出來的戾氣包圍。
[江清言:先不用管,等我明天回去。]
“水……”
床上的人有了動靜,江清言眼底瞬間清明,放下手機湊到安酒身邊。
“水……喝水……”
聽清後他趕緊起身。
“楊岸……水。”倒水的手一頓,江清言目光有些暗淡。
扶起安酒,把她抱在懷裏,輕輕喂了幾口。
擦去嘴角的水漬,又扶安酒躺下,給她掖被角。
安酒的手總不聽話,剛給她把被蓋好她就把手伸出來,循環往複。
索性幹脆給她蓋好大部分,剛轉身去拿手機,突然感受到手腕的溫度顫了一下。
以為安酒醒了,目光看去時安酒依舊沉睡。
挨着旁邊坐下,安酒的掌心明顯有好轉,原本粗糙的皮膚也有了改善。
江清言突然想到護士給她蓋被時的乖巧,還有和江敬月她們在一起的恬靜。
好像只有在他面前相反。
有時候大膽熱情,偶爾又疏離淡漠,像霧天一樣看不清虛實。
她每一次出乎意料的大膽行為和被困受傷幾乎都被他撞見。
他從什麽時候喜歡上安酒的?
或許從第一面,或許是他那個膽小的表妹江敬月天天在朋友圈炫耀她的仙女室友。
也或許是從那個空洞的眼神開始,他就想靠近她,保護她。
她好像不懂得愛惜自己。
江清言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感受着肩膀上的疼痛,聲音有些顫抖:“你在那個楊岸的身邊也那麽乖嗎?”
“就欺負我是不是?”
“等你醒了……”
“如果你願意,等你醒了,随便你欺負。”
——
清晨,江父江母帶着早餐來看望安酒。
順着門的玻璃看到江清言趴在床前熟睡,以及兩人相握的手。
“這……”
陸婉柔用胳膊肘捅了江父一下。
“還看不明白嗎?你兒子動心了。”
“可是……”
“閉嘴,一會兒進去你不要說話,你兒子是成年人,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不需要你說教。”
剛進門,江清言就直起身坐起來,他怕安酒突然醒了,所以一直沒敢睡熟。
“吃點早餐。”
“姑娘一直沒醒嗎?”
“嗯。”江清言起身洗漱,吃了點早餐。
陸婉柔見江清言猶豫的神色有些好笑。
“小言,有什麽事情就說。”
“我需要回學校一趟……”
“去吧。”陸婉柔擺擺手手,“反正我上午沒事,我在這呆着。”
“保證寸步不離,一點問題都不會有。”
江清言點頭,沒有耽擱直奔學校。
薛楊早早等在校門口。
“文件袋給你拿來了,你确定裏面的內容夠讓柳霜霜付出代價嗎?”
“有一些女生不願意做證明,說過去了不想再提起,我們也不敢繼續問下去。”
江清言看了眼袋裏的內容,語氣微冷。
“足夠了。”
學生信件處收到過不少關于柳霜霜的舉報信,威|脅、恐|吓的事情她做了不少。
一直以來沒對她動手是因為證據不足,再加上領導層有人和稀泥。
背地裏江清言收集不少資料,就是等待一個好的時機,學校裏,要對這種霸|淩事件零容忍。
出了校長辦公室的門,兩人親耳聽到校長打電話怒吼的聲音。
薛楊下意識順着門縫看了一眼:“校長氣的都拍桌子了,這下柳霜霜和她的親戚估計都保不住了吧?”
