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農家釀/第 35 章 二回,沒有翻鍋,下熟上生

歷過職場的勾心鬥角,但最多也只是有人下下絆子,牽扯到人命的時候,一下子就慌了神,幸好還有楚翊在她身旁,給她安慰,為她支招。

“誰讓你是我媳婦呢。”楚翊笑了笑,但還是很嚴肅地說道,“既然小海有可能會回來,咱們就要做好兩手準備,如果這小子把陸大夫帶回來了。那肯定是先醫治于叔要緊,咱們把他穩住,将計就計,看能不能把幕後的人引出來,順便查一查,牧場裏還有沒有其他季宗青的人。另外,你不是讓小順找秋蓉去公主府搬救兵嗎,如果這小子在公主府的侍衛後面回來,我想,最好是讓侍衛先把他抓起來審訊,免得後面再出什麽問題,夜長夢多。”

“那季宗青呢?不把他揪出來嗎?”雲歌納悶,小海只不過是一顆棋子,下棋的人有可能會有千千萬萬個小海。

“你覺得小海為季宗青辦事是為了什麽?不管是為名為利,一旦被發現,他第一個肯定會把幕後主使供出來減輕罪行,如果這孩子真是個咬緊牙不肯說實話的主,那咱們就查一查他到底是為了什麽,追本溯源,這事情也是能弄明白的。”楚翊想得深,把各種各樣的情況都考慮到了,他從來都不會擔心,因為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他都會同雲歌一起面對。

兩人在外人待了沒多久,就聽到村外馬蹄聲陣陣,一隊人馬正朝此處飛奔而來,領頭的不是旁人,正是李大貴。

“李大哥,你怎麽來了?”兩人迎上去,來得人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侍衛中的精英,看來連秋蓉那個小丫頭也有幾分判斷力了。

“我聽蓉丫頭說牧場這裏出了事,恰好在家裏也閑着,順道就過來看看。現在是怎麽個情況?府裏的侍衛我叫了兩隊,個頂個的好手。”李大貴成為驸馬以後,雖然有些多年養成的習慣沒法改,但無論是說話處事都比往昔好太多。

“李大哥來的正好,牧場裏好多牲畜毫無征兆的發了狂,好多人受了傷,就連原本管理牧場的于管事現如今傷重不醒,請侍衛們來是想讓他們幫忙制服這些牲畜,不論死活。”雲歌連忙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李大貴遲疑道,“你這牛羊馬匹都是花了大價錢從西蠻那邊弄過來的,就這麽弄死太可惜了吧?牲畜發狂,是不是得什麽病了?”

雲歌聽到這問話,苦笑道,“現如今哪有人能近那些牲畜的身啊,總不能讓它們繼續傷人吧。”

李大貴是山間農戶出身,對牲畜愛惜的緊,即便是他現在貴為皇親國戚但那份心也從來沒改變過,他低着頭想了一會兒,沒等雲歌催促便道,“也不是沒法子,我這侍衛裏頭有個禦馬的好手,功夫也了得,讓他帶兩個幫手進牧場一探,要是能查明原因,咱們從根源上不就把問題解決了。”

雲歌聽了這話,點頭道,“如果能這樣那是最好。”

“魏明武、張顯、朱英奇,你們三個進去。”李大貴天天同這些侍衛一起上山打獵,對他們的本事清楚的很,立刻點了三個人出來,吩咐他們去一探究竟。

“辛苦三位了。”這是公主府的侍衛,雲歌知道自己若說什麽小心、不敵就趕緊出來之類的話,恐怕這幾人會覺得自己小瞧了他們,也就只說了這一句便不再多言。

李大貴又吩咐餘下的數人分散開來守着牧場大門,才轉頭對雲歌道,“你們那管事情況怎麽樣?沒鬧出人命來吧。”

雲歌臉色難看的搖搖頭,“已經死了一個,于叔這回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

李大貴一聽這話,忙道,“那咱們趕緊去瞧瞧吧。”

于長海的傷勢村裏的婦女已經幫着處理了一番,畢竟搶救的及時,雖然受了重傷,卻沒有腸穿肚爛。但屋內濃重的血腥味是忍不住的,雲歌第一次進來的時候,唯恐他傷口感染加重傷勢,立刻讓人關緊門窗,屋內只留了那三個人,餘下的全都趕了出去。

“這有些嚴重啊。”李大貴昔日以種田打獵為生,不是沒有被牲畜傷過,但卻還真是頭一回見這麽重的傷,他眉頭緊緊皺着,想了半晌才問道,“有金瘡藥沒有?”

