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心歡/第 2 章 愛是什麽呢

愛是什麽呢

“很抱歉，姜小姐，決定要插手這件事情是因為唐又青畢竟是公司藝人，我既然了解了她的身心健康狀況不甚理想，自然要給予關注。”

他的聲音很沉，和外表實在嚴重不匹配，姜予樂努力适應着。

“沒關系，我很理解，那應先生你的意思是我不用再插手這件事了是嗎？”

“不，我信任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夠幫忙解決這件事。”

姜予樂一愣。

“當然，為了保障你的權益，公司會起草合同給你。”

想的很周到。

姜予樂微微一笑。

“合同就不必了，我當初也不是為了錢才答應韻之的，不過”，姜予樂話鋒一轉，“我能力有限，不能保證她完全恢複如初，人是複雜的，經歷過的一切不可能憑空消失。”

姜予樂想要一個保證，很無情，但能讓人安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後續有什麽問題，本公司不會以任何形式內容為理由追究你的責任。姜小姐放心，我會叫法務開證明。”

“不用了，有你這句話就可以了，應先生。”

反正我錄音了，姜予樂想。

“唐又青在一號會議室，我帶你過去。”

傳說中的大嘴巴特助震驚地看着自家boss親自帶着姜予樂過來，而且還不打算走的樣子。

老板一個眼神暗示自己出去，周到瞬間跑路。

“有情況，有情況！”

他狂飙手速。

群裏瞬間熱鬧起來。

“有什麽大瓜，說來聽聽。”

“老板這回親自帶着人去見唐又青了！”

“不會吧，從來沒見老板對哪個藝人這麽上心的。”

“你們意思是老板和唐又青有情況？”

“可是唐又青不是有男朋友的嗎？”

“所以老板為愛做三了？”

“6”

“我偏個題，那個心理老師很漂亮，不輸Max的門面。”

“我去，Max的門面可好看了，那這老師得多漂亮啊。”

“難道老板這麽上心是因為看上了這個老師？”

“所以老板到底看上了誰？”

群裏熱火朝天，

會議室裏卻非常安靜。

唐又青看看自家老板又看看姜予樂，一副為難的樣子。

姜予樂會意，“應先生，不好意思，我的咨詢過程需要一對一進行。”

“抱歉。”

他推開門，在外面敲鍵盤的周到吓了一跳。

“裏面的談話結束後，你請姜小姐到我辦公室一趟。”

周到愣愣地點頭。

“大新聞！老板疑似被轟出來了！”

他又開始大爆手速。

“哪個人才敢把老板轟出來？”

“唐又青應該不敢吧。”

“那就是另外一個？”

“老板一點都沒生氣，所以老板對另外一個有意思？”

“可是我平時也沒見老板生過氣啊，他對誰都很淡定。”

“所以老板對每個人都有意思？”

“6”

“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們在扯什麽。”

“所以老板到底對誰有意思？”

…

會議室。

“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意，韻之和你說過。”

“嗯。”

“那麽我再正式介紹一下，我叫姜予樂，生姜的姜，給予的予，快樂的樂。很高興認識你。”

她明明氣質清冷，說話的聲音卻那麽甜，就像烈日炎炎下從天而降的一杯水果茶，清冽甘甜，她一下子好像就不口渴了。

是降落人間的天使，唐又青想。

“聽說你是一名歌手。”

“是的，我還以為我算是小有名氣，原來…”

唐又青尴尬地笑笑。

“不，是我的問題，我不太關注娛樂新聞，不過毫無疑問，你作為歌手的水平是過硬的。”

“你怎麽會…”

“韻之已經在我這裏說過很多遍了，你唱歌非常好聽。”

姜予樂笑着說。

“能獲得大衆的認可，你已經很成功了。”

唐又青面色稍虞，“我在這條路上确實獲得了很多人的認可，粉絲也…”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目光黯淡了下去。

“你想說什麽？唐小姐？你的粉絲？又或者，他？”

姜予樂已經發現了，她試圖用濃妝掩蓋的傷口，移動時僵硬的手臂，她已經大概猜到唐又青身上發生了什麽。

“他，他…”

唐又青慌亂起來。

“唐小姐，你最近的狀态不太好，已經影響到了工作和日常生活，我來就是為了幫助你調整心理狀态的，你放輕松。”

姜予樂已經确定了，唐又青的性格實在過于柔和，以至于受人擺布。

“好的，我放輕松，放輕松。”

她拼命安慰着快要破碎的自己。

姜予樂耐心地等待着。

“唐小姐，我們繼續吧。”

“好的。”

“那我就直接問了，他對你做了什麽？”

“他為什麽打你？”

“他是誰？”

“他對你來說是什麽？”

“朋友？男友？丈夫？還是陌生人？”

連續不斷的提問讓唐又青無所适從，她感覺自己就像一條被拍上岸的魚，逼仄，難以呼吸。

姜予樂握着她的手，像是在給她力量。

唐又青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淚水決堤般湧出。

“他，他打我，為什麽…老是打我，是我做，做錯了什麽!”

