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月燼明]羽落飛天時/第 81 章 仙門篇:游神、魔蹤、戲中人
仙門篇:游神、魔蹤、戲中人
七月初五,傍晚
緊鑼密鼓忙碌起來的桃源鄉迎來幾位客人,為首的是逍遙宗掌門,兆悠真人。
負責迎接的廿白羽帶着他們進入一家客棧歇息,客棧老板是一位中年男子,看上去面目和藹,笑臉盈盈,早年間也是景國響當當的人物,是地下羅網的首領,名為鼠王。
已經含饴弄孫的鼠王為了主上重操舊業,發動地網的力量,全力搜尋姒嬰驚滅二魔,憑借着無孔不入的蛇蟲鼠蟻,很快二魔就被他找到了。
既然二魔想要破壞潑寒節,他們就可以将計就計,利用潑寒節将二魔拉到桃源鄉對付,桃源鄉有五百年來不斷完善的地下陣法,可以困鎖妖魔,雖然不能像上清神域那樣正面壓制,但也能牽制一段時間。
只是這個陣法完全啓動需要時間,且只有一次機會,能不能困住二魔,就看他們對時機的把控了。
時間緊迫,計劃粗陋,但早一分做準備,總比事發後再去應對好要的多。
兆悠這次帶來的人都是他信得過,實力也不錯的老朋友們,經過上清神域一戰後,他們對二魔的實力已經有了了解,普通弟子再多也只是徒增傷亡,想要對付二魔,還得是他們這些老家夥。
時月抱着一堆傩面走進來,分發給在場的人,傩面上被他畫了隐藏氣息的符咒,明日帶上它混入人群不易被察覺,待收到信號後,他們再用傳送符來到桃源鄉,對戰二魔。
考慮到還有一個妺女沒收拾,為防意外,需要有人牽制住她,這個人選他已經有着落了。
一夜無眠,轉眼便是天亮。
七月初七晴天
潑寒節游神的最後一日也是七夕節,是景京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花車巡游,神魔傩戲,長街兩邊的攤販熱情地吆喝不絕于耳,有情人成雙成對的說笑着走過。
入鄉随俗的驚滅買了一對稻草人娃娃,娃娃代表了民間傳說裏的他們,據說潑寒節最後一日,将兩個娃娃一起扔進火盆裏燒了,可以趨吉避兇。
驚滅對這種民俗不太在意,他喜歡的是人類把他和姒嬰編排在一起,提到一個必然會帶上另一個,就好像在說,這倆魔頭天生一對。
他躲在堆滿貨物的小巷裏面,拿着兩個稻草人娃娃玩的不亦樂乎,眼見着紅衣服的小稻草人就要和另一個貼貼了,姒嬰的聲音突然傳來。
“驚滅,你躲在這裏幹什麽。”
驚滅一擡頭就看到紅衣白發的姒嬰,他拿着稻草人走過去,興致勃勃的講起人間的習俗,他覺得這潑寒節挺熱鬧的,就這麽毀掉未免可惜了。
遺憾的是,姒嬰一心只有複活尊上,即無兒女私情,也沒有個人喜好,自然理解不了驚滅想要與她同游潑寒節的小心思,反倒覺得驚滅拿着稻草人的模樣有些怪異。
鳥雀從天飛過,紅色眼眸捕捉到地上說話的二魔,飛鳥扇動翅膀,調轉方向,在一個不易被察覺到的高度,跟随他們移動。
天女裝扮的舞姬在前開路,一輛輛花車緊随其後,披頭散發的大祭司手握柳枝,沾着天河之水,揮灑如雨,在人群的歡呼聲中吟唱起古老的贊歌。
白日焰火滿天綻放,各色花瓣如雨飄落,激昂熱鬧的樂舞聲中,一場別開生面的神魔大戲,即将上演。
神魔戲·魔神臨世
傳說,上古時期,天災不絕,疾病肆虐,諸國并起,戰火連年,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世間悲苦怨憎聚而不散,孕育出了世間最強大的邪魔,其名為,魔神。
紅月當空,亡者哀嚎,無情而神秘的魔神,帶着象征苦難的金色面具,手握滴血的無刃劍,一步一步,踏着黑霧雲海,升上天空。
魔神一劍斬天,日月同碎,藍天白雲染上血色,變得驚悚陰郁,邪氣擴散,氣溫驟降,天地寂滅,萬物止息。
赤色幕布墜落,猶如戲中的天空,煙霧退散,大祭司走到幕前,手中的柳枝換成了神幡,神幡随風舞動,古言再響。
咚咚咚的鼓聲響起,花車下表演的青年男子們,敲着捆綁齊聲叫喊,震耳欲聾的喊聲喚醒了入戲的觀衆,這不同以往的神魔戲,引起了百姓的興趣,也讓混在其中的姒嬰驚滅,感覺到了熟悉的力量。
“這是……尊上的力量。”姒嬰穿過人群,目光緊盯花車方向,心裏既有疑惑也有驚喜。
“這股邪氣,是邪骨。”驚滅緊随其後,深吸一口氣,敏銳的鋪捉到了未散的邪氣。
二魔追着花車移動,想要一窺內中詳情,幾個戴面具的人腳步輕快的跟上,無形之中已然将二魔包圍,防止他們暴起行兇。