醫術李大貴不敢說他精通,但這牲畜弄出來的傷他還是有辦法的,牧場村給于長海包紮傷口的那些婦女根本沒什麽經驗,沒讓血吓暈就算好的了,只是胡亂的裹了裹,讓這傷口看起來沒那麽下人罷了。

“金瘡藥?有的有的。”屋子裏的三個人壓根不知道李大貴的身份,只是想着跟東家一起來的,總不會是什麽小人物,忙不疊地應道,“您稍等,我去雜貨鋪子買一些回來。”于長海家裏原本是備着傷藥的,但之前傷藥的婦女看傷勢嚴重的很,便把一瓶子藥都給倒了上去,這會兒他家裏卻是沒有的。

李大貴皺着眉催道,“快去快回。”說話的那人立刻跑了出去,心裏卻納悶着這錢自己要不要先墊了,思索了半晌人已經到雜貨鋪門口了,只好先掏腰包把藥錢給墊了,大不了到時候問東家要回來。

那人回到于長海的屋子時,卻見屋內幾人臉色難看到極致,他以為是自己回來晚的緣故,遲疑着卻不敢湊近。

李大貴一擡眼看見他,“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把藥拿過來!”說罷便麻利的拆了于長海身上裹着傷口的布條,又擦拭幹淨傷口周圍的血污,這才把金瘡藥均勻的撒上去。“現在血基本上已經止住了,只要你說的那大夫能來,這人的命八成能撿回來。不過……”他話未說完,就聽到雲歌指着其中一人道,“你去村口瞧瞧,看小海回來了沒,若是沒回來,就去城裏一趟,重新找個大夫來。”

于長海的病情耽誤不得,不管小海會不會回來,這大夫是一定要請的,雲歌懊悔不已,她實在是太過心慌,竟然連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原本守在于長海跟前的其他兩人被雲歌也吩咐了事情,“你們去村裏瞧瞧,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受傷,村裏能幫忙的盡量讓幫忙照應着,等到大夫來了挨個給大家治傷。”

村裏的人大多都傷得不重,牲畜發狂,人受一回傷就知道機靈點避開了,像于長海這般差點丢了命的還真沒有,除了方長生。

等到屋裏就剩下楚翊、李大貴和她三人,雲歌這才問道,“怎麽辦?”她手裏握着一截斷裂的缰繩,那是李大貴剛剛從于長海手裏發現的。這截缰繩被他死死地握在手裏,明明已經昏迷不醒,但諸人也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他手裏把這缰繩給拿出來。

雲歌認得,這是牧場套馬的辔頭上的一部分,斷裂處切口平整,根本不像是牲畜掙脫所致的,那一瞬她忽然想到,在李虎家裏的時候,江河說跑出來的馬是小海負責的馬廄裏的,那麽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小海故意割斷了缰繩,而後不知使了什麽法子,讓馬匹發了狂,掙脫缰繩四處傷人,這麽一來,不止于長海的傷,就連方長生的死,都跟小海脫不了關系。

楚翊跟她也想到一塊去了,所以臉色也難看起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如同毒蛇一般蟄伏在牧場這麽久,而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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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擒惡徒定人心

三人良久未語,室內的氣氛越發沉悶起來,就在這時,外頭守着的小順突然道,“少爺少夫人,小海把陸大夫請來了,馬上就到了。”

雲歌同楚翊對視一眼,立時把流露出的防備之意收起來,低聲對李大貴道,“李大哥,你先出去,叫幾個侍衛來,咱們來一回甕中捉鼈。”

李大貴點點頭,反正大夫已經來了,他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大忙,“那你們要小心,叫我說,不如把他引到別處去,你們倆又沒什麽防身的功夫,這受了傷就不好了。”

雲歌想了想,覺得不妥,“這小子剛剛做下這樣的事來,肯定提防着呢,要是打草驚蛇給他跑掉就不好了。”

“雲歌說得對。”楚翊道,“你同李兄先出去,這裏交給我。”有些話他從來不會宣之于口,但卻從不吝于用行動來表示,他對雲歌到底有多上心。

“不行!”雲歌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說不定我能幫上什麽忙呢。”

