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農家釀/第 14 章 二回,沒有翻鍋,下熟上生

秋蓉送到了秀華家,幸好小姑娘這幾天對秀華鼓起來的肚子很感興趣,絲毫沒有抗拒的就接受了照顧未出世的小侄子這個提議。

秀華打心眼裏喜歡顧家兄妹,自然欣喜,只餘下王大全悶悶不樂,本來媳婦懷孕了就只能晚上純潔地摟着睡,結果來個小燈泡連軟玉溫香都沒有了。不過他性子沉悶,當着雲歌的面也不好意思把這話說出來,只是趁沒人的時候在秀華面前抱怨了兩句。

茯苓腦子沒太清醒過來,還迷迷糊糊地,見雲歌沒有同她說話的意思,“那我回去睡了,你也別站着了,趕緊睡吧。”

她心裏有事,自然睡不着,先是去儲酒的房間看了看,又在床上坐了會兒,直到天快亮才沉沉睡去。

雲歌是被餓醒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是正午時分,能聽到院外李大貴同茯苓、秋蓉講話的聲音,尤其是茯苓,一邊笑一邊提醒另外兩人小聲點,別吵到她,全然忘記自己的聲音也是很大的。

“程三虎他媳婦和兒子早上來過了,說是家裏有事,今個他就不過來了。”

剛走到院子裏,茯苓就把早上家裏的一些瑣碎事情說給她聽。雲歌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卻不料聽見小秋蓉悶悶地說了一句,“小遠哥哥說他爹惡習難改,搞不好又去賭了。嫂子,什麽是賭啊?”

“賭是一種會讓人傾家蕩産妻離子散的壞東西。”雲歌摸了摸她的頭,笑着說道,她心知若不是染了賭瘾,程三虎說不定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他為了賭錢,三天兩頭不着家,這會兒人不見了,楊氏母子頂多以為他又去賭錢,根本不會想到別的地方。

“小遠哥哥不開心。我也不開心。”年少的感情總是純潔真摯,少女單純地表達着自家的想法。

“那嫂子給你買五味齋的點心回來好不好?”

聽說有吃的,小姑娘剛剛萌生地那點郁悶立刻被抛到九霄雲外,喜滋滋的點頭。

“我去趟城裏,你跟茯苓姐姐,還有李大哥在家裏玩,行嗎?”

有吃萬事足的少女忙不疊地點頭,她已經快一個月沒吃上香酥可口的點心了,這會兒惦念的緊。

入了秋,人都閑下來了,安陽城的街道看上去都比往日繁華了幾分。

去林府要經過解憂酒坊的店門口,雲歌以為又得同那些昔日的鄰居好一番糾纏,結果人家個個都在店裏忙着,根本沒留意誰打門前經過。

楚翊親筆題的那張匾額已經看不出原樣,黑漆漆地斜挂在門上,雲歌心裏頭泛酸,加快腳步離開了這條街。

來往了幾回,林府的門子早就記住了她,少爺說過不用通報,所以他連攔都沒攔,就讓雲歌進了門。

林府很大,她來了幾回也沒走完,但楚翊的書房在哪還是知道的,擡腳就往東邊的院子走。

可是楚翊并不在書房,從負責打掃的小丫鬟那裏得知,少爺正在前廳吃飯,雲歌啞然失笑,自己心急,睡醒來連飯也沒吃就急急忙忙地趕過來,居然忘了別人也要吃飯。

她在書房裏找了張椅子坐下來,“我在這等你們少爺,可以嗎?”

丫鬟在書房服侍也不是一天兩天,知道少爺對這位許掌櫃看重地很,但仍是不敢做主,“許掌櫃你在這等等,我去禀告少爺。”

☆、齊心協力抓黑手

聽說雲歌來了,楚翊放下手裏的碗筷,示意自己吃飽了,便起身離開。

呂盈盈當着他的面不敢發作,等到人走了以後,氣哼哼地摔了碗,吓得丫鬟連收拾也不敢。

這也難怪,平時她都是在自己的小院用飯,這回好不容易趕上林老爺百日,才能和楚翊同桌,結果飯還沒吃幾口就被打斷了,叫她怎能不恨。

“盈盈表姐莫生氣。”桌上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女說道,“你在咱家裏的人,誰惹你不開心只管教訓就是。”

