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妻迷/第 70 章
悅王府這一次比前一晚更是亂做一團, 井氏見到更添新傷根本就幾乎是個死人的沈昀,也是哭的稀裏嘩啦。沈珂憶見到父母皆是要死不活, 終是抛開了小男子漢的氣概, 忍不住哇哇的哭了起來。小香更是不用說, 從水沂濪離開就很少有不哭的時候。
沈修珏倒是難得的容忍着這哭天搶地的環境。
被沈修珏派人快馬加鞭帶過來的肆意人給沈昀查看了傷勢後, 連連搖頭嘆氣:“這都是如何得來的傷?”
沈修珏抿唇冷道:“只管治便是, 治不好就撇下妻兒去行醫天下!”
肆意人聞言心中一陣憋屈, 他堂堂一個人稱神醫的世外高人,卻得被這個毛頭小子這般對待。
容不霏再怎麽讨厭沈昀,再怎麽口頭上希望沈昀去死。但若真看着一個活人就那麽成為一具死屍, 她還是不好受的。她不由問起:“可以救得了嗎?”
肆意人看了看一旁哭成一片的祖孫三人, 略有些煩躁道:“能治,當然能治。就算不能治,咱拼了命也得能治。”
井氏聞言, 心裏總算踏實了一些, 可看到兒子受了這麽大的罪,依舊抽噎不停。
至于水沂濪,在肆意人過來之前, 就已經确定無大礙, 只待醒過來即可。
容不霏過去扯了扯沈修珏:“不要讓水水與沈昀躺在一塊,讓水水與兩個孩子在一起, 把沈昀移到他自己的沉栖苑。”
沈修珏:“好!”
“我們在悅王府住吧!如今這裏亂做一團,需要你來幫忙穩住這個悅王府。”
“好!”
“那我去容家拿東西?”
“好!”
容不霏打量着沈修珏的臉色:“你怎麽了?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沈修珏擡手撫着她的後腦:“我只是在想父皇去世時說過的話。”
容不霏:“什麽話?”
沈修珏:“父皇說師父曾與他說過沈昀三十歲之前會有一次九死一生且身心俱損的大劫,他讓我一定要保住沈昀的命。我在想, 那所謂的大劫是不是就是這一次。”
容不霏歪頭繼續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色:“可我感覺你還在因剛才的事情生氣,只是憋住了。”
沈修珏:“……”
容不霏如今也确實沒心情哄他,只是盡量軟軟的說了聲:“我去容家拿東西了。”便就走了。
随着容不霏的離開,沈修珏眯眼望着她的背影擡手摸了摸郁結的胸口深深的呼了口氣。
待到容不霏的身影徹底消失于他的視線中,轉眸間他便見到肆意人正神色好笑的打量着他。
肆意人:“我好像……看到了怨夫。”
沈修珏:“……”
在去容家的路上,容不霏終是忍不住唉聲嘆氣起來。關于水沂濪的事,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辦,總有一種前是悲劇,後也是悲劇的感覺。
一切只能待他們二人醒來,分在兩地好好冷靜一下再說,否則怕是真會你死我亡,又可憐了孩子。
回到容家,她去看了看容老太太,又與容老爺說了聲自己要與沈修珏住悅王府的事情。
她知道當容老爺聽到沈修珏要住悅王府時是松了一口氣的,畢竟這是皇帝,是九五至尊,窩在他這小廟裏實在是讓他們全家上下都夾着尾巴膽顫心驚。唯一讓容老爺遺憾的還是容不霏這個大女兒,每每想到這個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女兒要被帶走,連看都可能看不見,他就覺得難受極了。
他想,或許從她被皇上帶走的那一天開始,她就注定是皇上的人,她的這兩年是他們容家偷來的。
容不霏知道容老爺的心情,撒嬌式的窩在他懷裏呆了許久才回到自己屋裏收拾東西。
琪兒端着茶水站在門口看着容不霏目光心虛的閃了閃,接而狀似若無其事的走了進去:“大姑娘這是又要住悅王府嗎?”
