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農家釀/第 24 章 二回,沒有翻鍋,下熟上生

聲笑了笑,“向公子?”

“姑娘是公主的朋友,自然是我向二的朋友,不必這麽客氣。”向澤輕搖手中折扇,唇角微微勾起。

不曉得是不是裝出來一副風流做派,雖說倒春寒慢慢過去了,可現在也不是打扇的時候,雲歌心中暗笑,這人提到茯苓,她怎會不曉得配合,“向二公子儀表堂堂,公主也時常提起您,說你文治武功,将來定會同你祖父般出将入相,平步青雲。”

“公主殿下真是這麽說的?”向二發出驚喜的聲音。

雲歌注意到,後堂簾子下面露出的腳步,往前襯了半步,她輕輕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遲了不好意思~

☆、撮合兩人出謀策

“許姑娘怕是不知道,我家小妹同公主交好,從前祖父還未辭官時,殿下偶爾會駕臨相府,她膚白貌美,又是那等的榮華富貴,我一見便傾心于她,如今公主對向二……這事還請許姑娘多多周旋。”向二沖她眨了眨眼睛,遞了個錢袋過來。

雲歌颠了颠,這差不多得有一百兩,看來向二公子不像是尋常官宦之家出來的公子哥兒,她知道有人正看着自己的一言一行,“朋友相交,貴在知心,這些銀子還請向二公子收回去,若是公主有心,你再來送謝媒禮也不遲。”

向二合了折扇一拱手,悄聲道,“那可全拜托許姑娘了,若真能娶得公主過門,府裏那些侍妾姬子不要也罷。”

“二公子性情中人,小女子實在佩服。”雲歌提了兩壇酒給他,說起正事來,“上回公主殿下提到這祭祀用酒,我思來想去,釀了這兩壇出來,還請公子代為轉交,若是合适,我再多釀些出來。”

“許姑娘當真是心靈手巧,今日不湊巧,向某還有事,改日有空,定要邀姑娘把臂同游,先告辭了。”

目送向澤拎着兩壇酒出了門,雲歌這才回到案頭繼續算賬。

沒想到向二公子還是個演戲的行家,說不得擱在現在,那也是票房的號召者一枚,今天這一出,油嘴滑舌貪財好色的相府公子就演的極好。

簾子後邊那人躊躇了一番,才掀開簾走到店裏來。

雲歌擡頭看了他一眼,李大貴眼中滿是氣憤,又夾雜着些許急躁和無奈,心知他上了套,雲歌安心的低頭抿着嘴笑了。

“雲歌,那桃花枝俺拉回來了。還有你說的那牡丹和海棠,俺也尋人去打聽了,可能這幾天就有信了。”這聲音帶了幾分怨氣,怕是把自己也當成那貪慕虛榮之人了。

“那便好,你也忙了一陣。這兩天就休息吧,餘下的事,讓三叔去辦。”

釀酒之道最重要的就是材料,像桃花、梨花、杏花這些能結果的花樹,雲歌不可能把它們全都趕盡殺絕,最起碼等到秋季還得靠這些花結得果子來釀助她起家的百果香,是以她把目光全都放在了那些不會結果花盤子又大的花上面,還特意列了張單子,去打聽這些花的花期,像芍藥百合之類能入藥的花更是重中之重,雲歌可沒忘了,上回宣傳葡萄酒能延壽讓她賺了多少銀子。

她前世不喜歡喝咖啡,對花茶卻情有獨鐘,像菊花清熱,芍藥滋陰,玫瑰養顏這些常識都略懂一二。為了在釀酒的時候,既保證酒的醇香,又讓花瓣的藥效不流失,雲歌還特意在書局買了本記載花卉的《群芳譜》和一部厚厚的醫典。

這些後話暫且不提,李大貴得了吩咐卻沒有離開,他站在原地不動,面上卻憋得通紅,內心還掙紮着到底要不要将這話問出口。

雲歌用眼角的餘光很輕易的就掃到了他的神情,心底偷偷笑了笑,面上卻一本正經,“李大哥,還有事?”

