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天才蠱女/第 29 章 再踏風月樓

他總是這樣,來了又走,從雲端再次跌到地獄,每一次都是她看着他離開的身影,然後獨自等待着,下一次他的歸來,她覺得自己像一個深閨怨婦一樣了。

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不喜歡等待,本來就是沒有安全感的女子,她需要的不僅僅這樣。

她望着他離開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她蒼白如紙的顏貌不知想到什麽,微微泛着緋紅,像天邊蕩漾的雲霞。天已經微微亮,暗藍色的顏色鋪在青天上,冷冷的風吹過竹林,沙沙的聲音如同誰在竊竊私語。

生長在四大家族中的藍家大小姐還是不會收拾自己,幸好只用白紗鬥笠蓋在頭頂上,便遮住了她一頭淡茶色的發絲,不會梳髻,她就只用一條暗藍色的絲緞綁起,露出了她完美細嫩的下颚。

她放下小白狐,離開前囑咐道:“千萬不要亂跑,我先出去一下,要是我回來不見你,小心我也将你煲湯了喝!”

小白狐左竄右竄,聽到藍夜的威脅後,委屈地嗚嗚亂叫,烏溜溜的黑瞳水靈靈地瞅着主人,似乎在無聲的控訴:我要跟着主人,主人不要抛下我!

藍夜沒理這個以小賣萌的生物,瞪了它一眼後就關了後院大殿的殿門,将手中的白紗細紋鬥笠遮住了臉頰,走出了雲之神殿。

來到了名動天下的風月樓,她望着門匾上的燙金大字,走了進去,如今天還沒亮,門口的燈籠在暗藍的天色中泛着幽魅的光,門口已經半阖,看來天光亮了,風月樓也即将關門。

走進去後,裏面除了樓上隐兒傳出了笑鬧聲,寬深大氣的風月樓竟顯出幾分落寞的氣息,在裏面收拾打雜的穿粉紅裙女子,見到門外進來一個帶着鬥笠的人,明顯的楞了一下,“這位小姐,我們風月閣準備關門了,請問你找誰?”

藍月看着大廳沉默一會兒,沉吟道:“你把老鸨叫來吧!我有事情!”

粉裙女子看藍夜穿着非富即貴,不敢怠慢,小跑着去叫老鸨來。

這是她第二次來,似乎每一次她進風月樓,都是別有目的,卻不同于別人,她一向是對于煙花巷所有所避諱,卻不想她又一次來了這裏。

來到這裏後,就想到了曾經說是她的人的莫雪,最忘不了的大概就是他泡得一手的好茶,至今仍是懷念在心,她懂得品鑒,但未必就懂得實踐。

從裏間出來的老鸨仍是一臉的春風相,不管看着誰都是笑吟吟,怪不得風月樓能在她的管理之下穩坐第一青樓,想來沒有幾分出衆的才能,是無法維持的。

“老鸨,我想找莫雪!”藍夜直接開門見山。

萬年不變笑臉的老鸨一愣,“莫雪?您要找他?”

“怎麽了?有什麽不妥,他不是這裏的頭牌嗎?”聽老鸨的語氣似乎很是詫異,藍夜難得的奇怪。

老鸨立即恢複了菊花似地笑臉,眼角爬上了細細地皺紋,随即解釋,“那也是以前的事了,現在的頭牌都已經換人了,要不姑娘,老身再給您介紹這裏善琴的弦月,或者善丹青的暮雲?”

“不,不用了,麻煩老鸨了!”藍夜一聽到一大堆的名字就頭痛,打斷了老鸨的介紹推薦,語氣中含着不可拒絕,“我只想找莫雪,能否幫我跟他說一下?”

