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農家釀/第 4 章 (4)
那些陷阱時,自己個也不小心踩了個正着,不僅夾了腳,連那纖纖玉指都遭了秧,腫得老高。
見識過程遠摘菜那兩下子,雲歌可沒敢讓他直接上手,先是說了些要領,又跟他講了注意事項,生怕這個半大的少年把她家菜地給糟蹋了。
在一旁盯着看了半晌,覺得沒什麽大問題,雲歌這才放下心來,跟趕車過來裝菜的王大全交代了一聲就離開了。
因為傷的是右手,連菜刀都握不住,雲歌回到家裏有些發愁,這一家子人總不能餓着吧。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做了筆虧本的買賣,不僅要給程遠付工錢,自己個這幾天連絡子都不能打了,又平白地失去了一項收入來源。
楚翊隔着籬笆就瞧見許雲歌在院子裏轉悠,他敲了半天門,那女人明明聽見了也不吭聲。
不得已,他只好開口道:“我說,你倒是把門給我打開啊……”
雲歌擡起頭,沖籬笆門外的楚翊笑了笑,可腳底下根本就沒有動的意思。哼,他是想通了,可她還沒想通呢!
“嫂子,我們好了。”顧知軒牽着自家妹妹,從裏屋走出來,手上還提着個菜籃子,裏面放了不少蔬菜。
“那就走吧。”雲歌接過他手中的籃子,正所謂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她現在做不了飯,打算光明正大地去蹭飯,不過也不白蹭,這不?自備原材料。
一開門楚翊就迎了上來,見他們一家要出門的架勢,“你們這是?”
“楚哥哥,嫂子帶我們去蹭飯。”小秋蓉見他問話,乖巧地應答。
“蹭飯?”楚翊上下打量,見雲歌左手提着籃子,露在外面的另一只手,和豬蹄有一拼。
雲歌不開口,等兩個孩子出來了,轉身就把門關上了。
他們家在村子裏熟悉的人不多,秀華成了被蹭的首要人選。雲歌一路走着,楚翊就在後面跟着。
終于,在岔路口,雲歌終于停下步子,“怎麽,楚大公子也要跟着我們去蹭飯?”
“我……”見她終于開口了,楚翊抓緊機會解釋:“我以為你知道程遠家裏的情況,昨天……昨天不應該跟你發脾氣,可……可你确實是有些過分了。”
她過分!她過分還會讓程遠來幫忙!她過分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假好人也不是這麽當的!她許雲歌有那麽個義務嗎!
雲歌被氣笑了,心底一直窩着的火終于爆發了,她猛地擡起左手,給了楚翊一巴掌。
兩個小家夥目瞪口呆,心裏同一個反應,以後千萬別惹嫂子!
在秀華家惴惴不安地蹭完飯,雲歌也不寒暄,急匆匆帶着兩個孩子就走了,她打完楚翊就後悔了,可也擱不下面子,走到路口的時候并沒有看到楚翊的身影,她也說不清自己心底到底是松了口氣,還是更難受了。
她以為楚翊這下肯定不會再上門了,可惜雲歌低估了楚翊的厚臉皮。
天快黑的時候,她家那眼看着就要散架的籬笆門又傳出響動,雲歌拎着掃把皺着眉過去開門。
兩人四目相對,竟有幾分相顧無言。
“你這麽兇,小心以後嫁不出去……”楚翊見她氣勢洶洶,笑着說道,言語中頗有幾分讨好的意味。
雲歌偏不領情,順手就将掃把扔了出去,“楚公子忘了吧,本姑娘已經嫁過人了!”
楚翊心頭一頓,笑容淡了下來。過了半晌才說道:“程遠的娘親是我奶娘,他家裏境況不好,麻煩你多照應一些。”
“用得着你管!”雲歌毫不客氣的關上門,隔着籬笆道:“我說,你以後還是別來了,當真是煩人。”
憑什麽他做好人要自己買單,好像大家的交情還沒到不分你我的地步吧,難道她臉上寫着來宰我吧幾個大字嗎?
雲歌覺得,這幾天自己生氣的次數比以往加起來還要多,可雖然心裏腹诽,但程遠的工錢還是按照日結,每次還讓他在地裏帶上些菜回去。
休養生息了數日,雲歌手終于能見人了,而楚翊,竟然真的沒有再來過。
一大清早,她帶着兩個孩子去河裏捉魚。這幾天受着傷,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秀華天天做得都是青菜白粥,吃上一回兩回還成,可這麽些日子下來,她覺得自己都已經不知飯為何味了。
夏日河水漲了些,秋蓉一邊同哥哥在岸邊挖坑,一邊扭頭問在旁邊引水開渠的雲歌,“嫂子,楚哥哥怎麽不來給我們幫忙?”
