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畫部無異常/第 36 章 ☆、隔岸觀火

? 現在所有人裏大概只有青木空最為冷靜。熊熊燃燒着的妖冶火光騰地跳出來的剎那最先接觸到的當然是背着西坂命運的他，所以也只有他知道此刻如此過分張揚地舞動着的火焰實體究竟為何。魔女何以如此拼了命地都要燃起這樣比起殺傷力更重于視覺恐吓效果的魔法……原因空看着火焰彼端他們驚恐的神情多半也猜得到了。

所以他的心态冷靜得好像隔岸觀火。

哪怕他自己才是和他人隔離開來的對象。

河原崎武和佐佐木真知子還是維持着大膽的做派試着沖上來，但魔女這一次真正釋放出了具有熱度的火焰逼退了他們。

“……你想做什麽？”

空試着對背上好似屍體一般的女孩發問。

“先回到占蔔社，再說。”

說起來，魔女是什麽時候醒的呢。

“……我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就被你們帶走。”

回到室內，她又坐回桌後對空毫無感情地如此說道。對于自己制造出的這種華麗效果也好，對剛才自己被空背着這件事也好，似乎一點想法都沒有。

“……嗯。”

話是這麽說。

從剛才到現在為止，都順利得有點奇怪。

“……至少也要補救一下。就這樣。”

魔女出乎意料地好說話。空覺得要是在漫才裏這時候就該有人出來吐槽了。事實上他也确實很難抑制住心裏想要吐槽的沖動，但說實話有點不合時宜。

“所以憑你的力量做不到更進一步的事了？僅此而已嗎？”

“現在這個景象已經足夠了，他們不會再多聽你們說什麽了。進一步嗎……你死掉效果會更好吧，但可惜，只能說從物理上傷害他人不是我的專長。”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盡管西坂命運出乎意料地好說話，但也就僅此而已。想要說動她是天方夜譚吧。猶豫良久空還是問了最想問的問題：“……那個男生到底在哪裏？”

“占蔔社的那孩子？嗯，在哪裏呢。”

……又來了。

又是這樣。

到了重點部分問題會被她無影無形地輕松帶走，然後就再也得不到答案。

“占蔔社還有其他社員嗎？”

“嗯，有沒有呢。事實上有沒有都沒差。”

“……有了最後也會沒有，的意思嗎？”

“你很冷靜呢。頭腦也很清楚。”

“這火焰……是障眼法吧。”

“……你想試試看被真正的烈火焚身嗎？那樣就沒人背着我了還是算了吧。”

……這裏絕對該吐槽了吧。

西坂命運輕得可怕。就算是身為女孩子的禮彌剛才也輕而易舉地背起了她。

“體重……嗎。不是非常必要的東西所以試着消減了。”

……讀心術嗎？空決定還是不要就這點深究下去了，轉而問了其他的事：“從物理上嗎？”

“我不是很擅長物理上的事。”

“那麽……你已經讓多少個人做出‘選擇’了呢。”

“你要不要試試看？……那個姓栗原的女孩子，和你有一點淵源的吧。在‘過去’？《蒼禮不定式》有一點說得很武斷，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成功卻不付出代價的情況是有的，只不過相對的記憶，也就是過去的‘錯誤’會徹徹底底地被完全抹消。所以連帶的‘改變’的記憶也不複存在。沒有成功了卻記得自己成功了的例子，但成功的人是有的喔。雖說是少數。你知道，意志堅強就能夠戰勝的事，說簡單也很簡單，說困難也無比困難呢。”

魔女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那個男生還有回來的可能，也不一定。到現在他的進展都還算順利呢。”

“你要不要試試看？”魔女向前推出那個流轉着光芒的水晶球，露出微笑。

“這種勸誘式的說法……你可以正面回答一下我剛才的問題嗎？”

“……誰知道呢。太多了所以記不清了。大凡人類都是被過去所束縛的愚蠢生物啊。”

“那麽，恕我拒絕。”

“那麽我也不會強迫你的。”

“我還有一件事想問。”

“嗯。”

“……栗原剛才，進展到哪裏？”

“你剛才一直盯着她吧。你覺得她進展到哪裏？”

“……我是想要得到回答才會問的。”

“……真無趣吶。嘛，是你想要改變的那個地方，的前面一點點吧。以百分比來說就是百分之五十九，舉例而言就是富士山的半山腰。”魔女忽然輕聲笑了起來。“若是她的決定使得過去往與你的預期完全相反的方向改變了，你會怎麽做？”

“……尊重她吧。”

“難道說你是那種，想要在今後把事情變得更好的類型嗎？”

“比起改變過去，我的确更傾向于那個方面。”

“……和我完全合不來啊。那麽你會不會喜歡能夠預知未來的人呢？”

