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農家釀/第 13 章 二回,沒有翻鍋,下熟上生
楚翊商量着去看完玉礦就順便回安陽。
解決了同瓷玉商會合作一事,楚翊停留在望月也沒有什麽事可做,自然是同意的。
撈玉和揀玉大多在春秋季節,經過河水沖刷之後形成的籽玉便會露出來,很容易得到,但望月城以出産玉石為名,大多數都是開采山玉,也就是行內人常說的原石。
他們去的時候,挖礦的人正在放火燒山,楊靖成沒有來,他派來的一個管事介紹說,“這是攻玉的一種法子,先燒山,然後澆上冷水,那些石頭自然而然就裂開了,這樣才知道從哪裏好下手。”
圍觀過縱火燒山之後,那管事又把他們領到山腳下,這裏的每個人都在忙碌,從他們手上的活不難看出,這裏應該是初次處理剛開采出來的玉石的地方。
雲歌雖然知道玉就是藏在石頭裏的,但看到從一大塊平凡無奇的石頭裏能裁出玉石,也不禁嘆為觀止。
“楚公子,相信會長也跟您說了,望月出産的玉石到外邊去,有三種價,一是買原石,價不高,但也有可能開出來成色差得很,二來就是買破好的玉,一般來說回去再雕琢就能賣了,要麽的話,瓷玉商會底下的鋪子也不少,楚公子也可以買些成品,不過這利潤嘛,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那管事說話有條不紊,把這厲害也分析地到位。
楚翊頭一回來望月就把這些事情打聽清楚了,當時他想着倒賣些成品物件,利雖沒那麽高,但勝在穩定,可這回他卻改變了主意。安陽沒有破玉的人才,他也不一定承擔的起那個風險,所以直接選了第二種。
雲歌也是比較贊成他的選擇,這樣既降低了風險,利潤相對來說又有一定的提升空間,只是這還得看什麽樣的玉石,又能雕什麽物件了。
這趟收獲頗豐,楚翊跟那管事談完價,又交了定錢,約好一回安陽就讓人來拉貨,三個人這才踏上了歸途。
“你這玉石鋪子打算開在哪?”緩緩而行的馬車上,雲歌問身畔之人。
楚翊搖搖頭,“還未想好,現在做的這些只是鋪墊,還須尋幾位雕工好的師傅,若真要開店,也須得有拿得出手的東西。”
雲歌想想也是,“那你之前同錦繡布坊合作是為了什麽?”若一開始打算做玉石生意,又何必去蹚那麽一趟渾水,而且他來望月定制這些蠟刀,應該是想長久做下去的。
“多備幾條後路總沒錯。”楚翊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他做事之前都會仔細思索,覺得可行才會下決定,“若是玉石生意做得好,以後也會成為我的後路。”
對于楚翊這種試圖廣泛撒網的行為,雲歌有心效仿,只可惜無財無力,只好勸慰自己個術業有專攻,釀個小酒就不錯了。
因為來時遇到的意外情況,這回他們算好了時間,趕天黑之前就已經到了落腳點。
鄉野之地的客棧環境自然好不到哪裏去,但總比風餐露宿的要好上一些,雲歌粗略的收拾了一番,從準備帶回去的杏脯裏撿了幾個泡水喝,對于她來說,這一趟望月之行最大的收獲恐怕就是這果脯的制作。
原本也只是随口問了句那賣杏脯的婦人,沒想到對方不僅很熱情的告訴她杏皮水如何熬制,還順便附送了果脯曬制法子。
古代沒有冰箱這樣的物件,冰窖又非尋常人家用得起,所以冬日幾乎吃不到水果,現在可好了,以後不僅能曬些地瓜幹,冬瓜條,就連些時令水果也能一并曬成果脯,冬天還能解解饞。
睡前閑着無事,她理了理包袱,裏面有個小盒子,給大家帶的東西都裝在裏面,連同楚翊送她那串珠鏈,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心虛,所以才不敢将這手鏈戴到手上,只得小心翼翼妥善安放。
連着趕了兩天的路,三人終于在日暮時分抵達了安陽城,因為楚翊手頭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馬車途徑林府的時候他就下了車,囑咐硯臺把雲歌安全送到家。
呂盈盈得了消息,從自己院子到書房去見楚翊,卻只得了一句,少爺忙,謝謝表小姐關心。
硯臺回來的時候,她還在門外候着,她娘給她支了招,說表哥喜歡溫婉的姑娘,要她收斂收斂自己個的脾氣。