“你楚哥哥又不是我們家的人,人家平白無故給咱們幫什麽忙。”聽人提起楚翊,雲歌心裏就有些不舒坦,說話不由得沖上三分。
吓得秋蓉沖哥哥吐了吐舌頭,低着頭不說話。
見水已經順着渠流進了坑裏,雲歌懶得等魚自己游進去,脫了鞋襪就下了河。
河裏的石頭上長滿了青苔,她光着腳踩上去,差點就滑倒,岸邊的水淺,約莫到膝蓋的樣子,她彎着腰,動手驅趕藏在石頭底下的魚蝦。
可這些小小生靈可不是什麽聽話的主,雲歌費了半天力氣,只有幾條小魚被趕了過去。
觀察了半晌,發現小魚們都是在石頭圍起來的水槽裏打轉,雲歌靈機一動,搬來一旁的石頭,壘成水槽狀,只留下一個通往陷阱的口子,然後伸手在水裏一番攪動,魚兒驚慌四散,不得不順着水渠游到了顧家兄妹布置的坑裏去。
經過辛苦的勞動,木桶裏面擠滿了滑不溜秋的小魚,甚至還有兩條大魚混跡其中。
雲歌将魚都收拾了,熬了一鍋鮮魚湯,又做了個水煮魚,把剩下的魚都加鹽腌起來,準備曬成鹹魚,不過,這裏沒有冰箱,又是夏天,她也不知道鹹魚會不會放壞。
讓顧知軒去地裏告訴程遠,午飯時分來家裏一趟。而她領着秋蓉去了秀華家裏,告訴她,等到王大全從城裏回來,中午來他們家裏吃飯。
雲歌這麽做不為別的,只因家裏放置的那幾壇酒,已經能聞着味了。
那酒壇放置在她房間,許是習慣了味道,她根本沒有察覺,要不是顧知軒突然問她,身上怎麽一股子酒味,恐怕她還想不到這一點呢。
午飯很是豐盛,六菜一湯,其中有一半還是葷菜。程遠坐在桌邊,有些不知所措。
“雲姐,我來幫忙吧。”看着雲歌布置碗筷,他終究是坐不住了,出聲道。
雲歌看出這孩子心底的擔憂,放下手中的碗筷,道:“那你跟我來。”
按理說女子閨房,除了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是不得入內的,可雲歌哪有那些個忌諱,領着程遠就去了。
程遠一進房門,看見屋內擺設,就先退了三步,“雲姐,你這是?”
雲歌啞然失笑,她又不是蛇蟲鼠蟻,用得着這麽害怕嗎,彎下腰,從角落裏搬出三個大壇子來,“還愣着幹什麽,快過來幫忙。”
程遠這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邊,“這是……酒?”
“怎麽,聞着味啦,雲姐今天可是下了血本招待你們,快把這壇子搬出去。”
這小子愣神的模樣還真是好玩,雲歌調侃了一句,搭了把手幫着一起把壇子搬了出去。
秀華剛一進門就聞到一陣香氣,笑着對王大全說:“看來我們今天有口福了。”
二人剛走了兩步就看到雲歌在院子裏忙活。
“來啦。”雲歌打了個招呼,“你們屋裏坐,我把這個弄完就過來。”一片一片的鹹魚幹擱置在大簸箕上,雲歌找了個向陽的地方曬着。
飯桌在就擺在裏屋,雲歌剛進去就看見顧秋蓉的小手伸向了菜盤子,一旁的程遠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就連站在一邊的顧知軒也是狠狠地瞪了小妹一眼。
秀華夫婦不知道在說什麽,根本沒注意到幾個小孩子的動作。
雲歌輕笑一聲,“你這個小饞鬼,大人還沒動筷子,你就先吃上了,也不怕你秀華姐姐笑話你。”
“嫂子做得菜好吃嘛。”泛着油光的小嘴拒絕了兩下,把菜吞咽下肚,嘿嘿一笑說道。
“少拍馬屁。”雲歌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下回再這麽沒禮貌,就跟你哥哥一樣,沒事抄抄書修身養性。”
秋蓉聞言,小臉皺成一團,正欲說什麽給自己辯解下,雲歌卻已經轉過身和秀華說起話。
“你怎麽沒叫楚翊?”秀華好奇地問道,平日這兩人來往密切,怎麽今個竟然沒見人。
雲歌沒答話,岔開話題道:“大全哥剛回來,定是餓了,我們上桌吧。”
古語講,男女七歲不同席,可雲歌家裏是不管這些的,六個人剛好把桌子圍了個嚴實。
雲歌把酒壇子抱上桌,揭了泥封,一陣清香撲鼻而來。
“你這太破費了。又是酒又是肉的,咱們自己人吃個飯那麽大的排場不合适。”王大全見她抱了壇酒,急忙說道。