一向依着她的楚翊在這個時候展現了作為男人強硬的一面,一邊把她往外推一邊道,“不用多說了,這裏地方不大,真要打起來,兩個人還轉不開身呢,你跟李大哥出去,等那小子一進來,就跟在後頭把門堵了,他跑不出去的。”

“我……”雲歌還想說什麽,楚翊卻沒給她這個機會,“快走吧,那小子跟陸大夫就過來了。”

李大貴都有點瞧不下去他們夫婦倆那個膩歪勁,說了聲“得罪了!”就拽着雲歌衣裳往外扯。

兩人剛一出門就撞上了急匆匆跑過來的小海,陸大夫抱着藥箱跟在後頭,見了雲歌也是一愣,随即才反應過來,這少年到藥堂去請他出診的時候,似乎有提到雲歌的名字,不過少年着急,他也顧不上跟雲歌寒暄,只是沖她輕輕點了點頭。

小海倒是沒忘了規矩,問了聲好,便急急忙忙要往裏頭沖。

等到他們進去,雲歌吩咐小順在門口守着,在她回來前,任何人不得進出。

李大貴帶來的那一隊人馬此時還守在牧場外頭,被派去查探緣由的三人此時皆已經出來,見他們過來,忙上前行禮道,“驸馬爺,裏頭牲畜發狂的原因已經查清楚了,馬廄的食槽裏有不少荀姜粉,這玩意牲畜吃了就會發力狂奔,如不及時制服,就會脫力而死,如果人大量服用,也會有同樣的效果,從前朝起,就被列為禁藥,市面上不得流通。”

雲歌皺着眉,把藥下在食槽裏,馬廄那麽多馬,各有負責管理的人,難不成都被季宗青收買了?“這藥是立時發作的嗎?”想到于長海被種牛頂傷,這總不可能是提前布置好的吧。

那侍衛看向李大貴,雲歌雖然常去公主府,丫鬟們眼熟,但李大貴跟前的這些侍衛們可不大認識她,聽到這話自然先要看主子的意思。

李大貴沖他點點頭,侍衛才繼續說道,“這藥是不是立時發作,跟配量有關系,量越大發作時間越短,再者,這藥的氣味很受牲畜的喜歡,根本不用強行灌進去它們就會吃。”

雲歌了然,這計謀必定不是一天兩天才定下的,而是早就埋下了引線,直到今日才全數炸開,偏偏不湊巧的是,她跟楚翊因着望月那邊的事而察覺了些許不對勁,剛好來到酒坊探尋就撞上這一事。

“現在馬匹和那頭牛怎麽樣了?”李大貴聽明白緣由,随口問道。

“有兩匹馬已經脫力而亡,餘下幾匹在外頭跑的,屬下已經和朱英奇、魏明武制服了,還有不少馬匹被困在馬廄裏出不來,這藥也不是無解,只需給這些牲畜喝大量的清水就行了。”張顯此人顯然對禦馬一道極為了解,雲歌也是後來才知道,他出身宮中禦馬監,原先是專門管理馬匹的。

雲歌聽得他這般解釋,連忙道,“既然如此,這事我稍後派人去辦,咱們還是先回于叔那兒去吧。”

這會兒小海和陸白寧已經進去半晌,誰曉得裏頭會有什麽樣的事發生,她着實有些擔心楚翊的安危。

李大貴也沒讓旁人跟着,還是喚了這三人到近前,低聲把事情交代了一番,看得出很信任他們。

他們還未走到近前,就聽到裏面有動靜,雲歌立時臉色大變,忙撲到門前,還是李大貴扯了她一把,對身畔三人道,“進去瞧瞧,莫傷着旁人。”

到底是宮廷出身的侍衛,沖進于長海的屋子沒一會兒,便提着小海的脖子将他拖了出來,只瞧他臉漲得鼓鼓的,眼睛瞪得渾圓,一副不肯認栽的模樣。

雲歌快步進了屋,楚翊捂着胳膊,陸白寧正從藥箱裏拿出一卷紗布來,她心中一涼,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楚翊跟前,“你受傷了?嚴不嚴重?會沒事的吧!”