“那……那個向二不是個好人,你別跟他來往了。讓……公主也別……”

李大貴話還未說完就被雲歌打斷,“向二公子出身世家,得相爺教導,大哥這話說得有些偏差,說起來,你若真的接受不了茯苓的身份,公主殿下與他,倒也算是良配。”

面前的農家漢子面色黧黑,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麽,雲歌算完帳,見他還呆呆愣愣的站在那裏,忍不住提醒一句,“大貴哥,想要追回公主,得盡快下手,她現在跟向二公子可在一個屋檐下住着呢。”

雲歌這話說得有幾分誇張,且不說公主殿下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就是男女有別這一條,兩人也住不到一個院子去。

她饒有興致的看着李大貴作何反應,沒想到這人閉着眼睛狠聲道,“你說的對,他們門當戶對,是良配。那個詞怎麽說來着,天作之合,俺書讀得不多,這個是曉得的。”興許是忍得狠了,唇都被咬破了皮,“妹子你識字,幫我寫封休書吧。”

這話一出口,便是雲歌也瞪大了眼睛,莫不是玩得太過火了,傷了他的自尊心?休書可是件大事,要真寫出來,端柔公主恐怕是本朝第一個被休棄的公主殿下了,她連連搖頭,“這我可幫不了你,要不先問問公主的意思?”

李大貴想了想,露出個勉強的笑容點了點頭。

休妻的話自然是不能跟茯苓說得,不然以她的性子,恐怕會拆了自己個的店,把李大貴綁回去,雲歌思來想去,只能去求助于楚翊。

“唉,我說你們男人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嬌妻美眷要投他人懷抱了,居然還在假大方,休妻,我有那個膽子幫他寫休書嗎?”雲歌坐在楚翊的書房裏間,一邊啃着碟子裏的花生米,一邊抱怨道。

“你少吃些,這東西難消化。”楚翊吩咐賬房把東西入庫,登記造冊,剛進裏間就聽到這麽句話,“大貴應該是覺得自己比不上向二公子,所以才破罐破摔吧。”

“他倒好,拍拍屁股了事,我接了茯苓的帖子,到現在都不敢去向府,要是給她知道我把事情搞砸了,那可就慘了。你快給我想想辦法吧。”雲歌沖楚翊吐了吐舌頭,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楚翊走到近前,收了她桌上的碟子,“叫你少吃些還一個勁的往嘴裏塞,回頭鬧肚子怎麽辦。”雖然是責怪的語氣,可任憑是誰都能聽出話裏的寵溺。

吩咐侍女從書房拿盤山楂糕給她消食,楚翊這才道,“也不是沒法子,你看李大貴心中如今可還惦記着公主?”

“那是自然。茯苓這人雖然嬌蠻些,可心地是好的,也沒什麽架子。”雲歌對能蝸居在鄉下種地的公主殿下很是佩服,“再說了,李大貴那麽老實的人,要不是對茯苓沒心思,能讓她在家一住那麽久,到現在還不回方田村,在我那幫忙,肯定是想從我嘴裏知道茯苓的近況。”

說到這雲歌嘆了口氣,“那你說他犟什麽呢,兩個人都離不了對方,還鬧成這樣,公主怎麽了,公主就合該嫁給那些世家子弟嗎,茯苓還沒嫌棄他,他倒先嫌棄上了,叫我說,向二要是真對茯苓有那心思倒好。”

楚翊哪裏會不知道雲歌說的是氣話,也不接她的話茬,反道,“我有個法子,是我爹他侍妾們常用的,不過茯苓肯定不能自貶身份,不如你回去跟李大貴說……”