☆

“總之你們還是省省這種做法比較好。把事情全都遮掩起來再不着痕跡地處理掉？行了，來試試更便利直觀讓人信服的，更加血淋淋的辦法吧。”

會做這種事也蠻不符合我的風格就是了。水藍色長發的少女如此輕喃着拉着高大的少年輕快地笑着穿過人群，毫不在意地突破學生會辦公室的門，指着地上那具過分慘烈以至于好像戲劇道具似的屍體對琥珀說：“來，把那孩子的心髒摘下來吧。”

……神明啊，你會如何面對眼前的景象呢？

原比其他人好一點，但也被突發事件吓到快說不出話來了。惠美倒是笑得更加愉快，邁步上前搭話：“喂我說，要不要我親手來啊？我們學生會可不忍心讓寶貴的骨幹髒了手啊。”

“得了吧你，就你來有誰會信啊。就你最沒信譽。而且籠島同學家裏好像是醫生世家嘛，不是蠻适合的？”少女笑眯眯地和惠美互瞪一眼，轉身向人群朗聲宣告。“這家夥毫無疑問是一具人偶。她的心髒內核是齒輪。信不過學生會的各位，有沒有誰要親手試試看？”

我我我。原興致勃勃地去看後面的情況，果然剛才被吓成一片波瀾不驚的水面被這麽一塊巨石扔進去又晃蕩起來。別開玩笑了什麽的，果然還是要親眼看看證據比較好嗎？但這種場景實在太慘烈了，若真的實施下去效果多半是适得其反。她真的不明白嗎？

“啊真貨的這女孩大家也認識的吧？就是那個‘夜游魔女’西坂命運哦。并不是怪談大會上大家所聽說的真田月代呢。話說有找過她想實現願望的舉個手看看嘛。來認認看是不是這張臉。”

少女卻像是全然不知似的繼續火上澆油。聽都不用聽就知道她是在說笑。不是真田月代這件事倒确實如此，可此處多半沒幾個人知道，而且無論從哪裏看這張臉都根本沒有能被認出來的餘地——等等。

“她有一只義眼的事情，好像《蒼禮不定式》還是哪裏的BBS上有情報嘛。你們倒是看看那個空蕩蕩的眼眶啊。”

……說到底還是說笑啦。誰想看啊。原都有點搞不懂這個女孩子到底想做什麽了。連湯淺惠美都毫不掩飾地笑出聲來。

“——請讓我來。”

——事到如今還有新人物登場嗎？事情不要再向更複雜的方向發展下去了啊。原轉頭看去，從樓梯口毫不動搖地大踏步走過來的是——

“……真田月代！”

——真田月代？！

“——到了今年，十一年前死去的少女——月代，将會再度出現。”

昨天去過怪談社的人臉上的表情一下就不一樣了。話說月代同學你來得未免有點太晚了吧？——雖說确實趕上了。

少女暗钴藍色的長發搖曳着。她就那樣筆直地向前邁步，仿佛聽不見其他聲音也看不見其他事物似的，眼中有的僅僅是那具人形。

“真田同學！”

人群中爆發出一聲聽起來幾乎有些慘痛的叫喊聲。……早川？

“嘛啊……還真有志願者呢。”水藍色長發的少女笑了。“自殺志願者同學！請瞄準心髒喔。聽那家夥說是在深處，拿出來還蠻難的——”

“無需擔心。”

徒手——

宛若刀刃那般精準地刺進去。

“真田同學——！”

“下手這麽狠……這孩子是不是和西坂命運有仇啊。”

☆

“……哇我真是受夠了你們這群和平傻子。走了清平。”

聯想到之前的事——

這所學校的人到底是怎麽在這份詛咒下優哉游哉地活了十一年的？清和子覺得自己真的和人類毫無共同語言，連思考可能都不在一個頻道上。

“……所以你突然怎麽了？”

突然被突然冒出來的清和子抓到走廊無人處的清平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安撫眼前的這個女孩比較好，只能試探性地先問問情況。

“……不怎麽。”

“……又沒事幹了？”

“不……雖然說事實上是這樣沒錯，但是和這個沒關系。我真的——真的——真的看你們非常不順眼。”

“……又怎麽？”

“……別一副又是我在任性的樣子好嗎？”

事實不就是如此嗎？說出來清和子肯定馬上就回家了。清平想想還是繼續順着她繼續問下去：“所以我再問你怎麽了啊。”

“……就算你才當一年老師好了——你現在還不覺得這個學校有問題嗎？”

“……你說學園祭的事嗎？”清平略微沉默了一會兒，“唔，确實不太平常吧。但是……你不覺得蠻有趣的嗎？”

“——哈？！”

“冷靜點聽我說。清和子是妖異，所以和人類所處的世界肯定是不一樣的啊。”

“……別跟我說你覺得偶爾有點驚吓這種事情很有趣？”