可硯臺進去沒多久,表哥就匆匆忙忙地從書房出來,帶着硯臺走了。
她問了問正在裏面報賬的管家,才知道又是為了那個開酒坊的寡婦,呂盈盈這會兒也顧不上娘親說得什麽淑女形象,氣得直跺腳。
作者有話要說:蠢作者昨晚把稿子丢進存稿箱居然忘了設置時間,剛才刷前臺才想起來,對不住啦o(╯□╰)o
☆、酒坊無故起了火
楚翊趕到解憂酒坊的時候,才知道問題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被火舌親吻過的斷壁殘垣還依稀能辨別出酒坊原先的面貌,
除了前面的店鋪,後邊的院子也有兩間房遭了秧,臨近的幾家店鋪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影響,此刻正把雲歌圍在中間,要她給個說法。
店裏沒有人,秀華夫婦,楊氏母子連同秋蓉都不見了蹤影。女子站在人群中,嘴抿地緊緊的,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頭,她在這裏做生意做得好好的,這麽長時間都沒出事,怎麽會一夕之間走了水,還連累到周圍的鄰居。
“大家先不要急,咱們鄰裏鄰居的這麽長時間了,也知道我不是那推卸責任的人,我剛從外地回來,對店裏的事情還不清楚,等我弄清楚了再給你們一個交代。”
雲歌猜想出了這麽大的事,說不上他們都回了清河村,她想先回去問個清楚,但沒有人給她這個機會,“你跑了怎麽辦!我們的損失誰來賠!”
圍着她的數人算得上是群情激奮,誰也不理雲歌說得話,堅持要求她先賠錢再說,有那些性子急的就差撲上來搶她的包袱了。
雲歌有苦難言,心裏卻頗為怨恨這些人,平日裏同她睦鄰友好,一旦影響到自己個的利益就變了臉,想她往日裏那些吃食都是喂了狗。
這一幕落在楚翊眼裏,他終于忍不住撥開人群走到雲歌身邊,“莫擔心,我待會陪你回村子裏看看。”他低聲勸慰,又沖周圍圍觀的衆人道,“衆位不用擔心,若此事真是許掌櫃的過錯,我相信她定然不會推诿,若你們怕她不認賬,我願意替她承擔你們的損失。”
周圍有開雜貨鋪子的人常去林氏貨行進貨,自然認出來這是林家的公子,開始竊竊私語,讨論楚翊的話是否可信。
常掌櫃好幾次想開口都沒幫上忙,這回終聲音小了些,忙在一側打圓場,“許掌櫃是什麽人大家還不知道,人家剛回來,總得弄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吧,大家放心,楚公子也是生意人,自然講究一個信字。”
常掌櫃到底是在這裏盤踞了多年,說話也有些份量,加上楚翊的承諾,這些人連同周圍看熱鬧的,才逐漸散了。
雲歌露出個歉意的笑,“實在對不住,沒想到我出門幾日竟出了這樣的事,常掌櫃,不管怎麽樣,這房子我會修繕好的,還請你給李老爺子去封信說一聲。”
“這……”常掌櫃遲疑地看向楚翊,不知該如何接話。
楚翊嘆了口氣,身畔的女子為酒坊付出了多少心血他是看在眼裏的,如今所有努力都被一場火燒沒了,對她的打擊可想而知,更何況還有一堆麻煩事等着她,到如今,房子的歸屬只能算是一樁小事了,“酒坊的房契在我這裏,修房子的事你不用管,我找人來處理。”
“你……”雲歌起初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想到房契不就是房産證嗎?“你……這房子當初是你買下來的?”
雖然已經猜到了答案,但看到楚翊點頭還是覺得大為震動,怪不得那李老頭那麽快改口說願意租給她,還把租金定的那麽低,原來根本就是有人想幫他一把。
楚翊當時似乎并沒有接手林家的生意,他在村裏也無甚營生,恐怕買下這座宅院,花費掉了他從小到大積攢的零花錢吧。
就這雲歌回想往事的時候,常掌櫃也嘆了口氣,他這二房東的身份終究還是告吹了,“你店裏那幾個人等了好幾天都沒見你回來,周圍這幾家又鬧騰的厲害,他們收拾東西先回家去了,囑咐我跟你說一聲。”
雲歌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常掌櫃,我家小軒這幾天有回來過嗎?”