雲歌附耳過去,将他的主意聽了個仔細,心裏暗笑道,他這一招也夠損的,沒成想過了這麽久還能看一回惡作劇。

上一回楚翊惡作劇還是在清河村,那時候村裏一霸張春花經常欺負她們孤兒寡婦,後來被雲歌提了把菜刀追着跑,就再也不大罵上門,而是經常說些酸話刻薄話還有雲歌的閑話,楚翊這家夥居然半夜翻牆跑到張春花家裏,把她們家的雞鴨籠子全都打開,把這些家禽們都給放跑了,還學了好幾天狼叫,把張春花一家吓得都不敢出門。

事後還是雲歌覺得不對勁,才從他嘴裏問出來的。

“那好,我這就回去,茯苓那裏就拜托你了。”

回到酒坊的時候,天色已晚,李大貴正蹲在門口的石階上,遠遠見雲歌走過來,立馬迎了上去,“怎麽樣,跟茯苓說了沒?”

“她同意了,我待會就去寫休書。”雲歌故意停頓了一下,果不其然,看見李大貴臉色慘白,才慢慢悠悠把後半句說出來,“不過我走的時候她正讓丫鬟尋剪刀,說是要絞了頭發去出庵裏做姑子。”

“向家二公子不是喜歡她麽……她怎麽……”李大貴的話說得磕磕絆絆,字不成句。

雲歌假意嘆了口氣,“唉,公主殿下說她被人休出家門,無顏茍活于世,我勸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說服她去出家,不知道她會不會又想不開……”

話說到後半截像是雲歌的自言自語了,聽了這話,李大貴哪裏還坐得住,拔腿就往向府的方向跑,雲歌笑着揚起聲火上澆油,“李大哥,那休書我還沒寫呢,你急什麽?”

李大貴哪裏還來得及回應她,早就跑的不見人影了。

向二在一側執扇而笑,“這出戲可比上午的精彩多了,許姑娘要不要同我回家看公主殿下的演技?”

向澤是她在街上遇到的,粗粗把楚翊的主意給她說了說,那人就非要跟着她,說等到了酒坊就藏起來看一看李大貴的反應,如今又說這話,想也是個喜熱鬧的性子。

雲歌搖了搖頭,“這回兩人應該能好吧。我店裏還忙,就不去湊熱鬧了,若當真兩人再無間隙,還請向二公子打發人來報個信,好教我放下這懸着的心。”

她又不傻,這個時候跟着向二去湊熱鬧,回頭兩人一和好,坑進去的可是自己。

向澤朗聲大笑,“在下定會謹記姑娘的吩咐。”說罷便上了藏在一側的馬車。

作者有話要說:碼字到一半被趕去給父上大人做飯,(怨念)蠢作者不按時吃飯的習慣會不會是遺傳?幸好今天更新沒有太晚,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姑母為財作圖謀

李大貴一直沒回來,不用想也知道分別數十日的小夫妻倆是如何的鹣鲽情深,雲歌讓知晴把他的東西收了收,擱到一起等着茯苓派人來取。

沒想到公主的侍女沒等到,倒是等來了自家的親戚。

“姑母真是稀客,浚哥兒和訓哥兒也來了。”雲歌放下手中裝着花瓣的籃子,吩咐道,“知晴,快去沏茶。”

“是不是我來的不是時候,瞧你這挺忙的。”顧月把手中的臘肉遞給知晴,“節上還剩了些,這是清安的做法,咱們安陽是沒有的,給你和蓉姐兒嘗嘗鮮。”

客氣話對雲歌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姑母的好意,那我是代兩個孩子謝謝您了。”

等到兩人落了座,寒暄了一陣子,顧月才說明了來意,“你也知道,我家兩個哥兒,旁人都是羨慕的,可養孩子的難處只有暫滿女人才知道,浚哥兒不是那讀書的料,我也沒指望他能出人頭地,可巡哥兒打小就聰明,雖然不是那七步成詩的料,但也早早的認起字了,做娘的,想着能幫一把就幫一把,我聽說軒哥兒在白馬書院念書,就想問問,看能不能把巡哥兒也送進去。”

雲歌心想這也不是什麽大事,頂多給顧月和書院那邊牽個線罷了,便笑道,“孩子肯上進是好事,姑母用心良苦,說不得巡哥兒将來會給您掙個诰命回來呢。這事兒我給您問問,不過您也知道,這白馬書院入學是要考試的,就是不知道巡哥兒功課怎麽樣?”

