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畫部無異常/第 5 章 ☆、和歌山

? ……不過,文化祭期間校史室是開放的哦。雖然估計沒幾個人會去看就是了。”

桧川老師一副受不了的樣子說道。

我才受不了呢。你早說啊。

“清平,你早點說會死是吧?”

清和子狠狠地瞪了桧川老師一眼,這麽說道。

文化祭當天。

蒼禮位于山下的車站前方,站在軌道前等待道路通行的我遠遠地眺望着學校。陸陸續續有人走進去,仍然是很繁忙的景象。無事可做的我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看起短信。

軌哥和父母下午會來啊……認識的情報販子明明不是神戶人卻在蒼禮有一大堆友人,只要沒工作就會來吧。

風吹動樹梢發出沙沙的響聲,黃黑色的路障一聲不響地擡起來了。

奇怪……平時應該是有警報聲的。

我踏過鐵路線向前走,在馬路前停下。

一輛黑色的轎車駛過,在馬路邊停下。

穿着校服的金發少女下了車,那是久遠寺財團的千金久遠寺瑠撫子。紮成一束的金發在陽光映照下格外耀眼。能把校服穿得跟洋裝似的女孩子實在不多,久遠寺就是其中之一。

我很少在上學路上看到她,居然有種“诶,居然會來上學的麽?”的感覺。

手機突然開始震動,唱起某著名動畫的OP。我看了一眼,是鈴木千夏。

“喂,千夏。今天要來麽?”我用目光追逐着進入校園的久遠寺的身影,向左看了看走上馬路。還是路上行人稀少的時候。

少女笑着說:“抱歉抱歉,明天吧。今天實在走不開哪。啊,但是水月可能會去。”

“诶,你們不是一起行動的?啊,難道是跟松山桑……”腦海裏浮現出那個追了千夏将近一年的銀發少年……真苦啊。

“好啦怎麽可能。想多了。”千夏嘻嘻笑着挂了電話。

……對了。

說到松山——松山田裏。

我不由得想起昨天見過的,國府方守的臉。

難怪一直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原來如此。那是除了發色和瞳色,五官有如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相似的兩人。

我一邊思考着這兩人可能的共通點一邊踏入校門。

晴藍的天空上浮動着純白的大朵大朵的雲,很難說下午會不會變天。分派到負責春海姐妹露天演出的我實在是放不下心。但要緊的還是去派發漫畫部的社刊。

春海姐妹……

假如和春海真希面對面的話,不知道她會說什麽。

“呀,小上川。”

坐在擺放在操場邊的桌子後方的城所學姐看到我揮了揮手。她穿着和她很不相配的,有着層層疊疊荷葉邊的淺紅色洋裝,紮着标志性的馬尾。

“城所學姐,早上好。”我眯起眼,雖然不相配但實在是美麗得有些耀眼了。“那個,那個洋裝怎麽回事啊。”

“嗯?這個啊,奈央讓我穿的。”

“……啥?”

“奈央說為了懲罰我什麽都沒搞清楚就派你去學生會,讓我穿的。”她顯得有些暴躁地扯了扯領口,“很麻煩。但是,對不起啦。我應該多叫一個人去的。畢竟鶴見現在也不在……啊。”

她像是意識到失言了一般趕忙閉上嘴。

“這個……真的非常抱歉。學姐知道鶴見學姐在哪裏麽?”

“……呀,在哪裏呢?”她擡起頭,視線飄忽不定,接着很快轉了話題,“你們要去調查什麽來着?”

“學生會的事情。”

“學生會嗎……小上川真的好勇敢喔。都和湯淺見過面了還要調查啊。”

“因為有涼子學姐啊。”

“是這樣嗎……”

“話說回來,城所學姐你現在在做什麽?”

“這個嘛,你看。”她指了指堆在旁邊的小冊子。一開始就被洋裝吸引了的我一時沒注意到,堆在那邊的是春海姐妹的宣傳冊。封面的春海真希笑得很耀眼。“因為是風紀委員嘛……今年被分到這麽麻煩的事還真是倒黴啊。”

“……只能好好努力了吶。至少不要輸給學生會吧。”我露出笑容為學姐打氣,“那,學姐,我要去漫畫部了。再見。”

“嗯,謝謝你哦。再……”城所學姐一愣,扔了一本小冊子給我。“小上川!下午的露天演出改在禮堂舉行了喔!是春海真希親自跟校長争取的呢……嘛,室內總比露天要好一點。再見啦。”

