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蛋之名,把你煎了/第 12 章 靈霄出世是非盡出(三)

蕭簡對穿越大神這位後媽,從來不吝啬惡毒的揣測。

她的人生就已經證明了,每一次莫名的幸運降臨在她身上之後,随之而來的肯定都是不可描述的災難。

随手撿到的就是一只神賜,還是神賜王者靈霄?哪有那麽好撿的……

她有預感,肯定有什麽麻煩事要降臨了。

她看着眼前這只沒有一點王者氣勢的靈霄,洩憤似的将米飯扒拉進自己的嘴裏,化郁悶為食欲,生生摧殘了一整桌賣相還算不錯的食物。

“擔心?”墨狄夾着肉丁穩穩當當放進嘴裏,還是那種最小最難夾的小小肉丁。

他對炫耀筷子的使用程度,似乎産生了一定意義上的興趣。

“現在人類最大勢力的幾個家族,都在聯手找你。”蕭簡試圖用墨狄聽得懂的語言來描述,“當然,你即使被發現除了被他們纏上,并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倒是我……”

她是蕭家曾經的大小姐,即使現在成為棄子,頭上的蕭字永遠的抹不去。

若是蕭家知道她和靈霄這樣的關系,接不接回蕭家是一回事,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那幾股想置她于死地的勢力,估計第一時間就會蠢蠢欲動。

沒有反抗之力的她,到時候進了狼窩,難道去指望這個生活才幾天,見面就喝她的血的所謂靈霄麽?

她不相信自己,自然更不可能相信它。

身邊留着這麽一只人形的禍源,蕭簡覺得,她這座廟太過狹小,實在容不下神賜王者靈霄這座大佛。

若是兩年前她還沒出事的時候,她還是堂堂正正的小姐大小姐,她一定想方設法和靈霄拉好關系,為所謂繼承者的責任和所謂的家族利益。

但是現在……

墨狄放下筷子等蕭簡下一句話,但是她并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沒有記憶傳承,對于人類社會他并不了解,所以他只能感受到蕭簡心中的糾結和複雜,卻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

他皺着眉,很是不解。

蕭簡吐出一口氣,懊惱的抓了抓頭發,說:“所以,你要不要換個人養你。或者說,我是說你要不要換個人和你生活,我似乎并不太适合……”

“你不缺錢,因為錢的話,我也可以自己找。”這是墨狄到現在說過最長的一句話,在他腦海中,這是唯一能找到蕭簡想要他離開的理由。

“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我的問題,其實你以後的生活注定無限風光,也不必在這跟我耗着,離開對你對我都好……”蕭簡有些無奈,墨狄雖然很敏銳,蛋對人情世故上更像是一張白紙,單純,直接,還有些孩子氣一樣的執拗。

她似乎有些理解,為什麽這邊靈霄剛剛出世,那邊三大家族就已經讓年輕一輩迅速出動。在一張白紙上畫什麽總要比已經塗滿色彩的紙上要來得容易。

墨狄話沒說話,拿着筷子的手一失去力道的控制,只聽“咔嗒”一聲,手中的兩支不鏽鋼筷子就斷成兩截,咕嚕咕嚕的滾下了地。

蕭簡:“……”

一場無疾而終的談話,導致了兩人在睡覺前所有時段的沉默。

夜半。

房間的們被緩緩拉開,某人穿着襪子,彎腰一點點向門口龜速移動。

長發散着,衣服混搭風,她身後背着一個大大的旅行包,左手拿着一雙鞋,右手拿着一只手電筒,腰上綁着一只小腰包……

怎麽看,都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畏罪潛逃。

幾天前,她為了一顆蛋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偷入死蛋墓地,現在,她為了這顆蛋孵化出的非人類生物,還是在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想要逃出自家租住的房。

自作自受!

蕭簡彎腰走到餐桌前,将她一張存有生活費的卡輕輕放在桌子上,背面寫有使用方法和密碼。

想了想,怕某只暫時不會使用,又将口袋裏的現錢拿出一大半壓在了卡上。

這才将心底那股詭異的罪惡感降下了一半,繼續悄無聲息的往大門挪動。

“咔嗒。”門被慢慢的關上,蕭簡聽着屋子內沒有任何動靜,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彎腰将手中的鞋子穿上後,不再停頓,頂着夜色和半夜的冷風,一頭紮進了深幽的樓梯口。

大半夜逃出來,即使出租屋所處的地段在白天也算得上是繁華,此時,周圍也是一片靜寂。

她獨自一個人在路上走着,時不時的擡起頭來警惕一下四周,在這樣一個弱肉強勢的世界,外面的治安自然也不可能好得了哪去。

只不過,她怎麽說也在貧民區生活了近兩年,哪些地方有貓膩哪些地方有麻煩,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好不容易繞了幾條街,眼看就要到達汽車站了,她敏銳的感知告訴她……