“書院前天放假,小書生回來過,那個時候鋪子已經這樣了,不過那時候店裏還有人,是小書生讓他們先回去的。”常掌櫃挺喜歡顧知軒這個知書達理的孩子,知道他去白馬書院讀書以後,常常稱呼他為小書生。
“常掌櫃,謝謝您,我得先回去看看,就不多叨擾您了。”
離開那條街之後,雲歌一路往城門口走,恨不得立刻回到家裏。
楚翊拉住她,“我已經讓硯臺把馬車駕過來,我們在城門口等他,你先不要着急,聽常掌櫃的話,秋蓉他們都沒事,只有人平安,鋪子還會開起來的。”
雲歌在他的勸說下逐漸冷靜下來,她覺得這場火來得莫名其妙,店裏放了那麽多酒,程遠每晚打烊都會格外留心,從未出過差錯,更何況,若真是走了水,為何離他們最近的幾家店都只是些小損傷,她心中疑慮重重,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回家找到秀華他們問清楚。
沒等多久硯臺就已經把馬車趕到了城門口,清河村離安陽并不遠,坐馬車只消大半個時辰就能到。明明這樣短的距離,雲歌坐在車上卻覺得度日如年,感覺路程漫長的讓人心裏發慌。
楚翊勸慰了幾句根本沒起到實質的作用,身畔的人兒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好不容易有的回應都聽得出來是敷衍,便不再提店鋪走水之事,而是問她今後有什麽打算。雲歌心裏亂得很,被他這麽一問反而愣住了,低着頭思索起來。楚翊見她的注意力被轉移,終于松了口氣,和她聊起對之後的規劃來。
等到雲歌回過神來,馬車已經在清河村顧家小院門口停下來了。
院門是半掩着的,因為沒有人打理的緣故,籬笆牆上的青藤又長出了許多。
雲歌推開門進去,剛喊了一聲,就有個小小身影從裏面奔出來,撲到她懷裏。
“嫂子……”許是連日來的擔驚受怕終于在這一刻釋放,小人兒哭得眼淚鼻涕抹了雲歌一身。
好不容易把顧秋蓉安撫下來,才聽到一旁的程遠解釋,“店裏出事之後,我們守了幾天不見你回來,小軒說讓我們先回村子裏。這幾天蓉蓉住在我們家,白天我就陪她在這裏等你。”
雲歌幫懷裏的少女把臉擦幹淨,才露出一絲笑意,“真是多虧你了,不過店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怎麽突然走水了?”
程遠欲言又止,看着雲歌鼓勵的眼神終于開口道:“其實店裏走水不是什麽意外,這把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只不過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有人故意放火!”到底是誰跟她有那麽大的仇,非要燒了她的店鋪不成,雲歌猜測道,“會不會是城裏的那些商戶?”
楚翊否則了她這個想法,“不會是他們。我從靖州回來同這些人打過招呼,他們如果還想從貨行進貨,就沒那麽大的膽子。”
“那些人是半夜來的,大全哥說他起夜的時候在咱家院子牆角瞅見的,但是當時火已經燒起來了,店裏又全是酒,根本撲不滅。”程遠把當時的情況大概說了說,他也是睡得迷迷糊糊被王大全喊醒的,根本不知道賊人的長相。
見雲歌又陷入思慮之中,楚翊輕輕嘆了口氣,“別想了,你今個回來還沒吃飯呢,先把肚子填飽再說吧。”
顧家院中的柴米油鹽早就在搬家的時候全都帶走了,這會兒廚房空蕩蕩地什麽都沒有,連老鼠都已經不來光顧了。
程遠提議,“去我家吧。雲姐要是不嫌棄,我娘下午做得飯還有些。”
雖然做好了吃剩飯的準備,但最後雲歌還是打起精神和楊氏搭夥做了頓飯,誰讓小秋蓉可憐巴巴地看着她,說想吃嫂子做得飯呢。
雲歌覺得楊氏似乎心裏有事,做飯的時候就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吃飯也是心不在焉的。等到大家幫着她把碗筷收拾好,雲歌準備告辭,領着秋蓉回家的時候,楊氏終于開口叫住了她。
“雲歌,我想着,小遠以後就不去店裏幫忙了。”當着衆人的面,她面上露出幾分羞愧,但躊躇了半晌,終于把這話說了出來。
先是有人來店裏鬧事,接着又有人放火燒店,楊氏就只有程遠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哪怕舍了豐厚的工錢,也不想再提心吊膽。
“娘!”程遠又氣又無奈,“咱們不是商量好了,說聽我的嘛!”