“這可是大全哥你跟我說的,咱們這裏家家戶戶都有這飲酒的習慣,不過我這酒可沒花錢,你們先嘗嘗,看味道怎麽樣?”雲歌抱着壇子,找了塊幹淨的布做濾網,給每人倒了一碗。
顧知軒疑惑地看過來,見雲歌鼓勵地對他點點頭,這才端起碗淺淺地抿了一口。
“不是辣的?”少年有些詫異。
“自然不是,這是嫂子釀得果酒,用果子釀的,自然是果子味了。”雲歌笑了笑,端着自己面前的碗也嘗了一口,比她預想的味道要好得多。
“你這果酒很是新奇,我也是頭一回聽到,還別說,這味道啊,比咱們常喝的燒酒好得多。”王大全将碗裏的酒一飲而盡,笑着說道。
雲歌點點頭,她要得就是這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差點忘記存稿箱裏的稿子用完了~趕緊來補上。
今天終于有小紅戳了,開森~
☆、酒香四溢滿園春(一)
且說那日雲歌的果子酒得到衆人的肯定之後,她想在安陽城裏開一家酒坊的心思就越來越強。
可這開店做生意不是平常打打絡子賣賣菜,一來要有足夠的貨源,才能釀出足夠的酒,二來這門面也要選對地方。
可程遠是個孩子,秀華夫婦二人到底是在農村長大,不通生意之道,雲歌想找人商量商量也沒什麽法子。
楚翊倒是懂這些,可偏偏雲歌已經十來天沒有見到他了。想到自己上次跟他說讓他不要來了,他就真的不來了,平時也沒見這麽聽話啊。
雲歌發了會兒愁,決定先把酒釀出來再說,反正酒這個東西不怕放,可果子過了季就沒有了。
既然要釀酒,這準備工作可得先做好,雲歌打聽了一下,知道這裏是沒有大酒壇子賣的,思來想去覺得平常的水缸完全可以代替,只要能夠密封就可以。
另外還瀝水的籃子也得有,不過這個相對來講比較容易,王大全的三叔就是專門編制筐籠的。雲歌請他幫忙,編制了數十個筐子,不過體積看上去比尋常的大了些。
餘下,就是這原材料的準備。
山中不伐開荒種果樹的人家,但也只是僅供自家食用,大多數人想吃果子了,基本上都是去山上摘。
雲歌請了秀華夫婦幫忙,連帶着程遠和她,一共四個人去山中摘果子,可一日下來,所得也不過五百多斤,按照她之前的試驗,能釀出的酒也就兩三百斤左右。
眼看着桃子李子和杏都要過季,可光憑他們幾個人也摘不了多少,更何況摘下來從山上運下來,也需要不少時間。
“要收果子?”秀華聽了她想出的辦法大吃一驚,“這不是白花錢嗎,這可不成,你這生意還沒做,怎麽能把錢就先花出去呢。”
“姐姐,話雖如此,可你也知道,水果不是什麽時候都有的,再說了,我這麽做,不也是讓咱們村裏人掙錢嘛。再說了,摘果子那麽累,我們力氣小,程遠又是個孩子,還不是全靠大全哥,不如我們就在家洗洗果子,邊收果子邊釀,這樣也省時省力。”
秀華聽到這些也就同意了。
雲歌又和幾個人商量一番,決定把果子的價格定成一文錢。王大全負責去村裏跟他相熟的人家說一聲,看有沒有人願意去,再作打算。
“秀華姐,小遠,我家地裏的菜還要照顧,咱們三個早上起來先去摘菜,然後再回來收果子,洗果子,還要把他們剁碎,你們一天的工錢我給二十文,大全哥要去送菜,能辛苦些,給他算二十五文,當然,摘果子的話可能所得可能更多些,你們要是願意去,我也不攔着。”
雲歌當然不會讓這些人白替她幹活,把工錢算得明明白白。
“天這麽熱,我們才懶得上山去呢,就留在家裏給你幫忙,不過你可得管飯。秀華用胳膊肘頂了一下大全,”笑着說道。
“對對對,反正到時候上山摘果子的人很多,我們就留下來。”大全也急忙回應。
程遠想了會兒,他年齡小,上山沒人幫忙根本摘不了多少,于是也決定留下來幫忙。
“那我今個把院子收拾收拾,至于摘果子的事,就拜托大全哥去村裏說說。”雲歌點點頭,她看人總不會錯的。
第二天一大早,雲歌一行人去地裏摘好了菜,裝好車就往回走。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提着籃子上山,見着他們就問:“顧家妹子,聽大全說你們家收這山上的果子,可是真的?”
