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農家釀/第 2 章 (2)

淺溝移栽了過去。韭菜長起來幾乎每大半個就能割一茬,那可不是一般的劃算。

清風拂過發絲,女子将落下的發別到耳後,望着翻出的新土,灑下的春種,眼前已經浮現出一片綠油油的豐收景象。

楚翊說得沒錯,這播種之後是要澆灌的,種子才會盡快發芽,尤其是蔬菜,那是決計缺不了水的。

要用村子裏的水車,那得等到村民們都灌溉的時候。可村裏根本沒人像她一樣種菜,這可怎麽辦?

雲歌看向楚翊,這個家夥應該有辦法吧?不然他一大早跑來掏什麽渠!

接收到這充滿疑問的眼神,楚翊拉過雲歌,朝地頭走去。

整整齊齊的五道溝渠,連着清水河和她家的地。平常不用的時候用土堵着,要灌溉了,在地頭開個口子,水自然而言就流進去了,只不過因為沒有水車,流得慢一些而已。

五畦地裏的水起頭并進,約莫有一炷香的功夫,前進了大概十來米,雲歌估算了下速度,要把這片地澆完,估計天就黑了。

等着又不是辦法,索性先回家做飯。

家裏的兩個小祖宗渾身是泥,伺候他們換完衣服,雲歌才道:“如果你不嫌棄,就先穿小軒他哥哥的衣服,你這衣衫我給你洗洗。”

楚翊換了顧知航的衣服,卻是有幾分書生味道。雲歌今天心情好,不僅蒸了螃蟹,還烙了酥餅,這對吃慣窩窩頭的孩子們來講,可是比白面饅頭還要好的人間美味。

俗話說熟能生巧,剩下的三畝旱地,有了楚翊的幫忙,雲歌也就花了三天時間就搞定了。

只不過家裏有這些愛在泥土堆裏打滾的小孩子,給她攢了一堆髒衣服等着洗。

作者有話要說:

☆、閑言碎語由他去(捉蟲)

天氣逐漸轉暖,小軒的個子猛地長起來,原先的衣服都短了一截。

雲歌翻出顧知航的衣服,給他改了改,且不說她不會什麽女工,那袖子裁得一長一短,就連針腳也有幾分粗鄙不堪。

秀華端着繡線簍子來串門子,看見她改的衣服直嘆氣,“你們城裏人,怎麽連這個都不會?”

她的針線功夫可是清河村出了名的好,平日裏誰家嫁女娶妻,都讓秀華給縫被面,有時候她還接了城裏繡莊的活計。

雲歌嘿嘿一笑:“我的姐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那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主,哪裏像你這麽賢惠……”

她這一句自嘲弄得秀華紅了臉,低着頭忙活起來。雲歌也不說話,搬了個凳子蹲在旁邊看着。

沒人說話,氣氛倒是很靜谧。秀華被她盯地不自在,手裏的繡針一個沒拿好紮到了手。

“你沒事吧。”雲歌還沒意識到罪魁禍首根本就是自己,見秀華不在意的将指頭抿了下,随口問道。

秀華搖搖頭,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把自己來串門的目的說了出來,“雲歌,你還是別和楚翊走得太近了……”

想到剛蹭完飯走了沒多久的那個人,秀華的話提醒了自己,好像是和這家夥走得近了些,不過有什麽不合适的嗎?

想到楚翊之前對自己的身份家世閉口不談,雲歌不由好奇道:“楚翊他到底是做什麽的?”

“你不知道?”秀華大吃一驚,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顧大哥不是那些碎嘴的,定是沒跟你提過,楚公子是咱們安陽城林家老爺的兒子。”

原來林老爺早年入贅到清河村,娶了地主家的獨女楚氏為妻,後來做生意發了財,起了歪心思,養了外室整日不回家,楚氏也是個烈性女子,二話不說就跟他和離,不過她也很厲害,就憑着娘家留下的幾十畝地,日子也過得舒坦。

“不過我聽說楚翊剛開始是跟着他爹,後來不知怎麽的就回來了,也算是在咱村裏長大的。”秀華知道的這些事,也都是聽別人說的,具體細節原由不是很清楚。

林老爺老來無子,偌大的家業無人繼承,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兒子,死活都要讓楚翊認祖歸宗,楚家和林家不知道為這事在村子裏鬧了多少回。