顧知軒能進白馬書院雖說是托了楚翊的關系,可那也是他實打實自己個考進去的,憑得都是自己的本事。

“你不是認識裏面的夫子嗎,讓小軒跟他們說一聲不就得了,還考什麽試。”顧月很是不以為然,“我家巡哥兒沒經過那麽大的陣仗,萬一吓着了怎麽辦?”

“姑母說笑了,不過是個考評而已,小軒也是自己考的。”雲歌真沒想到顧月會說這種話,雖然她把這個長輩跟顧家那堆極品親戚劃分到一處,但到底知道她是有些不同的,可聽了這話,心裏便有些不舒服。

“成吧,我回去跟爹商量商量。”顧月喝了口茶,轉念一想又道,“侄媳婦你也知道,我是領着孩子回來過年的,身上也沒多少銀子,巡哥兒這束脩銀子就煩你幫忙先墊上,回頭等我回了清安,着人給你送來。”

借錢?只怕是有借無還吧。雲歌覺得自己是那種向來喜歡以最大惡意去忖度別人的人,因着是自家親戚,也不好直面拒絕,便笑道,“咱們都是自家人,姑母不必這麽客氣,若真等到中秋過後,巡哥兒要入學,我手裏有結餘的銀子,哪裏會不幫襯一把呢。”

上輩子和各種各樣難纏的客戶都打過交道,和稀泥和打太極簡直就是必備技能,雲歌這話說得巧妙,沒說不借給你,只不過等到你家孩子真考上白馬書院再說。

一聽銀子到不了自己手裏,顧月臉色沉了下來,只不過一瞬便又換上了和藹可親的笑容,“巡哥兒知道他表嫂這麽照顧她,将來有出息了肯定會念着你的好的。是不是?”這最後一句是對薛照巡說的,顧月還不露痕跡的踢了二兒子一腳。

薛照巡差點驚呼出聲,愣生生忍住了,點頭稱是。

這一幕落入雲歌眼中,她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雲歌不是頭一回見這兩個孩子,看得出他們很是懼怕顧月這個母親,甚至到了快成人的年紀還顯得畏畏縮縮,不敢見人。

教訓完小兒子,顧月又笑了笑,“我聽說你這兩天忙着收花瓣釀酒?”

“是啊,朝廷的生意不好做,這些天好不容易賺得銀子全搭裏面了。”哭窮誰不會,她還有皇商這個金字招牌撐腰,即便是顧月真的有所圖謀也不怕。

顧月不是個傻子,她就在這裏這麽一會兒工夫,店裏就來了好幾撥客人,還有那個憨頭憨腦的小夥計,搬了好幾回酒,說沒錢這不是騙人呢吧。

“唉,族裏那些個親戚都沒什麽見識,難為你了。”打秋風的事顧月也知道,還是她給這些人支得招,宗族孝義四個字壓上去,還怕許雲歌她不乖乖掏腰包。

雲歌笑了笑沒接話,花上一二兩銀子買個清淨,這錢她還是出得起,只不過沒完沒了的讓人厭煩而已,她早就想好了,顧家的人要是再上門,便去官府告一個敲詐勒索之罪,連罪證她都準備好了,就是每回顧家親戚上門要錢的賬本。

“你一個小姑娘,撐起這個家業不容易,女人最要不得累着了,浚哥兒在家也沒事,整日裏就是貪玩耍混,不如讓她來幫你看店,你啊,也能輕松些。”顧月一副我都是為了你好的模樣,讓雲歌看得想笑。

