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第 4 章 激鬥銅蛇

? “傻丫頭，瞧你樂的。來，先吃點果子墊墊吧。”鐘莫離拉着柳如侬進了茅草屋，将野果遞給柳如侬。

柳如侬咬了一口果子，酸酸甜甜的很開胃，邊吃邊問道：“鐘大哥，我們什麽時候去找若姐姐，幫她複生？”

“今晚子時。”鐘莫離回答，“丫頭，我還真是要多謝你，原以為我要和惜兒…有緣能夠遇見你，真是奇遇，你可是我們的大恩人。”

柳如侬嘻嘻地笑道：“助人乃快樂之本嘛！我爹教我要與人為善，何況，能夠看見你們夫妻重逢，我也會很開心！”

看着柳如侬燦爛的笑臉，鐘莫離心裏熱熱的。這個小姑娘，一路跟随自己到了陰曹地府，又在忘川河中受了那麽多的苦，還受了傷。第一次，鐘莫離為一個人而心疼。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閑話，漸漸，天黑了，鐘莫離帶着柳如侬朝絕情坡走去。累到滿頭大汗，鐘莫離終于抱出了若相惜的身體，只等子時用女娲石助其複生。

鐘莫離心疼地抱着若相惜，就像柳如侬為他拂去塵土一樣，溫柔撫摸着她的臉頰，聲音柔和得能滴出水來：“還好，你沒有被蟲子蛀咬，你還是這麽美。”

雖然沒有了血色，但是依然能看到若相惜眉眼如黛，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态。柳如侬嬌俏的面容在她面前黯然失色，倘若複生，若相惜一定更加傾國傾城。

“這麽美麗的姐姐，難怪鐘大哥會為她做出那麽大的犧牲。”柳如侬暗暗想，心裏覺得欣慰，還有一絲說不出的苦澀。

一個如花美眷，一個心若磐石，這世間有太多的相忘于江湖，承諾變成了奢望。可人間還是有這麽一對璧人，相濡以沫，死生相随。

夜到子時，鐘莫離将女娲石放在柳如侬的印堂穴上，靜靜守在一邊。柳如侬坐在一旁看着鐘莫離，臉上那種激動又渴望的神色，仿佛下一秒，他們就能相擁而泣了。

時間慢慢劃過，子時已經過了許久，還未見若相惜有任何複生的跡象，鐘莫離漸漸焦躁起來。

柳如侬見鐘莫離呼吸變得急促，雙手開始發抖，忙在一旁勸道：“鐘大哥，你別着急，再等等看。”

“為什麽等了這麽久，惜兒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鐘莫離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胸口像被大石塊壓住似的，快要無法呼吸。

遠處，天邊漸漸地能看見一抹白色的亮光了，若相惜依舊沉寂。

柳如侬看着鐘莫離心慌的樣子，再看看天都快要亮了，試探着問：“鐘大哥，現在怎麽辦？”

鐘莫離跌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柳如侬也覺得奇怪，女娲石為何不起作用了？鐘大哥既然能夠複活，為何若姐姐不能呢？這中間出了什麽纰漏嗎？

“鐘大哥，會不會是若姐姐的魂魄回不來了？”柳如侬好像想到什麽似的，突然問起，“你一直和肉身在一起，所以女娲石能讓你複生。而我一直沒有看到若姐姐的魂魄回來。”

鐘莫離被柳如侬點醒，急忙站起來說：“難道說，惜兒已經要轉世投胎了，所以回不來了？”

巨大的失落包圍着鐘莫離，原本以為可以長相厮守，卻在一瞬間粉碎成末。與其這樣失望，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給予希望。

柳如侬走到鐘莫離身邊，看着他深邃的眼眸說道：“鐘大哥，我還有昆侖鏡，我陪你去地府找她！”

鐘莫離看向柳如侬，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姑娘竟然這般堅強，為了自己竟然能再入地府。

“為什麽要這麽做？”鐘莫離看着柳如侬問道。

“我想幫你。”

沒有太多的理由，沒有太多的言語，只要四個字“我想幫你”，鐘莫離感到莫大的安慰。在天機門過慣了沒有心、沒有愛、沒有溫暖的日子，遇到若相惜後，他開始認識愛，認識情。現在，柳如侬的真心相助，讓他冰冷的心一次次被感動着，溫暖着。

“謝謝你，丫頭。”鐘莫離不知道除了謝謝，還能再說些什麽。

相顧無言，一個眼神，足矣。

保護好若相惜的肉身，昆侖鏡再次将二人帶回地府，酆都城下，柳如侬擡頭仰望。上一次，滿懷驚恐地來到這裏，這一次，帶着執念和希望，能夠為他換回心愛之人。

“鐘大哥，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鐘莫離想了想，說：“我們得想辦法騙過孟婆，過了奈何橋，才有可能找到惜兒的魂魄。”