“那你說怎麽辦?”呂盈盈是不大喜歡同林家庶出的小姐們打交道的,在她看來,那是拉低自己身份的做法,可如今卻也顧不得那麽多,表哥同那小寡婦越走越近,她又不能長期待在安陽,真是愁煞她也。

少女喚作林可悅,是一個偏房小妾所生,這妾侍是林老爺一個合作夥伴的女兒,在他生前很是得寵,可惜費盡心力都沒能爬上正房夫人的位置,楚翊接管林家之後,把一衆妾侍、庶女、奴仆都打發了出去,其中就有她的娘親。

林可悅排行第五,是林家最小的一個姑娘,因為還未及笄,按律法不能出嫁,但楚翊已經給她尋好了人家,連文定都過了,只待她年齡一到就送嫁成婚。以前家裏,誰不客客氣氣地稱呼她一聲五小姐,如今那些下人都不把她放在眼裏,巨大的落差感以及命運被他人握在手中的屈辱感,讓這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心裏頗為怨恨,心裏總想着給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找些不自在。

平日裏林家這五小姐連門都出不了,自然是沒什麽機會的,可現在有現成的機會擺在眼前,她覺得不做點什麽都對不住自己個。

這邊兩人還在細細謀劃,那邊雲歌剛喝了一杯茶的功夫,就見着了楚翊的人影。

“這麽快就吃完了?”她擱下手中的杯子,笑問道。

楚翊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硯臺很有眼色地立刻添了茶水,“這不是聽說你來了,想着先把你的心頭大事解決了再說。”

若說酒坊起火這事雲歌沒受一點影響那是不可能的,只不過她向來心思細膩,又要顧着衆人的情緒,才沒顯露出來。

程三虎被關在林府的柴房裏,手腳都被捆着,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此刻正蜷着身子靠着牆角睡覺。

看管他下人踢了他一腳,才悠悠醒轉過來。

見到雲歌的第一反應,便是求饒。

“雲歌,叔錯了,是叔被鬼迷了心竅,下回絕對不會了,你就原諒叔這一回,別把叔送到衙門去。”

程三虎剛開始還不明白,自己明明都隐藏地好好地,到底是哪裏露餡了,被人抓了個正着?他昨天晚上吓得半死,以為那些人立時就要将他送官,結果沒想到是把他綁到了這裏。

雖然經常不着家,可村中大戶楚家的少爺他還是認識的,他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楚家的小子和顧家的寡婦有一腿,設了個局等着他往裏跳呢。

見雲歌不為所動,程三虎咬咬牙,“你跟楚少爺的事,叔絕對不會亂說的,你就放心吧,看在小遠的份上,這事就算了。”

雲歌忍不住想啐他一臉唾沫,他這樣的說法,到了公堂上,說不定會反咬他們一口,說撞見了二人私相授受,結果誣陷他偷盜。

畢竟這個時代雖然不幹涉寡婦改嫁,但如果與人有私情那可算是件毀名聲的大事。

想到這裏,雲歌不禁冷笑一聲,程三虎哪裏是求饒,明顯是用這事在威脅她呢,“我說三叔,你是從哪裏看出來我和楚翊有瓜葛的?這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若這麽說,我還說我家酒坊那把火是你放的!”

她這話原本就是在詐程三虎,果不其然,他眼中滿是驚懼之色,“我我我……”他半晌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三叔,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那晚大全哥全都看見了,都是一個村的,咋會認不出你來,沒報官全都是看在小遠的份上,也知道這事不是你想得主意,都說虎毒不食子,小遠和嬸子都在我家住着,你放火也不能燒他們是吧。”雲歌終于想明白為啥王大全說鋪子同後院那段擱得酒全被搬到別處去了,原來原因在這裏。“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我想抓的,就讓你這麽幹的人,只要你告訴我到底是誰想害我,我保證不追究這個事。”

其實雲歌還有另一番考量,都是一個村裏的,如果這事鬧大了,且不說兩家臉面上都過不去,就是村裏那些碎嘴的,如果宣傳出去,她以後的生意恐怕也會受到影響。

程三虎哪裏肯說,他被放債的追債追得怕了,好不容易有人替他還了債,還給了他一筆銀錢,他自然是不願再去過苦哈哈地日子,更何況那人還威脅他,若是這事給人知道了,他這後半輩子就甭想安生了。

