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農家釀/第 21 章 二回,沒有翻鍋,下熟上生
行了,這些你不用管,去看看你妹妹,她今個兒一天可都不怎麽高興。”
她話音還未落,不高興了一整天的顧秋蓉就出現在了房門口,“嫂子,雞屁股不見了。”
原來顧秋蓉見顧榮一大家子走了之後,耐不住嘴饞,偷偷跑到廚房去找吃剩下的那半個雞屁股,可小丫頭上上下下翻了好幾遍,都沒找着。
“哥!是不是你偷吃了?”關乎到吃的,小丫頭才不管誰是她親哥呢,立刻質問道。
“我不喜歡吃燒雞,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就習慣了妹妹的習性,他倒也沒在意。
雲歌大抵想到是誰了,她收拾完桌子上的剩菜,也就馬氏一個人出去過,怪不得回來之後火急火燎的就走了。不過是一些剩飯而已,她也不會在乎這個,只是這家人的手段,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興許是哪家的貓兒叼走了,你也甭難過了,嫂子晚上給你做肉羹。”
聽到有好吃的,不依不撓的小秋蓉這才作罷,出門找小夥伴玩去了。
只是雲歌沒想到的是,這只不過是一個開始。
大年初三,族裏的三伯和七叔一家子來了,分別蹭走了雲歌一壇酒和一封茶葉。
大年初四,嫁到隔壁村的六姑姑一家也來了,看上了雲歌頭上別的那支玉簪,雲歌不給,這姑姑家的小姑娘就哭個不停,最後沒法子,她把自己平日裏戴得一支銀釵給了她。
大年初五好不容易消停了一天,等到大年初六張氏派人給她帶了話,“這大過年的連娘家也不知道回,是不是學會了六親不認,忘祖忘宗?”
雲歌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這麽一門親戚,但面子上還是得過得去,誰讓大容朝是以孝悌治國,若是給人扒出她不敬祖宗,恐怕就是茯苓有心袒護,這釀造貢酒的的差事也得交出去了。
打點了好幾樣禮物,托人送到安陽城許員外家,還讓人帶了話,說她事忙走不開,家裏又有孩子要照顧,等改日有時間,一定上門請罪。不過這改日,鬼知道是什麽時候。
初七的時候,秀華家走完了自家親戚,到她家還禮來了,雲歌好生打聽了一番顧家宗族的事情,沒成想秀華差點氣得動了胎氣。
“那些沒皮沒臉的還敢上你家來,那時候顧大哥重病,小軒帶着小蓉去族裏求助,沒一個肯幫忙的,大家日子都不好過,錢借不到就算了,可親戚情分總算有吧,來看一眼又不費什麽事,可那些人根本都不願意來。就是顧大哥下葬的時候,那買棺材的錢,還是村裏幾個顧大哥的學生家裏給湊得……”
王大全一邊給妻子順氣,一邊道,“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現在雲歌家的日子也好起來了,你跟那種人生什麽氣,氣壞的可是自己的身子!”
“呸!你是心疼自己個兒子吧。”秀華撫着肚子,連點好臉色都不肯給。
王大全心知自己是被遷怒了,摸了摸鼻子也不做聲,不過還是細心地照顧着秀華。
“他們就是看你現在有錢了,想着沾光來了。”秀華換了個姿勢,坐穩當了道,“我跟你說,這些人下回來了,連話都不用說,直接打出去才好!”
雲歌聽着她的話直發笑,她記得自己剛開始認識秀華的時候,還覺得她溫婉可人,沒想到這有了孩子之後,居然也變得潑辣起來。
“笑什麽呢!我跟你說正經的呢!”秀華很不滿意雲歌的态度,“這些人嘗到了好處,恐怕會三天兩頭的來煩你,到時候甩都甩不掉。”
“知道啦。”雲歌遞給她一塊點心,“吃得都塞不住你的嘴!萬一把孩子餓着,大全哥就該心疼了。”
她雖然嘴上在調侃秀華,但心裏也知道她說得沒錯,可大過年的,人家來走親戚,自己肯定也是要回禮的,而且沾都沾上了,這些人能甩得掉嗎?
