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以後/第 16 章 事後

“皇上來了。”太後讓捶腿的宮人罷手,緩緩睜開眼,舒出一口濁氣,道。

昭武帝上前兩步在她旁邊位置坐下,端起香茗遞給她,太後接過,呷了一口,而後問他,“皇上可用過膳了?”

“尚未。”

“那就在這用吧,佟嬷嬷,吩咐膳房準備些皇上愛吃的。”太後吩咐下去,佟嬷嬷領命下去,皇上趁機揮手将殿內伺候的宮人退下去。

而後看着太後平靜的臉龐小心地問道,“聽聞母後今日召見了衛家姑娘?”

太後微微擡眸瞥了他一眼,輕輕颔首道,“嗯,見過了,是個規矩的丫頭。”

“十五弟他……”昭武帝有些遲疑地提起寧王。

太後沉默了一瞬,而後長嘆一口氣,“他不願見哀家,哀家卻不能不管他,畢竟,這是哀家欠他的。”

如此說着,她眼睛一轉,定睛看着昭武帝。

昭武帝心念一動,便曉得母後必是有話要交代,于是十分上道地開口道,“母後有什麽話,但說無妨,朕都聽着。”

只是聽着,而非無條件的答應,身為一位帝皇,他不會輕易許諾。

太後也沒計較這個,而是繼續說起了寧王,“雖說慧然的星象之術向來是極準的,可哀家心裏還是不踏實,無論如何,替寧王尋醫問藥之事,松懈不得。皇上覺得呢?”

昭武帝沒有絲毫猶豫地點頭,“這是自然,母後放心,此事要緊,朕不會忘了的。”

太後見他答應,放心地點了點頭,而後不着邊際地提起了二皇子和三皇子求娶榮秀玉的事,“聽說桓兒和耀兒同時求娶那榮國公府的閨女?”

昭武帝愣了一下,而後點頭,“不錯,聽聞是在靜和的百花宴上看中的,那榮氏女頗有些才情。”

太後對此不置可否,卻道,“不管如何,為了一個女子而兄弟阋牆,總是不妥。同氣連枝的兄弟,最緊要的是和睦,相互扶持。”

太後話裏有話,個中意思昭武帝聽懂了,不過是提醒他記着手足情分,不管是出于孝道,還是出于寧王過去的付出,他都沒有不應的道理。只是,同樣的話,聽得多了,他也會有感到厭煩的時候。

昭武帝有時會忍不住想,在太後眼裏,自個是不是就那般不可信。他承認,登基之初,為了座下龍椅的安穩,他的确雷厲風行地處置過幾個不服的兄弟,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那時候奸妃和奸相的勢力猶在,他不得不這麽做。且十五弟和他們到底是不一樣的。

他即便對十五弟有些防備的心思,卻也沒想過害他,太後的擔心實在太沒有道理。

不管如何,當下,昭武帝仍舊老老實實地接下了太後的話,向她表态:“謹遵母後教誨。”

而昭武帝言必行的舉動則是随後親至陳皇後的中宮,親自欽點了殿閣大學士李崇文的嫡孫女李淑慧為二皇子妃,武威将軍郭仲儀的次女郭愉為三皇子妃,禮部尚書孟庭之女孟常茹為五皇子妃,又叮囑她賞賜衛明沅。至于榮秀玉,昭武帝思來想去,總覺得放任着不管會是個隐患,便把她招進宮來,封了個玉嫔的位份,不日擡進宮來。皇上的妃子,諒那兩位皇子也不敢再有旁的心思。

陳皇後賢惠地恭賀皇上又多了位妹妹伺候,心裏卻像是被針紮了一樣抽疼。

她本來還打算看淑妃和惠妃的笑話,誰知道這場鬧劇最後的結果竟是宮中多了位妹妹!而賜婚的那幾個皇子妃的出身背景竟然都不差!陳皇後隐隐有了些危機感,她總覺得太子的位子不像她想的那般坐得穩。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昭武帝執着她的柔荑寬慰道,“太子仁厚有先祖之風,在政務上幫了朕許多,這都是皇後的功勞。朕甚為想念太子家的成哥兒,你明日宣太子妃和成哥兒進宮來,咱們一家人一起吃頓家宴。”

知道皇上對太子還是看重的,陳皇後提着的心落了下來,笑着謝恩,當夜,昭武帝宿在了皇後宮中。

翌日一早,衛明沅便收到了宮裏陳皇後的賞賜,不外乎绫羅綢緞和珠寶首飾,緊随其後,宮裏其他娘娘也賜下了不少好東西。

衛明沅昨夜輾轉了許久,思考了一番寧王在宮門前以及馬車裏的舉動的用意,卻仍舊不解其意。在她心裏,寧王這麽做,肯定有他的用意和目的,只是,她腦子不夠用,分析不出來罷了,于是打算靜觀其變,以觀後效。

今日一看,首先是宮裏賜下了不少東西,這樣的恩寵發生在太後召見她之後,可說是對她的一種變相的肯定和嘉賞,或許還有一點拉攏的意思。不管如何,她最終是獲益了的。而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她并不認為是因為她在壽康宮中平平無奇的表現,那麽只能是因為寧王了。