“看不出來三叔還是條血性漢子。”見他眼睛滴溜滴溜地打轉,雲歌嗤笑一聲,使出殺手锏,“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報官了,畢竟我損失的可不是個小數目。聽說這大牢裏的刑罰可多得很,專門教人說真話,若是三叔不怕這皮肉之苦,那我也沒啥說的。”

衙門的厲害,程三虎自然是聽說過的,且不說那喜歡抽打虐待犯人的牢頭,就是吃不飽飯這一樣就夠人受的,他低着頭想了半晌,可還是沒說話,他是怕官府衙門,但是他更怕的是那要卸胳膊斷腿抵利錢的人。

他有所松動的表情哪裏逃得過楚翊的眼睛,趁機加了把火,“安陽城的太守,是我和顧知航昔日的同窗,若是他曉得了這件事,你以為你還有幾條命用來抵?”雖然抹黑了蘇寒的名聲,但這話的效果可不是一般的好,

程三虎終于開了口,“我又沒殺人傷人,頂多判上幾年了不得。”

雲歌笑了聲,“是嘛?你說沒想殺人誰知道呢,三叔你可想好了,這縱火傷人,竊取財物,可不是一兩年能出來的,到時候恐怕連小遠成婚都見不着,你願意替別人擔這個罪我管不着,不過我鋪子的損失總是要人來賠的,欠錢的滋味可不好受吧。”

這回程三虎徹底蔫了。他對程遠這根獨苗還是很在乎的,最重要的是,好不容易擺脫了債臺高築的窘境,他實在不想再過那種被人追債,有家不能回的日子。

“是個老頭,不知從哪裏打聽到小遠和我家那口子在你那做活的事,還知道我欠了一屁股債,找到我說可以幫我還債,只要我把你那釀酒的秘方給弄到手。我問了好幾回,小遠和他娘都說不曉得,放火是那人給我出得主意,說是你沒了鋪子肯定得回去,要不就賣方子,要不就還得釀酒,我盯着就成。”

雲歌思來想去,覺得自己沒得罪過上了年紀的人,難不成是有人看着她賺錢眼紅?可除了魏堯他們,自己釀酒業沒擋着別人的道啊……

楚翊看出她眼底的疑問,分析道:“若是雇人做這種事,幕後主使不會輕易露面,只怕那老頭也是個遞話的。”

她低着頭想了半晌,剛想出個主意卻同楚翊的目光撞了個正着,知道他也有辦法了,便道,“先說來聽聽。”

兩人的法子差不多,放長線釣大魚。

“三叔,我不追究這事,但這錢要麽你來賠,要麽就幫我找到那個老頭。”雲歌示意楚翊讓下人給程三虎松綁,“你家裏的情況我也是知道的,這樣吧,也不用你做啥,你就把昨個從我這拿走的方子給那老頭,後邊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程三虎還想假意斟酌,趁機撈點好處,被楚翊冷眼一掃,立刻就打消了那點小心思,連忙點頭答應。

據程三虎說,那老頭告訴他,若是有事找他就到城外東郊的城隍廟。那地方雲歌是知道的,安陽城是坐北朝南,東西兩邊原先的城門在幾十年前整修的時候就封了,所以東郊的廟宇就廢棄了,根本沒人去那,是個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楚翊根本不怕程三虎跑了,他早就安排了人手跟着他出了門。

雲歌這會兒才覺得肚子餓,頗有幾分不好意思,“你不是沒吃飽,要不咱先吃飯?”

在林府,能這麽跟他說話的也就她一個人,楚翊挑了挑眉,立刻吩咐了下去,轉頭問她,“怎麽,早上沒吃?”

雲歌懶得回答,索性轉移話題“下午是要去上墳吧?我剛聽見下人們說今個是林老爺子百日?”

“嗯。下午去。”

楚翊回答的很簡潔,她猜想他大抵是已經放下了對自己親爹的怨恨,但心理上還是有些不習慣。

飯是在楚翊住的小院吃得,林家的廚子似乎不大熟悉自家少爺的口味,飯菜看上去頗為清淡,連根辣椒絲都沒有。

硯臺笑着問道,“飯菜可還滿意?,少爺剛剛可是特意吩咐別放辣的。”

雲歌這幾日上着火,嘴角處都起了泡,她原以為是誤打誤撞,沒想到是楚翊特意吩咐的,心裏不由得一陣感動。

等到丫鬟撤走碗碟,跟着程三虎出去的人也帶着消息回來了,這個結果有些出乎意料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且說妹妹這生物(一)

據回禀的人說,程三虎跟那老頭在東郊的城隍廟碰面之後,來人帶着程三虎交給他的秘方,從南邊繞回城中,進了城南一個大戶人家的院子,好巧不巧,那家門口的燈籠上,寫着一個大大的許字。

雲歌立刻就猜到了這件事情的主謀,除了她那不着調的妹妹和不靠譜的後娘,還會有誰?