“兒子啊,娘舍不得你去冒險,咱不掙這個錢了,成不?”說話間,楊氏的眼淚就下來了,兒子什麽都好,就是太倔,死活不聽她的勸。
“嬸子,你別擔心。”雲歌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鋪子一時半會可能也開不了,到底是誰想害我我也會弄清楚的,到時候程遠來不來,你們再商量。”
楊氏還想說些什麽,被程遠拉住了。雲歌無意多說,帶着小秋蓉就告辭了。
夜已深沉,雲歌同楚翊一左一右地牽着小秋蓉走在村中小路上,靜默無語。
把姑嫂二人送回家,楚翊道,“我讓硯臺送了兩床鋪蓋過來,還帶了些吃食,已經放在院子裏了,我今晚歇在家裏,明個一早過來看你。”
雲歌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家裏是清河村外的楚府。
“莫要多想,好好休息。”楚翊臨走前交代的一句話,溫柔地讓她鼻頭一酸。
☆、安心歸家來釀酒
許是數日不見雲歌,小秋蓉對她很是依戀,晚上非要跟她睡在一起。
一大一小躺在床上,稚女窩在鑽進她被窩,露出腦袋和胳膊,掰着指頭數,已經三天沒有看到哥哥了,五天沒見金玉了,七天沒見嫂子了……等雲歌還沒聽她念叨完,少女已經轉變了方向,說什麽嫂子最好,然後是小遠哥哥,再下來是哥哥,然後是……聽着小姑娘依次把身邊的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給排出來,雲歌不由得笑了,小孩子心思單純,若是顧知軒知道他這個親哥哥居然給排在程遠後面,不知道該是什麽表情。
她的心思到了別處,這幾日累極了,慢慢放松下來之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小秋蓉睜大眼睛聽着她均勻的呼吸,不由得在心中點贊,楚哥哥教的辦法果然有用!
第二天一大早來到顧家小院的,除了楚翊還有秀華夫婦,他們一聽說雲歌回來,就急忙上門來看她,王大全順帶把當時的情況仔細說了說。
“那天秀華身子不舒服,請了大夫來,說她懷上了。我心裏高興,晚上睡不着,又怕影響了她和孩子,所以打算去店裏窩一宿。”王大全說這話的時候能輕而易舉地看出将為人父的欣喜,“我抱了床被子剛從屋子裏出來,就瞅見有人鬼鬼祟祟在牆角,以為是小遠便問了一聲,誰知道那人聽見聲響手腳敏捷地翻牆跑了,等我從正門追出去,就沒影了。”
“我以為只是普通偷盜錢財的小賊,想去店裏看看,剛走到前院就覺得不對,掀開簾子一看,火已經着起來了。我趕緊把家裏人和鄰居都叫醒,讓小蓉兒躲到地窖裏去,幾個大人一起救火,但是那火一遇酒就燒得更厲害了,根本撲不滅,要不是前院和後院的十幾壇子的酒被搬走,估計火就燒到後院去了。”王大全提起那夜,仍是心有餘悸。
“等火勢小下來,我們才能撲滅,可店裏的東西全都燒光了,一點都沒剩下。”王大全猶豫了一下,“這些天店裏的酒賣得不錯,我們裝了許多擺在店裏,地窖裏只剩下了不到兩缸,我已經給拉回來了,就擱在原先放酒的那個屋子。另外還有個事,可能那晚忙,大家都沒注意,但是我覺着,地窖像是被人翻過,那些空壇子和酒泥放得放得亂七八糟,連你放小工具那個櫃子也被人打開過,好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他們是想找果釀的法子。”雲歌冷哼一聲,對她家地窖的位置知之甚詳,又想要果釀法子的人,會是誰呢。
她低頭思索,來店裏買酒的客人不少,但沒有人進過她家院子,更何況,擴展地窖的時候,她特意重新改了出口,常人根本不易發覺,難道是內賊?