“真的,嫂子,你們只管摘了送到我家,一斤一文錢,過了秤就給錢。”
“那就好。”婦人點點頭,湊近了低聲問:“我說,你收果子是做什麽用啊?這東西又不值錢。”
“嫂子,你不會是怕我不給錢吧。”雲歌打個哈哈把話岔開,“我家裏還忙着,先回去了。”
留下那婦人在原地納悶,“這丫頭難道真發了財?”
回到家裏,兩個孩子都起了床,正在打掃院子。
水缸裏的水是滿的,雲歌昨天挑了一下午,胳膊都快斷了才挑滿。
将昨日采得果子擡出來,放到大盆子裏面開始洗,小秋蓉也來添亂,圍着木盆小手在這戳戳,在那抓抓。時不時地童生稚語,給大家增添了些許快樂。
王大全剛回來,雲歌就騰開手去做飯,炒了幾個菜,她還熬了粥,她還烙了餅子,這樣就不用熬到飯點了,誰餓了就能洗把手到廚房去吃。
中午時分,就有人提着籃子上門了,雲歌搬出從秀華家借來的大秤,挂好鈎子稱了稱。
“五十三斤。”雲歌從懷裏掏出一串錢,數了五十三文給她。“張嬸子,您數一下,以後摘了果子送過來就是了。”
張嬸子數完了錢,連忙點頭,“我明個就喊我們家那口子跟我一起去,你這丫頭實誠,有什麽好事也沒忘了咱們村裏人。”
雲歌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到了下午洗好的水果已經瀝幹,可這要剁碎去核也是件費工夫的事,幾個人忙活到天黑也沒弄完。
“雲姐……”程遠磨蹭着沒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雲歌把挂在外邊的籃子收拾的屋子裏,洗幹淨的果子可不能落灰見塵,不然酒的味道就變質了,“有話就直說。”
“我娘這些天身子大好了,我想着,她左右在家裏閑置也沒事,能不能……能不能讓她也過來幫忙。”娘親讓他來問問,可是程遠生性腼腆,不好意思開口,一拖就拖到了下午。
“行啊,姐正想再找人幫忙呢,可也不知道誰信得過,那讓你娘明個來吧,工錢和你一樣。”
程遠聞言,喜不自勝道,“雲姐,多謝你了。”
雲歌沒讓任何人沾手裝壇的過程,不是她信不過別人,而是若以後別人見她賺錢眼紅,難保不會仿制,他們幾個人不這麽做,可難保不會說漏嘴,這種事還是小心為上。
放完一層果子,撒一層糖,裝滿整個水缸,足足花費了她兩個時辰。找了塊布将缸口蓋住,又用泥封好。
釀酒要放到陰涼處發酵,為了方便,雲歌專門騰了間屋子用來放這些酒缸。
頭一天大家摘的果子都不多,都是抱着嘗試的心态,可也架不住人多力量大,雲歌看了看自己記得賬本,今天差不多收了七八百斤,黃杏和李子是最多的,還有一百來斤的桃子。
雲歌打算每種都先收上三千斤,餘下的錢也足夠在城裏尋間門面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到雲歌家賣果子的人多了起來。
幸好程楊氏前來幫忙,雖然一群人忙忙碌碌但也至于手慌腳亂。
村裏有不少人都打聽雲歌要這些果子是做什麽用,也有人拉着她私下問她從哪裏發了財。
雲歌早就料到了這樣的情況,要麽是笑笑不說話,要麽就徑直岔開話題。見從她嘴裏問不出什麽,有人就把心思動到了幫忙的這群人身上。所幸雲歌也早早的交代過了,沒出什麽岔子。