我接過小冊子看了眼封面。那裏的地點果然已經更改成了禮堂。至少不必擔心天氣的事了。我點點頭和學姐再度告別——城所夕揮手告別我的身姿,不知為何顯得格外耀眼。

文化祭前夜。

……明天就是文化祭了呢。

沒法回神戶還真是不爽。

我狠狠地咂了咂嘴,擡起頭瞪着身着白大褂的成年女性。

“別那麽暴躁啦千織。”

君島久美一臉不關己事的笑着說道。昏暗的路燈下只有我和女子兩個人,小巷裏濕潤的腐爛味道鑽入鼻腔,令人不快。接近純黑的天幕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對于打架來說,真是絕佳的好時機啊。

我拿起一直斜靠在牆邊的鐵管,努力平複心情說道:“還不都是你害的。我都多久沒打架了。”

“哈,那就當鍛煉身體呗。”她無所事事地用目測有十厘米的鞋跟擊打地面,幾乎稱得上愉悅地哼起曲子來。

“你唱什麽歌啊……切。”

“tohma的這首曲子可是傑作,你有什麽意見麽?”她笑起來,“對了千織,你打架的時候都會穿上這種昭和時期的不良少女标配套裝麽?”

“你有意見哦?”

所謂的“昭和時期不良少女标配套裝”指的是馬尾+紅緞帶+長及腳踝的水手服裙。

“不是啦,我很想看長得跟亞裏亞似的女孩子打架的樣子哦。居然綁馬尾……而且那麽長的裙子,連殺必死都沒得看了。”

我用鐵管指着她說:“打死你哦。”

“好啦~啊啊,小見川怎麽那麽慢……”君島說完再次哼起《不良少年·不良少女》來。

“那家夥要來啊?不要半路被那群人抓到就好了。”我回頭看了看身後,一片漆黑,沒有人要來的跡象。“……我們在這裏不會只是浪費時間吧?”

過了五分鐘,君島都已經開始唱第三遍的時候,小見川三石來了。

“喲,鶴見。好久不見啦。”

小見川三石是個和君島久美完全不同的女孩子。雖然年齡上不允許但外表上足以稱為“少女”的嬌小可愛,看上去的人畜無害以及随和的性格讓人在見過君島以後都會對她頓生好感,然後把情報滔滔不絕地說給她聽——這就是這對自殺屋組合,或者說萬事屋組合的法寶之一。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我說,她們來不來啊。再不來我就叫人過去找她們了哦?”

小見川三石一臉同情地說:“等很久了?難怪。不過她們離這裏不遠了哦。大概——”

聽見清亮的少女聲音響起:

“大概五秒鐘的距離吧。”

——夜見山蝶乃。

女孩有着及肩的黑色頭發,穿着寬松的淺色上衣和格子裙,笑得很愉快。

年齡聽說是十七,和歌山人。武器是毫無緊張感的傘,但是意外地符合“和歌山”這個地名。

身後站着六七個同樣年紀的少女,在沒幹勁的路燈映照下顯得很平靜。

好極了。

很久沒見過面無懼色的人了。

“比我想象中的要少……”我喃喃說道。

“什麽?”她右手叉腰,左腳邁出一步,顯得有些高傲地問道。真像是大小姐什麽的呢。

“人數。”

“這樣啊。那就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好了!”說到一半夜見山像是初次注意到似的露出很微妙的表情,“……你那是什麽裝扮?”

“哈?昭和時代的不良少女标配啊。”

“……你這麽落後時代的人居然是兵庫的首領麽……”

“不要露出那麽明顯的挫敗表情好嗎?我會很傷心的哦?傷心到現在想好好揍你一頓啰?”

“這可是你說的哦?”少女感到很有趣地露出笑容,接着像是突然注意到似的露出更加微妙的表情,“……鐵管也太粗俗了吧。”

……混蛋。

居然兩次用話語硬生生截住要開打的我。這種硬生生憋回去的感覺真是令人不快。

我挑起眉毛一邊努力營造出讓人看了就想打的放肆笑容一邊擡起拿着鐵管的右手:“難道說你們和歌山人都這麽沒見過世面這麽孤陋寡聞不成?”

夜見山蝶乃的身手實在不如她表面看起來那麽可愛,淩厲的踢擊以及對傘靈活自如的運用都讓人感覺很棘手,相比之下後面那六七個女孩……準确來說是八個,實在是乏善可陳。現在都已經默默退場和小見川聊起來了……怎麽就聊起來了?!麻煩看看場面好嗎?!

“啊——可惡,意外地難纏嘛你……”她忿忿不平地咂了咂嘴,再次向我的右腹踢去。

順帶一提夜見山蝶乃的耐打性也算是我這幾年見過的人當中一等一的了,剛剛被鐵管敲過頭了還那麽精神,這女孩是要怎樣啊……

鮮紅的血液順着被敲過的地方緩緩流下,少女毫不在意地不斷發起攻擊。

“要流到眼睛裏了哦?沒關系嗎?”