想到這裏,她下意識的看向楚翊,打從上回許清芳想要從她這找個突破口,趁機接近楚翊,被自己拒絕之後,好像再同自己沒什麽來往,總不能因為這事,就讓人一把火燒了自己的鋪子吧。

“是你娘家那位?”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話語裏的肯定成分雲歌還是能聽出來的,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你打算怎麽辦?”楚翊對于雲歌來清河村之前的生活并不是很清楚,但多多少少也聽說了一些,知道那位許夫人并不是雲歌親娘,而且在他看來,這兩人關系并不融洽。

在沒有查出幕後主使之前,雲歌經常在思索自己到底該如何去報複這個毀了自己心血之人,但當真正得到結果的時候,她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原因無他,張氏若沒有被扶正,是任她這個嫡出小姐拿捏的,但原身的老爹想要有個嫡子,張氏母憑子貴,這才得了正室夫人的位子。在這個時代長幼有序,孝行為先,她是母,她作為子女,如果忤逆犯上,恐怕會被人把脊梁骨戳穿,不過有意思的是,張氏作為繼母,如果虐待嫡長女,甚至想毀了許家産業,那可當真是一出大戲。

“那你說我應該怎麽辦?”她在心裏犯難,幹脆先問問楚翊的意見。

男人皺着眉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卻也沒什麽好辦法,只得提議道,“不如先探探許夫人的口風?論起錢財勢力,她似乎從你這裏也謀求不到什麽,秘方雖然珍貴,可她也不缺那些錢啊?”

“哪裏會有人嫌錢燙手,貪得無厭的人多了去!”她冷笑一聲,但還是接受了楚翊的意見,畢竟再沒有什麽好辦法了。

只不過當真的要踏足許府時,雲歌忽然心生恐慌,不知自己這麽做是對是錯。

來到這個世界,頂替許雲歌活着,她最怕的就是被人認出來,知道自己外嫁,夫君早亡,素與外人無甚來往時,雲歌還是有幾分竊喜的,也許是這大半年來過得太自在,讓她才腦門一熱居然登了許家的門。

許家看門的老仆明顯識得她這張臉,先是施了一禮趕緊就喊人去了,“忠伯!忠伯!大小姐回來了!”

張氏這些時日可忙得很,眼看着許清芳到了婚配的年紀,安陽城的青年才俊都讓她挑花了眼,前宰相家的二公子向澤,三公子向越都是一表人才,滿腹詩書,家世又好,還有那太守家的弟弟,今年下場拿了頭名的蘇寒,未來的前途那也是不可限量。小丫頭目光短淺,瞧上那鄉下出身做生意的林家小子,且不說林老爺死了他得守孝三年,就是跟許雲歌那賤人有關系這一項就不行。

城中娶媳嫁女,想要相看得有個由頭,張氏帶着自家寶貝女兒參加什麽品茶會,賞花游園,都是些老費精神的,這會兒剛回來歇下沒多久,就聽到下人禀報。

張氏心道,許雲歌打從成親之後就沒回來過,連回門禮都是托人送來的,上回中秋在街上碰到了還假裝不認識,今個兒吹得是什麽風,這賤人居然回來了?

