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第 27 章 兩個頑童

? 海角天涯。念波若不由地苦笑了一下，君清雨雲淡風輕，若不是子承父位，他何嘗不想采菊東籬呢？自己又怎會不願意咫尺相随？可是，君清雨，你何曾認認真真地看過我一眼？

我無法沖破玄關，無法成為仙身，不過是因為心已入紅塵。奈何君心似鐵，結局落寞。繁華過千年，我無論怎樣祈求，卻換不來你我擦肩的緣。我一步一沉淪，你卻漸行漸遠，當你深情地看着柳如侬的時候，可曾看到一邊的，更加深情的我的眼？

情牽，服下只會深愛一個人——那個喂下他此藥的人。

念波若美目緊閉，像是在暗下決心一般：“好，我答應你。我會暗中替你追查神器的事情，但你要應允我兩件事，第一，你不能傷害清雨，第二，事成之後，我要‘情牽’。”

“念姑娘果然是爽快人，成交。”千暮歌陰森地笑道。

念波若看了千暮歌一眼，轉身離去前留下一句：“但願宮主說話算話。”

千暮歌看着念波若離去的背影，冷笑了一聲，心道：只要我得到了神器，情牽自然會給你，我們便互不相欠了。

靈狐宮中，月色如洗，望着面色平和的花落庭，柳如侬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關上門，屋外，柳如侬感激地看着逸晨飛。

“仙君大人，多謝你。”柳如侬微笑地看着逸晨飛。

逸晨飛笑道：“傻丫頭，謝我做什麽？以前在蓬萊的時候，我也沒少幫他療傷。想不到現在仙魔殊途，我還是要幫他。真是冤孽。”

柳如侬呆呆地看着逸晨飛，突然笑着問道：“仙君大人，其實，你還是很關心花落庭的，對不對？”

“嘁！誰關心他啊！”逸晨飛哼道，“那個蓬萊逆徒，我恨他不死！”

你要是不關心他，會第一時間出手相救嗎？柳如侬撇了撇嘴，沒有說破，只說：“好吧，我來照顧他，你去休息吧。”

“不要！”逸晨飛一臉的不情願，說，“這多不方便啊，他已經沒事了，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人照顧麽？”

柳如侬嘆了口氣，說：“你救他已經很累了，還是我來吧。”

逸晨飛眼睛一轉，心中暗笑，馬上捂着胸口，眉頭緊皺，喘着氣說：“哎喲，我…我好像耗費太多功力了，柳兒，我……”

“你怎麽了？”柳如侬信以為真，忙過去扶着逸晨飛說，“你撐一下，我去找狐王來。”

逸晨飛趕忙拉住柳如侬，說：“不用麻煩狐王了，我只要休息便可，柳兒，你扶我進屋去可好。”

“好。”柳如侬扶着逸晨飛進了房間。

遠處的君清雨看到這一幕，不禁失笑：想不到仙界竟然有逸晨飛這樣的仙人，如此愛玩，連吃醋都吃得這麽調皮。

吃醋？想到這裏，君清雨有些失神了。胸口像被什麽東西堵着似的，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一想到她就覺得鼻子發酸，眼眶發脹。心跳加快，又覺得心慌得厲害，坐立不安，焦躁難眠，種感覺就是吃醋了吧。

如侬，你對逸晨飛，花落庭，鐘莫離都如此溫柔綿軟，對我呢？君清雨落寞地看着月亮，如果時間能夠停留，那一夜的月下美景如果能成為永恒，我寧願舍棄千年的修行。

但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與你，我只能期許一瞬的相依，不敢奢望一生的相守。一場華麗的相遇，徒留我一聲落寞地守着自己的心。

玄鏡中，君清雨心酸的表情都落入了念波若的眼中，這樣的神情一點也不陌生。因為，每次看到君清雨對別人展開笑顏的時候，念波若就是這樣悵然若失地看着他。可是，這樣的深情卻十分陌生。因為，那樣情念流轉的目光，從未在自己身上停留過，哪怕一瞬。

念波若的指甲深深地摳住掌心，眼下閃過一絲陰狠，柳如侬，且讓你得意幾日，等你找齊了神器，我就送你上西天！

逸晨飛躺在床上，手來回撫着胸口，柳如侬有些擔心地問：“仙君大人，你真的沒事嗎？”

聽見柳如侬關心的話，逸晨飛心裏溢出小小的得意，差點笑出來，但仍裝着有些虛弱地說：“雖然我與花落庭同出一門，但他已入魔，仙魔相克，我終究…還是有些…有些虛脫了。”

