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我鈞天奏/第 28 章 純白如絹
魅殿前廳已有幾名魔人,正中背對着門立着名男子,身型高挑健梧,身着黑衣,外罩暗紅縷金的軟铠,頭戴天機角獸冠,冠下紅發如焰格外醒目。他聽到百裏绮心的聲音,轉回身,現出英俊逼人的一張臉來。
墨隐瀾在踏入魅殿前,已察覺裏邊有一名法力更勝百裏绮心之人,一照面即知此人身份,不須百裏绮心介紹,他已道:“戮君。”
夙無厭略打量墨隐瀾,點頭道:“妖皇。”
其餘魔人皆行禮:“見過妖皇。”
衆魔面上雖不露,心裏卻無不欽敬這位妖皇的膽識,孤身深入魔界,還能這般雲淡風輕。
幾句簡單的招呼,就算妖魔兩界的至尊正式會晤了,百裏绮心熱絡道:“妖皇坐呀。”
墨隐瀾随意挑了位置坐下,夙無厭也随之落座,百裏绮心則坐上了她這魅殿的主位,道:“奉酒水。”
與墨隐瀾料想的不同,夙無厭話很少,甚至可稱沉默寡言。大都是百裏绮心說話,而夙無厭聽着,且似慣來如此。
而百裏绮心一邊說話,眼風一邊往墨隐瀾的方向飄,完全沒有談論正事的自覺。
墨隐瀾對她的目光視若無物,夙無厭亦早習慣百裏绮心見到漂亮男人就走不動路的作派,絲毫未受影響。
夙無厭極少開口,只在說到魔神時,道:“天界必命最強者守護魔神,以防被我等搶奪。而今天界最強之人,世所周知乃是少帝玹琏,那麽魔神,定然封印于紫上闕某處。”
墨隐瀾:“我倒不這樣認為。以天帝的狡猾,不會将魔神放到世人皆能想到的地方。”
百裏绮心:“妖皇所言有理。我也認為天帝老兒深沉,多半是以紫上闕為靶子,吸引魔界注意,實際将魔神封印在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之處。”
夙無厭倒也不固執已見,只道:“管他天界是否故弄玄虛,無論天上天抑或紫上闕,最終都要一一毀滅。”
百裏绮心笑道:“沒錯,讓整個天界在妖魔大軍的進攻下碾為齑粉。”她頓了頓又道:“不過,天上天和紫上闕都有極強者坐鎮,有了明谛的前車之鑒,都有了防備,要想再一擊擒王,就沒有那樣容易了。還是得找到其命脈所在。天上天可從天帝之女軒轅辰绾下手,至于紫上闕嘛……”
“啓禀魅君,紫上闕可從五位峰主入手。”一道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墨隐瀾看這說話之人一眼,是名為百裏绮心侍奉酒水的女子。
百裏绮心朝墨隐瀾道:“哦,我還忘記向妖皇介紹我這位得力幹将了,她叫做玉熾,曾是紫上闕的弟子。後來因緣際會遇上了我,我見她乖巧懂事,就收在身邊了。她對紫上闕極為熟悉,日後攻破紫上闕,必能出上力。”
玉熾知道墨隐瀾與孔嫀關系匪淺,也不敢在墨隐瀾面前多言,只是再次行了個禮:“玉熾見過妖皇。”就不再言語。
夙無厭問玉熾:“軒轅辰绾是天帝獨女,不難理解她于天帝的重要性。但紫上闕的峰主不過是玹琏下屬,用他們能牽制玹琏?”
玉熾道:“我也無法确定。不過帝……玹琏冷情冷性,僅有五位峰主能得他另眼相看。若是他們亦無法影響他,那就更難找到其他弱點了。”
夙無厭道:“妖皇可有與那玹琏交過手,他強還是你強?”