而她也就真的笑了出來,“姑母這不是折煞我麽,知道的,是姑母憂心我,怕我累着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姑母要壞我聲譽,浚哥兒都十五了,住在店裏也不合适。”

“不妨事,誰要是敢說一個字的閑話,看我不打爛她的嘴。”顧月壓根不在乎,“再說了,三虎家的小子年紀也不小了,還不是也住在這。”

“姑母對我店裏的事情倒是知道的很清楚嘛。”雲歌這話暗諷的意味很濃,不知道顧月是真沒聽出來,還是假沒聽出來。一個勁的笑着說,都是聽村裏人瞎說的。

“我想都是鄉裏鄉親的,也就信了。放心,有姑母給你做主,沒人敢說什麽。”顧月以為她擔心的是流言蜚語,連忙做保證,“以前我們家的下人都是我整治的,一個個服服帖帖的,哪個敢私底下碎嘴。”

清河村的村民,那都是在官府立了戶的良民,不是你家入了奴籍的下人,能随意拿捏,不過這話雲歌沒說出口,她笑了笑,“浚哥兒要真閑着,來幫忙也不是不可以,朝廷下旨說是六月初當今聖上要去泰山舉行封禪大典,這祭祀用酒得仔細準備着,店裏确實忙不過來,剛好店裏又走了個夥計,姑母要是願意的話,不如讓浚哥兒跟三叔去外面收材料。”

雲歌有自己的打算,她不能一次性把顧月提的要求給全拒絕了,不如以這姑母的性子和她光榮的歷史事跡,搞不好就狗急跳牆在外面胡說八道,所以對于她非要把大兒子薛照浚安插在自己店裏的事一口就答應了。

顧月心裏不高興的很,嘴上說話就一點也不客氣了,“我看三虎家那小子自己都看了間店,浚哥兒比他還大兩歲,你不如讓他跟他老子去外頭跑,叫浚哥兒去城北給你看着店。”

她這個主意打得不錯,城北酒坊的盈利雖然比不上城南的這間老店,可勝在來往的客人多,如果浚哥兒管着這間店,旁人根本沒有置噱的餘地,到時候只要在賬上動動手腳,還怕弄不到銀子。

顧月能想到的,雲歌都能想到,畢竟相對于曾經在大都市裏摸爬滾打過的雲歌,顧月只不過是小小一方內宅裏的婦人。她略一沉吟,便苦着臉道,“姑母說得對,到底是自己家的親戚才放心,當時思慮不周把店子給程遠看着,這小子油嘴滑舌,人又機靈,如今那些客人只認得他這個掌櫃,卻不認我這個東家,我心裏這鬧得,再別提了,姑母怎麽不早些提醒我,現在說已經晚了,我要是敢把程遠給弄走,恐怕城北那些粗野之人就敢砸了我的店,要是浚哥兒去了,怕是會連累他。”

“反了他了。”顧月終于維持不住形象,破口大罵,在她心裏,那酒坊就如同自家的囊中之物,卻被人占了去沒法拿回來,怎能不讓她氣惱。

“姑母別傷心,這酒坊是我的,誰也甭想拿走,我一定會想辦法教訓他的。”

雲歌這話說得耐人尋味,只可惜正在氣頭上的顧月根本沒聽明白話中的意思,還跟着附和,“就是,那些個挨千刀的,別撞倒老娘手上。”

“這兩壇酒姑母帶回去喝吧,我這邊還忙着,就不留您了,這人啊,都心懷鬼胎,我只能親自上手了。”

顧月被下了逐客令還猶不自知,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放心,姑母肯定會為你想辦法的。”說罷讓兩個兒子一人拎着一壇酒,大搖大擺的從前門走了。

躲在屋外聽了好半天牆角的楊氏這才出來,剛剛聽到雲歌罵程遠的時候,她心裏那個生氣,幸虧知亮拉住了她,還低聲提醒,“這位姑奶奶怕是想把程遠哥擠走,讓自己的兒子當掌櫃呢。”