“上次孟婆一眼就看出來我是人，我們要怎麽騙過她？”

鐘莫離笑着說：“我已經想好了，我們可以從忘川河游過去，這樣就能躲過她了。”

“鐘大哥，你真聰明！”柳如侬笑着向他伸出拇指。

“噓！”鐘莫離将手指放在雙唇上，說，“小點兒聲，越少引起注意越好。”

柳如侬俏皮地學着鐘莫離，将食指放在雙唇上，說：“哦，我知道，噓，小點兒聲。”

鐘莫離被柳如侬可愛的表情逗笑了。

偶然相遇，今生緣起。若落花流水般的依戀，這一瞬，像春花般的明媚，不論歲月如何老去，紅塵中曾有這麽一個人，上天入地，魂魄相随，此生無憾。

“丫頭，一會兒過河時候，你一定要緊跟着我，千萬要小心啊！”

柳如侬點了點頭，悄悄地躲在鐘莫離身後。

奈何橋上，孟婆遞上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湯，喝下孟婆湯，駐足望鄉臺，看上人間最後一眼，此生再無牽挂。一生的愛恨情仇，一世的浮沉得失，都随這碗孟婆湯遺忘得幹幹淨淨。

鐘莫離撕下衣角，将自己的手和柳如侬綁在一起，悄悄地淌進忘川河。河水依舊泛着血腥的波濤，鐘莫離拉着柳如侬小心翼翼地朝對岸游過去。游到河中央時，柳如侬的腳踝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整個人被拖入了河下，鐘莫離也被一起拽了下去。

一條銅蛇咬住了柳如侬的腳，血很快流了出來。鐘莫離扯斷兩人綁在一起的布條，朝銅蛇游了過去。

“放開她！”鐘莫離踢向銅蛇的咽喉，用手硬生生掰開了銅蛇的嘴，抱着柳如侬向上游去。銅蛇的尾巴橫掃過來，鐘莫離見狀，忙用身體護住柳如侬，兩人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丫頭！”鐘莫離奮力地朝柳如侬游過去。

剛才的那一下重擊，柳如侬疼得幾乎暈厥過去，鐘莫離一把抓住柳如侬的腳，溫熱的鮮血劃過鐘莫離的指間。

鐘莫離心下一涼：糟了！這樣下去丫頭會失血過多的！

“鐘大哥，你別管我了…快走，若姐姐還等着你呢！”柳如侬推開鐘莫離，卻被他一把抱住。

“我怎麽能扔下你一個人？死也要死在一起！”鐘莫離緊緊抱住柳如侬，将她護在懷中。

暫時擺脫那條銅蛇的糾纏，鐘莫離快速游向對岸。突然，鐘莫離的腿被銅蛇的尾巴纏住，拖入水中。鐘莫離迅速推開柳如侬，掙紮着沉入河中。

不好！鐘大哥有危險！柳如侬潛入水中，想要抓住鐘莫離的手，但銅蛇似乎被激怒的似的，掄着鐘莫離向河底摔去。柳如侬奮力地向鐘莫離游過去，鐘莫離一手抱住柳如侬，一手死死抓住銅蛇的尾巴。銅蛇狂怒地甩着尾巴，将二人甩出了忘川河，摔在河岸邊上。

“好痛……”柳如侬虛弱地躺在岸邊，按着腳踝的傷口，眼淚不由自主地滴了下來。

鐘莫離扶起柳如侬，柔聲說道：“丫頭，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幫你療傷。”說罷轉身躲在河岸旁邊的岩石後面。

“該死的銅蛇，倘若有軒轅劍，我一定将它斬成碎片！”鐘莫離憤恨地說，扯下衣服，溫柔地替柳如侬包紮傷口，療傷的藥在忘川河底遺失，只能先這樣簡單處理。還好有女娲石護身，柳如侬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傷口還疼嗎？”看着柳如侬有些發白的臉，鐘莫離覺得心一陣陣地疼。雖然相識不久，柳如侬在自己心裏的分量好像越來越重了。

柳如侬看着鐘莫離關心的眼神，着急和擔憂明顯寫在臉上，心裏暖暖的，微笑着說：“好多了，鐘大哥，我們現在去找若姐姐吧。”

鐘莫離扶着柳如侬，朝前面走去。

忘川河中的不離不棄，這一世，你便是我最後的眷戀。孟婆湯，也割不斷這種相思。情深處，風吹不盡，水流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