墨隐瀾:“道句實言,玹琏修為精深,且其人的一劍一琴皆是神器,能加持的威力極大。我們三人聯手,也不及他。”
百裏绮心不敢置信:“這天界的少帝,竟有這樣強?”又看夙無厭一眼:“還好我聽了你的提醒,對他都是繞道走。”
夙無厭道:“這樣看來,無論魔神是否封印于紫上闕,玹琏都是我們最大的障礙,必除之患。”
這也正是他一貫作風,以絕對的武力鎮壓一切,以絕對的武力攫取一切。
墨隐瀾颔首以示同意。
百裏绮心:“玹琏既如此強橫,要除掉他談何容易。在魔神歸位前,恐怕都不宜與其正面沖突。”
墨隐瀾卻道:“很快将有一事發生,會暫時困住玹琏,至于你們能否抓住機會,還得看魔界的手段了。”
百裏绮心與夙無厭對視一眼,會心笑道:“妖皇請講,願聞其詳。”
……
——
小骊峰明谛所居的觀善閣內,玹琏與軒轅辰绾施術完畢,玹琏又為明谛渡入真元,助他運化藥力入丹田。
玹琏辰绾突然對一旁的素蘅道:“素蘅長老,煩你去角峰幫我取一下今日的藥可好?”
素蘅看玹琏一眼,道:“好。”
待玹琏将明谛放為平躺,軒轅辰绾道:“師弟,你可知靈绛也回紫上闕了?”
“我找她回來的。”
軒轅辰绾一愣,她就是想旁敲側擊,看他是否私下與孔嫀見過面,誰知他竟告訴她……
她哪還壓得住心頭火:“你還專程去找人?不過半年而已,你就這麽離不開她?一邊醫治釋尊,一邊還得去找她?”
玹琏不願多談:“我先走了。”
軒轅辰绾攔在他面前:“人家有妖皇護着,哪需要你獻殷勤。你該不會真看上她了吧?可惜,她跟墨隐瀾朝夕相處,還是不是清白之身都說不準呢!”
玹琏周身氣息這一刻極為冷峻,黑色的眼睛看似平靜,實則醞釀着風暴。
他看向軒轅辰绾,慢慢道:“我不介意。”
“你說什麽?”軒轅辰绾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這是承認了他對孔嫀有意?
“我說,只要是孔嫀,我什麽都不介意。天女別再過問我的私事。”
玹琏撥開已然呆愣的軒轅辰绾,自顧而去。
——
暮色輕下,孔嫀自流汐處回到火宵閣,發現一到晚上,她就特別地想念玹琏。于是她來到火陣外冰臺,問:“帝尊,你在家裏嗎?”
“進來。”玹琏的聲音從陣中傳出。
經允許後,孔嫀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在書房找到了玹琏。
他正坐在窗前書案寫着什麽,見孔嫀到來,站起來同她說話:“靈绛有事?”
“沒事,就是來帝尊這兒串串門子。”
“……”
孔嫀果真開始扯家常:“火陣裏長年都是冰雪,四季都是梅開,帝尊一人住着,不覺孤單嗎?咱們闕中諸峰各有各的美景,帝尊真該多出去走走,把我們每個峰都看一看。”
聽她一口一個咱們、我們,玹琏問:“你喜歡紫上闕?”
“當然!”孔嫀繼續游說:“紫上闕這樣美。我就經常到師兄師姐那邊玩兒。尤其是羽峰,大大小小的泉池有兩三百個,溫泉也不少,帝尊也可以去圈一個。”她喜滋滋的:“我就認領了一個,而且還能蹭流汐師姐的超大池子。
玹琏看着她紅潮未褪的臉:“你剛去羽峰泡湯泉了?”