“你是沒看見那熱鬧勁,說是雞飛狗跳也不為過。”秀華啧啧兩聲,手上的痛楚也消退了,又忙活起來。

雲歌聽了這麽一番轶事,心下了然,便不再追問,順手抓了秀華簍子裏的絲線把玩。

“诶,雲歌,你這絡子好像跟別人打得不一樣?”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秀華做完了手裏的活,瞧見雲歌手中忙活地物事,随口問道。

“啊?你說這個?”鵝黃色的中國結,是有點奇怪。雲歌将手裏的編織物舉起來,她大學的時候閑着無事,跟着寝室裏的人學過這些東西,不過別人編着玩,她是用來擺攤賺錢的。

賺錢?她怎麽才想到,不過這玩意不知道在古代行不行得通?

她心思已經飛到了別處,秀華還在這邊問:“你這打絡子的手法是城裏的吧,我還是頭一回見。”

雲歌也不說是與不是,反問道:“秀華姐,你說我要是編許多這個東西,能賣得出去嗎?”

“賣?趕集的時候見過,不過咱們附近村子家家戶戶的姑娘都會打絡子,恐怕不好賣。”

秀華哪裏做過生意,不過她心思熱忱,給雲歌也分析了一番。見她面露沮喪之意,便安慰道:“你別擔心,我讓大全送這繡帕的時候幫你問問,城裏機會總歸是多些的。”

雲歌點點頭,手腳麻利的打完最後一個結,留好穗子,将那個她覺得奇怪的中國結往秀華手裏一塞,“秀華姐,這個送你啦,那個,我想買些粗些的線試一試,你知道哪裏有賣的嗎?”

“明個李貨郎要來村裏,我也要換些東西,明晌午我來喊你。”

雲歌剛點頭,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跑進來的是個小肉墩,走到門檻處,連爬帶翻的進了屋,“顧嫂子,不好了,小軒和大寶打起來了。”

“虎子,你說啥?”雲歌把他扶起來,拍了拍孩子身上的土,“小軒怎麽了?”

“我們在土地廟門口玩,大寶跟小軒不知道因為什麽吵起來了,兩人最後都打起來了,我就趕緊來給你說了。”

雲歌扭頭對秀話說:“姐姐,幫我看顧着家裏,我去去就回。”

土地廟在村南,雲歌提着裙子一路小跑,還未近前就看到數人圍觀,不時還傳來哭天搶地的女人聲音。

周圍的人見雲歌過來,自覺地讓開條道。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一個腰肥膀圓的中年婦女一手拉着一個小孩子,一手指着顧知軒:“打你都是輕的,你們家那不守婦道的女人不管你,老娘來替她管管你。”

雲歌臉色一變,沖到小軒跟前,連忙将他護在身後,順手拉起跌坐在地上哽咽着的秋蓉,語氣微冷:“春花嬸子這是何故?孩子們不懂事,怎麽連您也跟着攙和?”

農婦黑着臉,冷哼一聲,把身後的孩子一把拽到身前,“你們家淨出些賤蹄子,看把我們家大寶打的,我告訴你!這事沒完!”

這大寶是孫旺財家的獨子,平日被慣得沒邊了,他娘又是個厲害的,平日裏哪敢有人惹。

小軒聽了這話,就要往上撲,雲歌差點沒拉住,她提高聲音道:“小軒。”

一向老成的少年忽然哭出聲,眼淚和着地上的泥土,糊住了擦傷,雲歌嘆了口氣,她知道這孩子心思重,彎下腰給他擦淨了臉,把秋蓉的手放在他手裏,囑咐他照顧好妹妹,這才轉向罵罵咧咧的女人。

“嬸子,小孩子打鬧本是小事,就算是我家小軒是不懂事,可孤兒寡婦也不是能任人欺負的。”她往昔溫和的忽然露出銳利的光,向前走了兩步,“這一巴掌,我代小軒還給你。”

圍觀的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呼,春花嬸子是個平時橫慣了的主,哪能忍下這個大虧,沖着雲歌破口大罵“你這個小賤人,還有理了,老娘殺了你!”說着就撲了過來。

雲歌沒想到她竟然是這麽個人,一時沒反應過來,被撲了個正着。

春花嬸子力氣大,不依不撓地拽散了她好不容易绾的發,還順手在雲歌臉上撓了好幾道血痕。

兩個孩子見自家嫂子吃了虧,一人一邊抱住那孫曹氏的腿,“你個大壞蛋,快放開我嫂子。”

孫曹氏受了禁锢,雲歌這才掙脫她,她掃過圍觀的衆人,冷笑一聲,“大家這熱鬧倒是看得有意思。”

說罷,拉着兩個孩子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圍觀之人中有的人紅了臉,他們可是打心眼裏怕那曹春花,有些人則不以為然,看那許氏的行事做派,不像個賢良淑德的,活該!