楊氏聽了幾句,這才聽出雲歌話中的意思,不由得慶幸自己剛剛被拉住了,而不是冒冒失失的闖進來。

不過她膽小怕事慣了,顧月臨走時留下的那句話讓她怎麽聽怎麽都覺得膽戰心驚,只好進屋問正主。

“嬸嬸怕什麽。”雲歌笑了笑,杯子裏的茶她一口沒喝,早已經涼透,“安陽城可不是清河村,小遠在城北也有些日子,那邊的人都跟他混熟了,顧月能整出多大的幺蛾子。”

顧家這些親戚上門打秋風,楊氏也碰見過幾回,對于雲歌直呼顧月的名字并無什麽感覺,但懸着的心遲遲放不下,晚間還跟丈夫絮叨了半晌。

“你還不信咱兒子。”程三虎去店裏瞧過幾回,程遠做生意有他自己的方法,他并不擔心,摟了媳婦吹了蠟燭道,“還是早早安置吧。”

☆、惡親戚欺負上門(一)

回到家中的顧月想越覺得不對勁,自己明明是想讓那小寡婦花錢,替自己把巡哥兒送進書院念書,再讓浚哥兒在她的店裏當個管事的,每個月給自家謀求些銀子。可到頭來,卻是她被那個小寡婦牽着鼻子走,就這麽暈頭暈腦的給回來了。

她把這事兒跟自家老爹說了一通,顧老爹到底是當過族長的人,他蹲在院子裏,在腳旁邊的青石上磕了磕煙杆子,才慢慢悠悠的說道,“早跟你說了,不要去招惹秀才家那個小寡婦,你偏不聽,人家也不是個蠢的。能讓你占了便宜去!”

“爹。”三十出頭滿臉橫肉的顧月,撒起嬌來,簡直可以用不堪入目四個字來形容,一般人可消受不了那嬌滴滴的聲音從她嘴裏出來,可偏偏顧老爹很吃這一套兒。

“哼!當初要不是秀才他爹從中作梗,我早就成了官家夫人,如今哪還會鬧出這些事來。爹你也不會被族裏那些老頑固奪了族長之位,這些都是他們家合該欠我們的!”怪不得人常說,自家爹的心事只有女兒才了解,顧月這一句話說到了顧老爹的心坎上。

他是個好面子的人,那時因為自家閨女的親事,在全族人面前被弄了個沒面兒,這麽些年過去了,舊事也沒人提,心氣早就順了。更何況顧铮那一家子差一點兒絕了種,如今就剩下顧知軒那一個小毛孩子,孤兒寡婦的,他何苦跟人家過不去。

可偏偏顧月這句話,像是拳頭砸在他心頭,顧老爹狠狠地吸了一口旱煙,閨女說得好像也有些道理,這別人欠了自己的,總該讨回來吧。

“你想怎麽着?”

知道她爹這是動了心,顧月沖老爺子眨了眨眼睛,“顧家那兩孩子,又不是她許雲歌親生的,按理說該讓族裏來養活才是。顧家的酒坊,那也該算是族裏的資産才對。如今交給許氏來經營,咱也不多要她的。一個月給咱上供上一百二十兩銀子就行了。”

顧月這可謂是獅子大開口,普通農戶一個月根本花費不了幾兩銀子。一百二十兩,若是省着些,足夠他們吃好幾年了。

“這太多了些吧。”顧老爹又吸了口煙,一張嘴就是嗆人的煙氣,映着他一口發黃的老牙。

“爹,您看打從七叔當了族長,他們家過的什麽日子,我們家過的什麽日子,你連一杆好煙都抽不上,女兒這心裏也難受啊。再說了,您是沒瞧見,秀才他家那小寡婦店裏的生意可好了,說不得背後有什麽肮髒的手段呢,叫我說,一個月一百二十兩銀子還少了呢,咱用這錢不虧。”顧月到底是出過安陽城的,見識比她爹能多些。知道雲歌的兩間酒坊一個月收入加起來,最起碼也在三百兩。不過她也想得清楚,這要錢嘛,自己一個已經外嫁的姑母肯定是不好開口,到時候聯合上族裏一些人,許諾給他們一個月兩三兩銀子,估計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就高興的不得了了。