雲歌二人被管家忠伯領着,進了許家的院子。

許府是座五進的宅院,許雲歌她爹在世的時候好附庸風雅,是以家裏亭臺樓閣雕梁畫棟這樣的玩意也不稀奇,看得出家底不薄,不然怎麽會捐了個員外,這樣的錢可不是誰都能掏得起的。

繞過花園,穿過走廊,這才走到了前廳,忠伯停下腳步,“大小姐,夫人就在裏面等着,老奴就不進去了。”

雲歌擡腳就準備往裏走,卻被楚翊拉住了胳膊,只聽他低聲說道,“丁酉剛剛告訴我,這老管家就是去見程三虎的那個人。”

掃了一眼忠伯離去的背影,雲歌摸了摸下巴沒說話。

張氏正在廳中喝茶,她原本是想着同清芳商量商量今個早上見着的那幾戶人家,看看她到底中意哪家,誰知道她壓根不耐煩聽她說這個事,發了一通脾氣回房去了。

“真是難得,你居然也會來這裏。”兩人一碰面,張氏先開了口,話語中的尖酸刻薄像是快溢出來一般。

“這不是許久沒回來了,怕到時候再認不出來,還是回來看看的好。”

“怎麽?在安陽呆不下去了?想回你那小破村子……”

“您這說得哪裏話,我這酒坊出了事,看來是做不了生意,只得打道回府。”她嘆了口氣,似乎很是惋惜,“要不然我搬回來住,反正這裏也是我的家。”

“不行!”張氏斷然拒絕,好不容易把這賤人打發出了門,怎麽能讓她回來,她立刻轉移話題,“你說酒坊出了事,出了什麽事?”

“怎麽您沒聽說嗎?我還以為安陽的人都知道呢,我那解憂酒坊被人一把火給燒沒了。”雲歌心中遲疑,看張氏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或者說她演技精湛,自己沒看出來?

張氏心中竊喜,面上卻絲毫不露痕跡,假意安慰道,“我就說嘛,女人家做什麽生意,抛頭露面的也不好,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雲歌對她這話不可置否,只不過張氏怎麽看也不像會對她溫言軟語的人啊,心裏的想法剛打了個轉,結果就有了答案。

“我聽說你同向家小姐認識,可是真的?”

“哪個向家?”雲歌明知顧問。

“這安陽城能有幾個向家,自然是告老還鄉的老宰相家。”張氏低聲說道,“我聽說向家的二公子和三公子至今未婚配,清芳也到了待嫁的年紀,你這做姐姐的,還是多為她籌謀的好。”

怎麽?不是瞧上了楚翊麽,這麽快就轉移了目标,她笑着瞥了眼坐在一側的楚公子,也低聲應道,“向家小姐喜歡我家的酒,不過酒坊如今沒了,恐怕連見她一面也是困難。”

“那蘇太守同你家那死鬼秀才……”張氏皺着眉,話剛出口覺得不合适立刻改口道,“他同顧賢婿是同窗,他家弟弟也未娶妻,不如你抽空去探探他的話。”

“成。”雲歌随口應下,這張氏一門心思給自己女兒謀求個好婚事,不像是對酒坊下手的人。

雲歌同楚翊告辭出來,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對彼此的猜測給予肯定。

“诶。這好像不是出府的路,你要領着我們去哪裏?”楚翊發覺不對勁,開口問道。

那下人身子抖了抖,不答話,只是加快了腳步。

“楚公子。”許清芳着一身淺粉色紗衣,踩着小碎步走過來,對着楚翊盈盈施禮,直接無視了一旁的雲歌。

“許三小姐,有何貴幹?”

說起來雲歌也是後來才知道原身是有個弟弟的,不知怎的夭折了,這才讓張氏憑着不到五歲的兒子上位做了正室。

“我……我……”許清芳絲毫不見往昔驕縱潑辣之氣,羞澀地從懷中掏出一方繡帕,一個荷包遞給楚翊。

這年頭,女人的看家本領就是廚藝和女紅,許清芳拿出來那兩樣東西,繡工在雲歌看來都是極好的,恐怕是下了一番功夫。

楚翊絲毫不為所動,根本沒接那東西,冷着臉道,“許三小姐,請自重。”

送帕子和荷包都是定情的意思,許清芳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做這種事情确實于禮不合,楚翊這才一句話她就泫然欲泣,好似下一秒眼淚就會立刻順着臉頰滑落。

楚翊根本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對雲歌低聲說道,“我們走吧。”

“站住!”許清芳抹了把眼淚,終于露出本性,“你跟這賤人走得這麽近不就是為了我爹留下來那秘方,如今那方子在我這裏,你……”

許清芳再怎麽說,也是個學過詩書禮儀的姑娘,餘下那羞人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雲歌目瞪口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早知道她這麽痛快就承認了,自己壓根就用不着同張氏在那虛與委蛇半晌,不過那不是自己果釀的方子嗎?怎麽成了她爹留下來的秘方?