孔嫀點頭:“嗯,最近天氣下涼,挺舒服的。”今天是流汐硬拖着她去的,将她半年來的奔波疲乏也解了些許。
她感覺帝尊的臉色變了一變,聽得他道:“羽峰也是有男弟子的,若撞見了如何是好。我記得從前淨涓做峰主時,山中并沒有這個風氣。”
唯恐帝尊問責流汐,孔嫀忙道:“師姐有規定的,男弟子不得近湯泉。”
玹琏還不滿意,道:“我給你個物件。”說着化出個酒杯大的小巧彩罩:“這是虹霓罩,從內能見外,外邊卻看不見裏邊。你下回再去,就放出來罩着。”
孔嫀愣了愣,這可真是女仙居家外游的好寶貝,她不客氣地接過來:“那我收下了,多謝帝尊。”
想想又道:“帝尊,還有嗎?能不能多給我幾個?我想給師姐還有我峰中交好的女弟子一人一個。”
“……”她以為他是邀游臺做趸批生意的?這虹霓罩的材質罕見,原就只這一個。玹琏片晌道:“我設法再做幾個給你。”
“好,謝帝尊。”
閑談後孔嫀又問她耿耿于懷的事:“不知帝尊查到了嗎?巫族那個元神尋人之術。”
玹琏早知她要問這個,道:“是有這樣一門法術。但若要施行,還需得以延緣草為引。”
他指指案頭,上邊一個晶碗裏植着株翠色小苗:“這就是延緣草的幼株,要待它長成,方能使用。”
“竟是這樣……”孔嫀看着那幼苗:“那它要長成,得等多久呢?”
“以往記載不一,少則幾月,多則年餘,沒有定數。”
“這樣啊。”孔嫀略思索:“帝尊,我能不能再告段假,我想繼續找父親。”她固然對玹琏不舍,但至少她知道,帝尊好好地在紫上闕。
玹琏本不願打擊她,仍是點醒:“問機燈都找了半年,若能找到,早就找到了,你成日在外盲目尋找也不是辦法。”
他說的是實情,而且,他不希望孔嫀再去找墨隐瀾。對軒轅辰绾說不介意是騙人的,孔嫀在外的每一天,他沒一天安心。
從前在昆侖天,有孔雀王約束着墨隐瀾,但此次人界行不一樣。日夜近在咫尺,時間久了,若是墨隐瀾有心做些什麽,孔嫀除了被迫承受,難道還逃得掉?墨隐瀾再憐惜孔嫀,終究是個男人,他不打算去賭一個男人的自制力。
孔嫀對玹琏的依賴早已烙進骨子:“那帝尊認為,我該如何?”
玹琏道:“問機燈找不到人,有三個可能,一是悠關氣數,二是在幻境之中,三是所處之地有天陣。若是前兩樣,那有些麻煩。但天陣之地,天界有四處,明日我便逐一尋找。”
所謂天陣,乃是天生地長的絕陣,多是有去無回。孔嫀驚訝,立即反對:“不行!那太危險了。”
“不必擔心。陣法一項,尚未遇得我不能破的。”
他用這樣溫柔的語調,道這樣自負的話,令孔嫀有些失神。她也清楚自己去了反而會成為玹琏的負贅,也就沒有要求跟随。
孔嫀眨了眨眼,試着去拉玹琏的手腕,見他只垂目看了一眼,卻不掙脫,就又往下滑,一點點地與他十指相扣。
玹琏轉眸,不動聲色看着她。
孔嫀雙頰笑渦深深陷進去,她問:“帝尊,你為何對我這樣好?”
……她又想聽他說喜歡她了。玹琏眼底有促狹,臉上卻現出困惑:“有嗎?我對你,應當是出于對部屬的愛護。”
孔嫀一怔,着急道:“才不是!你對我比對師姐他們都好。你自己沒有發現嗎?”她擡高兩人交握的手,質問道:“你會讓千莳師姐這樣牽你麽?”
玹琏想想道:“的确不會。”
孔嫀松口氣,想到帝尊在感情上純如白絹,又有幾分開心,她循循道:“帝尊,或許你生而天尊,又常年專注修行,不大曉得這些事。其實,我覺得你應該是傾慕于我。”
“……我傾慕你?”
“對!”她決定幫他認清懵懂的心。
玹琏潤澤的唇揚起來,看似不經意一個動作,已将孔嫀牽他的那只手反剪到她身後,他牢牢将她定在他低頭就可撷取的距離,感受到孔嫀在他的注視下開始輕輕顫抖。玹琏這才問:“那你接受麽?”