楚翊見她着急,忍着痛露出笑來,“沒事沒事,只不過是小劃傷罷了,有陸大夫在呢,你別擔心。”說罷連忙轉移話題,“還真別說,公主府的侍衛就是厲害,三下兩下的就把那小子給制服了,枉費我和陸大夫手忙腳亂,也虧得小順在外頭把門關進了,才沒讓他給跑了。”

雲歌不放心,非要掀開他的衣袖看一看,楚翊拗不過,只好依了她,傷處在右臂,約莫有三五寸那麽長,因為血珠子突突地往外冒,傷口的深淺倒瞧不出,便是這樣,她心裏也一陣難受,“不是讓你先穩住他嘛,急咧咧的作甚,大不了就給他跑了呗,他的命有你的命重要嘛!早知道就不讓你留在裏頭了。”

這話落到陸白寧耳朵裏,他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只好費力的幹咳兩聲,努力地表達着他的存在感。

雲歌回過神,忙道,“叫陸大夫見笑了,你快給他瞧瞧吧,對了,于叔的傷怎麽樣?”

陸白寧一邊給楚翊上藥包紮一邊道,“多虧之前止住了血,不然任誰都無力回天,現下于管事的傷暫時穩住了,就看他自己能不能醒過來了,要是能醒來,一切都好說,慢慢調養着總能恢複,要是醒不來,唉……”後頭的話陸白寧沒繼續說下去,但話裏的意思不言而喻。

雲歌面色沉重,沖楚翊道,“你且在這裏待着,我去把牧場的人全部召集起來,這事情,總歸要給大家一個交代。”

楚翊點點頭,“哦,對了,我瞧剛進來那三個人不是去牧場裏頭探情況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雲歌長話短說,把裏頭的情況簡單的說了一遍。

楚翊立刻就明白過來,“看來他這是想一勞永逸,如果這牧場開不下去,總得有人接手,整個安陽,能把這麽大的生意吃下來的,可沒幾個。”

雲歌原先沒想到這裏,還納悶為什麽不幹脆把牲畜們毒死,絕了她的生意,原來對方胃口要比她想象的大得多。

“好了,你趕緊去吧,把這事跟大家說清楚了,免得有人趁機而入。”

整個牧場的人數衆多,再加上他們的家眷等等,村裏的人并不少,雲歌讓小順敲着鑼把能動彈的都喊了出來,叫所有人在村頭的空地上集合,往昔于長海要有什麽事交代,也大多是在這裏。

等到人基本上都到了,雲歌清了清嗓子道,“諸位辛苦了,今天這事不少人受了傷,我一定會給大家補償的。”

她話音剛落,底下就有人嚷嚷道,“你是誰啊,我當家的腿都不能動了,你怎麽賠啊!賠得起嘛你!”

“是啊……我兒子這會兒還在家裏躺着呢,我和他娘這往後可怎麽辦啊……”

很多人立刻想到自己以後的生活,紛紛附和道。

李虎幾個是知道雲歌的身份的,忙從中調停,“這是咱們東家,大家先別急,東家肯定會想辦法的。”

誰料到這話一說出來,底下人更義憤填膺,有好幾個人想沖到雲歌跟前,幸虧有公主府的侍衛在前頭攔着。

雲歌知道這事必須得盡快解決了,就像楚翊說得,不能給任何人可趁之機。她穩了穩心神道,“大家知不知道,今天這事,可不是什麽意外,大家夥家裏人受的傷,包括牧場的損失,都是有人在背地裏搗鬼!”

鬧起來的人也只是擔心往後的生活,卻沒想到裏頭還有內情,一聽這話也不往前擠了,底下的議論聲卻越來越大。

緊接着,小海被五花大綁的帶了上來。村裏哪有不認識他的,立時讨論起來,借着就有人問道,“東家的意思,是說這事是小海幹的?”

雲歌示意大家先安靜下來,“是或者不是,官府自會給大家夥一個公道,現在把大家叫過來,是想解決大家的難處,我知道今天有不少人受了傷,這年頭看病貴,大家夥賺倆錢也不容易,待會兒我會讓人把受傷的人統計一個名單,家家戶戶都會給你們補貼藥費,至于牧場耽擱下的活也不用擔心,月錢照給大家發,等到這事過去了,要是有誰不想在牧場幹了,都随大家的意思。但現在,因為咱們牧場死了人,我已經報了官,大家暫時都在村裏待着,我會讓人過來照看的,缺了什麽嚼用,就直說,能照顧到的我一定照顧道。”

聽雲歌這麽一說,原本有情緒的人暫時也沒話了,事情已經發生,他們想的無非就是多争取些銀錢,更何況,這事涉及到了人命官司,就更加不會善了,所以大多數人都接受了雲歌的提議,在李虎幾人和公主府侍衛的安排下,各回各家了。