顧知軒臉頰鼓鼓的,看上去氣得不輕,雲歌雖然狼狽,可見他這副模樣,愣是笑了出來。

“你啊,性子這麽沖動幹什麽,難道狗咬了你一口,咱非得咬回來不可嗎?”

“嫂子……”氣憤下一秒變成了委屈,“他們罵你……說你壞話!嫂子,你是不是要嫁給楚哥哥,不要我們了?”

雲歌簡直瀑布汗,這群八卦長舌婦,肯定是在家裏嚼舌根,給孩子聽了去,所以他們才在小軒面前說,不過……嫁給楚翊……搞什麽,她是跟楚翊走得近了些,可嫁人這事簡直天方夜譚,她是個寡婦好嗎?

寡婦門前是非多,這話果然沒錯。

雲歌不得不發揮深厚的辯論功力,千保證萬保證不會抛下他們,這小孩子較起真來了不得啊。

秀華見她領着孩子進門,急忙過來問:“沒事吧?”

“秀華姐別擔心,我們沒吃虧。”雲歌笑了笑,扯動了臉上的傷,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逞什麽強,大寶他娘我還不知道,快,去把臉洗洗……”

收拾一番,雲歌換了身衣服才出來。

秀華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我說什麽來着,讓你別跟那楚翊走得太近,村裏那些愛嚼舌根的,巴不得茶餘飯後有些話題呢,你這不是巴巴往槍口上撞麽?”

見雲歌一副受教的表情,頓了頓,“況且你孝期未過,想改嫁也不用急在一時?”

雲歌吃了一驚,嘴張得有些大,模樣看着有幾分呆,“改……改……改嫁?”敢情連秀華都以為她要梅開二度了?

“我……我……我不是想改嫁,那……楚翊他就是覺着我做飯尚可,來蹭飯而已。”雲歌争辯道,“我家這麽窮,也不能讓他白蹭啊,米糧可都得他出,而且有這麽個苦力不用白不用……”

“楚翊可是楚夫人的心頭寶,那天跟你在地裏幹活不少人可都瞧見了,他們不敢說楚家的閑話,可你孤兒寡婦,自然成了話題。”秀華看着雲歌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嘆息一聲連着一聲。

雖說雲歌不在乎閑言碎語,可因為自個沒錢沒勢就要挨欺負,她心裏可過不去這個坎。她面上仍笑着,可拳頭緊握,許是這段時間生活太過安逸,讓她忘了這是萬惡的封建社會,既然環境不能改變,唯一能改變的就是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曾有竹馬繞青梅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是雲歌現在的狀态,雖然她家不是什麽兩進的宅子,而是個破敗的農家小院。

兩個孩子被她看得死死地,索性她閑來無事,除了用在貨郎那裏買來的絲線編編中國結,就是翻出家裏那些泛黃的書本教兩個孩子念書。

繁體字什麽的,其實她不過是一知半解而已。

“你看,這個字是這麽寫的……”雲歌興致上來了,握住小秋蓉的手,執着一支木棍,在地上寫寫畫畫。

“有人在家嗎?”

聽見院外傳來聲音,雲歌心裏有些納悶,自從那天春花嬸子咽不下氣跑來找事,被她拎着菜刀趕了回去,這清河村傳遍了她潑辣兇狠的名聲,一時間居然無人敢上門,就連楚翊那厮,也數十天沒來蹭飯了。

她本來恨得是咬牙切齒,可如今又擔憂他別是出什麽事了?

雲歌領着秋蓉走到院外,才瞧見門外站着個白衫男子,牽着一匹馬,看上去模樣周正,“雲

歌……”

見對方喚她的名字,雲歌稍微愣了下神,本尊認識的?老天!不帶這麽玩的,認親這種事情不是一開始就應該完成了嗎!