沒想到藍夜對于莫雪是再三堅持,老鸨只能勸道,“小姐誤會了,不是老身不願意,而是莫雪他……”說到後面有點難以接下去,頓了一下。

“他怎麽了?”藍夜即刻追問。

“倒是沒怎麽,只怕姑娘是白來一趟了,自從上次被一位客人買下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客,我們風月樓也不能為難他,畢竟他已為自己贖了身。”老鸨笑紋皺起,為她解釋起來,且像莫雪那樣的性子,看着雖然柔弱溫順,實則剛強好勝,像寧折不彎的青竹。

未贖身之前就由着自己的性子,贖身之後更了得,讓他見客簡直難上青天。

藍夜突然就想起風雲未變前,那個言說是她的人的男子,她一直以為是開玩笑,卻沒有想到如今他還是他,可是她卻不是她了,這番相見,到底是對還是錯?

她猶豫着,相握着微涼的手掌,透過白紗鬥笠說道,“莫要擔心!你盡管去叫就是了,就說我想念他的祁門紅茶了!”

不知道是想念祁門紅茶還是想見見那個有着琉璃般溢彩眸子的男子,大概是兩者都有,藍夜下定了決心,總覺得要見上一見,并且她也有其它的事需要他的幫忙,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耳邊透出一絲嫣紅。

為什麽每次這些令人尴尬的事,總是要麻煩他呢?她覺得有些不自在,看了看風月樓內大廳,耳邊隐隐傳來男和女的調笑,藍夜只得強自定了定心。

看她如此執着,老鸨只得道,“好!姑娘,您等等!老身這就去!”只是,叫不叫得是另一回事,但是聽來這位姑娘和曾經紅極一時的花魁莫雪似乎有舊情在,可是老鸨明明記得,除了買初夜那一夜後,莫雪再也沒有見過其他的外人。

莫非是出門拜香或者去去挑首飾時,外頭認識的?老鸨搖搖頭,如今莫雪就是說要離開自己也沒有權力攔住他,而莫雪卻強硬地道,一定要等那個人來,要是來了找不到他怎麽辦?就這樣,莫雪就一直住在風月樓。

“麻煩了!”藍夜秉着良好的家教,點頭客氣道。

依舊是笑靥如花,老鸨暗道現在富貴人家有這樣的禮教可少了,若非是家教極嚴,怕是難以調教出一個知書達禮的人,“不麻煩不麻煩……”

從藍夜的待人和穿着的衣裳布料,一看就是非富即貴,老鸨沒有絲毫猶豫地将她帶上最好的樓房,讓她再此等待。

這一切,似乎和半個月前絲毫未變,藍夜一陣恍惚,屋內的擺設大多相同,就連她再此等候的忐忑也是那麽相似,若非今非昔比,她毀了容,換了顏貌,她不再是藍家的人,她會覺得一切未變,可藍夜這個名字早已經在那場大火中湮為灰燼,逐漸淡出視線,記得她的人大概也只有他吧!

可他們僅是萍水相逢,以為從此過路人。

她端坐得很正,上好楠木桌前的一杯泛着熱氣的龍井,她絲毫未動,盯着袅袅的煙霧發了呆,戴着的鬥笠早已被她放在桌旁,露出了陌生既熟悉的臉——

說陌生,是因為那一張完全改變的美顏,說熟悉,是那雙仍然冷漠的極淡茶色的瞳眸。

如同她的臉,有些東西變得滿目蒼夷,找不出原本的樣子;而有些東西,仍然存在,千百年都不會變。

就在這怔然的期間,門口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随着推門聲想起的時候,藍夜收回陷入深思的目光,投到了雕花細刻的門扇。

那男子,仍舊是一雙上好琉璃的瞳眸,只是裏面淡了光彩,而多了幾分倉惶和緊張,衣衫還有淡淡的皺褶,想是衣衫都沒有換,就急匆匆地趕來,卻不想一開門卻見到了陌生的面龐,帶着幾分熟悉,大約是因為跟那人一樣的極淡茶色的眸子,和白皙微曲的指節。

“你是——”他定了定心神,怔然扶住了門扇,看着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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