轉眼已經過了數十天,山上那不要錢的果子也是有限的,所以來家裏賣果子的人越來越少,因為杏子和李子已經收夠了,雲歌告訴村裏人,暫時不收這兩樣了,只要桃子。
趁現在這段時間,也該把家裏剩下的果子處理了,不然放久了就該壞掉了。放置酒缸的房間已經裝了滿滿的十個大缸,早先釀得那一缸已經開始飄出味來。
雲歌為了方便,找村裏的木匠做了個大木槌,這樣就不用一個一個的切了,去核之後直接放到一起打成果漿,釀出酒的味道會更加醇正。
既然準備工作已經完成,雲歌抽空跟着去了趟安陽城,想尋找一間合适的鋪面。
不過在租鋪子之前,最重要的是,先把客源的基礎打好。
天香樓的客人絡繹不絕,田福一眼就看到了雲歌,他急匆匆地跑過來招呼:“姑娘來啦,可是找我們掌櫃,您先坐,我給你去叫。”
雲歌點點頭,掃了整個酒樓一圈,發現果然每個桌子上都擺了酒,心中甚安。
“許姑娘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找小老兒有何事?”黃掌櫃邁着八字腿,笑呵呵地說道。
雲歌瞧着他兩眼放光的樣子,也不兜圈子,直接道:“自然是有好事找您啦。不如我們去後院說?”
“你呀,八成是又來唬我銀子的。”黃掌櫃一邊笑着,一邊領着雲歌朝後堂走。
“這是我新釀的酒,您嘗嘗?”雲歌這回沒抱壇子,而是将李子酒、杏子酒,和桃子酒分別裝到幾個小葫蘆裏,方便攜帶。
黃掌櫃依言品嘗,卻久久不言語。
雲歌來之前自己已經嘗過了,這回也不說話,耐心地喝着茶,等着黃掌櫃開口。
“你開個價吧。”黃掌櫃挼了挼胡須,收起那副樂呵呵的表情,一臉嚴肅。
“黃掌櫃誤會了,雲歌此行可不是唬您銀子的。”雲歌頓了頓,見黃掌櫃面露緊張,道,“我打算在城裏開家酒坊,想借你這城中最好的酒樓做一回宣傳,當然,不會讓你白吃虧,送你一個我家傳食譜上的秘方如何?”
“三千兩,你把這釀酒的方子賣給我。”黃掌櫃皺着眉頭,半晌後終于開口。
這種結果是雲歌所沒有料想到的,說實話,她很心動。
作者有話要說:
☆、酒香四溢滿園春(二)
到最後,雲歌還是拒絕了黃掌櫃的提議。
能讓黃掌櫃開出這個價,那麽以生意人的眼光來說,她釀出的這些酒,所創造的收益遠遠不止這些。
“黃掌櫃若是覺得雲歌的提議不合适,那就算了。”雲歌假意起身,收拾好桌上的葫蘆。
雖然明知是欲擒故縱的把戲,可黃掌櫃還是連忙叫住她,“罷了罷了,你把酒送來,買賣不成仁義在,不過我倒好奇,你打算給這酒定什麽樣個價錢?”
“這正是雲歌所想請教您的,黃掌櫃見多識廣,不如幫雲歌出個主意?”
“嗯……”黃掌櫃長嘆一聲,半晌卻不開口。
雲歌哪能不知道怎麽回事,不由笑道,“放心吧,菜譜不會忘的,黃掌櫃以後買我家的酒,按進價再給你低一成。”
“這杯中之物,首要的是你要賣給誰,若是販夫走卒、價格自然不能過高,若是達官貴人,那是不在乎價格的,只是要看是不是個稀罕物,當然,風雅之人也貪好這些,舍得花錢可也不是那一擲千金的主,買的人不同,價格自然不同。”黃掌櫃将自己個的生意經娓娓道來。
雲歌點頭,一一記在心中,“我打聽過價格,一般普通的燒酒大概十五文一斤,稍微好些的三十文,若是那貴些的從一錢銀子道數兩銀子不等,稀罕的倒不是很清楚,估摸着應該也上百兩吧。那我就按這個價格您看如何?”