柳如侬聽他說的似乎有理，忙摘下脖子上的女娲石，放在逸晨飛的胸口，說道：“我聽莫離哥哥說，女娲石能夠重生天地，起死回生，仙君大人，你戴着它就會沒事的。”

逸晨飛被柳如侬的單純逗笑了，不敢讓她發覺，快要憋出內傷了，仍裝腔作勢地說道：“沒關系，柳兒，我只要休息恢複便可。你不用擔心。”說完把女娲石系回了柳如侬的頸上。

“小肉包，小肉包，你快來看我一下。”隔壁花落庭的聲音響起。

柳如侬仔細聽去，确認是花落庭的聲音，忙說：“仙君大人，你休息一下，我去看看花落庭。”

逸晨飛還未來得及阻止，柳如侬說完便跑出房門。逸晨飛斜眼瞪了一眼與隔壁相鄰的牆面，恨不得射穿似的，心道：好心好意幫你療傷，現在你傷勢穩定了就開始跟我作對了是吧？

“花落庭，你怎麽了？”柳如侬沖進房間，看着花落庭焦急地問。

“就是有些疼痛，小肉包，你陪陪我好麽？”花落庭見柳如侬被自己騙來了，有些小竊喜，裝着痛苦的樣子說道。

柳如侬看着虛弱的花落庭，有些擔憂地問：“你确定沒事麽？要不要我叫狐王來看看？”

“沒關系，只要你在旁邊就好。”花落庭無賴地拉着柳如侬的袖子，一臉哀怨地看着她。

柳如侬無奈，只好坐在床邊，為花落庭掖了掖被子，“給我唱首歌吧，小肉包。”花落庭溫柔地看着柳如侬說。

“好吧。”柳如侬本想拒絕，看見花落庭可憐兮兮的樣子，想着他是為自己才受的傷，又不忍心了，清唱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

剛唱了兩句，花落庭正陶醉着，門外司徒傲的鬼叫聲又響起了：“尊主，尊主，你沒事吧？”說完便沖進房門。

司徒傲剛進來，就看見花落庭“漆黑”的臉，瞬間心情跌落到了谷底，知道尊主又生氣了。“啊哈，尊主，看你紅光滿面的肯定沒事了，我去找炎天佑去了啊！”說完便蹿得沒影兒了，司徒傲自以為找了個很好的臺階，卻讓花落庭的臉更黑了。

喵了個咪的，這個蠢得要命的手下，回去就把他趕出無情山！花落庭心裏狠狠地罵道。

“花落庭，你是不是在裝病？”柳如侬斜着眼睛看着花落庭問道。

花落庭心裏“咯噔”一下，又默默地把司徒傲的三表叔的六嬸婆的姑媽的鄰居家的那條狗都罵了一遍，故作虛弱地說：“小肉包，我怎麽會呢？我白天吐血難道是假的嗎？”

聽見這句話，柳如侬心下又柔軟了幾分，剛想安慰一下，聽見隔壁逸晨飛的聲音：“柳兒，柳兒，你來一下啊！”

“我去看一下，馬上就回來。”聽見逸晨飛的聲音，柳如侬拍了拍花落庭的胸口，說完又跑了出去。花落庭馬上起身，“小”字剛出口，柳如侬就已經出門了。花落庭用拳砸了一下床沿兒，心下暗罵：好你個逸晨飛，以彼之道還治彼身是吧？沒受傷的人還抓着我家小肉包不放！

柳如侬沖進房間，慌忙問道：“仙君大人，你又怎麽了？”

逸晨飛喘息了一陣兒，攥住柳如侬的手，說：“柳兒，我現在感覺好難受，頭好暈啊。”

“那我還是把女娲石給你吧。”柳如侬邊取下女娲石邊說，“想不到月華宮兩次大戰，我們竟然損兵折将。”

逸晨飛剛說了句：“為了你，我們吃這點苦算什麽。”

柳如侬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問道：“對了，我上次聽花落庭說，你私自帶凡人入地府，是觸犯天條，會被降級仙格的，是不是？”

“你不要聽花落庭胡說！”逸晨飛忙起身道，“他那個人就是喜歡小題大做。柳兒，你放心，我沒事的。”

逸晨飛見柳如侬的臉色漸漸陰沉，眯起眼睛看着自己，剛想問就聽見柳如侬略帶無奈的聲音：“仙君大人，我聽你聲如洪鐘的，似乎病已經好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說完，柳如侬甩開逸晨飛的手，有些生氣地走出房間，還未到門口，花落庭的聲音又傳來：“小肉包，小肉包……”

柳如侬站在房間門口，對着裏面喊道：“你們兩個夠了，我知道你們都沒什麽事，再這樣鬧我就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