☆、忙忙碌碌過大年(五)
秀華說得當真沒錯。
張氏派來給她送年禮的人前腳剛走,顧家宗族中遠嫁的大姑姑業領着一家子來給她拜年了。
雲歌心裏郁悶的很,按理說這些人都是她的長輩,哪有長輩給晚輩拜年的道理,可顧家這些人做起來還真是一點也不含糊,怪不得當初顧知航他爹被免官之後也不願意跟宗族親戚們住在一起,而是自己在村裏另起了屋子。
要說這顧大姑奶奶,跟顧知航他爹,當年可是有些過節的,未嫁之時都已經跟他們家不來往,嫁人之後就更不用說了,就連自己娘家也是一年才回來上那麽一兩回。
雲歌知道這個事,還是聽村裏碎嘴的那些婆娘說的。原來這顧月年輕時候模樣周正,可謂是清河村的一枝花,她爹一心想給她選個好夫婿,就連她自己個的眼光也高得很,村裏那些農家漢子她怎麽會瞧得上,但村裏哪有什麽出息人,也就是同族的顧铮在安陽城裏做了個小官,于是這個顧月一家子三不五時的就去顧铮家裏做客,時間久了,居然看上了顧铮的上司,時任安陽太守的姚子旭。
顧月的親爹是當時顧家宗族的族長,為着女兒的婚事求到顧铮面前,一邊是上司,一邊是宗族的長輩,顧铮左右為難,且不說姚太守出門京都世族之家,瞧不瞧得上顧月還另說,人家早已娶妻生子,雖說外放到安陽,可家中妻小也每年來看他好幾回,夫妻恩愛非常。
顧族長聽了這話也猶豫了,自己家小門小戶,就算想攀高枝,也不能把女兒弄去做小啊。可顧月不知道是真少女懷春,還是一心想飛上枝頭,竟然鐵了心要跟着姚太守,沒想到剛巧碰到姚太守家裏妻子來探親,當街把她一陣羞辱,當時全安陽的人可是都瞧得清清楚楚。
顧氏宗族丢了這麽大一個人,女兒上趕着給人家做妾,顧月她爹不僅丢了族長的位子,連同她自己個,也被匆匆嫁到了鄰縣。
見着了顧月其人,雲歌才曉得什麽叫做歲月是把殺豬刀,當年的村中一枝花如今膀粗腰圓,那臉盤子都快頂得上一張煎餅大了,看上去日子過得不錯,最起碼衣服首飾都是新的,就連那手腕上的镯子,還鑲了金邊。
“瞧這院子,好像比前幾年看上去好多了。”顧月一進院門就上上下下打量,她的兩個兒子如今一個十五,一個十三,都跟着她身邊,怯生生地,還是顧月拽着兩兄弟的耳朵,吼了一句,“不會叫人啊!”