孔嫀整個心神皆被他占據,自是順從,小聲道:“接受。”
她話音剛落,玹琏的唇已滑過她的耳廓,含住他想念許久的小巧耳珠,輕咬逗弄。玹琏的呼吸灑在孔嫀的頸側,令她全身都繃了起來:“帝尊……”
少女的聲音細而嬌氣,玹琏喉間發緊,他離開她耳際,含住她微微張開,似在邀請的粉嫩唇瓣,又侵入其中,吮吸香軟的小舌。孔嫀已然軟化為一汪水,玹琏松開她的手,改握住她的腰,防止她滑落下去。
他不再有進一步的舉動,只看着孔嫀,等她意識複清。
孔嫀望着玹琏,他這樣熟稔的舉止,哪是如她所想的純然。她終于意識到,帝尊之前在捉弄她!
想到自己方才不知羞引導他的樣子,他心裏不知怎樣看她,孔嫀連脖子根都熏出嫣紅,抗議道:“你怎能這樣?”
玹琏将她嗔他的表情盡收眼底,低低問:“我怎樣了?”
她這樣慌亂,他卻這樣氣定神閑。孔嫀氣憤,睫毛撲扇:“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不清楚。”他繼續虛心求教:“不如你再教教我,對傾慕的姑娘,我該怎樣做才好?剛才可是做得不對?”
這般嘴角微彎,輕言淺笑的帝尊,與平日在外的孤高冷淡全然不同,他今日穿着白錦織朱紋的薄衫,燈火正巧映在他臉上,俊美的五官格外分明。
孔嫀看着看着,就決定原諒了他,她脫口而出:“我口渴,我想喝水。”
孔嫀的言行不時會有斷層,玹琏沉默頃刻,将她抱到書案上坐着,果真到隔房給她倒了杯水回來。
孔嫀咕隆隆灌下一杯水,正要問他問題,這時陣外傳來聲音——
“帝尊,重峨有事要禀。”
熟悉的嗓音含着法力,透過火幛傳入,仿佛近在耳旁。孔嫀吓一跳,有種做壞事被撞破的心虛,趕緊将臉埋進玹琏懷裏。
他含笑摸摸她腦袋,聲音平穩傳出陣外:“何事?”
玹琏聲音裏的愉悅讓陣外的重峨一怔:“回帝尊,釋尊方才已蘇醒。”
孔嫀一下擡起頭:“釋尊醒了!太好了。”
“嗯。我們去看他。”
玹琏去牽孔嫀的手,孔嫀卻讓開了:“帝尊,你先去吧。大師兄還在外邊,看到了不大好。”
知她尚未做好讓外界知曉的準備,玹琏也不逼她,道:“那你自己過來。”
“好。”
——
過了一會兒,孔嫀才到了小骊峰。
觀善閣外,蒼峣師伯、軒轅辰绾、師兄師姐們都在,只是房門仍閉着。
流汐看見她,道:“小師妹,你先前去哪兒了?我去火宵閣叫你也不在。”
孔嫀支吾:“我到外邊轉了轉。”又問:“師姐,帝尊在裏面嗎?”