☆、親下廚改善心情

蘇寒被調任回京之後,原先的郡尉升了太守。

要說這郡尉也是雲歌的熟人,之前審過她和顧家那糟心事的案子。

不過現下雲歌已經是安陽的名人了,上頭有着皇商的差事,和城裏頭第一尊貴的公主是閨蜜,還嫁了整個安陽最年輕的富戶,馬郡尉,不,馬太守見了她笑呵呵的。

雲歌是打開天窗說亮話的主,也不拐彎抹角,“太守大人,今兒來衙門是有事請您給查個清楚,判個公道。”

“楚少夫人有話直說,下官一定盡力而為。”

“也沒旁的事,這幾年我在城郊建了牧場,您也知道,這牧場的地皮是公主賣給我的,衙門裏備了案的,這做工的人都是附近四裏八鄉的農戶,都是些老實人,但我一個婦道人家,生意做成這般,難免有人眼紅,現下牧場就被這些人給攪出事來,若只是些不妨礙的,我損失些銀錢也就罷了,但如今已經鬧出人命了。”說道這裏,雲歌頓了頓,擡眼瞧見馬太守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才接着道,“您上任這才多長時間,正是幹出政績給上頭看的時候,出了這種事,別說是我那牧場受影響,大人将來的官途恐怕也難平坦。”

雲歌擺事實講道理,一下子就說道馬太守的心坎上,按說他這個年紀,做到郡尉是頂了天,誰想到,蘇寒一走,上頭就提拔了他,如今他的心思也活泛起來,想着在任上多幹幾年,說不得還能再往前一步,有人擋着他的升官路,那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理的。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還請楚少夫人說個明白。”

雲歌從懷中拿出一紙訴狀,“太守大人,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上頭都寫得明明白白,沒有誰想背着人命官司,現下只要人犯開口指認,我想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

馬太守接過訴狀,很快的掃了一遍上頭的內容,心底也是驚訝連連,安陽城一向太平,富庶雖然稱不上,但百姓們都是安居樂業,結果在他的任期居然出了這種事,怎能不讓他擔憂。

跟着雲歌一起來的楚翊瞧他臉色神情,心裏立刻明白過來,笑了笑道,“大人不必擔心,我想這事也不能全怪大人,要怪只能怪有些人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只要事情查清楚,把罪魁禍首繩之以法,相信朝廷也肯定會在大人的政績上記上一筆,公主殿下的封地得以安寧,想必也會為您多美言幾句的。”

楚翊這話雖然借了茯苓的名頭,但卻是說得句句在理,馬太守思索了一番,道,“那就勞煩楚公子和楚少夫人派人把人犯送到衙門大牢,待我審出個緣由來,定會開堂,以正視聽。”

得了這樣的結果,雲歌心底也松了口氣,立刻點頭同意。

牧場村那邊,雲歌早就開始安排着人給各家各戶送銀錢和傷藥去了。除了極個別的,倒也沒有人再說什麽不中聽的話。

牧場裏的牲畜恢複了正常,有些沒受傷膽子大的村民也已經恢複了工作,雲歌亦承諾,這些天的工錢都付雙倍給他們。

望月那邊又來了信,說是乳酒受歡迎,賣得極快,想着能不能拖關系在這邊也建個牧場,畢竟望月是西蠻人的聚集之地。

雲歌接了信想了許久,跟楚翊商量道,“你說這到底是李三自己的意思,還是受了旁人的蠱惑?”

李三是個有野心的人,這一點雲歌早就知道,不然也不會同意他占鋪子一成的幹股,野心只要用得好,那自然是有利于雙方的,但李三若是同旁人合作,想從她身上謀財,還想吞了她的鋪子,那便是萬萬不能的了。

楚翊聞言皺眉道,“這我也說不好,原先那是你的生意,我不好太過插手,再說,李三是忠伯的兒子,你若真不放心,不如找忠伯商量商量。”

“商量什麽?這事不管是不是真的,從我嘴裏說出來,那是寒了忠伯的心,他這大半輩子兢兢業業都是為了我們家,那麽大的家業眼睛眨也不眨的就全給我了,就算這事是真的,我也不虧,就是心裏堵得慌。”雲歌心裏自有衡量,李三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難道真會為了錢財背信棄義?她細細想了想,覺得自己有點草木皆兵,苦笑一聲,“趕緊讓這事過去吧,整天想來想去累得慌。”