兩個孩子這才委委屈屈地喊了一聲,“表嫂。”
“孩子們都挺乖的,姑母可千萬別這麽說,來,先屋裏坐吧。”雲歌笑了笑,按往常的情形給這兩個小表弟發了壓歲錢,沒想到孩子居然是先看向顧月,待到她點頭才敢接過去。
雲歌暗自皺了皺眉,連自己個孩子都這麽怕她,看來這顧大姑奶奶,可不是什麽好對付的角色。
出乎意料的是,顧月在她家并未多待,放下東西同她說了會兒話,又誇小軒會念書,誇秋蓉很乖巧,寒暄了一陣子就說顧爹還等着她回去吃飯呢,就領着兩個孩子走了。
雲歌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顧月不像是之前來得那幾個親戚,恨不得把自家院裏的東西搬空了,還是說自己把值錢東西全藏起來這個舉動奏效了。
不知道為什麽,顧月沒有一點兒舉動反而讓她心中不安起來,只不過這股不安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因為楚翊也來了。
“這今個兒不知吹得什麽風,我家的客人還真是一波接一波。”雲歌老遠看到他,就笑着調侃的,“這送得是什麽禮啊,禮不值錢可不管飯。”
硯臺手裏提着兩個禮盒,懷裏還抱了好幾樣東西,笑着道,“許姑娘,這頓飯恐怕你是管定了。為了找這幾樣東西,我家少爺可是費了老大的神……”
他話音未落,腦袋上就挨了楚翊一記,疼得直叫喚。
“我年前忙,這會兒才騰開空,聽老師說,小軒過完年要下場?”楚翊邊往裏走邊問道,林家親戚多,加上自家還有不少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這年前年後,都要打點到位,年禮上自然不能疏失,就連大年三十那天來蹭飯,也是好不容易騰出的工夫。
雲歌自然不知道,她點了點頭,“他想試試,我也就随他去了。”
“可不是嘛,我家少爺一聽說顧小公子要去考童子試,連忙托人搜尋了往年的試題,有了這題冊,保準顧小公子能一舉通過考試。”硯臺把手裏的、懷裏的東西都放到桌子上,捶了捶自己個受累的胳膊,笑着說道。
雲歌還未來得及開口,身畔的顧知軒聽明白了,忙道謝,“多謝楚哥哥,此次考試,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和嫂子的期望。”
“我對你可沒什麽期望。”雲歌不是望子成龍的那種人,她笑了笑,“考得上算本事,考不上拉到,反正也就費個盤纏的事。”
被嫂子這麽一調侃,顧知軒緊張的心情也消散了幾分,原因無他,再過兩天他就得啓程上路了,這安陽離京城,雇馬車也得半月的功夫才能到達,幸好他是跟着書院去的,一路上有人照顧。
“你嫂子說得對。”楚翊瞧見雲歌頭上插着他送得那支玉簪,心情大好,“聽我娘說,你托了葉婆子,想給小軒找個書童?”
雖然在一個村子裏住着,可楚夫人一向對清河村的事情不感興趣,待在楚家那棟宅子裏根本不出門,雲歌沒想到這事情居然都傳到她的耳朵裏去了,“是有這麽回事,不過不好尋,能識文斷字的,只有大戶人家調教出來的下人,可這樣的下人沒事誰家會賣了,有事被賣了的我也不敢要啊。”
雲歌以為她給了定錢,葉婆子定能尋來個合适的,誰知道過了這麽些天,她居然一無所獲,昨天晚上還把那兩貫錢給自己退回來了。