“連我都覺得有趣何況是學生呢。……我聽說直到今年為止都沒出大事嘛。”

“所以才說你們是和平傻子……你知道我一路看過來那些學生都是什麽表情嗎？！”

“學生會的那件事還沒傳過來。”

“……開什麽玩笑……怎麽可能？！”

“聽淺野老師說執行委員會有在壓消息，刻意限制在一個範圍內了。”

“……你們真的太不正常了。”

“想成是學校限制影響讓更多的人正常享受文化祭不就好了。夜游魔女也好七不可思議也好，說到底都是怪談。昨天的爆炸事件和演唱會事故也都處理得很快，一看就是經驗豐富……”說到這裏清平也有點心有餘悸。“你看我們班上還有淺野老師班上那些家夥不都是開開心心的。地下的事情就讓地下的人去做，沒必要牽扯到無辜的學生。”

“……我知道你的想法了。”

“我想可能是大多數教職員的想法。你知道，這個詛咒我們這些人是無能為力，能做到的也就這些而已。”

“……我明白了。……但是真的——算了。如你所說，地下的事就讓地下的人來做吧。”

清和子笑了，随即轉身離去。

“——等等我啊！”

☆

“诶，清和子向這裏過來了……追在她後面的是她家的那個老師吧？社團大樓這邊是不是沒有其他人在啊……”

“桧川老師……跑成那個樣子還真是難得一見。”

“唔……要排查一下可能還是得多叫幾個人過來。還是說……水月那家夥幹什麽去了啊。”

“西島先生？”

“……你幹脆叫幾個你的fan來好了。我不介意的。”

“呃？”

“不，開玩笑而已。”

“我想……可以試試看通報一下風紀委員哦。像這種事的話，叫他們比較合适吧。”

“……你為什麽不早說？”

“因為我覺得西島先生很厲害好像什麽都做得到。”

“……不會□□真是抱歉。”

“不不，玩笑而已。學生會……大概不行吧。執行委員……呃，那個是什麽組織來着。我有認識的人在風紀委，現在打個電話問問看吧。”

“你的fan？”

“呃，不。只能說有一面之緣吧。”

“……那你怎麽會有她電話？”

“……我說是神明給的呢？”

“……那個神明是不是有點閑啊。”

“情報收集是佐佐木老師在做。”

“佐佐木花梨……？……難怪。”

☆

總之，

我非常突然地，被國府方同學委托了一個重大任務，不得不結束和悠君悠悠閑閑的喝茶聊天時光了。身為風紀委末端的我突然接到這種聯絡也只能打電話去找夕學姐，學姐好像也閑得很所以馬上就開始組織隊伍了。正好是有理由排查第二天活動收尾階段的時間，大家接到命令也都不算意外。夕學姐沒有組隊而是叫大家逛的同時留心情況，像我這種在中庭喝茶的自然沒什麽情況可看，現在帶着悠君和桃源妹妹正在巡查社團大樓一樓。

教學樓那邊好像是由學生會負責所以沒安排多少人手過去。但這種說辭從夕學姐口中說出來雖然沒什麽問題……但是實際上好像不太可能。只能認為是……學校在插手吧。

“三井寺！”

——是料理社的社長。他說起話原來是偏厚的低音，這樣從高處傳來的怒吼般的喊聲實在很有……震懾性和迫力。

“是，社長？”

“你是風紀委的上川同學吧……我們這裏，還有附近的花道社和其他幾個社團，都丢了東西。”

☆

“……想要保護的事物？”

有樂町織子眯起眼。

“你在開玩笑嗎？”

“……說到底人人不都是為了想要守護的事物而戰。”

“那麽你想要的是什麽？”

“……Kami的野心會把整個人類世界毀掉的。折衷來看，可能人類那邊所說的‘平衡’确實是最好狀态，但我和Maki，很不巧地，‘我和Maki’‘都’希望把她的野心掐滅在搖籃裏。最好讓她一直長睡不醒，而後再來比較強弱……但那真的都毫無意義了。”

藤原蜜莉希娅有些驚愕地轉過頭去看實花。那副優哉游哉的平靜表情。……這和我看到的不一樣。分明是三位神明為了私欲竭盡所能的戰争才對——

“你知道的吧。把我們封印起來的……都是有樂町。”

——什麽？

有樂町織子搖頭：“……才不是。……雖說封印的陣确實是姐姐做的，儀式也都是姐姐在辦，但是真正想要封印你們的不是有樂町家……你不知道嗎？”

“……是嗎。”藤卷實花的語氣變得有些慘然。“……但目前更加重要的事是，有樂町有封印神明的能力——所以我不會去幫你姐姐，而是會去幫Maki。”

“……這可真是，說什麽好呢。”織子笑了。“……帶我一起去吧。我跟姐姐，談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