“你是什麽人?找我嫂嫂做什麽?”小秋蓉一副防備模樣,黑亮的眼瞪着來人,奶聲奶氣地發問。

季宗青有些好笑,他蹲下身子,刮了刮秋蓉的鼻尖,“小家夥,我是你嫂子的朋友,叫季宗青,從安陽城來看看你們。”

他語氣溫柔,秋蓉瞪着他見他也不生氣,這才甜甜的道:“這個哥哥你不像個壞人……”

雲歌心中松了口氣,她家秋蓉可真是個福星,一下子就幫她解決了大難題,“額,季大哥尋我是有什麽事嗎?”

“到底是和我生疏了,雲歌,我從越州回來,才知曉你嫁人的消息,若是我在,是決計不會讓你吃這樣的苦!”

風神如玉的面龐露出愧疚之意,引得雲歌三分疑惑七分驚詫,不會是本尊還有什麽未了的緣分吧。

“季大哥說得哪裏話,我們相識一場,也算有緣,只不過如今小婦人寡居在家,實在不便招待,還請季大哥見諒。”雲歌說話滴水不漏,既然是本尊的舊識,可千萬別露了什麽馬腳。

“雲妹,我……”只見季宗青上前兩步,神情激動地握住了雲歌的手,“你心裏定是怪我,不然怎麽會把我們十數年的情分歸結為相識一場。我……我确實對你不住,若你委實氣憤,打我也罷罵我也罷,千萬不要說這種負氣話……”

“這哥哥妹妹叫得歡,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戲谑的聲音突然冒出來,許久未見的楚翊挂着似笑非笑地表情盯着兩人緊握的手。

雲歌皺了皺眉,好一出潑天狗血!這季宗青居然是本尊留給她的青梅竹馬,掙開對方的手,她沖季宗青身後那人道:“你怎麽也來了?”

楚翊癟癟嘴,“我母親病了,這幾日就沒過來,村裏的事我也聽說了,對不住啊。”

一個兩個的!雲歌想起前世某某偶像劇的經典臺詞,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嘛!

她将面前這兩人打量了一番,二話不說轉身進了門,順手将那籬笆門關上,她就想日子簡簡單單的,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看着麻煩。

季宗青拱手道:“雲歌,既然你不便,我改日再來看你。”說罷翻身上馬。

雲歌沒回頭,可聽着馬蹄聲越來越遠,心中一顆大石落下。

可俗話說得好,有些麻煩好解決,有些麻煩卻是最難纏的。

“嫂子,楚哥哥還沒走。”小秋蓉拉了拉雲歌的衣角,半是期待半是惶恐地說道。

楚哥哥每次來都給她帶好吃的,她已經很多天沒吃到了,可是哥哥知道的話,會生氣吧。小小年紀,秋蓉已經有了自己的心思。

雲歌下意識的回頭,楚翊那厮徑直坐在她家門口,也不說進來,反正也不走。她不由得想扶額,這貨怎麽突然變得如此無賴。

她低下頭,與小秋蓉耳語了一番,這才進屋。

秋蓉蹬蹬蹬跑到門口,笨手笨腳地把門打開,說道:“楚哥哥,嫂子說你要是來蹭飯,以後就在門口吃。”

雲歌這也是沒辦法,她自是不畏懼流言蜚語,可孩子還小,恐聽不得這些,她此法也是想讓楚翊知難而退。

楚翊聽了這話一笑,彎腰把小秋蓉一把抱起來,大步流星就進了院子。

雲歌剛倒了杯水,正準備喝,結果見他進了差點被嗆住,咳了半天才緩過勁來。

“你怎麽進來了?”

語氣平常不像是質問,楚翊心裏有了底,可仍拿不住雲歌是個什麽态度。

那日的事情,家裏的婆子碎嘴時被他撞了個正着,可惜母親病着,他今天好不容易才騰出工夫來。

楚翊目光灼灼,仔細地盯着雲歌的臉蛋瞧,臉上确實有幾道細痂,兩邊都已經脫落,露出粉紅色的新肉。

兩世為人,幾乎沒怎麽談過戀愛的雲歌給他看得不好意思,低下頭強裝鎮定道:“怎麽,不會是真看上我了吧,楚家公子?”

楚翊聽得她話中意思,臉色一變,試探問道:“你都知道了?”