“我家裏的下人都是擱葉婆子手裏買的,她跟我娘相熟,為了你這事,還特意求到我娘跟前去,可惜我家的小厮平日裏做得都是鄉間粗活,認字的只有幾個丫頭。”楚翊笑着道出他知曉事情始末的緣由,末了還問道,“你怎麽不問我呢?我家仆役衆多,借你一兩個使使也未嘗不可。”
雲歌知道他前頭的“我家”說的是清河村的楚宅,後面的說的是林府,這事不是沒想過拜托楚翊,可到底覺得自己對他有了那般心思,好似是專門為了從他身上謀求些什麽似的,便作罷了。
雖然是換了芯子的人,但到底有女兒家的矜持,這樣的理由自然說不出口,雲歌笑了笑,“那你有合适的人,不如借我一個。”話都到這個份上,拜托他也無妨,更何況小軒頭一次出門,她說心中不擔憂是假的,只能找人看這些才放心。
“許姑娘你就放心吧,這件事少爺已經讓我去辦了。”硯臺拍着胸脯保證,“絕對在顧小公子出門前給你把人送過來。”
雲歌留了楚翊主仆二人吃飯。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一掃她連日來的憋屈沉悶之感。
顧家親戚上門的事楚翊也聽說了一二,但到底是雲歌的家事,以他如今的身份,确實不好管。楚翊心中着急,只盼着時間過得快一些,好讓他能早日表明心跡,抱得佳人歸。
楚翊的想法雲歌自然是不知道,她來到這世界這麽久,還是頭一回要跟顧知軒分別兩個多月,心裏很是舍不下,就連孩子的行裝,也是收拾了一遍又一遍,就連那盤纏,都問了他好幾次夠不夠用。
大抵自己當年離家上大學,父母心裏也是同樣的感受吧,雲歌此刻才有些了解,為什麽畢業之後他們不希望自己在大城市闖蕩,而是想讓自己回到老家繼承酒廠。
顧知軒明顯看出來雲歌的不安,安慰道,“嫂子不用擔心,有老師和同窗們照應,不會有什麽事的。再說了,還有楚哥哥給我的書童呢,放心吧,等我到了京城就給你寫信報平安。”
對于楚翊,雲歌還是信得過的,他選的人,應該是頂頂老實可靠的。聽了顧知軒這麽一席話,她也只得先放下心中的擔憂。
顧知軒的書童終于在他出發的前一天被硯臺領到了顧家,“許姑娘,朱筆原先是在鋪子裏打理生意的,機靈着呢,有他照顧顧小公子,你就放心吧。”
雲歌謝過他,又拎了自己個準備的禮物交給硯臺,讓他帶回去給楚翊,連那些不待見的親戚她都給了回禮,總不能讓幫過自己個的人落了空吧,雖然不值什麽錢,到底是份心意。
去年冬天,為了釀酒,楚翊那梅園叫她糟蹋了個夠,雲歌交給硯臺帶回去的不是別的,而是她自己養得幾盆盆景梅花,這還是她從山上移植來,仔細養了月餘才活過來的,只可惜是春梅,如今都是正月,才挂上細小的花苞。
楚翊把這幾盆梅花擺在書房裏,每日親自照顧,從不假手他人,他想好了,待這春梅爛漫盛放之時,他就邀雲歌一同來賞。
☆、酒坊打算重開張
待到送顧知軒出了家門,雲歌便忙活起鋪子的事來。
先前同魏堯他們做生意,尤其是過年的時候,這酒水比往常的需求量更大,她也攢了不少銀錢。
原先的鋪面是翻修過的,畢竟燒了之後也不能就一直就那麽擱着,雲歌打點了周圍鄰居的損失,順便也請工匠把院子重新收拾了一遍。
現在這棟宅子連同前頭的鋪面,可真的姓許了。因為雲歌越發明白自己對楚翊的感情,就越不願意接受她的好意,她給楚翊打了欠條,兩人又去府衙過了戶,這才算了了一樁心事。
其實雲歌手頭多的錢沒有,三四百兩銀子也是能拿得出來的,給楚翊打欠條,原因無他,因為她打算再買一間鋪子。