黃掌櫃心中暗嘆,這丫頭果然是個做生意的材料,他點了點頭,說話也親近了幾分,“丫頭,明個你就把酒送過來,進了我這天香樓,價格可不能太低,定在五十文往上,不過既然要推你這新酒,優惠些也未嘗不可。”
“嗯。不過您也知道,我對城中不熟,想找間帶房子的鋪面也并不是那麽容易的,這個事還得拜托黃掌櫃。”
“行,我給你留意着。”
兩人又商量了一番,雲歌又将炸小黃魚的法子教給掌廚的師傅,寫了份菜譜給黃掌櫃,這才抱着那幾個空葫蘆往外走。
不料,這剛一出門就跟個相熟的陌生人撞了個正着。
季宗青見到雲歌可謂是一臉驚喜,“好久不見,雲歌,我剛才望月城回來,正說去找你呢,想不到在這裏碰見了。”
雲歌笑了笑,她之後也打聽過季宗青其人,知道他家中是做糧食生意的,季大少爺心地善良,風華無雙,風評很是不錯,跟本尊也的确是青梅竹馬,只可惜一個尚未娶妻,一個已成未亡人。
“季大哥行路匆匆,雲歌不便多打擾,還是先告辭了。”
黃掌櫃看得一臉納悶,“丫頭跟季公子認識?那找鋪面的事為何不尋他幫忙?這城中商戶那一個敢不買季家的面子?”
季宗青聽得一頭霧水,“黃掌櫃,你說得是怎麽一回事?若是我能幫上忙……”
“是我有些事想請黃掌櫃幫忙,我還有事,先走了。”雲歌打斷了他的話,不知為何,她見着這個人內心總是有一陣不安。
到了村口,雲歌就下了牛車,打算一個人走走。
開酒坊的事情到了眼前,她心底不是沒有過擔憂,可不管是出于對家裏兩個孩子未來的考量,抑或是自己的生活保障,這都是不得不走的一步。
她邊走邊想,腦海中一時間浮現出千百種可能,心中慌亂且煩躁,猛地一擡頭,映入眼簾的一座看上去很繁華的院落,別的不說,就門口那兩個石獅子也不是一般農戶安置得起的。
這座院落的主人身份根本不用說,雲歌苦笑,原來她竟然不知不覺間走到楚翊家門口來了。
既然來了索性問一問,畢竟上回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相交一場,總不能最後連朋友也沒得做吧。
雲歌敲了敲門,半晌,一個丫鬟模樣的姑娘前來開門,見門外站着個年輕姑娘,先是一愣,随即問道:“有什麽事嗎?”
“楚翊在家嗎?”
“少爺已經好多天沒回來了,好像是跟着表小姐走了,你快走吧,夫人生了好大的氣呢。”那丫鬟說完,立刻就關了門。
好多天沒回來?表小姐?是上回在山上遇到的那個姑娘?雲歌一時間心思百轉千回,可最終還是轉身回了自己的家。
第二天一大早,雲歌就把已經釀好的三種酒,分別裝了三個大酒壇,送到天香樓去。
早上的客人并不多,一進酒樓大堂就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雲歌身上,她毫不介意,同王大全合力将酒壇搬進去,又揭了泥封。
一陣酒香撲面而來,正在吃飯的客人全被吸引住了,有那些按捺不住的就已經走了過來,“敢問姑娘,這酒是何名堂?”