容不霏擡眸對琪兒笑了笑,俏皮道:“是啊!好像琪兒來我這院的時間也不短了,卻沒伺候過我幾天,而且這幾天又有沈修珏住這裏,咱們都沒什麽機會培養培養感情。”
被容不霏如此溫和友好的對待,琪兒一時因心有觸動而微微變了下臉色,只是容不霏正巧低下頭,并未發現。
琪兒垂了垂眼簾,将端來的茶水擱在桌上:“大姑娘過來喝口茶吧!大姑娘平時需要帶什麽,琪兒也知道,讓琪兒收拾就行。”
容不霏抿了下嘴,覺得自己确實也渴了,便應下:“好!你收拾我的就行,沈修珏的我來收拾,他不喜歡人家碰他的一切東西,而且也不多。”
随着容不霏的坐下,琪兒道:“大姑娘,皇上終歸是皇上,待大姑娘随皇上回了宮,行事說話可得小心了,該注意的規矩都得注意。尤其是皇上這名諱,可不能老這麽喊,大姑娘得改改啊!”
容不霏知道人家也是為她好,便連連點頭:“是是是……我這只是一時順口罷了,以後一定得注意些。”說着就喝了口茶,誇道,“琪兒泡的茶總是這麽醇香,好喝!”
琪兒聞言手下的動作頓了下,接而狀似嘆息道:“以後大姑娘喝不上了,不過據說皇宮裏什麽好東西都有,各種好吃好喝的更是不會缺,大姑娘去了估計就不會記得琪兒的手藝了。”
容不霏搖頭:“記得,怎不會記得,這說不定是我在容家喝的最後一壺茶,定是得記得的。”
琪兒幫忙收拾好容不霏的東西就出去了,容不霏自己留在屋裏随意的收撿沈修珏的。
忽然,她神色微緊繃起來,轉身就見到葉鹫站在她房間裏倚着窗口裏側抱胸看着她。
對于葉鹫,容不霏是既煩又無奈的。煩自然是因為他喜歡她,且時不時纏她一次的行為。無奈是因為他這個人再如何讓她心煩,卻不得不說他并不壞且幫過她。
一時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葉鹫先一步開口:“是要與沈修珏回清都了?做那皇宮裏的囚籠之鳥?你要知道以他那種性格,你只要一踏進皇宮,就等于是被他鎖住了。”
容不霏只對他前一個問題做出了回答:“回清都還得等幾天,我這是收拾東西去悅王府住着,那邊出了些事。”
葉鹫看着她沉默了。
他不說話,她便也沒說,只想快些收拾東西離開,盡量與他避避嫌,免得那監督狂沈修珏誤會些什麽。
只是,就在她背着包袱扔下一句“我走了”時,葉鹫突然說了句話,一句話讓她再難移動腳步的話。
葉鹫:“你知道沈含秋的近況麽?你知道在你離開清都後的這幾年他是如何過的麽?”
容不霏回過頭蹙眉看着他:“你知道我在清都的事情?你如何知道的?你查過我的曾經?”
葉鹫:“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知道沈含秋的事情。”
他确實查了她的事情。以前他就查過她,因毫無頭緒,便只能算了。後來得知她與沈修珏的事情,他便順藤摸瓜查到了她在清都經歷的一切事情。包括她與沈含秋那段慘烈告終的戀情。
想到這些,葉鹫不由勾起一抹苦笑。她果然是沒有對他動過半分心的,她的世界那麽複雜,優秀的男子那麽多,又怎會對他這個微不足道的人動心?
是的,微不足道。
從知道她與沈修珏那般優秀的人有糾葛時,他就該知道自己曾經的自作多情有多麽可笑。
不過,他可以讓自己變的與沈修珏成為可以一決高下的對手。無論是身份,還是能力。
容不霏未答反問:“你為何要與我說這些?”她想,葉鹫的動機該是不純的,挑撥她與沈修珏?
葉鹫亦是未答,道:“沈含秋窩在安王府做了三年的廢人,至今還是廢人。他仍舊未娶,一直在等你。”
容不霏身子陡的僵住,臉色微白。
葉鹫看到她這副模樣微眯了下眼:“不知他是還喜歡你,還是心有不甘想尋一個答案。或者這兩樣都有吧!”
容不霏微咬着唇,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覺得心裏堵得慌。
葉鹫:“廢他腿者是沈修珏吧?在沈修珏手裏廢了的腿可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那麽完美無暇的一個人,卻是成為了你與沈修珏之間這份愛情的犧牲品,你真的能做到心安理得與沈修珏在一起?”
一股窒息感襲來,容不霏不由用力喘息起來,只覺得這空氣似乎突然稀薄了起來,讓她難受極了。
葉鹫上前欲撫摸她臉上的那道疤,她立刻腳步略颠的後退躲過他的手。
葉鹫拇指與食指随意擦了擦,識趣的放下胳膊,問道:“你這牙印是沈修珏咬的吧?我記得之前你明明是很害怕沈修珏的,當初她到底是如何對你了?”