解憂酒坊原先只是在城南,因為這裏富戶多,又離衙門進,可城北是販夫走卒們經常流連的地方,人流量相對來說更大一些,新鋪子是年前就看好的,甚至連過戶手續都辦了。原先的主人過年前處理了鋪子裏的貨物,就帶着妻兒回老家過年去了。
城北的這間鋪面不大,可好在是兩層,雲歌便定了許多貨架擺在一樓,而二樓用竹子紮成的屏風隔開,若是有客人想留在店裏飲酒,也不會捉襟見肘,而一樓的後堂她讓人挖了個地下室出來,專門做貯酒之用。
城南原先的鋪子整修之後亮堂了許多,雲歌又重新規劃了一番,鋪子裏東西兩面牆上嵌入了貨架,一邊擺着五谷豐登,一邊擺着百果香。而占據了一面牆長度的櫃臺後面,擺着剛剛成為貢酒的百花蜜,櫃臺下面是空的,放着凳子,若是有客人想在店裏飲酒,就能派上用場。雲歌這麽做也是考慮到,原先店裏來的客人,大多是城南富戶府裏的丫鬟下人,根本不會多作停留。
兩個店裏的共同之處在于,把雲歌尋常做的一些可以放置的吃食,當做下酒碟兒寫在牌子上,穿起來挂在櫃臺上面,這樣來的客人也一眼能看到。
這些東西原本做起來應該頗費時間,可架不住過年雲歌閑得厲害,農家的好處就在于親戚都很近,過年間相互走動費不了多少時間,再說家中還有新添的人口幫忙。
上回葉婆子給顧知軒找書童沒找到,把她的定錢給退了回來,不過雲歌沒收,而是又添了十兩銀子,讓她買六個孩子做夥計,只要手腳勤快,不論男女,不過一樣還是要簽死契。
在雲歌想來,程遠早就有了照看鋪子的經驗,但現在他年齡還小才會在這裏給自己做夥計,假以時日可能就從小夥計變成大老板了,她買這幾個夥計,是為将來備着的。
葉婆子這回倒是手腳麻利,沒兩天就領來十個孩子讓她挑,年齡大多在八歲到十三之間,有男有女。
雲歌挑了三個看上去年齡大些的,又挑了兩個年齡小的,看上去都挺機靈的,餘下的幾個,她問了幾句話,倒不是不好,只是木讷老實的性子不大适合做夥計。
正當她猶豫間,忽然有個小姑娘跪下來,“您能不能發發善心,把我弟弟也買下來?”
雲歌瞅了一眼,是剛剛挑出來那年齡較大的三個孩子中唯一的一個女孩,“你弟弟是哪個?”
小姑娘用手指了指站在邊上年齡最小的一個男孩,他看上去虎頭虎腦的,見姐姐指她,還沖對方笑了笑。
雲歌勾起嘴角,“那我要是不買呢?”
“那我就不能跟您走了。”
少女這話音剛落,雲歌還沒說話,葉婆子先急了,“你個死丫頭,還反了天了,你們姐弟倆的身契都在老娘我這裏,我說賣給誰就賣給誰!”這可是開年的頭一宗生意,要是攪黃了,說不得這一年的行情都好不了。
“行了。你安心待着吧。”雲歌笑了笑,這小子雖然不夠機靈,但那副身處疾苦之中的天真笑容是難得的,為了這個,買下他又何妨,“葉婆子,你把這六個人的身契給我就成了,往後有事,還得麻煩你。”
“顧家娘子說得是哪裏話,老婆子還得多謝你照顧我生意。”葉婆子從懷裏取出這幾人的身契遞給她,又扭頭對那幾個剛被轉手的孩子交代了幾句,無非是手腳要勤快,要聽主家的話之類的。
小秋蓉對家裏新多出來這幾個還是很感興趣的,圍繞着幾人轉來轉去,什麽你叫什麽名字,多大年紀了,你家在哪裏啊這樣的問題全都出來了。
“這幾個哥哥姐姐以後就是我們家的人了,會在酒坊裏幫忙幹活。”雲歌哭笑不得拉過她解釋,又問了六人的名字,原本她是懶得給這些人取名字的,只不過這什麽狗蛋雀兒的實在叫不出口,思考了片刻道,“顧家這一輩取的是知字,你們兩個就叫知明、知亮。”這是那兩個年齡最大的男孩子。
年齡略小的一個女孩叫知月,男孩叫知光,至于那姐弟倆,姐姐叫知晴,弟弟叫知朗。