楚翊心疼媳婦,聽了這話連忙道,“那你要不甭忙活了,底下人做這些事也是一樣的,省得煩心。”

雲歌長嘆一聲,“誰讓我天生就是個勞碌命呢。”嫁進楚家從清河村回到城裏的時候,家裏的下人簡直是丁點活都不留給她幹,穿衣洗漱有人服侍着,出門有人跟着,就連看賬本,算盤都被擦得锃亮擺到她面前。

楚翊這家夥光在一旁看熱鬧,壓根一點也沒有管管的意思,她別扭來別扭去,最後實在沒法子,發了場火下人們才消停了。

這幾天的煩心事鬧得,雲歌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麽下去,日子總歸是要過的,怎麽能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影響自己過日子的心情呢,“得,今天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下廚做頓飯吧,你讓小順去把秋蓉叫過來,我許久都沒見着她了。”

一聽媳婦說要做飯,楚翊連連點頭,喊了小順去叫顧秋蓉,緊接着抱怨道,“總算能吃頓好的了,王媽那手藝,尋常吃着還行,這天天吃也膩得慌。”

雲歌瞥了他一眼,“那平日裏也沒見你少吃,要不回頭我跟王媽說道說道,叫她以後甭那麽用心給你單做辣的吃食,反正大少爺也不領情。”

楚翊嘿嘿打哈哈,“媳婦你洗手吧,知香知靈,還不快給你們家主子打水!”

見他這副模樣,雲歌撲哧一聲笑了,“瞧把你怕的。”

在清河村的時候,雲歌為着讨好自家婆婆,很是展現了一把自家的廚藝天分,可惜楚翊沒口福,壓根沒吃着,恰好廚房有新鮮的魚,她特意收拾一條大的,打算做一道水煮魚。

廚房掌勺的王媽給她打下手,蔥姜蒜都是早早料理好的,雖說雲歌廚藝不錯,但片魚的功夫卻差了火候,末了連魚頭都是王媽剁的。

雲歌打了幾個雞蛋,等王媽把魚片好洗淨了,她才接過手,把魚片裝進盆子裏,撒上調味料,用雞蛋清拌勻了腌起來。

因為這魚片要腌好一會兒,等到去了腥,調料也都入了味才能下鍋,雲歌便準備起其他的菜來。

若說起來現下這時節蔬菜也鮮有新鮮的,幸而雲歌名下有幾個莊子,楚翊自己也在附近置了幾個,家裏時時才有新年的食材可用。

等到雲歌做完酸辣土豆絲和青椒小炒肉,那魚片也腌得差不多了。她收拾了一番,剛把油倒進鍋裏,就聽到一陣銀鈴般的聲音道,“嫂子這做得是啥,聞着香得很。”

雲歌回頭,顧秋蓉正樂呵呵的看着她,她亦笑道,“請你這大忙人吃頓飯可真不容易。”

顧秋蓉打定主意要開個胭脂鋪子之後,那平日裏忙得是壓根不見蹤影,連貼身伺候她的知晴有時候都說不清她在哪裏,剛聽下人說她去苗圃采花了,莫了還沒讓她去找她,就又有鋪子的夥計回來說,蓉姑娘要做面脂,叫他回來拿工具。

自打雲歌出嫁以後,就更沒人能管着她了,小姑娘基本天不黑不回家,天天泡在她那胭脂鋪子裏,還真別說,雖然開得時間不長,胭脂水粉的種類也不多,但生意确實慢慢好起來了,誰讓她不僅有公主撐腰,而且東西是全安陽獨一份的呢。

“嫂子也笑話我。我這不是向你學習嘛,指不定也能成個小富婆呢。”

雲歌用衣袖蹭了蹭她的鼻子,“你這鬼精靈,心思倒是多得很。”

油很快煎好了,雲歌先是把花椒倒進去炸出味來,緊接着把幹辣椒和自家做得大醬也倒了進去,這水煮魚她不是頭一回做了,工序熟練的很,反倒是顧秋蓉,在一旁咋咋呼呼的,“哎呀,嫂子你煮那個辣辣魚啊,是楚哥哥要吃的吧。我就知道,要不你再給紅燒排骨呗,我光是想想就流口水啊。”

雲歌不理她,秋蓉就在一旁哼哼唧唧道,“嫂子一點也不疼我,光給楚哥哥做他喜歡吃的,也不想着我。”

不想着你我能叫你來吃飯!雲歌心底郁悶了一陣,但到底不願意跟小孩子這般計較,又禁不住顧秋蓉的央求,只得扭頭問王媽,“咱家裏有沒有排骨?”