“我雖凡事都不上心,可也不是那無知婦孺,楚翊,和我這種人待在一起,對你沒有什麽好處。”

雲歌是誠心想要勸他,楚翊雖然出身農家,可到底跟她們這些人不一樣,地主家和貧下中農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村中有人說他不學無術,游手好閑,可雲歌并不這麽想,她覺得楚翊不過是習慣這樣的生活,無欲無求而已。許是家中富裕,加上母親寵愛,并不要求他有多大成就吧。

楚翊臉色晦暗,卻忽然一笑,“那些不長眼編排的瞎話你也信,本少爺看上你,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雲歌見他信誓旦旦,心想楚翊初初識得她,許是新鮮勁過去,便不再接話,倒了杯水給他,“喝水吧,既然你我都坦坦蕩蕩,從此朋友相稱,反正我不打算在村子裏久待,閑言碎語任他們去說吧。”

“你要去哪?不會是要跟着你那青梅竹馬私奔吧?我跟你說啊,這私奔可不好,苦得是你自己,而且那個小白臉,一看就靠不住!”

雲歌順手卷起桌邊的書,敲了敲楚翊的腦袋,“說什麽呢!我不事農桑,這地裏的活能學着幹,可我們家的情況等不了,而且小軒慢慢大了,顧家詩書傳家,我想送他去學堂。”

“你打算搬到安陽城去?”顧知軒嬉笑的臉變得緊張嚴肅,話語中認真之意明顯。

“現在總歸是不行的,我對城裏的情況不了解,而且勢必得攢上一筆銀錢才成。”

雲歌這幾日仔細想過了,安于現狀是行不通的,且不說家裏沒有金山銀山能讓他們坐吃山空,就是眼下這飽一頓饑一頓的日子也讓人受不了,兩個孩子都在長身體,哪裏禁得餓,他們嘴上不說,可雲歌心裏是明白的。

她這些日子編了不少花樣的絡子,今個王大全趕集,她就全數交給了她,就算賺不了什麽大錢,能先周轉開就行,她得抽空去安陽城裏轉轉,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簡單的把自己的想法跟楚翊說了說,順手遞給他一條絡子,她現在才知道,原來中國結就是古代的絡子,只不過古人将其當做配飾,可以有多種顏色來配衣服。

“嫂子,我背完了。”

屋外傳來少年的聲音,雲歌剛開口喚了一句小軒,他已經進了屋,手中還拿着本書。

顧知軒第一時間就發現屋裏還坐着個人,而且是他記恨了好多天的楚翊,雀躍的步子慢了下來,走到雲歌身前,“嫂子,你交代我背的,我已經背完了,要不要考較?”

“不必了,小軒這麽用功,嫂子信得過你。”雲歌笑着摸了摸少年的頭,“小軒,想不想去學堂讀書?”

“真的嗎?”少年眸子閃着亮光,随即又黯淡下去,“小軒不想的。”

“嫂子教過你說謊嗎?”雲歌故作嚴厲,這孩子太過懂事,知道家裏困難,拿不出束脩銀子才說不想的,“家裏确實現在送不起你上學,嫂子會賺到足夠的錢讓你去讀書,不求你光耀門楣,只求你明辨是非,知道了沒有?”

“可是嫂子很辛苦,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少年身形單薄,可這句話說出來卻重重地落在雲歌心頭。

“你嫂子這麽疼你,你将來學有所成,一定要報答她。”找不到自身存在感的楚翊默默地開口道。

哪裏料到少年十分不給面子地說:“我們家的事不用你管!”

楚翊摸了摸鼻子,尋思自己好多天沒見,怎麽就把這小家夥得罪了?

“小軒,不必對你楚哥哥有心結,嫂子那天跟你說得難道你都忘了,當初是我行事欠考慮,拉了楚翊幫忙,不然村裏也不會傳閑話,楚哥哥幫過我們家,咱不能因為別人說了不中聽的就忘恩負義,對不對?”

顧知軒心思重,雲歌是知道的,但這孩子也明白道理,是以她把忘恩負義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少年只好冷着臉點了點頭。

雲歌留了楚翊吃飯,只是些簡單的小菜,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就在這時院門突然響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恰逢滿地青綠時(上)

這一日客人還真是多,雲歌迎出去,卻見是王大全和秀華夫婦,連忙把他們讓進來,又讓小軒去拿碗筷。

“弟妹,不用忙活了,你托我的事啊,成了,我今個是給你送銀子來的。”王大全喜氣洋洋地說,緊接着從懷中掏出兩串錢遞給雲歌,“一共是五十條絡子,一條十文,這是五百錢,你好生收着。”