此時的花車中,讓二魔疑惑不已的魔神摘下面具,露出了澹臺燼的臉,他卸下魔神裝扮,換上白袍銀甲,束起長發,戴上發冠。
他銅鏡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昔日的戰神。
澹臺燼閉上眼,回憶着般若浮生中關于冥夜的一切,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場夢,亦是神魔棋局的因果起源。
千年蛟龍,萬年遺夢,即便身化白骨,依然守望着人世,只為給命定之人,傳遞一線生機。
“小孩兒,該你登場了。”
“好。”
神光化現,遺澤現世,白袍銀甲的澹臺燼,戴上金色面具,手握神戟,披風輕揚間,神威赫赫。
五百年前他是看戲的,五百年後他是演戲的人,所見所演皆是同一人。
“冥夜,你見到如今的我,可會高興,可會欣慰。”
神魔戲·九天神降
魔神臨世不足三月,三界四洲淪陷大半,上清神域的天兵在戰神帶領下,死守墨河一線。
天空之上,神魔交兵,喊殺聲此起彼伏,雲層間人影閃動,迅疾如游龍,一把神戟舞動的穿雲破風。
雲層化作白紗垂落,威嚴端莊的戰神走到人前,高舉手中神戟,金光四射,邪氛退散,九天甘霖降下,赤色天地恢複原有色彩。
碧空萬裏,龍吟四方,金色應龍展翅飛來,自九天之上飛落人間,為苦難中的生靈帶來希望與光明,引領他們掙脫枷鎖,邁向明天。
春之花迎風飄散,還未觸地就被業火吞沒,業火在空中聚合綻放,化作一朵朵搖曳的火蓮。
紅月遮日,魔神降世,足踏火蓮立于高空,冷漠的俯視着地上生靈,手臂一擡一落,袍袖輕揚,背後紅月像眼皮一樣掀開,露出赤色眼瞳,眼瞳轉動着掃視四周。
歸于詭異真實的畫面,引起了觀衆的驚呼和惶恐,但很快,這些嘈雜的聲音都消失了,不知何時起彌漫在大街小巷的白霧,吞沒了所有平民百姓,二魔在白霧中無知無覺的換了位置。
舞姬在樂聲中旋轉飛天,抛灑花瓣,青年男子們随着鼓點踏步吶喊,花車轉輪碾着落花緩慢向前,空蕩蕩的長街上,除了戲臺上的戰神,和半空中的魔神,就只有徹底入戲的二魔。
神魔戲·仙魔亂舞
蜃樓幻境再現出了萬年前的魔宮,精雕細琢的七十二根魔柱,慘白冰冷的白骨祭壇,巨大的六臂魔神雕像前方,黑色禦座散發着詭異邪氛。
魔神踏空落地,随意而慵懶的坐到禦座之上,面對戰神迎面而來的神戟,無驚無懼,手指在扶手上輕點幾下,一紫一紅兩個身影閃現,合力截住了沉重的一擊。
“竟敢對吾主不敬。”
紅衣白發的魔女兇相外露,黃紅傘脫手飛旋,鋒利的傘刃擦着戰神額角飛過,戰神轉身橫掃,神戟拍飛了想要偷襲的驚滅。
徹底沉浸在蜃樓幻境中的二魔,沒有發現,他們的攻擊與反應,和萬年前的那場大戰一模一樣。
戰神且戰且退,左右開弓,在閃躲與反擊中,一步步将二魔拉下白骨祭壇,踏入已經啓動的困龍陣裏。
越戰越勇的姒嬰拔出傘劍直刺戰神,一魔一神打的不可開交,人影交錯,位置互換,姒嬰已經踏入陣中,銀鈴輕響,地上金光閃動。
吹笛輔助的驚滅忽感不對,他停下腳步,手捂胸口,從懷裏拿出了兩個稻草人娃娃,一陣頭痛襲來,讓他不自覺閉上眼,現實中的記憶翻湧上來,他們被算計了。
這個念頭剛升起來,意想不到的攻擊從後方襲來,驚滅來不及反應就被擊中,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踏步,一腳踩入藏在幻境迷霧下的陣法之中,金色鎖鏈竄出,纏繞全身。
同樣掉入陷阱的姒嬰低頭看着腳下的陣法,一瞬清醒,轉頭望向禦座之上突然出手的人,滿眼的不可置信。
金色面具脫落墜地,露出一張似曾相識的臉,他笑看着下方的二魔,幽藍色的眼中染着透骨的冷焰,只一眼,二魔便知這人絕不是尊上,詭異的是他身上湧現出的卻是魔神的力量。
“混蛋,我要扒了你的皮。”
感覺到被玩弄了的姒嬰兇惡的說着,積蓄力量召出法相,随着法相顯露,白霧被驅散,藏于霧中的仙門衆人暴露出來,鎖鏈根根斷裂,眼見着就要困不住她了。
恰在此時,一柄神戟立地,金光四射,神威如山熾熱沉重,竟壓的姒嬰一時動彈不得。
一個人褪去白袍銀甲,換回白鶴仙衣,手握南枝劍,踏入陣中。
此人正是,仙門弟子,滄九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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