收拾鋪子的活,她和家裏這幾個孩子做了了兩天,程遠一家子也過來幫忙,就連那竹屏風,也是出自程三虎之手,再加上楚翊時不時打發硯臺領了人照應着,等到兩間店都收拾好,這年居然還沒有過完。
不過雲歌已經打定主意搬回城裏去住了,幾個夥計的鋪蓋早就帶過來了,這幾天他們一直住在城南的宅子裏。家裏的東西不多,只是那些酒,要運上好幾回才算完。
王大全在家裏伺候媳婦,程遠和他爹便借了他家的牛車,把雲歌家裏放着的那些酒,一股腦全都拉到了安陽城。
酒是早早裝好的,雲歌購置年貨的時候,見那些人給葫蘆上畫畫,她便讓顧知軒用自家買來的葫蘆練筆,上半截寫酒的名字,下半截畫原材料的模樣,葫蘆底部還用印章蓋着解憂酒坊四個大字,全都用了特制的墨條,就算遇水也不會化掉。就連那印章上,她都悄悄讓人雕了防僞标識,誰讓她現在是貢酒釀造師呢,品牌意識得提早樹立起來。
要說兩個店賣得也不一樣,城南的酒坊是以百花蜜為主,百果香為輔,五谷豐登次之。而城北的酒坊五谷豐登才是主打,而且城北的酒坊是可以打散酒的,這主要是因為來往的販夫走卒們腰間常常就自己挂着酒囊或者葫蘆來解渴。
雲歌已經同程三虎一家子說過了,城北的那家店就交給程遠打理,他為人機靈,又識字,看帳也很有一套,她很是放心。
程三虎很是高興,來來回回謝了雲歌好幾次,倒是楊氏,尤對上回的事情心有餘悸,“小遠他能做得來嘛?”
程遠也沒想到雲歌會這麽看重他,驚訝了一番便安然了,城北大多是來安陽做生意的人,他又是本地人,只要在那邊混熟了,自然能立得住腳,想明白了這一點,他拉着楊氏撒嬌道,“娘還信不過你兒子的能力?”
楊氏欲言又止,雲歌看出她想說什麽,原本自己也是這麽打算的,便不繞彎子,“嬸子你去那邊店裏給小遠幫忙,知明和知月跟着你們,那邊有廚房,你們平常也可以自己開夥,只不過那邊只有一間房,晚上得留兩個人守夜,餘下的回城南這邊住。”
對于這樣的安排,楊氏沒有不滿意的,點點頭便不再說話。
“三叔,我手裏頭還有些錢,你到時候去集市上看看,咱們買頭驢,平常買果子花瓣的,也方便些。”以前有王大全在店裏幫忙,可如今秀華有孕在身,也不好總是借人家的車,雲歌早就想自備交通工具了,馬車她買不起,驢車總還是可以的。
城南的店,周圍的鄰居和顧客們她都熟悉,一個人也照應的過來,更何況還有這幾個孩子做幫手,別看他們年紀小,裝酒擺貨這些活不在話下,尤其是知晴,興許是雲歌留下來她弟弟,又把兩人安排在一處,她幹起活來異常賣力。
開張的日子選在上元節,雲歌年還沒過完,火急火燎收拾店鋪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在安陽,上元節不僅有燈會,還有詩會和宴會,這其中哪個不需要酒水啊,到時候十裏八鄉的鄉民都會在這一天趕到安陽城看熱鬧,過年前她只不過是小賺了一筆,這上元節才是填補錢匣子的好機會,誰讓她這前前後後,差不多把手裏的銀子花光了呢。
聽說解憂酒坊要重新開張,不少老顧客都來恭賀,蘇寒送了幅字,她店裏的酒杯被楚翊全包了,就連向天恒也派人送了財神爺的雕像,雲歌笑着感慨老相爺果然大俗既大雅。茯苓和李大貴這對新婚夫婦也送上了他們的賀禮,因為有孝在身的緣故,雲歌初五之前不能出門走親戚,所以沒能去參加他們的婚禮,茯苓悄悄地拉過她,“我差人送了匾額給你,怎麽樣?夠意思吧?”