“那你說,怎麽辦。”談到銀子顧老爹哪裏還能不心動,沉默了半晌便問起女兒的想法,他這個女兒自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又在外面經了些年月,知道的比他這老頭子多。

顧月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臉上的肉也跟着抖起來,她湊到顧老爹耳畔輕聲說了幾句,顧老爹那黝黑的臉上也露出笑容。

酒坊消停了幾日,茯苓派她近身丫鬟來拿了李大貴的行禮,還順便給雲歌帶了話,說是公主請她有空的時候,過府一敘。

眼看着三月即将過去,雲歌要找尋的花朵。也差不多備齊了,得虧楚翊的門路多,幫她引薦了不少人,才将許多安陽沒有的花從外處運了來。

那部厚厚的醫典雲歌只看了植物篇,她知道古代的醫術記載上偶有錯誤,還特意去請教了濟雲堂的大夫,商讨這藥酒釀出來的效用。

濟雲堂的大夫姓陸,人看上去很年輕。起初雲歌并不相信他,在她的潛意識裏,濟世救人、醫術高超的大多都是頭發花白撚着胡須的老頭。可眼前這人,相貌堂堂,書生氣質,儒雅的外表怎麽看都像是飽讀詩書的世家公子。

可偏偏濟雲堂裏的學徒們最喜歡請教的就是這位陸大夫,就連一把年紀的老郎中,遇到疑難雜症,也是來問這位陸大夫。

雲歌半信半疑地把自己要釀制藥酒的構思說了說,沒想到這人頗感興趣,還告訴了她不少可以用來釀酒的藥材。

陸白寧笑道,“往日裏只聽說過跌打藥酒,還有那些喝酒傷身的言論,還是頭一回聽說喝酒能治病。”

雲歌不以為意,這大夫沒說她的想法驚世駭俗不可理喻就行了。她也輕輕笑了笑,“藥有外敷,也有內服,酒也一樣,更何況還有藥膳珠玉在前,都是調理身體,何必在乎是哪種方式呢。”

“說得極是。”陸白寧合掌而笑。

兩人談得投機,當注意到時間的流逝時,已是午後十分。濟雲堂的藥童進來喚陸白寧吃飯。

“倒是忘了時間,陸大夫學識淵博,小女子改日再來請教。我也得回去吃飯了。”雲歌連忙起身道。

擱在旁人,怕是要虛與委蛇一番,只是這位陸大夫乃性情中人,連開口挽留都沒有,只是點了點頭讓藥童送雲歌出門。

濟雲堂離解憂酒坊并不遠,雲歌走了還沒半柱香的功夫,老遠就瞧見自己家店門口圍了一大群人,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的。

怕不是出了什麽事兒吧。她心裏這樣想,連帶着腳步也加快了。

圍觀的大多是店裏的客人和周圍的鄰居,都認得雲歌,見過來的是她,忙讓出一條道。

散落一地的銅錢,還有被摔壞的錢匣子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一位婦人拽着知亮的衣袖高喊,“不過是個下人出身的,也配跟我說話。花你們家掌櫃兩個錢怎麽啦!她見了老娘還不是得乖乖的把錢匣子捧上來。”

人都喜歡湊堆看別人笑話,酒坊門口這點動靜,街上的人全都出來看熱鬧了。

婦人聽見周圍的人議論紛紛,說話更是來勁兒,“你們大家都評評理,他們店裏的掌櫃見了我還得喊一聲嬸子,今兒一個夥計的下人就敢欺負我,還有沒有王法啦!”

