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第 8 章 無情尊主

? “莫離哥哥……”柳如侬想要追上前去，走了一步又停下來了。現在他的心一定很痛，讓他一個人靜一靜也好。

逸晨飛輕輕撫了撫柳如侬的頭，柔聲道：“給他一點時間吧。”

柳如侬點了點頭，回身問道：“仙君大人，您要回家去麽？”

“回家？回哪個家？這裏不就是我家麽？”看着柳如侬哀哀凄凄的樣子，逸晨飛起了逗她的心思，笑着說，“這裏和地府桃源一樣，我哪裏也不去，就住這裏了！”

“這…這不太好吧，仙君大人怎麽能住我家裏？”

逸晨飛哈哈地笑道：“你上次不是也住我家了麽？你能住在我家，我就不能住在你家麽？”說着無賴地往榻上一倒，伸了個懶腰，佯裝睡去。

柳如侬知道他的輕佻勁兒有上來了，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說了句：“仙君大人好睡，我去別的房子睡了。”

逸晨飛眯着眼睛，看見柳如侬輕輕地為她蓋上被子，轉身要走，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笑着說：“柳兒，你要去哪兒睡？”

柳如侬的臉登地一下紅了，用力想要掙脫逸晨飛的手，卻被逸晨飛用力一帶，帶進了懷中。貼着逸晨飛的胸口，柳如侬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這個浪蕩神仙，剛才還一本正經的，現在又開始“調戲”自己了。柳如侬硬生生想要推開逸晨飛，卻被他箍得更緊。

“別動，哪兒都不許去。”逸晨飛抱着柳如侬，撫摸她的青絲悄聲說。

“仙君大人，你別這樣，放開我吧。”

逸晨飛玩味地笑着說：“怎麽，我身上不軟和麽？”

柳如侬有些生氣了，粉拳捶打這逸晨飛的肩膀，帶着哭腔說：“放開我，你這個壞神仙！再不放開，我就告訴莫離哥哥。”

聽到“莫離哥哥”四個字，逸晨飛的手停頓了一下，有些生氣地抱住柳如侬說：“現在不準想他！”

“那你就放開我，不然我以後都不再理你了！”柳如侬無奈地推開鐘莫離，明明是一句生氣的話，逸晨飛聽來卻像是撒嬌一般，把環着柳如侬的雙臂放開，暧昧地看着她笑。

柳如侬瞪了他一眼，滿臉通紅地摔門而出。

“唉……”逸晨飛輕嘆一聲，明知仙凡不可以相戀，自己為何像個無賴一樣黏着柳如侬呢？看着門外清瘦的背影，逸晨飛雙眉緊蹙。

斜倚在梅花樹下，陣陣悠遠的香氣襲來，風吹過，花瓣片片飛下，落在柳如侬的發梢上，睫毛上。逸晨飛靠在床邊看着，月夜，寒梅，佳人，為何自己偏偏是神仙之身？只羨鴛鴦不羨仙，看似直白的詩句，字字直戳逸晨飛的心。

她坐在那裏，他站在窗邊，一瞬，多希望能永遠。如果時間可以停止，逸晨飛希望能一直這樣看着柳如侬。梅花樹下清秀的輪廓，深深烙印在逸晨飛的腦海中。那一刻，逸晨飛多麽希望自己不要是閻君，不要是神仙，而是一個平凡的人，這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柳如侬，如果可以，你能不能不要讓我心動？一壺酒，一竿綸，世上如侬有幾人？

逸晨飛将手放在左胸前，卻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原來心已經不在那裏了。柳如侬，我的心不經意間溜到了你的身邊，你可有看見？

柳如侬眼前的，只是鐘莫離哀哀的樣子，那種絕望的表情，失落的背影，刺痛了她的雙眼。

一眨眼，一片梅花的花瓣帶着一滴晶瑩的灑落在地上，逸晨飛的心被狠狠地抽了一下。不知何時，你也能為我流一滴淚，我甘願化作飛灰。

不知過了多久，柳如侬的呼吸變得均勻沉穩，一雙手臂溫柔地将她輕輕抱起，唯恐傷了她半分，唯恐将她從夢中吵醒。逸晨飛将她放在床上，為她摘掉落在青絲上的花瓣，蓋上被子，柳如侬嗯哼了一聲，轉身睡熟了。

逸晨飛呆呆地看了許久，轉身關上了門。

六界的縫隙處，黑暗的大殿上，高高的座位上面，一襲黑衣的男子正在聽手下人的彙報，不時輕蹙雙眉。

“有這等事？”黑衣男子擡起頭，俊朗的外表掩藏不住邪魅的詭異。男子微微一笑，可以勾走人的心魄，卻讓人不寒而栗。

黑衣男子擺了擺手，手下人躬身而退。旁邊站立的另一個男子，臉上一道長長的觸目驚心的疤痕，從眉間直到下颚，陰笑着對黑衣男子說：“尊主，這下我們可以一舉兩得了，既能得到上古神器，也能讓逸晨飛不得好死！”