抛開馬車內的作弄不談,寧王邀她上馬車并與她相談甚久的舉動,的确可以看作是寧王看重于她的信號,如此,宮裏賜下東西,便也說得過去了。

“小姐小姐,賜婚了,皇上給幾位皇子賜婚了!”正想着,夏兒便咋咋呼呼地闖進來,帶來了外頭傳得熱鬧的消息,被春兒訓了一頓。

衛明沅看着春兒訓完了夏兒,才開口問起了賜婚的事。夏兒于是眉飛色舞地将外頭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噼裏啪啦地倒出來。

“什麽?榮秀玉被封為皇上的妃子了?!”衛明沅驚訝得忘了禮儀,直呼榮秀玉的名,不過在場的春兒和夏兒并不以為意。

夏兒雞啄米地點頭,“是啊,是啊,奴婢聽夫人院子裏的流珠姐姐說的呢,聽說夫人也很驚訝這事。奴婢原來也以為榮大姑娘會是二皇子妃或是三皇子妃呢。”

春兒見自家小姐神情恍惚,便斥了夏兒一句“皇子們的事,也是你能編排的?仔細你的嘴巴。”而後使了個眼色讓她下去,莫要擾了小姐。

衛明沅恍惚了一陣,忽然間覺出四周安靜下來,才回了神,迎上春兒擔憂的眼神,笑了笑,“無事,我不過是想不到榮家姐姐會有這樣的造化罷了。”

是啊,想象不到的——造化弄人。

雖然早有預感榮秀玉不會被賜給皇子中的任何一個,可事到臨頭,衛明沅還是有些驚訝,最驚訝的莫過于她當不成皇子妃,卻成了皇上的妃子。

別看寧王才十七,皇上的長子也就是太子可比他還要年長兩歲的,皇上的年紀就更不用說了,在古代已經是抱孫子的年紀,而榮秀玉年方十五,嬌花一朵,說句不好聽的,皇上的年紀可以給榮秀玉當父親了……

這樣的峰回路轉,驚得衛明沅應接不暇。

等回過神來,便意識到了,她熟知劇情發展的金手指算是毀了。原著本來就是圍繞着榮秀玉的事情來鋪開的,其餘事雖也有提及,但總不如事關榮秀玉的一切來得詳細。蝴蝶效應已造成,榮秀玉要進宮了,沒有按照原著軌跡嫁給原定的男主二皇子宣桓,事情的後續發展已經不是衛明沅所能預料的了,她再不能倚仗着先知優勢而悠哉悠哉、沒心沒肺地活着,一着不慎,很可能會重新淪為炮灰,連帶着愛護她的家人一起。

衛明沅很惜命,并且不能毫無負擔地看着愛護她的家人因為她而受累。因而,即便有着空間,她卻不能躲進去避難,而是不得不硬着頭皮面對艱難的現實。

寧王……他在宮門前把她抓上馬車時,是否已經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以表露在外的對她的看重,來逼着皇上下決定,似乎也說得通。

那麽,她是否能夠大膽地猜測,寧王已然清楚皇上對他的忌憚,并且利用這忌憚的心思反過來影響皇上的決定?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如果這是他有意為之,她是不是也可以認為,他其實不願踏足到幾位皇子的紛争中去?若真是這樣的話,原著裏,最後他又是出于怎樣的心思和原因,将暗中培養的勢力交與二皇子,助他一臂之力?

疑惑紛沓而至,原來以旁觀者去看的事情,如今身臨其中,衛明沅才發現,自個竟是一點都看不透寧王這個人。想起他勾唇似笑非笑的模樣,衛明沅忍不住打了個顫。

“乖乖呆在本王身邊。”

“阿沅,你要乖。”

“生當同衾,死當同椁。”

“你整個人都是我的。”

意味不明的話語猶在耳邊,衛明沅再次哭笑不得,這樣的人,她該救不該救?或者說,她還有沒有選擇的餘地?

寧王府,寧王正拿着一本棋譜對着棋盤打譜,聽着寧一沒有起伏的聲音彙報外間發生的事,眉頭都沒有動一下,手上的動作更是不斷。

等棋盤上的黑子勝了白子,他才悠悠擡起頭來,淺笑,一舉三得的事,何樂而不為?況且,小未婚妻是那樣的有趣。

“寧一,欽天監那邊可有消息了?”他問。

寧一目光微閃,老實回道,“禀王爺,太後剛向欽天監下了旨意,将王爺和衛六姑娘的親事定在了來年春天。”

寧王暗中使勁,動了動無力的雙腿,一陣鑽心的刺痛頓時從腳底蹿入四肢百骸,不禁苦笑,他這樣的殘軀,哪裏經受得住冬日的寒冷?太後有心愛護,自然不會樂意見他在冬日裏奔走迎親。

“就這樣吧。”有些時候他也不得不認命。

作者有話要說: 小沅沅在忏悔室裏向神父慚悔:神父,我有罪,我未婚夫中毒了,我有藥,可我不想救他。

化身神父的老神棍慧然:為什麽?

小沅沅:他太奸詐了,他坐輪椅我都鬥不過,他要是好了,我肯定會被壓得死死的。

慧然神父老神在在:那現在是你在壓他嗎?

小沅沅覺得有點怪,但還是老實搖了搖頭:我現在也壓不過他。

慧然神父于是忽悠:所以啊,你不管怎樣都是被壓的份,還不如救他,他心懷感激,一定會竭精全力回報你的。

小沅沅一臉懵懂:真的?

慧然神父大忽悠用力點頭:真的!所以,少女不要怕,勇敢地上!

小沅沅激動地舉拳:上!

作者君含淚咬手絹,我的傻閨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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