到底是誰欺負誰,幾個半大的孩子和身形彪壯的婦人,立見分明。

知亮憋紅了臉,卻始終護着身後四個年紀比他小的孩子。

“下人也是我的下人,用不着五嬸來替我教訓。”雲歌冷着臉朝馬氏走過來。

躲在知亮身後的秋蓉,一見到她回來,高興地跑過來,指着旁邊的一群人告狀,“嫂子,她們欺負我。”

雲歌這才注意到,除了五嬸馬氏,五叔顧榮,還有不少顧家的親戚也來了。

這是打秋風撞上了麽。雲歌嗤笑一聲,“怎麽?五嬸缺錢花?您可是有兒有女的人,怎麽跑到我這兒找我這沒孩子的要錢來了。”

周圍的鄰居不是頭一回看到顧家的人來打秋風,私下裏議論着,雲歌得是有多倒黴才能攤上這麽一門親戚,變着法子的想要從她身上刮層油下來。

馬氏被一陣搶白說不出話來,雲歌嘴皮子從來都是利索的,根本不怕她反駁,她掃了一眼站在一起的顧家親戚,這些人你給他們些好臉色,他們就學會蹬鼻子上臉了。

一旁牙尖嘴利的三伯嬸吳氏立刻道,“老五家的再怎麽說也你長輩,有這麽對長輩說話的麽,現如今既然賺了錢,贍養贍養長輩們又怎麽了,敢情給你要銀子跟割你肉似的舍不得啊。”

“三嬸說得哪裏話,既然是長輩,我夫君過逝的時候也沒見着咱家的親戚幫忙收斂,家裏連衣服都當了去買棺材,三嬸五嬸露過面沒,如今我是賺了幾個小錢,可蓉姐兒的嫁妝,軒哥兒的家底,都得我來攢着,你們今兒要個幾兩,明兒要個幾兩,尋常人家都說幾個孩兒供養一雙父母,到了我這,一個弱女子,得供着全族老少的吃吃喝喝,三嬸覺得合适嗎?”雲歌早就做好了撕破臉的準備,只是沒想到這一日來得如此快,幸好危機公關她不是頭一回遇見,裝可憐誰不會啊,用孝悌來壓她,她倒要看看社會輿論往哪邊倒。

“那……那孝敬長輩總沒錯的吧!”吳氏威風了一輩子,這還是頭一回吃癟,不服輸的回了句。

雲歌壓根不怕她,純屬破罐破摔了,“對對對,三嬸說得極是,九叔公無兒無女,我前些日子回村裏看他,那會兒天冷得很,家裏窩窩頭都凍得咬不動了,他牙口不好,我讓知晴送了袋米面過去,給他做了頓米糊,三嬸家跟九叔公挨着,不知道您是怎麽孝敬長輩的?”

說起來雲歌原先是不知道九叔公這個人的存在的,過年的時候秀華把顧家的親戚罵了個狗血淋頭,唯獨對這位九叔公言語間尊敬的很,後來她才知道,顧铮夫婦去世後,顧家三兄妹全憑這位九叔公接濟,就是族裏許多沒了爹媽的孩子,也是九叔公養大的,只是後來年紀大了腿腳又不好,等閑出不了門,顧知航活着的時候偶爾會照顧他,等到後頭他去了,這位九叔公無兒無女的,竟然無人照顧了。

雲歌過年送了回禮,見着他住的屋子,又聯想到秀華說得話,鼻頭一酸差點哭出來,這會兒想到這個讨厭的三嬸就住在九叔公隔壁,心中暗恨,說話也毫不客氣。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讓極品親戚們再度上場了。

☆、惡親戚欺負上門(二)

雲歌這話不僅弄了吳氏個沒臉,就連一旁的顧榮、顧壽兩個老爺們,面上也不好看。

九叔公喚作顧臨,已是年近花甲,顧家上一輩人丁興旺,只不過先帝在位時,和西蠻起了戰事,清河村好些個老少爺們都被征了兵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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