楚翊心裏自然也是有疑問的,但考慮到雲歌是因為城門失火,才被殃及池魚,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他輕輕搖了搖頭,拉着雲歌離開了。

雖然許府極大,但好在楚翊記性好,拉着她左轉右轉終于是繞出來了。

出乎意料地是,剛才見過的那位管家忠伯,正站在許府外那條街道的拐角處,好像是在等他們。

“大小姐。”忠伯迎上來,給雲歌見禮。

雲歌不曉得原身同這老仆的情況,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倒是忠伯似有無限感慨,“小姐終于是長大了,老爺夫人在天有靈,也可以安心了。”

說罷他看了看周圍沒人,湊近了兩步低聲說,“三小姐上回派人燒了您的鋪子,老朽沒來得及阻止,這回她又把主意打到老爺留下來的方子上,我弄了個假的給她。”

忠伯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這是老爺留給您的,可得收好了。”

☆、且說妹妹這生物(二)

直到同楚翊回了林府,雲歌也沒想明白忠伯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按理說,許家現在做主的是張氏,她的兒子許揚聲是許府未來的主人,他一個下人巴結還來不及,暗地裏同她來往這不是找死嗎,可是她也看過那張紙片,确實是她親筆寫得秘方無疑。

“別想了,說不定這老管家是忠心耿耿,記着你是許家的嫡女,不想讓這秘方落入外人手中。”

別人不知道,但雲歌心裏清楚的很,這果釀方子根本不是忠伯口中的秘方,難不成,他把這還給自己,是想從這裏套出那所謂秘方的下落?她越想越覺得可疑,但這事又不能同楚翊說,不然該如何解釋,她一個養于深閨中的女子,是怎麽學會釀酒的。

楚翊可不是秀華他們,用個在書上看來的,聽別人提起過這樣的借口就能糊弄過去。

“興許吧。”她敷衍了一句,“現在也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明個那雪梨酒得開封呢,到時候給你送兩壇過來。”

楚翊笑着說,“行,這回我好好留着,決計不會送人了。”說罷站起身,要送她出門。

這話語說得有幾分暧昧,雲歌的臉有些紅,忙擺手,“不用送了,你這裏我來了多少回,還怕認不得路?你趕緊忙你的吧。”

楚翊當她害羞,也就沒在意,吩咐侍從把她送出去,叮囑道,“那你路上小心些。”

“放心吧。梁叔跟梁嬸趕集,我跟着來的。”

那侍從領着雲歌從書房出來,剛走了沒多遠,就遇上個小丫鬟急急忙忙地沖過來,“小栓哥,少爺喊你過去呢。”

被喚作小栓的侍從不疑有他,為難地看了雲歌一眼。

雲歌笑道,“你家少爺找你定有什麽要緊事,你忙去吧,我自個認得路。”

“是是是,小栓哥,耽擱了少爺的事就不好了,我送這位姑娘出去吧。”那丫鬟也連忙說道。

小栓這才猶猶豫豫地走了,那丫鬟年歲小,可是很熱情,“姑娘,我送您出去。”

她領着雲歌七拐八拐走了一會兒,雲歌就覺得不對勁了,今個早上在許府,她不識得路,才會被人領着走。可這林府,來了不是一回兩回了,這個小丫鬟帶得路,是她根本就沒去過的後院。

“你打算領我去哪兒?”雲歌停住了腳步,疾言厲色地問道。

小丫鬟沒想到她這麽兇,被吓了一大跳,哆哆嗦嗦地說不清楚話。

雲歌懶得同她多做糾纏,轉身就要走,卻被那小丫鬟一把拉住衣袖,怔忡間,從院子裏出來幾個粗壯婆子,扯着她往院子裏拽,雲歌費了好大的勁也沒法掙脫。

那婆子把她帶到了院子裏,兩個年輕的女子正坐在那裏品茗,看上去頗有幾分高雅的意味。

看上去年齡略小的一個顧知軒差不多年紀大。她發出咯咯地笑聲,對着身旁的人說,“表姐,來了。”

另一個人雲歌是認得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每回見了她都要吹胡子瞪眼的呂盈盈,她松了一口氣,甩開拽着她的婆子,皺着眉道:“你們找我來到底有什麽事兒?”