不可能!雲歌立時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楊氏怯懦,程遠聰慧,秀華夫婦就更不用說,再說了,毀了酒坊對他們根本沒有好處。
“賊人若為這釀酒之法而來,你就要小心了,不如我從家裏找幾個會拳腳功夫的下人過來。”楚翊猜度,那人既然敢縱火,那傷人也是有可能的,清河村不比安陽城,家家戶戶都有一段距離,若真出了事,一時半會兒也喊不到人幫忙。
出乎意料的是,雲歌搖頭拒絕了他這個提議,反而道,“雪梨熟了,加上村裏肯定有不少人儲着糧食,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先釀酒再說。”
楚翊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似乎明白了什麽,原本想問的話也吞回到肚子裏去。
雲歌回了趟安陽城,幸好她把數月來賣酒所得的銀錢都存在錢莊,否則那一場大火,損失的可就不僅僅是那幾百壺酒了。
接下來的日子,她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又恢複以前在清河村的生活,不同的是,她已經無地可種。
定制的蒸餾器終于派上了用場,她把安陽家裏地窖已經發酵好的酒醅全部裝到一口閑置的大綱裏,準備回去開始釀造糧食酒。
另外,因為到了雪梨成熟的季節,雲歌也趁這個時候,囤積了不少梨子,打算釀制雪梨酒,她專心致志地研究着各種釀酒的法子,好似真的把重開店鋪一事抛之腦後。
王大全說要把顧家的地還給她,她沒拒絕也沒答應,只說等到開春耕種再說。
不消幾日,安陽城已經有了傳聞,說是解憂酒坊的女掌櫃受不了打擊,打算回鄉種地。
楚翊的布匹生意剛上軌道,又開始忙活着玉器的事,好不容易抽出空來才來清河村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你讓硯臺來說一聲就得了。”雲歌這會兒正在蒸酒,在院子裏架了個簡易臺子,火燒得正旺,已經有汁液從管道裏流到冷凝器中冷卻。
明明已是秋高氣爽,楚翊卻瞧見她光潔的額頭沁出汗來,他笑了笑,“我心裏擔心,也不知道你那計策奏不奏效?”
這是兩人從王大全嘴裏知道店鋪走水一事始末之後悄悄商議的,雲歌安心在家中釀酒,楚翊在安陽城散播些消息,有些人坐不住自然會聞風而動。
“肯定會有人尋來,只不過是不是能放火燒鋪子的人,就說明這人知道果釀的法子我不會輕易給他,到時候只要小心防範,害怕不能引蛇出洞?”雲歌自信一笑,這是她前前後後思索許久才想出的辦法,她不是不相信秀華他們幾個人,但人多嘴雜,難免被人聽了去,所以這事只有她跟楚翊知道。
等了幾日,頭一個尋上門的是天香樓的黃掌櫃,他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不信的,當初三千兩許雲歌都沒能賣給他,可當他終于忍不住向王大全求證的時候,卻得到了肯定的消息。
要說王大全他根本不知道雲歌的想法,只是這幾天聽村裏人說什麽女人就經不了商,看賠了個精光回啦之類的話,秀華氣得緊,可是雲歌也不反駁,王大全覺得她也許是真的受不了打擊,一蹶不振了。
“黃掌櫃,你也知道,這是我祖傳的方子,我人小勢微不能保全,但你得容我思量上幾日。”
黃掌櫃知道這生意肯定一回做不成,也沒勉強,他相信,憑他和雲歌的交情,若是這方子要賣出去,買家只會是天香樓。
緊接着,城中幾個賣酒的商戶也尋到清河村來,開出的價碼也不低,雲歌同這幾人是打過交道的,尤其是那魏堯,上回在她店裏兇得很,可是這幾個人無論哪個看上去都不像會花費重本來買方子的人,一間雜貨店盈利有限,他們不可能把所有錢都拿出來。
雲歌在言語中試探了幾句,魏堯以為她因為之前的間隙不肯賣給他們,忙解釋道,“之前是我們有錯在先,見你生意好想分一杯羹,但這回我同陳兄,盧兄數人确實真心想買你這方子。”
“你們一起?”