王媽正瞅着顧秋蓉跟她嫂子撒嬌呢,冷不丁被這麽一問,愣了會兒才道,“有的有的,少夫人等等,我給您拿過來。”

排骨是剁好裝在盆子裏的,平時不用的時候就放到地窖裏吊起來,這樣時間能擱得久一些。

除了顧秋蓉點的菜,雲歌又額外做了一個她愛吃的麻婆豆腐,一家人這頓飯吃的是其樂融融,連帶着因為牧場糟心事帶來的壞心情也好了許多。

雲歌瞧着楚翊和顧秋蓉笑起來的樣子,心裏不由得感嘆道,日子就是這樣過才有滋有味嘛。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說,苦也一天,樂也一天,咱們吃好喝好,逍遙自在。

☆、脂粉鋪子創新收

衙門那邊暫時也未有什麽音信,但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因着牧場受損,出了人命,連帶着酒坊生意也受了些影響,但好在雲歌還好端端地逛街做買賣,讓那些閑言碎語消停了不少。

原先跟程遠在城北打理生意的知明現下被雲歌調回到城南的鋪子打理生意,這孩子雖然不似知亮那般巧舌如簧,但是個再老實不過的,理賬和迎來送往,從未出過什麽岔子。

同他一批被雲歌買回來的,知晴如今留在顧秋蓉身邊,知朗和知光依舊在城南酒坊裏頭幫工,知月則負責所有人的吃食,這姑娘有一雙巧手,又喜歡瞎琢磨,做出來的飯食,連雲歌也贊不絕口。

原本日子就該順順當當的過着,可有人非要不消停,雲歌沒法子,自當奉陪,可現如今小海那邊審不出個子醜寅卯,她也只得閑着,碰巧顧秋蓉讓知晴上門來傳話,說請她到胭脂鋪子瞧一瞧,雲歌閑着沒事,便跟着去了一遭。

秋蓉的脂粉鋪子托了茯苓的福,給起了個再文雅不過的名字,叫粉墨軒。還真別說,那些好附庸風雅,閑着無事就聚到一起吟詩作對的閨閣小姐就吃這一套,粉墨軒最早的一批主顧全都是安陽城未出閣的富家千金。

這調香弄粉的手藝是顧秋蓉自己個琢磨之後,反複試驗的出來的法子,雲歌也納悶,她小時候調皮,最喜歡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反正小姑娘自己愛鼓搗,家裏也有那個條件,也就随她去了,沒想到還真叫她弄出這般名堂來。

雲歌到粉墨軒的時候,正值晌午時分,店裏有三兩個選胭脂的婦人,夥計正招呼着,見到她進來,立刻過來搭話,“夫人是想瞧點什麽?小的瞅您氣色好的不得了,咱們粉墨軒的面脂,最适合您這種膚色的人了,不如您試試?”

“那拿出來瞧一瞧呗。”雲歌四下環顧了一番,這店裏的裝修,秋蓉是問過她的意見的,但到最後還是按照自己原先的想法裝點起來了。尋常的脂粉鋪子,一般全都是把盒子擺在櫃臺上,讓客人們自己挑自己選。

但粉墨軒是反其道而行之的,進門的顧客得先讓夥計瞧一瞧你的氣色膚質,這樣才能決定你适合什麽樣的胭脂水粉,從原料到塗抹出來的顏色,無一不講究,自然,為了女子閨譽,這夥計全都是女子。

脂粉盒子全都是請安陽城劉記木材鋪的老師傅,按照早先設計好的圖紙,精雕細刻做出來的,若是後頭再拿這盒子來買胭脂水粉,能便宜上幾分。有不少人買水粉是因為瞧上了盒子的精巧,但回去一試,才知道這胭脂水粉的質地也不遑多讓,回頭客就是這麽養出來的。

夥計拿了個八角梅花紫金木盒子過來,“夫人您瞧瞧,這面脂盒子是全安陽獨一份的,多好看,襯得住您的身份。”說罷便把那盒子打開,裏頭的面脂透若水晶般,瞧得出是不黏膩的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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