“也是,仗着點權勢為非作歹,這種蛀蟲早就應該滾出A大。”
“你幹嘛去?”薛楊拉住準備下樓的江清言,“辦公室直走。”
“去醫院。”
“可是晚會後的那些表格都需要你簽字的。”
“你等學妹醒了再回去也不遲啊。”
确定安酒沒醒,江清言轉身往辦公室走,薛楊在身後松了口氣。
待看到辦公室門口的人,眼睛裏掩飾不住的厭惡。
柳霜霜強撐着笑容迎上前。
兩人目不斜視直接繞過她打開辦公室的門,門被關上發出不小的聲音,柳霜霜當時就紅了眼。
手機鈴聲響起,柳霜霜接到電話,看了一眼門口慌慌張張的跑開。
*
臨近中午,安酒才慢慢有了意識,想睜眼,但一時間對陽光還不适應。
反複努力多次,才看清面前雪白的牆壁,撐起身子,搖搖脹痛的頭。
“你醒啦!”耳邊傳來陸婉柔驚喜的聲音。
安酒微怔,江母在這大抵是江清言救得她,鼻頭有些酸澀。
陸婉柔見安酒掉眼淚瞬間有些焦急,連忙抱住她輕哄。
“吓壞了吧。”
“不過現在沒事了,別怕。”
不哄還好,被陸婉柔一哄,安酒的眼淚止也止不住。
從一開始的默默流淚到後來抑制不住的哭出聲,像是要把從小到大的委屈在這一刻全部釋放出來。
緊緊縮在陸婉柔懷裏,享受這份偷來的愛意。
“抱歉。”安酒情緒去的很快,聲音嗡嗡的。
陸婉柔滿臉心疼,連忙給她支好桌子把飯拿上來。
“睡了這麽長時間應該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快嘗嘗看。”陸婉柔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個等待老師點評的小學生,“這是我親自熬的蔬菜粥,我家那位想吃我都不給他。”
安酒低頭呡了一口,立馬仰起笑臉。
“好喝。”
“就是說嘛,我在做飯上面十分有天賦的,看我第一次的成果就十分優秀。”陸婉柔十分自豪。
“多吃點,不夠壺裏還有,沒吃夠晚上阿姨繼續給你做。”
陸婉柔慈愛的盯着安酒喝粥,抽空給江清言發去消息。
正下樓的江清言收到消息更是加快步伐,在校門口被柳霜霜攔住。
他本想繞過柳霜霜,可她就是鐵了心的擋在他前面。
眼中的不耐和厭惡向刀子一樣紮向柳霜霜。
“為什麽?”柳霜霜聲線有些顫抖,“你為什麽這麽讨厭我?”
“我從入校就喜歡你,一直默默向你身邊靠近,我一直在努力,可是你為什麽就讨厭我?讨厭的連我靠近你的機會都不給我!”
“努力?”江清言冷笑道:“你的努力就是努力把想要靠近我的女生都用非常手段趕走?”
柳霜霜眼神飄忽:“我……我只是太喜歡你了,所以……”
江清言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
“別跟我談喜歡,別以為你背地裏做的那些腌臜的事情密不透風,你早該付出代價。”
“那份文件……是你?”柳霜霜瞪大眼睛有些崩潰,“為什麽?我只是喜歡你,喜歡你又沒有錯!”
“是沒有錯。”
“可你的喜歡傷害太多人了,你的這份喜歡我也承受不起。”
柳霜霜突然大笑起來。
“太多人……”
“其實,你只是想為安酒讨公道吧。”
“我就不明白了,她只是一個新生,這才幾天的功夫就能俘獲你的芳心。”
“她到底哪裏好?”
回答柳霜霜的是江清言匆匆離去的背影。
趕到病房時安酒依舊在和碗裏的粥作鬥争,陸婉柔就坐在對面盯着安酒,怎麽看怎麽喜歡。
“媽,差不多行了,我爸還沒催你回家?”
“臭小子,怎麽說話呢,剛來就趕我,真沒良心。”
陸婉柔撇了他一眼扭頭回來繼續看安酒。
嗚嗚嗚,還是未來兒媳婦看的順眼,那個臭小子一下子就不香了。
安酒攪着碗裏的粥,看着他們母子間的互動,發自內心的羨慕。
低頭遮掩眼中的失落,她偷取的小小溫暖也快結束了。
“行了,我确實應該先回去了,安安寶貝慢慢喝,我晚上再給你帶粥,吃完好好休息。”
安酒本想說她可以出院了,可聽到陸婉柔對她的稱呼瞬間愣住。
陸婉柔對江清言眨眨眼,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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