“嗯,帝尊同釋尊單獨說話呢。”
孔嫀點頭,同大家一起靜候着。片刻後,她察覺到一道令她不大舒服的視線,她看過去,是軒轅辰绾。她移開眼,總覺得今晚的軒轅辰绾似有變化。
約莫兩盞茶的時間,門打開了,玹琏請明谛先走出了房間。
明谛穿着一襲淡藍僧衣,面容俊朗如初,與初受魔襲時相比,看着已然大好,但大家都清楚,釋尊此時的功體與受傷之前相比,已相距太遠。
看到衆人,明谛露出笑意:“各位別來無恙。”
又朝軒轅辰绾道:“天女施救的大恩,明谛謹記在心。若有用得着明谛之處,我定當還報。還望天女多加珍重。”
軒轅辰绾道:“釋尊無需與我客氣,這些是我應做的。
明谛又看向了孔嫀,道:“靈绛。”
“釋尊。”孔嫀上前幾步,撲通一聲跪倒,以額叩地:“我代我父親和族人向您請罪。”
衆人都怔了怔,明谛立即就來扶她:“靈绛,你不必自責。這是我命中之劫。”
到這個時候,釋尊仍寬慰她,孔嫀不願起身,搖頭道:“我沒有用,在人界追尋半年,仍舊沒有找到傷害釋尊的真兇。”
“誰說你無用。你在人界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誅伏魔人,幫助弱小嗎?承受着傷痛與不公,卻不因己身之苦而怨及無辜,反而堅守初心,你做得很好。”
孔嫀不料明谛已知她在人界之事,佛心的寬容與慈悲,令她幾欲淚下:“釋尊……”
“好了,快起來。我遇襲之事非孔雀王所為,你不可背着包袱。”明谛手上加力,将孔嫀扶起。
他又合十道:“帝尊,蒼峣仙君,幾位峰主,明谛叨擾甚久,十分感激各位。在此辭行,後會有期。”
不料釋尊初醒立即就要走,衆人一時錯愕,都有惜別之意,千莳更是心緒複雜。
玹琏向來尊重明谛意見,道:“悉從釋尊之意,我送釋尊出紫上闕。蒼峣,勞你護送釋尊回諸虛天。”
蒼峣道:“是,帝尊。”
孔嫀、軒轅辰绾等皆提出要相送釋尊出闕,明谛盛情難卻,只得應允了。
送走釋尊的回程途中,韶影突然尖叫。
一道人影瞬間已飄然而至,将她身旁搖搖欲墜的軒轅辰绾接住。
韶影這會兒才叫完:“天女暈倒了。”
大家定睛一看那人影——是大師兄!
這速度,快得太驚人了,快得連玹琏也有幾分驚訝。
重峨看向臂彎裏的軒轅辰绾,他也不知自己為何要第一時間沖上來,但幾個男人中,帝尊離天女最近,若他不接,帝尊肯定得接了……
只是,當流汐看過來探究的視線時,他開始反思,他是否做錯了?
然而,當他看到帝尊對他嘉許的目光,接着帝尊又看了眼小師妹時,他又覺得,他所為應該是正确的。
重峨的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玹琏為送至角峰安置好的軒轅辰绾診斷後,吩咐千莳:“天女只是有些勞累了,在她藥中加味離塵香即可。”
韶影道:“帝尊,天女真的無事嗎?可我看她容色憔悴——”
韶影還未說完,玹琏已轉身走了。
——
黍夢居裏。
孔嫀跑進玹琏寝房,她爬上那張寬大的玉榻,摸出自己的荷邊帛枕躺下,扯過榻上雪羅織金的薄被,将自己裹到裏邊,拿一雙眼睛瞅着門口。
玹琏站在那裏:“你在做什麽?”
“帝尊,我今晚想住你這兒。”她改口道:“不是,我想以後都住這裏。”
玹琏回絕:“不行。”他又特地提醒:“以後你要進火陣,仍需經過我應允。”
孔嫀微愣,她不明白,從前不讓她私自進火陣就算了,但他今天都與她這樣親密了,為何仍不同意。
玹琏走到床邊,去掀她被子:“聽話,回火宵閣去。”
孔嫀踢掉被子,迅速爬到床最裏邊,背抵牆坐着,不讓他逮她。“不。火宵閣好冷清,我不想回去。”
玹琏靜靜看着她。孔嫀一直都特別粘他,在他們越出時光洪濤,剛過上安定生活時,孔嫀每一覺醒來,若見不着他的身影,都會害怕他是為了保護她,被亂流中的光陰血獸吞噬了,情緒都會失控。每個晚上,定要确認他在同間屋子裏才能入睡。
孔嫀突然道:“難道這火陣裏藏着別的女孩?”
他為她的胡言亂語搖頭:“除了你,誰還進得來?”
見玹琏不松口,孔嫀也不說話了。才第一天,兩人就發生不和。孔嫀越想越委屈,手攥着褥單,嘴緊緊抿起來。
玹琏哪受得了她這副樣子,坐到床邊哄她道:“那你今晚就住這裏罷,我住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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