“你說什麽?為那種小事分心,就只有死一條路了吧?!”

夜見山俯下身子躲過鐵管,接着流暢地擡頭向上方揮出了附有利刃的傘尖。散發着寒光的刀尖從我的下巴三厘米以下揮過,劃出讓人渾身發冷的軌跡。

——流下來了。

流到眼睛裏了。

本應該被血模糊得什麽也看不見的視野,如今——卻毫無變化。

少女反而加快了攻擊的節奏。

……這家夥,是怪物嗎?

“那是怎麽回事?”小見川有些驚訝地問君島。

“誰知道呢……春海那家夥做的吧,真可怕。”

春海——春海真璃?

“不要分心!你分心了還這麽讓我疲于應付,讓人很不爽!!”

不知道在生氣什麽的夜見山這麽怒吼。我只好集中精力面向打開傘面咕嚕嚕地轉起來的夜見山。

“喂,你在幹嘛啊?”

“吸引你的注意啊。終于回頭了,真是的。”她一笑,有些驕傲地轉着那把朱紅色的傘。

“搞得好像少女漫畫一樣!好好看看你自己啊!血都要流到下巴了!”

“血?管它的。不好看嗎?”夜見山加重笑意,鮮血的點綴讓她看起來充滿了病态的美感。

“好看是好看……不對啦!你這臺詞一副要跟我百合的架勢哦?!好好打架好嗎?”

“啊,但是我覺得在這樣下去多半打不過你……”夜見山一副放棄了的樣子合上傘垂手而立。

這句話我也想對你說——我硬生生吞下了這句話。事實上再打下去先耗盡體力的是我。和這樣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精疲力竭的對手打架實在很冒險。

君島久美走上來像是裁判似的站到中間,拍了拍手說:“那麽兩位,就這麽停下嗎?”

“嗯。”夜見山意外老實地點了點頭。

“可以是可以啦……但是你給我說清楚。”

我擡起頭對上夜見山琥珀色的雙眸。

“……襲擊‘烈焰’的,是你們,沒錯吧?”

“是的。”她微笑着說道。

“目的?”

“徹底粉碎‘烈焰’。”

“……幕後?”

“這可不能說。”

君島久美感到很有趣似的笑了幾聲,接着說:“千織,你這麽問話就不對了。再說那些情報早就從其他幾個女孩那裏問出來了。”

“這樣啊?那算了。沒力氣跟你扯了……不過明天果然還是回不去吧。”

我疲憊地在小見川身邊坐下,冰冷的水泥牆壁靠着很難受。夜見山紋絲未動。

“明天……果然還要處理山梨那邊的人啊。明明不是關西的,找什麽茬啊……真讨厭。”

“鶴見真辛苦呢。”小見川說道,“為了保護蒼禮的學生啊……說起來,還真偉大不是?”

“都怪你們居然跟我說會有幫派襲擊文化祭。要是不知道就好了。真是的……”

到現在搞得一身都是傷。又不能拜托烈焰的其他人。

“我們也沒辦法啊,千夏的委托嘛。畢竟是萬事屋。啊啊,要是她們都想自殺就好了。不過學校內部果然也要去看看呢,要是從意外的地方被侵入了可就不好了哦?你說呢,久美。”

“嗯?那我去吧。千織,有誰可以聯絡一下的麽?”

“啊——劍道部的佐佐木真知子,弓道部的河原崎武。”我回想起冷若冰霜的少女和沉默寡言的少年的臉,放下手中的鐵管。

君島顯然很在意真知子的名字,她皺起眉頭說:“佐佐木……真知子?那是花梨的妹妹吧?”

“是啊。不過她們關系不太好,應該沒問題。”

“那我就明天去找他們啰。你自己……要小心啊。”

這麽說着的君島久美,不知為何少見地顯得極為溫柔。

文化祭當天。

我站在劍道部活動室前敲了敲門,沒人出來。但是看得到成員們賣力練習的樣子。

身後響起少女的聲音:“……是來參觀的人嗎?劍道部的表演在明天早上。”

“啊,我是來找人的。佐佐木真知子。”

我轉身打量着少女。

——銀色的直長發。

首先就被如此缺乏常識的發色吓到了。這樣的人我只認識一個,那就是被妖怪奪走發色的松山田裏。然而面前這女孩……有如無機物般,面無表情。

“佐佐木真知子嗎。我就是。”

“我叫君島久美。鶴見千織說可以來找你的。能帶我逛逛文化祭麽?”

“……當然可以……”

少女點點頭,很輕易地接受了。

或許她比想象中要容易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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