“沒什麽事兒,就是想見見,大哥傾心的女人到底長了副什麽狐媚模樣。”小姑娘年紀雖小,嘴上卻不饒人,上下打量着雲歌,嘴裏不時發出啧啧地聲音,末了下了判定道,“還以為是怎麽個貌若天仙的人物,看起來也不怎麽樣嘛,不過就是一個鄉野村婦,果然符合大哥的口味。”

雲歌嗤笑一聲,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對她敵意很大,嘴裏卻稱呼楚翊為哥哥,應該是他爹妾室所生的女兒。心裏不禁嘆了口氣,唉,妹妹這種生物,可真是難搞!

“可悅,同她廢什麽話?”呂盈盈可沒有那麽好的興致,她心裏恨不得把雲歌剝皮拆骨,計劃了一個早上,誰知道表哥竟然領着她出去了,還以為這些心思都白費了,沒想到這個賤人居然又來了,真以為林府是她家嗎?

林可悅嬌俏的小臉上浮現出一絲寒意,立刻被笑容所掩蓋,“表姐說的哪裏話?現如今她在你手裏,想要捏圓搓扁,還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兒。”

若不是大哥把她身邊的那些下人都趕了出去,給她換了些既木讷又笨手笨腳的,她哪裏用得着看呂盈盈的臉色,這個表姐不待見她的出身,還以為她不知道!

呂盈盈哪裏管得着她的情緒,對那幾個婆子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會意,上前把雲歌制住,兩個人拽着她的胳膊,一個人揪住她的頭發,“問道:小姐,你說從哪裏下手?”

這幾個婆子,都是呂盈盈從靖州帶來的,對她很是忠心,年歲又大,見過不少肮髒事兒,連這整治人的手段也是一等一的。

呂盈盈雖然性子驕縱,卻也并非十惡不赦,雖然心裏恨得要死,但這會兒卻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林可悅對她這種情況很是瞧不上眼,摸着下巴出主意,“不如,先把這張讓大哥神魂颠倒的臉給劃花了,然後,再把她這雙會釀酒的手給廢了,要不然,就把她這一頭青絲給絞了,送去廟裏當尼姑也不錯。”

雲歌聽得目瞪口呆,呂盈盈也好不到哪裏去。這姑娘小小年紀,心思如此毒辣,簡直令人發指。她在心裏不由得為楚翊嘆了口氣,他真是有夠倒黴,居然攤上這麽一個妹妹,怪不得他一接管林府,就把家裏那些姨娘、庶妹,還有刁奴全都打發了。

“這……這……這不好吧?”呂盈盈遲疑着,她只是想教訓一下這個小賤人,讓她不要纏着表哥,沒想真的把她怎麽樣呀。

雲歌不知為什麽突然想笑,“我說呂姑娘,你說楚翊要是知道你這麽對我,會怎麽樣呢?”

呂盈盈低着頭不說話,顯然很是糾結。林可悅倒是毫不客氣地給了她一巴掌,白皙的臉蛋上立時留下明顯的指印。

想不到這姑娘小小年紀,勁兒還大的,雲歌右臉火辣辣地疼,狠狠地瞪了林可悅一眼,她還沒吃過這樣的虧呢。

那小姑娘絲毫不怵,居然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你說我怎麽會讓哥哥知道呢?”

聽這話裏話外的意思,是要殺人滅口嗎?雲歌不由得一陣後怕,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除了些貪圖小利的,基本上沒遇着什麽壞人,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竟然有這種心思。不過他也看得出來,眼前這兩個女人根本不是一條心,呂盈盈只是單純的恨她,這個小姑娘是想報複楚翊,而這些下人應該是呂家的,不然以這個小姑娘的毒辣心思,怎麽會同呂盈盈合作。

“呂姑娘,那請問你是想殺了你表哥,還是想殺了我?”雲歌佯裝鎮定,笑着問道。

“我……我沒有……”這一頂殺人的大帽子扣下來,呂盈盈有點慌了神,忙吩咐下人把雲歌關起來。

這就是雲歌想要的結果,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只要拖到明天,秀華她們發現自己沒有回去,肯定會來找自己,到時候只要細細一查,就能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林可悅對這樣的處理結果很是不滿,“表姐,我們費了這麽大的勁兒把她抓來,就只是把她關起來嗎?”

“這事兒你不用管。”呂盈盈雖然沒腦子,但不是真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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