雲歌還沒弄明白她的意思,酒坊門外就噼裏啪啦響起炮聲,從門外遠遠看去,一隊整齊的隊伍從街上走過來,正中間還擡着一塊匾額,她心裏頓時就明白了,釀制貢酒的酒坊,有公主殿下親筆題的匾額,那可不是一般的威風,怪不得楚翊讓自己只給城北那間店制一塊匾,說剩下的那塊到時候自然會有人送上門來,看來,這是兩個人早就商量好的。
☆、上元佳節生意隆
公主殿下賜的匾額,當然不能随随便便就交給自己。
雲歌郁悶地看了茯苓一眼,不得不按禮儀規矩,先沐浴淨身,再設立香案,拜謝公主大恩。這麽一整套儀式完成之後,那些送匾的侍衛郎官才把匾額交給她。
麻煩是麻煩了些,但就這麽一會兒工夫,周圍的鄰居都知道,解憂酒坊的女掌櫃得了公主的青睐,親筆題字,紛紛前來道賀。
“我還是頭一回見公主寫的字呢。”這是羨慕語氣。
“咱們這會可是托了許掌櫃的福。”有人說話帶着些微尖酸的醋意。
“就是就是,許掌櫃好福氣。”還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這可是好事,咱們這些鄰居都跟着沾光了,許掌櫃還不快點把牌匾給挂起來。”還有不少急性子的人紛紛催促。
周遭的鄰居看上去比雲歌自己還要高興,那熱鬧勁兒就甭提了,好像這匾額是送給他們家的一樣。
牌匾被一塊紅綢蓋着,雲歌伸手接了開來。被漆成墨色的木頭上,整整齊齊刻着解憂酒坊四個大字。
時下女子都臨的是衛夫人的字帖,縱然是公主殿下也不例外,茯苓的字,原本偏向娟秀,是正經的簪花小楷。可她偏偏要作大氣豪放之态。雖說字跡工整,但到底還是失了些韻味。
不過雲歌并不在意,做生意嘛,來的客人只要認識這幾個字就行了。再說了,有了這塊招牌,保不齊會幫她吸引來多少顧客呢。
周圍的鄰居,看了會兒熱鬧,都散了,畢竟自己家也有聲音要照看。但還是有不少人說,明個兒開張一定會來照顧生意。雲歌輕聲道謝,把過年沒吃完的瓜子花生分了分,讓他們帶回去吃。
晚上大家都歇在了城南的酒坊,可這一夜,能安眠的又有幾個人呢。
第二天一大早,院裏就有了響動。雲歌起來的時候從窗子裏看到,程遠在院子裏來回踱着步,他一向心思不外露的,可如今明眼人都能瞧出他臉上那抑制不住的興奮。
雲歌笑了笑,披着衣裳從屋裏出來,“這天剛亮你怎麽就起來了?”
“雲姐,我睡不着。”許是知道自己的心思被雲歌看了個透,程遠頗有幾分不好意思,臉色微紅。
害什麽羞。雲歌心裏腹诽了一句,可面上絲毫不在意,假裝沒有看到他那飛了紅的臉,“要是真睡不着了,就去廚房先生火燒開,今天要是忙起來,估計沒有時間做飯了,咱們提早準備着也好。
程遠點了點頭。抱了把柴火往廚房去了。
菜是昨天下午在集市上買的,看着還挺新鮮。雲歌端了個小凳子坐在院子裏擇菜。
剛擇完一把青菜,知晴跟着小秋蓉就從屋子裏出來了。因為買來的這幾個孩子裏,就知晴年齡最大,雲歌便安排她照顧秋蓉。至于她的弟弟知朗,被安排同知光一起跟着知亮在店裏幹活兒。
小丫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道:“嫂子怎麽這麽早就做飯啊?”