五百錢,就是五錢銀子,雲歌思索着這個時代的物價,約莫也就是前世的五十塊錢吧。

雲歌接過來,解開錢串子,從上面取下來數十文錢遞給王大全:“大全哥,全仗你幫忙我才能賺到錢,這些是我的一點心意。”

“這可使不得,我也就是順帶的事,根本沒做什麽。”王大全是個老實人,自然不肯占這個便宜,連忙拒絕。

一個想表示心意,一個卻死活不收,雲歌同王大全推卻了一番,無法,只得拉過秀華,将那銀錢塞到她手裏。

秀華本在一旁看熱鬧,不想卻被拉住戰局,連聲就要拒絕,卻聽得雲歌道:“秀華姐,你要是不收,就是不認我這個妹妹,以後有什麽事我可不敢找你幫忙了。”

被她拿話一堵,秀華無奈只好收下,又低聲問道:“這楚翊怎麽又上門了?”

這丫頭,前幾日才提醒過她,怎麽是個記吃不記打的個性,又跟這個楚翊來往上了,秀華在心中腹诽着,她覺着自己打從認識了雲歌,沒有一刻不是在替她發愁的。

“姐姐,身正不怕影子斜,難道姐姐也覺得雲歌是那不知廉恥之人?”雲歌笑笑,不以為意。

秀華卻着了急,“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可架不住那有人亂想,壞了你的名聲,你以後可怎麽辦?”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深交的兩個人,無論是楚翊還是秀華,都對她很好,這讓雲歌很是感動,像是在這個無所依傍的世界找到那麽絲絲溫暖,見到秀華為自己着急,雲歌又是勸慰又是保證,最後沒辦法了,才低着聲音說:“姐姐不必擔心,雲歌暫時沒想過要嫁人,只想把小軒和蓉兒先養大。”

唉……秀華又是一陣嘆息。

見她不說話,是默認了自己的決定,雲歌松了口氣,打趣道:“秀華姐,嘆氣老得快,你再這麽下去,小心大全哥不要你了!”

秀華雙目一瞪,“他敢!”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們倆還沒吃飯呢吧,快坐下來一起吃。”雲歌招呼道。

兩人雖然壓低了聲音,可地方就這麽大,她們的對話還是一句不落的進了楚翊的耳朵。當他聽到雲歌說沒想過嫁人的時候,心裏忽然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可聽到緣由以後,才知道這句話并非針對自己,那不舒服的感覺才減輕了一些。

雖說是被雲歌勸下了,可秀華還是有些不待見楚翊,掃了他一眼,說道:“我家裏做了飯,就先不打擾你們了,大全過兩天還會去趟城裏,你要是還有絡子,就讓他給捎上,聽他說,你絡子這樣式新穎,繡莊的掌櫃也說帶過去就收呢。”

雲歌連聲道謝,把二人送出門這才回了屋。

楚翊見她笑眯眯地,好似沒見過錢一樣,連飯也不吃了,把那兩串錢數來數去。

其實這也不怪雲歌,重生以來這麽長時間,能見到個銅板都不容易,更何況這麽多,她确實挺高興的。

摟過小軒和小蓉,一人吧唧一口,小姑娘高高興興地回了她一口,少年卻掙脫她的懷抱,紅了臉。

雲歌哈哈大笑,提着手裏的錢道:“看吧,嫂子肯定能讓你去上學。”

“瞧你那得意勁,趕緊把錢收起來,小心被人惦記上了。”楚翊給她潑冷水,實際上也是在提醒她。財不露白,秀華夫婦信得過,可別人就不一樣了,隔牆有耳。

雲歌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抑制住心底的興奮,她去房間尋了個小匣子,将銀錢全放了進去。瞅來瞅去卻不知道該放在哪裏,最後索性就放在炕筒裏,反正他們家現在也不燒炕了。

嘗到了甜頭,雲歌買了許多彩線,只要做完家裏的活,餘下的時間全用來打絡子了。除了一開始那些一般大小的,她還做了給馬車上挂的,給床頭挂的,看上去精致漂亮,就連見識過她手藝的秀華,也連連稱贊。