雲歌小小地賣了個關子,“閣下可知酒不醉人人自醉之說,我這百果香度數淺,是不醉人的。”
“百果香?我還是頭一回聽說,你這酒怎麽賣的?”一個羽扇綸巾,明顯是位書生的男子問道。
“不同口味自然是不同的果子釀制,四十文一斤,不過公子算是有緣人,我就送你一壺李子酒先嘗嘗味道。”雲歌笑笑,若是直接開口說賣,恐怕生意難做,不如先打着免費的旗號讓他們知道其中滋味。
雲歌舀了酒,托小二哥給每桌送上一小壺。然後端了個凳子坐在一邊耐心等待。
很快,田福就屁颠屁颠地過來說:“許姑娘,那邊的客人桃子酒和黃杏酒各要半斤。”
雲歌盛好酒,順手給了他兩文錢,低聲道:“多謝你替我跑腿。”
田福忙不疊的道謝,喜滋滋的端着酒壺送酒去了。
到了中午人多起來,雲歌也客串了一把天香樓的跑堂。許是早上的宣傳工作到位,中午有不少客人都指明要嘗一嘗百果香。
雲歌一邊腳底生風地給各桌的客人送酒,一邊留意他們的反應。
“色澤晶瑩,唇齒留香,正所謂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這是某位士子的評價。
“沒錯,我看這百果香肯定是個發財的好機會,不如一會向黃掌櫃那個老狐貍打聽打聽。”暴發戶們如是說。
“淺淺一酌,的确沒有尋常酒水的勁道,荇兒她們定會喜歡。”
“夫人說的極是。”
雲歌途徑二樓雅間,無意中聽到主仆二人的對話,看來,她這百果香也已經走入富貴人家的眼中。
還沒到下午,這百十來斤酒已經售罄,雲歌收拾好酒壇子,打算出去轉轉,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鋪面。
從後院換完衣服出來,季宗青站在走廊邊言笑晏晏地看着她。
雲歌的眉頭不由得就皺起來,她實在不明白,為何這個季公子要圍着她打轉,就算是對本尊舊情難忘,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才對。
“我聽黃掌櫃說你要找鋪面,過來看看有什麽可以幫上忙的?”季宗青哪裏會漏掉她的表情,打從許雲歌嫁人之後再見到她,他明顯感覺到這個女人不像以前那般好拿捏了。
怔忡間,突然聽到大堂傳來秀華的聲音,雲歌擡眼看過去,就見到王大全夫婦二人,“我在家裏放心不下,就來瞅瞅,剛剛聽小二哥說,今天搬過來的酒都賣掉了?”
見雲歌給了她肯定的眼神,秀華忍不住喜悅,“這可真是太好了。诶,這位是?”
“在下季宗青,是雲歌的朋友。”季宗青溫文爾雅,輕笑着說道,“我倒知道有幾家想租出去的門面,不若請你這兩位朋友一同去看看,你也好放心。”
雲歌想了想,點頭同意了,畢竟對這安陽城,季宗青要比她熟悉的多。
一行四人一路走一路聊,大多數時間是秀華在問,雲歌在答,王大全沉默着不說話,而季宗青則在一旁靜靜傾聽。
“那這酒你打算在這裏賣多久啊?”
“等找到鋪子以後我就不過來了,我跟黃掌櫃商量好了,以後定期給他們供貨,現在只是想看看宣傳力度怎麽樣。”雲歌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解釋,照今天的樣子看來,天香樓這塊寶地,算是借對了。
“可能上這天香樓吃飯的都是有錢人,如果都賣這麽貴的話,那像咱們這樣的人不就買不起了?”村裏的男人平日幹活累了也會喝酒提神,秀華想到這裏,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放心吧,咱們有那些便宜的,這價格也是根據原料和工藝的不同來定的。”
“工藝?這倒是個新鮮詞,怎麽釀酒的法子還有什麽不同的嗎?”季宗青忽然加入了兩人的話題。
“自然是不一樣的,材料不同,發酵時間不同,配料不同,酒的味道也是天差地別的。”
季宗青還待多問,卻忽然聽得一聲尖銳刺耳的女聲,“我說這路上怎麽一股狐騷味,原來是你這個小寡婦來了。”
雲歌根本沒意識到對方是在辱罵自己,依舊和秀華談笑風生。
可不是人人都有那麽高的素養,那女人見無人理會自己,一跺腳道:“說你呢!許雲歌,前兩天還跟我表哥打得火熱,今天就傍上季家少爺了?”
雲歌這才擡起頭,覺得這滿眼恨意看着自己的女人有些眼熟,細細一回想,不就是那天跟楚翊在山上說話的女子嗎,自己好像沒有得罪她吧。
“呂小姐,請你自重。”季宗青看不過眼,出口調停。
那任性的大小姐冷哼一聲,領着身後的丫鬟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若不相聞兩相知
雲歌啞然失笑,秀華怒不可竭,就連王大全也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可季宗青依舊神色淡然,“前面就有一家鋪子要租出去,不如我們先去看看?”
衆人心思百轉千回之後,還是決定先幹正事。
說實話,季宗青說得那間鋪子确實不錯,地處正街之上,人流量也大,鋪面不大,但好在有兩層。
雲歌上下打量一番,覺得這個地方相對來講比較适合開個酒樓茶館,若是做酒坊的話,就差了些,更何況,正街上的鋪面,後面自然沒有院子。
四人邊走邊問,一連看了數家都不是很滿意,不是地裏位置不好,就是地方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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