“還不是怕餓着你這個小饞鬼!”雲歌調侃她。
“我才不是小饞鬼!”小秋蓉有幾分不服氣,立刻反駁道。
跟在她身旁的知晴是個上道的姑娘,見雲歌身旁還放着好些個沒擇的菜,忙道,“夫人,還是讓我來吧。”
雲歌也不客氣,沖廚房的方向努了努嘴。“那邊還有兩個凳子,你去拿過來。”
知晴得了吩咐搬來凳子,和秋蓉主仆倆一人一個,坐下來幫着雲歌擇菜。
早飯還是異常豐富的,除了一大鍋粥。還有四葷四素一桌子菜。知晴他們都是餓慣了的,哪裏見過這樣的菜色,一個個驚呆了眼。雲歌原本打算讓他們一同上桌吃飯,可到底考慮到古代尊卑有別,萬一給人看出些什麽就不好了。便拿了盤子給他們撥了些菜,擺到另一張桌子上讓他們去吃。
就連楚翊主仆因為來得早的緣故,又蹭了一回飯。
匾牌昨天晚上程三虎父子已經挂了上去,那塊紅綢還蒙在上面。
待到街道上已經有人開始走動的時候,解憂酒坊裏面的人們已經吃過早飯,開始在門口挂鞭炮了。
門前的道路早就被楊氏掃的幹幹淨淨,有不少聽聞酒坊開張的老百姓都湊到門前來看熱鬧,雲歌立在門外的牌子上寫着酒坊開業,買一送一,僅此一日,機不可失。
這不過是前世最簡單的營銷策略,可也最為實用。鞭炮燃過之後,雲歌同楚翊一同揭了高懸的匾額上的紅綢,便把客人請到了店裏。
就在此時,店外面響起一陣鑼鼓聲,由遠及近。
看熱鬧的人讓開道路,便瞧見一隊舞龍舞獅的雜耍班子從街那頭一路表演着走過來。
開路的兩只獅子到了酒坊門前,表演了不少難度更大的翻騰和擺動,末了獅子頭嘴中吐出一副字,左邊的寫着開業大吉,右邊的寫着生意興隆。
雲歌好笑地看向楚翊,“诶,這沒想到你也會寫這麽俗的字啊?”
“你不是說大俗即大雅嗎?我今天也算是雅了一回。”楚翊說得是她昨個收到老相爺送得那座趙公明雕像時說的話。
還真別說,經過這敲鑼打鼓的一宣傳,來店裏的人愈發多了,雲歌盯了一會兒,見知光和知朗兩個人雖然有些手忙腳亂,但拿錯了兩三次酒之後也逐漸上手了,年齡略大些的知亮負責收賬,店裏的酒都是明碼标價,他也沒出什麽岔子,便放下心來。
囑托程三虎夫婦在這邊照應着,她和程遠還有知明、知月打算去城北的鋪子。
現下這個時辰,正是城北生意最好的時候。因為來趕早市的人剛剛好賣完了菜,買完菜的也正準備回去,便被街上舞龍舞獅的隊伍吸引住了目光。有不少看熱鬧的大人小孩,也從半路上跟着隊伍一起到了城北的這間鋪子。
販夫走卒們大多目不識丁,雲歌不能像城南那間店一樣在門口立個牌子,而是讓知明知月在門外吆喝,不少人聽到有買一送一這樣的好事,便進來瞧個究竟。
兩間店裏的生意比雲歌預料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想,也虧了楚翊想出舞龍舞獅這麽個主意幫她做宣傳。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雲歌這邊店裏基本上就沒什麽客人了,大多都跑到城中主幹道青石大街看花燈去了,倒是城北的店裏,因為臨近青石大街的緣故,倒有不少逛街逛累了的客人到二樓歇一歇,順帶喝點小酒。
雲歌索性關了城南的店,給大家煮了元宵,對大多數北方人來說,一年也就吃這麽一回,知晴幾個人連吃帶喝湯,最小的知朗抱着肚子打嗝,熱得衆人一陣笑。
小秋蓉吵着要出去看花燈,打從上回中秋節看完熱鬧之後,小姑娘就對着年啊節啊有一種不問緣由的狂熱。
雲歌也想去城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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