她被跟蹤了。

有着輕緩的腳步,拉着不遠不近的距離,還有她回頭時對方躲藏的隐蔽度都在說明,對方是個慣犯。

她的呼吸再次急促起來,從包中掏出防狼噴霧和電棍。

——在貧民區,這是每一個年輕女性走夜路必備的東西。

如果不是碰到有階位寵的人,她在蕭家18年的習武底子,一個人對付一兩個問題還是不大的。

她剛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身後腳步聲徒然停了下來,随之傳來的是被壓抑在喉嚨口的慘呼聲。

原本撕心裂肺的呼聲,如同被生生悶捂在了被子裏,急促卻又戛然而止,在夜色中聽起來各位的駭人。

讓蕭簡的小心髒不由自主的抖動了一下。

靈佑天下,這個世界太危險了……

沒有了後續跟蹤的腳步聲,蕭簡很平安順利的到達了汽車站,售票口值夜班的阿姨正披着大衣打瞌睡,明亮的燈光和安靜的氛圍,終于稍稍安撫了她的可憐的心髒。

蕭簡走上前,敲了敲玻璃窗,阿姨眼睛沒有睜開,第一句就是:“到哪裏?”

她擡頭看了一眼大廳的時間,淩晨一點40分:“最近發車的一班車去哪裏?”

“兩點十分,德門。”阿姨睜開眼睛打了一個哈欠,揉了揉睡眼,對着電腦屏幕說,“兩點十五,還有一趟去溯源的。”

溯源離得比較遠。

蕭簡拿着100索幣遞給阿姨:“給一張去溯源的票。”

阿姨擡頭看了一眼蕭簡身後,然後慢吞吞的在電腦上輸入着,打了一個哈欠奇怪的說:“确定不要兩張嗎?”

兩張……

蕭簡猛然回頭,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一個身形結實的男人,光着腳,正靜靜立在那看着她。

大門的風灌進大廳內,吹鼓着他的單薄的襯衫,在他後面落地窗外大片大片夜色的襯托下,有着入骨的孤寂。

他就那樣站在那,不動,也不前進。

蕭簡很難形容他的眼神。

空蕩蕩的像是沒有聚焦,但是他眼中清晰的倒影着自己的倒影,沒有任何指責,也沒有任何氣憤……

但是卻沉重的似乎能壓住心髒,蕭簡下意識捂着胸口,血液似乎都在往胸腔倒灌,從血液裏傳來陌生的感覺,讓她不禁的蹙眉。

“姑娘,你還是別買票了……”售票口阿姨看到這一幕,自動腦補了小兩口吵架,一方離家出走一方追上來的狗血戲碼,“你看你家那位,大半夜外套鞋子沒有穿就過來找你了,都這樣心疼你了,還有什麽不能好好談開的?過日子,柴米油鹽,誰不是磕磕碰碰過來的……”

蕭簡的莫名湧上來的情緒頓時消失了。

她看着已經自動帶入知心姐姐的阿姨,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麽反駁。

說眼前這個情癡模樣出現的男人和她一點都沒關系?

說他不過是投來的非人類生物?

說他和“自己家那位”這個稱呼八輩子也打不上一杆去?

一旁的阿姨卻不知道蕭簡心裏想着什麽,她絮絮叨叨念叨完過日子的經,将蕭簡遞過來的錢重新從窗口遞了出來:“姑娘,大半夜的,聽阿姨的話,回家吧。”

蕭簡背着自己的大包,看着對面的墨狄,頗為懊惱的嘆了一口氣。

她折騰了這大半夜……

商業街上,路燈已經全部熄滅。

走在前面的女子,裹着風衣,背着大包,拿着手電,弓着背,一臉垂頭喪氣。

跟在後面的男子,一身單衣,赤着腳,短發被夜風吹散,眼中幾種神色交戰。

兩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話,一個是心虛的不敢說話,一個是思緒破碎不知道說些什麽。

墨狄其實很想問蕭簡,她到底在想些什麽?她明明是他命定的伴侶,為什麽要這麽迫不及待的離開?

是的,他來這個世界上才幾天,很多話很多事情并不能去理解去明白。但是,她為什麽不能解釋呢?

兩人直到走到蕭簡被跟蹤的路段,才打破了僵局。

蕭簡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問:“剛剛那個人呢?”

之前跟蹤她的那個人,并不是突然不跟蹤了,而是被墨狄解決了對吧。

墨狄明哲嘴唇,想了想,解釋:“垃圾桶,你教的。”

是的,這是她教的。

垃圾,要入筒。

被定義為垃圾的某人,出來打劫前一定沒有看好黃歷。

蕭簡揉着太陽穴,他到目前為止為數不多的人類生活都是她教的,也不知道以後的麻煩有多少……

她邊想着邊擡起腳步繼續向前:“走吧,先回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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