魏堯苦笑着承認,“我們都是些小本買賣,聽說天香樓的黃掌櫃也想要,我們可拿不出那麽多錢,打算幾人平攤,到時候有錢大家也一起賺。”
想不到這些人倒懂得規避風險,楚翊說得果然沒錯,不是這些人幹得,雲歌在心底松了口氣,“魏掌櫃,這方子我不賣給你。”
“這……許掌櫃,看在咱們同行一場的份上,要不,你在考慮考慮?”魏堯心裏着急,嘴上忙說着軟話,同他一起來的兩人也跟着附和。
“別擔心,你說得對,有錢大家一起賺。等我把放火燒了我店子的人找到,你們到時候從我這裏拿貨就行,只收成本價。”雲歌笑道,她從未想過要壟斷某個行業,只想在這個時代安身立命。
幾人得了這樣的承諾,對于雲歌要求他們假裝她已經同意将這方子賣出去的消息再散播之事,忙不疊的點頭應承。
清河村數日內來了這麽多掌櫃老板,許雲歌要賣祖傳秘方的事情不光在安陽城和清河村傳開了,就連方田村的李大貴和茯苓也上門來問她。
“那你以後豈不是不能收俺們村的葡萄了?”
茯苓扭着他的耳朵,教訓道,“除了你們村的人,你就不能想想別人!真是個呆子!”
“放心,方子就算賣出去,有人釀這果釀就有人買葡萄。”雲歌也覺得他過于憨傻,不過還是笑着解釋了一句。
“喂,不是吧你。”茯苓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她,“你就這麽放過燒你店鋪的人了?”
雲歌搖了搖頭。
沒想到嬌蠻的少女這回起了勁地要幫她抓壞人,甚至在她家一住就是好幾天,不僅壞人沒抓到,倒是把她剛封上的雪梨釀給打破了好幾壇。李大貴勸了她好幾次,她都不肯回去,若不是知曉這丫頭的秉性,雲歌都以為她是在觊觎果釀配方了。
秋冬農閑,雲歌忙着釀酒,想尋幾個人幫忙,但秀華有孕在身,王大全要照顧她。程遠他爹這兩天似乎賭贏了錢,在村裏終于揚眉吐氣了一回,楊氏好不容易一家團聚,更不願意讓程遠來幫忙。
“咱家最窮的時候是雲姐幫得忙,娘,做人不能這樣。”
程爹打了個酒嗝,拍了拍兒子的肩,“小兔崽子說得對,我替他去。”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應該已經能猜出什麽了吧~
☆、一紙秘方引賊人
程三虎年輕時是個勤快人,兄友弟恭,可是分家之後自家兄弟日子都好起來,只有他仍是裹足不前,後來不知怎的竟然染上了賭瘾,把本就沒多少的家底敗了了幹淨,田地都沒剩多少,更是不事農桑,把活計全都丢給了老婆孩子。
雲歌心裏最是痛恨這種人,人窮不怕,怕的是被貧困所擊倒,末了還要拖累一家老小。她打從心眼裏不願意讓程三虎來,但楊氏既然提出了這話,看在她和程遠的份上,雲歌最終還是點了頭。
若說程三虎這麽大年紀,日日進出雲歌一個寡婦家裏實在是不合适,但一來她根本不在意這個,再說家裏還有個蹭吃蹭住的茯苓,更何況在她想來,程三虎這個人好吃懶做,燒火、舂搗、研磨都是些體力活,起初雲歌以為他堅持不了幾天就會走人,可出乎意料地是,他雖然時常偷懶出錯,但居然沒有開口抱怨,更沒說要走。
雲歌心中疑惑,這人看上去不像村裏人說得那樣,難道是他從此改邪歸正了?要不就是……
楚翊聽了她的猜測,低着頭似乎若有所思,“我聽聞程三虎前些天發了財,把以前的賭債都還上了,不過博戲之事,十賭九輸,他連田地都賣了,哪裏來的本翻盤?”
