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第 15 章 向來緣淺

? 柳如侬驚愕地看着逸晨飛，忙問道：“仙君大人，會出什麽問題？人死後都會去地府啊，難道若姐姐沒有去地府？”

逸晨飛搖了搖頭，說：“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只是地府找不到若相惜的魂魄，确實有些奇怪。我問過判官，他們查了生死簿，上面若相惜這一世并不是夭折的命數，這就更加奇怪了。”

“那我們該怎麽辦？要不要告訴莫離哥哥？”柳如侬有些站不住了，說，“莫離哥哥一直在發燒，我怕他聽到這個消息會更加受不了的。”

逸晨飛想了想，才說：“柳兒，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提起，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從我們接二連三地得到神器開始，我心裏就一直忐忑不安，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這次我們沒有找到若相惜，我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仙君大人，我不懂你的意思。”

逸晨飛嘆了口氣，說道：“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一種直覺，從你得到昆侖鏡開始，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在牽引着這一切。至于會将我們帶向何處，我也不清楚。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柳兒，你不不用太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地府也找不到惜兒麽？”

逸晨飛和柳如侬一驚，回身一看，鐘莫離正站在二人身後，想必剛才的話他已經聽到了。

“莫離哥哥，你先別急。”柳如侬走到鐘莫離身邊，說，“我和仙君大人一定會幫你的。我們不是有昆侖鏡嗎？我會陪你一起去找若姐姐的。”

“惜兒，你究竟在哪裏？”鐘莫離喃喃地問。

向來緣淺，一片傷心畫不成。

所謂的情緣，何嘗又不是情劫呢？生不能相守，死遍尋不果，難道這就是今世的情劫麽？

倘若再來一次，我還會不會選擇愛上你，會不會上天入地找尋你的身影？愛一個人如此簡單，和你相守卻如此難。難到生不能同寝，死不能同椁，九天九地，也難覓你的容顏。

逸晨飛在一旁勸慰道：“你也不要着急，她絕不可能憑空消失。我一定會查到她的下落的。聽說今天是頭七，既然她地府也找不到她的下落，看來若相惜不能回魂了。”

鐘莫離勉強笑了一下，說：“我不是着急，只是沒有惜兒的下落，我心裏擔心罷了。這段時間，經歷了這麽多事情，我也明白了，愛一個人，不是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只要讓我看見她過得好，就已經足夠了。”

“莫離兄能有此悟甚好，只是我現在也查不到若相惜的下落。”逸晨飛說。

柳如侬道：“昆侖鏡可以往來六界，莫離哥哥，不管上天入地，如兒都陪着你，直到找到若姐姐為止。”

鐘莫離感動又無奈地撫摸着柳如侬的頭，說：“如兒，謝謝你。不管最後事情會怎樣，我今生有你，足矣。”

今生有你，是最深情的承諾，最不直言的告白，但是，最溫暖人心。

“我陪你們一起去吧。”逸晨飛說，“有我在身邊能好一點。”

“仙君大人，謝謝你。”柳如侬笑着說，“這一路真的多虧了你。等我們找到若姐姐，再去找神器幫花落庭。”

逸晨飛不知道此時自己的心情是怎樣的，他隐隐約約感覺到神器之事會連累柳如侬，但又找不出阻止她的理由。也罷，不管前路是刀山火海，還是萬丈懸崖，陪着她就是了。

“柳兒，不管你在哪裏，我都會陪着你。”

柳如侬眉淺笑，眼彎彎，眨着眼睛問：“仙君大人，你說我們該去哪裏找若姐姐好呢？”

逸晨飛想了想，說：“地府沒有，她的魂魄應該也不會停留在人間。這樣吧，我們可以先去妖界找找看。只是……”

“只是什麽？”鐘莫離問。

逸晨飛微微皺眉，看着柳如侬道：“只是妖界有個敗類，叫千暮歌。他一直想打敗萬妖之王君清雨，統治妖界，進而為禍六界。我們此次去妖界尋找若相惜，一定要萬分小心他。”

柳如侬問道：“仙君大人，這個千暮歌很厲害麽？比你還厲害麽？”

“傻丫頭，我雖是神仙，卻不過是個小小的地府閻君。千暮歌此人陰險狡詐，我們在明，他在暗，還是多加小心的好。”逸晨飛笑道。

鐘莫離心中有些打鼓，想了想，才說：“仙君，如兒，既然這個千暮歌這麽厲害，我們還是少去招惹他比較好。其實，我想去地府看看，如果惜兒當時出了什麽意外，現在又回到地府了呢？我覺得如果能在地府找到她，我們就不用犯險去妖界了。”