轉眼間又過了半月有餘,算算日子,田裏的蔬菜怕是能摘了。

雲歌帶着兩孩子去河邊的菜地裏看了看,一派綠油油的景象。尤其是雲歌上次灌溉完,就給地頭留了個小口子,讓水能流進去,又不會把菜苗淹死。

雲歌來沒帶籃子,囑咐小軒回家去取上兩個籃子,她和小秋蓉兩個人開始準備拔青菜。

告訴小秋蓉只撿那些大的拔,順着地畦走,不要踩到地裏的菜,雲歌彎下身子,土摸上去有些濕,應該不難拔,果不其然,兩人不一會兒就收了很多。

把青菜裝進小軒帶來的籃子裏,兩個籃子都裝滿了居然還有餘,雲歌将剩下的攏到一起,抱在懷裏,另外一只手提着籃子,讓顧知軒提着另外一個。

經過村口時,雲歌順便拐道去了趟秀華家,将籃子的青菜勻給了她一些。

這兩畝菜地裏的菜,雲歌是打算賣掉的,她除了給秀華送菜,也是想問一問行情。

“賣菜?我就說怪不得你家地裏今年咋全種得菜,可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菜也賣不了幾個錢啊……”平日裏自家賣得就是院子裏那點菜,大全一般早早賣完就回來了,賣不完也是自家吃了,秀華也知道青菜賣不上價,可擔心雲歌受打擊,說到最後,話音明顯低了下去。

雲歌哪能聽不出來她的擔憂,忙勸慰道:“姐姐,我這個菜,沒打算道市集去賣,我一來是想問問這青菜的行價,二來大全哥明日可是要趕集,我想去集市上看看,請他捎我一程。”她要尋得就那酒樓食肆,才能把家裏的菜全賣出去,可是要跟這些地方搭上線,還得想辦法。

“青菜若說是晨價的話是一斤兩文左右,大全每天賣菜所得也不過二十文錢,你這地裏我看至少得有上千斤了,哪賣得出去啊!”秀華蹙着眉,把自己知道的說給她聽,“我說你也真是胡來,怎麽就種了菜,好好的地都糟蹋了。”

秀華有自動進入絮叨模式,雲歌實在是怕了,連忙起身道:“我得把這些菜弄回去,兩個小猴崽子也等着吃飯呢。”

雲歌大概估算了下,她這兩畝地,大概有一半都種了大青菜,一畝地,産量大概在兩千斤左右。

如果說一斤兩文,那這些青菜全賣出去,那就是四兩銀子。

午飯是青菜粥,雲歌又做了道清炒青菜,割了半斤豆腐涼拌了,連帶着昨日剩下的鹹菜,這就是一頓飯。

雲歌想了想,明天要到安陽城裏去,不如回來買上一斤肉,也讓孩子們開開葷。

傍晚雲歌去了趟秀華家,取了王大全代賣絡子得的錢,又把明日要跟他去安陽城的事說了聲。王大全本就要去賣菜的,自然點頭答應了。

這幾日賣絡子得了不少錢,雲歌數了數,連帶着前兩回,差不多有三兩銀子。若是蝸居在清河村,這三兩銀子差不多是一家人好幾個月開銷。可若是擱在安陽城,能用上一個月就算不錯了。

第二天一大早,雲歌提着籃子去了菜地,摘了滿滿一籃子青菜回來,又舀了瓢水,灑在上面,保證青菜的新鮮度,這才進了廚房去做飯。

雞叫了三遍,廚房也傳出陣陣香氣,雲歌喊了兩個孩子起床,囑咐他們待在家不要出去,這才提着籃子往秀華家走。

王大全早就套好了牛車,見雲歌過來,招呼了一聲又忙着把自家的菜往車上裝。

頭一回坐這樣的車,連個遮擋的都沒有,雲歌心裏有些犯怵,生怕磕在什麽石頭上,陷入水坑裏給翻了車,實在是還珠格格裏面紫薇墜車的那一幕太過深入人心。

好在王大全駕車技術還算過得去,除了路上颠簸些,并沒有什麽危險。

王大全把車停在城外,給了看車的老丈一文錢,提着籃子招呼雲歌入了城。

打從重生以來就沒有離開過清河村,頭一回看到村裏人說的安陽城,雲歌四下打量着。

因為是清早的緣故,街上人并不多,王大全熟門熟路的領着她往東市走,雲歌老遠就看見了一群人或提着籃子,或挑着扁擔。

她心思一轉,把自己手中的籃子交給了王大全:“大全哥,你幫我拎着,我先過去問問菜價。”

跟她想象的一樣,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就是青菜,無論是油麥菜,茼蒿,抑或大青菜,均價兩文,韭菜倒是能貴些,三文錢,可她種的也不多。

心裏有了底,雲歌臉上露出一絲笑,看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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