“你是說?”楚翊話裏的意思她聽明白了,應該是有人指使程三虎,不然兩人往日無怨今日無仇,他又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有可能。”懷着惡意去忖度別人,楚翊并不能确定,但還是把心中想法說出來,“你家地窖入口同尋常不一樣,若不是提前知曉,怎麽會來去都悄無聲息。”
兩人這麽分析下來,愈發覺得程三虎可疑。
“不如我們試探試探。”雲歌皺着眉,不管是不是,總得确定了心裏才安心,不然別說會不會再次遭殃,心裏就過不去。
兩人一合計定下來一個計策,決定請君入甕。
茯苓在雲歌這住了幾日,對釀酒倒是産生了些興趣,跟着雲歌來回折騰也不喊累了。程三虎看上去倒是任勞任怨,但雲歌知道他稱自己不注意的,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還是?時不時的偷個小懶。
這天下午,雲歌蒸酒上醅攪拌的時候,假意做錯了幾個步驟,程三虎和茯苓都發現了,立刻提醒她。
雲歌懊惱地敲了敲自己個腦袋,“累起來連記性也不好了,看來我得把這釀酒的方子寫下來,省得魏掌櫃來取的時候記不清了。”
她把蒸出來的酒,全部倒進大缸裏,然後用貯藏在家裏的泥封封好。酒缸都放在家裏西邊的房子,剛回到清河村的時候,雲歌就請了工匠,把小院整修了一番,順帶把西邊的兩間房子的牆壁給打通,全做儲酒之用。如今整間房子都飄着一股酒香,煞是醉人。
吃過下午飯,天色還未暗下去,雲歌喊過茯苓來幫她研墨,正兒八緊地伏在案前,提筆揮毫。
程三虎打門外經過,聽見了兩人小聲說着話。
“這就是那水果釀酒的方法?”茯苓見她字寫得歪歪扭扭,很是懷疑她的文化水平,“這麽醜的字我還是頭一回見,我說你小時候肯定把夫子氣得半死吧?”
夫子?雲歌好像捕捉到了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普通人家是不會請夫子教導女孩的,看來茯苓的出身果然像她當初猜測的一樣并不簡單,根本不是李大貴口中的表妹。
雲歌無意去探尋,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說道:“恐怕魏掌櫃他們明日就來取這方子了。”
“你真的把賺錢的這個機會讓給他們了?”
茯苓很難理解她的行為,但就随口一問,并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
雲歌笑了笑,“我現在能有什麽法子?不過眼前渡過這個難關,罷了不說了,天兒也不早了,大貴托人帶了口信,說明兒來接你回去,你收拾收拾,早點休息吧。”
說完拿起那張紙,踮起腳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櫃子最上面的盒子下面。
程三虎從外面進來:“今天的活都做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三叔等等。”雲歌叫住他,又踮着腳把櫃子頂上的盒子連帶着那張紙取下來,從盒子裏數了些銅板出來,“這兩天的工錢結給你。”
一向視財如命的程三虎這回居然沒有盯着盒子裏的銀錢,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那張薄紙。
這副神情落入雲歌眼中,她愈發地肯定心中的猜測。
果不其然,夜深時,她在聽到屋外響動的第一時間就睜開了眼睛。
屋外的人雖然動作幅度小,但在靜谧的夜裏還是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好一會兒,雲歌才聽到那人離去的腳步聲。
楚翊從他娘那裏找了好幾個會拳腳功夫的在屋外守着,她并不擔心來人會跑掉,起身穿了外衣走到院子裏,程三虎被兩個人擰住胳膊蹲在地上。
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為了避嫌,雲歌沒打算在村裏鬧出多大的的動靜,萬一捉賊不成被反咬一口就得不償失了。
“許掌櫃,人抓住了,我們就先把他帶走。”站在一旁穿着黑衣的人拱手說道。
雲歌點了點頭,“告訴你們少爺,我明個過去。”末了,她還看了程三虎一眼,原本正在掙紮的男人被她滿是寒意的目光注視着,竟然頹了下去。
等意識到這幾個人要把他抓到不知道哪裏去,才大力掙紮起來,不願跟着走,嘴裏還喊道,“雲歌,叔錯了,下回不敢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小遠的份上,讓他們放過叔,成不?”
雲歌皺了皺眉,院裏的聲響已經驚醒了茯苓,她住得那間房油燈亮起來了。
楚翊手底下的人倒是很有眼色,立刻尋了塊爛布把他的嘴堵上了,強制把人拖走了。
茯苓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出來,就看見雲歌一個人站在院子裏,清冷的月光照在她身上,看起來心情似乎不大好。
“你大半夜站在院子裏裝鬼吓人啊?”
“吵醒你了?對不住。”為了避免出現什麽意外,她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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