容不霏陡的憤怒了:“誰要你提醒我這些?你撕我傷疤的目的是什麽?想拆散我和他?然後我就會和你在一起了?”
葉鹫緊盯着她臉上的一切神色:“你明明很介意,介意他對你的殘忍,更介意他對沈含秋的殘忍,讓你被愧疚自責吞噬着。可是你卻在逃避,逃避就能讓這些事情不存在了嗎?只要你與他一回清都,那過往的一幕幕就是你想逃避也逃避不了,沈含秋的慘狀也是你會看見的。或者說,其實在你內心也并沒有與他長久下去的打算?只是躲在龜殼裏打算過一天是一天?”
容不霏雖然不願意承認,可葉鹫所說的話全是事實,是她沉浸在與沈修珏之間的愛情裏難以自拔,可內心深處卻有一個糾結的她被她壓抑着。
葉鹫:“無論如何,清都你是不能去的,你覺得在那裏你能做到若無其事的與沈修珏恩愛?走吧!我現在就帶你走,我可以幫你躲過沈修珏。”
未待她說話,葉鹫環住她的腰就帶她從窗戶跳離。
容不霏一直糾結着到底該不該跟沈修珏回清都,甚至隐約有些想到與葉鹫走的可能性,一時并未來得及掙紮。對于她自己在沈修珏那裏吃的苦,她姑且可以對他撒撒氣,勉強不去介意。可最重要的還是沈含秋,那個完美的不像話的幹淨男孩,現在是男子了。
她該如何面對沈含秋?
究竟去不去清都?
感受到迎面而來的涼風,她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便立刻對葉鹫不悅道:“能不能先把我……”
突然一陣怖人的陰冷感襲來,接而一個迅速的拉扯間,她落入味道熟悉的懷抱中。許是葉鹫的話攪動了她內心深處還在介意的事情,一時聞到沈修珏身上的味道她有些恍惚。
沈修珏摟着容不霏與葉鹫分別落在一處屋頂的兩頭。
沈修珏沒有說話,只是緊抿着唇眸色冰冷的看着葉鹫,就像是在看一個将死之人。他環着容不霏腰際的手是泛着白暴起着青筋的,昭示着他究竟有多想使力将容不霏扣的緊緊的,卻是忍住讓自己落在她身上的力道是溫柔的。
容不霏擡頭看着渾身明顯透着恐怖冷冽殺氣的沈修珏,下意識的害怕起來:“我……”
葉鹫突然漫不經心的用最低的聲音道出:“知道我現在是帶她去哪裏嗎?我是想帶她離開你。而她,不說離開你的決心有多大。最起碼她确實是想離開你的。因為她心裏還有一個人,一個叫做沈含秋的人。不信你可以問她自己,稍一試探便能理解她心中的想法。我知道我不可能帶她走得了,我就是想看看她究竟喜歡的是誰,也讓你看看。”
這個聲音很小很小,小到容不霏只可以聽到葉鹫在說她,卻聽不清細節。但武藝高強的沈修珏卻把每一個字聽的清清楚楚的。
恍若瞬間進入了冰川雪山一般,周圍的空氣瞬間冰冷透骨,讓人不由瑟瑟發抖,就連離的不遠處行走的百姓都感覺到冷,而嘟囔了起來。
沈修珏陡的笑了,笑的詭異寒涼:“我也想讓你看看她喜歡的是誰,會為誰生兒育女。”
他竟是沒有與葉鹫動手,抱着容不霏就跳到了地面,牽着她一路無言卻氣氛詭異的朝悅王府的方向行走着。
容不霏好怕這樣子的他,一時膽顫心驚的不敢說話。
許久許久後,久到容不霏就要受不住時,他終于意味不明的開口了:“你就沒有什麽想與我解釋的麽?”說這話時,他的腳步未停,也未看被他牽着的她。
容不霏:“我……”她的心突然被攪的好亂。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她的話,他又道:“阿不,我們生孩子吧?”隐隐中,他的語氣是顫抖的。
容不霏搖了搖突然隐隐做疼的腦袋,接而只覺得頭暈目眩,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喉嚨仿若堵住一般上不來氣。
沈修珏終是沒能忍住發狂起來,不顧人多的當街,他狠狠地伸出一扯,将她拉入懷中,低吼道:“我們生……”看到突然閉眼暈倒在自己懷裏的容不霏,他臉色立刻大變:“阿不?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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