……

唐又青斷斷續續地宣洩着。

一個由喜到悲的令人讨厭的走向，一場注定發生的悲劇，一個傷心的故事。

……

女孩和男孩是青梅竹馬，他們一起長大，互生情愫，一起努力學習，考到了同一個城市的大學，大學期間感情也十分穩定，機緣巧合之下，女孩參加了一檔音樂綜藝，歌聲明媚，一夜走紅，男孩畢業後到一家公司上班，故事到這裏為止還很美好。

但噩夢的種子悄然發芽。随着女孩越來越紅，邀約代言不斷水漲船高，男孩漸漸感覺到他和女孩成了兩個世界的人，她在聚光燈下耀眼，他卻在角落裏日複一日的加班。直到某一天，他看見女孩喝醉了被一個男人送回家。

于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了。

他打了她。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被打——想分手——男孩哭訴不易——心軟——原諒。她重複循環着相同的噩夢，甚至會想是不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夠好，為什麽曾經那麽美好的感情會走到現在的地步。

“姜小姐，我以後想見你的話…”

唐又青拉着姜予樂的手。

“随時聯系我。”

周到看呆了：怎麽，女人之間的友誼這麽快的嗎！

“那我就先走了。”

“姜小姐，等等！我們老板想見你！”

周到連忙說。

“實在抱歉，我還有點事，如果應先生有事，用這個號碼聯系我就行。”

說實話，姜予樂現在的心情實在算不上好，她需要時間消化自己的情緒。

…

“老板，姜小姐就是這麽說的。”

“沒事，你出去吧。”

他看着她留下的聯系方式默然。

那想必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姜予樂坐在公交車上怔怔地看着映在玻璃窗上的臉。

難受，

非常難受。

男孩的暴力傾向不是一朝一夕間形成的，交往的過程也未必真的那麽和諧。

女孩子們總是會給所愛之人的一舉一動戴上一層又一層幻想的濾鏡，以至于她們忽略掉太多細節。

在唐又青講述的故事裏隐藏着太多對“愛人”這個形象的美化。

他會因為她借了別的男孩的橡皮而醋意大發對她冷暴力；

他會因為女孩的才華和成功而産生掌控不了對方的自卑感；

他會因為女孩和友人聚會沒帶上他而破口大罵……

所有的一切都會在他實施暴力行為後變成軟化女孩的同一句話：

“那是因為我愛你！”

……

有時候她也會懷疑自己是否适合做這一行。

桌子的對面換了一個又一個人。

他們都是訴苦者，

訴不同的苦。

只她重複感受殊途同歸的悲。

共情能力太強真要命！

她是世人的救贖，那她的救贖又在哪裏？

解無真，

這個名字突然出現在她腦海裏。

呵，

她自嘲，

不如沒有。

……

“尋夢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姜予樂點了通過。

“姜小姐，這次沒有機會親自向你表達謝意，實在抱歉。”

“沒關系，應先生，你太客氣了。”

“助理告訴我，唐又青的狀态似乎好了不少，你真的很專業。”

“謝謝。”

“下周六你有空嗎？我做東，想請姜小姐吃個便飯，順便也想了解一下藝人的情況。”

姜予樂下意識想拒絕，卻一陣煩躁。

她想起了那張少年感十足的臉。

“好的。”

她鬼使神差般答應了。

“那下周六中午見，姜小姐。”

…

姜予樂回到家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都好累。

明天就好了，

她一如從前地暗示自己，沉沉睡去。

……

這周五下午沒課，唐又青早早就訂好了包廂，約着姜予樂到集湘軒吃飯。

“姜小姐，你來啦，這家的湘菜可好吃了，知道你能吃辣，我特意選這邊的…”

姜予樂一進門，唐又青就開始了，好像在她身邊，就有說不完的話。

“最近怎麽樣？”

“好多了，那次回去以後我好好地和他談了談，也說了我的困擾，我還說再有下一次我會報警，他答應我再也不會那樣了，這幾天也都很正常，我再養幾天傷，就可以開工了，感覺生活快要回到正軌了，真的謝謝你，上次和你聊過之後我感覺心裏舒服多了。”

姜予樂不經意地皺了眉。

不過，

既然當事人選擇原諒，她也就沒什麽好置喙的了。

希望一切都能慢慢變好。

“這道辣炒金錢蛋可好吃了，你試試。”

“嗯”，姜予樂想起一件事，“唐小姐，你的老板應先生那裏如果有意向我了解你的狀況，你…”

“沒事的，如果老板想知道來龍去脈，你告訴他就是了，他是個好人。”

“為什麽？”姜予樂很好奇。

“說不上來，感覺吧，我們老板對誰都很和善，我聽經紀人說過，在這個圈子裏，尋夢的藝人真的算是過的比較舒心的了，我認識的就有一個，萬星的艾知”，唐又青壓低了聲音，“聽說經常被老板叫去應酬。藝人和公司鬧合同糾紛的也不在少數，這麽一比，我們老板簡直就是個大好人，更別說又高又帥又有錢長得還年輕了。”

聽到這裏，姜予樂輕輕笑出了聲。

唐又青有點看呆了。

姜小姐冷臉的時候挺兇，但是笑起來可真好看。她想，和老板很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