逸晨飛點點頭說：“莫離兄所言有理，這樣也未嘗不可。剛開始我在地府沒有找到若相惜，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但是如果若相惜真的回到了地府，我們也省一趟麻煩了。”

有了昆侖鏡和逸晨飛的幫助，躲過重重關卡，柳如侬很快來到了地府。

“這次我們行事要萬分小心，上次我追查若相惜的事情已經引起了十殿閻羅的注意。”逸晨飛說，“所以，我們還是暗查為好。柳兒，我看你還是住在我家吧。這件事交給我們來辦。”

“那我就在這兒幹等着？”柳如侬眨着大眼睛問。

鐘莫離說：“如兒，仙君說得對。你不能去冒險，這裏終歸是地府，我們來這兒本身就很危險。”

柳如侬撅着嘴說：“可是我不怕危險。”

“柳兒，我們會速去速回，你待在這裏便可。”逸晨飛将柳如侬按在凳子上，說道，“一會兒我會将莫離兄扮成一個神差，不會有問題的。而你要是和我們在一起，目标太大，會引人注意。柳兒，安心待在這裏，等我們回來，好嗎？”

柳如侬無奈，只好點了點頭。

雖然前路未蔔，鐘莫離依然願意尋找未知的結局，情至深處，讓人無謂艱苦，無謂險阻。

莫離哥哥，祝你早日得償所願。

目送裝扮好了鐘莫離和逸晨飛離去，柳如侬雙手合十，向天祈願道：“菩薩啊菩薩，求您發發慈悲，幫莫離哥哥找到若姐姐吧。世上人心叵測，有情人難得，請您成全他們。”

“菩薩那麽忙，哪有功夫保佑這個，保佑那個的？”一個稚嫩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柳如侬吓了一跳，左右看去，尋找聲音的來源：“誰？誰在說話？”

“是我呀！”一朵梅花從枝頭飛落，飄過柳如侬的眼前，輕輕落在她的手上，說，“我剛才在說話。”

“啊！”柳如侬吓了一跳，急忙縮回手來。梅花飄飄忽忽地落在桌子上，還發出“嘻嘻”的笑聲。

柳如侬吞了一口口水，問道：“你…你究竟是什麽東西啊？是人還是鬼？”

“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梅花笑着說，“我生前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被繼母害死。死後怨氣太重無法投胎，魂魄就游蕩在冥界中。後來地府閻君在此設下一個結界，不小心把我收了進來，我就一直附着在花瓣上。閻君大人開朗明媚，化解了我心中的仇恨，修行讓我漸漸有了靈性。”

柳如侬警惕地後退了一步，側頭問道：“那…那你是鬼了？”

“嗯…确切地說，我也不算是鬼。我現在和梅花樹融為一體，但是又不算妖，有了靈性也不算是鬼……唉，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麽了。”

柳如侬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拈起梅花輕輕放在手上，笑着問：“那麽，你就是鬼精靈咯？”

“嗯…差不多吧。其實，上次你來的時候，我就很喜歡姐姐你了，一直想和你打招呼呢。閻君為了你，把這裏變成了一片梅花林，我第一次見閻君大人對人這麽好。”

柳如侬問道：“對了，你叫什麽名字？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我是個男孩兒，叫…叫…狗娃。”

柳如侬忍着笑，咳嗽了一下，說：“狗…狗娃弟弟，這個名字不好聽，我給你改一個吧。”

“好啊好啊！我早就想改個名字了！”小花朵忽閃着花瓣，似乎很開心的樣子，說道，“漂亮姐姐，你準備給我改個什麽名字呢？”

柳如侬撐起下巴，仰望上空，喃喃地說：“也不知道莫離哥哥究竟能不能找到若姐姐。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現在看來這何嘗不是一種奢望。對了，不如你就叫婵婵吧，婵娟的婵。”

“蝦…蝦…蝦米？婵婵，這個名字太娘了，我不要，我是男孩子！”小花朵一蹦一跳地在桌上折騰，似乎很不滿意這麽名字。

柳如侬說：“可你只是個小男孩啊，聲音和小女孩又沒什麽分別，只要你不說，誰知道你是男是女？再說了，婵婵這個名字，總比狗娃要好聽多了吧。而且，婵娟代表月亮，多麽美好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