黑衣男子回身一瞪，刀疤男子吓得慌忙住了口，黑衣男子踱步下殿，輕描淡寫地說：“逸晨飛死不死，由本尊決定。”

一道黑色濃霧飄過“如侬居”上空，逸晨飛猛然睜開雙眼，心道“不好”，一個縱身飛到柳如侬的房間，卻發現床上已經空了。

“該死！”逸晨飛憤恨地罵了句，攥緊雙拳，狠狠地捶打在門框上。

柳如侬本來睡得沉沉的，只覺得一陣陰風吹來，天旋地轉，瞬間沒有了知覺。

黑衣男子修長白皙的手指劃過柳如侬的臉頰，柳如侬長長的睫毛不自主地抖了一下，黑衣男子邪魅地笑着看她，眼神移向了頸間的五彩石。

“尊主，那個就是女娲石！”刀疤男子伸手想要拿，黑衣男子衣袖一揮，一道藍光閃過，刀疤男子被甩出了幾丈以外。

“本尊自有主張，你少多事。”黑衣男子冷冷地說，轉身輕抱起柳如侬，朝一個房間走去。

關上柳如侬的房門，黑衣男子回到大殿，刀疤男子指着房間的方向問道：“尊主，為何讓那個女的睡您的卧室？”

黑衣男子不滿地看了刀疤男子一眼，說：“司徒傲，你最近越來越啰嗦了，現在還想做本尊的主了？”

“屬下不敢，屬下不敢。”司徒傲驚慌地跪在地上。黑衣男子看着不住磕頭的司徒傲，淩空一躍，飛出大殿，聲音回蕩在殿中“好好照顧那丫頭”。

柳如侬只覺得頭痛，硬忍着強睜眼睛，只見面前不是“如侬居”，而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房間布置得簡單優雅，但不知為何卻讓人覺得有些陰森森的，柳如侬不禁打了個激靈。

“這是什麽地方？”柳如侬掙紮着爬起來，穿上鞋，剛想走出房間，只見不遠處地上有一只五彩的老鼠正盯着自己看。

“啊！”柳如侬尖叫一聲，随手拿起床上的玉石枕頭朝老鼠扔了過去，待司徒傲推門進來時，五彩老鼠已經被大玉枕砸成了老鼠幹。

司徒傲顫抖着雙手，指着柳如侬哆嗦着說：“你…你這死丫頭，這可是…可是……”

見到司徒傲又長又大的刀疤，柳如侬吓得連連後退，指着他問：“你…你是誰？”

兩人互相指着對方，一個吓得說不出話來，一個氣的渾身顫抖。

“救命啊！”柳如侬突然大叫起來，飛奔出房間，司徒傲一回頭，見柳如侬已經跑遠，急忙追過去。

“死丫頭，你回來，來人哪，抓住她！”司徒傲邊跑邊叫，不知哪裏突然冒出一些張牙舞爪的怪物朝柳如侬圍過去。

柳如侬抱住頭玩命地跑，不知拐來拐去繞了幾個彎兒，被一座假山擋住了路。司徒傲氣喘籲籲地追了過來，看着柳如侬冷笑道：“死丫頭，還挺能跑。來人，把她抓回去！”

“不要！走開！”柳如侬慌亂無比，随手揪下身後假山上的花草就朝這些怪物扔去，邊扔邊哭，“你們走開啊！”

司徒傲嗝了一聲，兩眼一翻背過氣去。柳如侬迅速穿過假山，邊跑邊随手拽到什麽就朝後面的追兵扔過去。但是沒跑幾步，就被三四個怪物捉住，擡起來就往大殿方向走去。柳如侬奮力掙紮，哭喊道：“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噗通”一聲，柳如侬被幾個怪物推倒，摔在地上，“哐啷”一聲，門在外面被反鎖上了。柳如侬從地上爬起來，用力拍打着門框，叫嚷道：“快放我出去！你們是什麽人，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們放我出去！”

手都拍紅了，外面還是沒有動靜，柳如侬絕望地跌坐在地上，抱着雙腿哭着說：“莫離哥哥，仙君大人，你們在哪裏啊？”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司徒傲被攙扶着坐在石凳兒上，旁邊的小妖幫他撫着胸口，一個小妖勸道：“軍師，您別生氣，那個丫頭……”

話音未落，只聽見卧室傳來柳如侬的尖叫聲：“來人啊，發大水啦，救命啊！一個小瓶子碎了就發大水啦！”

司徒傲好不容易順了口氣，聽到這句話頓時漲得滿臉通紅，向後倒去。

無情山上，兩個黑衣飄飄的男子伫立在山頂，逸晨飛瞪着黑衣男子，一伸手，一道金光閃過，一把紅色的劍出現在面前。

逸晨飛用劍指着黑衣男子道：“花落庭，放了柳兒，不然我就蕩平你這無情山，鏟平你這無情府！”

“哼哼，逸晨飛，你終于肯來見我了。”花落庭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