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第 20 章 狐宮失火

? 柳如侬低頭淺笑，這一刻，若是他能看到，該有多好？看着柳如侬有些期盼又有些失落的樣子，君清雨內心輕嘆，收回法力，帶着她飛下雲頭。

“柳姑娘，時候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君清雨淺笑着說，“你的朋友，我會幫你找到的。”

“多謝狐王。”柳如侬心中感動，強壓眼中的淚水，轉身回了房間。

君清雨看着她眼中泛出的盈盈淚光，突然覺得心被占滿了，她的一滴淚，足以裝滿他的心。

夜，總是這樣漫長而又短暫。

次日，柳如侬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廂房看花落庭。“花落庭，你起來了嗎？我能進去嗎？”柳如侬試着敲了敲房門。

“進來吧。”花落庭慵懶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柳如侬輕輕推門進去，看見花落庭□□着上身在床邊坐着，“啊”地一聲，柳如侬尖叫一下忙捂住眼睛轉頭過去，臉火辣辣地燒着。

“你這個騙子，你根本就沒有穿好衣服！”柳如侬生氣地沖着房間裏面喊叫。

花落庭帶着笑意看着柳如侬有些僵硬的後背，說道：“你在無情府又不是沒有見過，進來吧。”

柳如侬咕哝着問道：“那個…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傷勢怎麽樣了？”

花落庭披上衣服，拽着門外的柳如侬進了房間，笑着說：“小肉包這麽關心我，我的傷怎能不好？”

柳如侬眯着眼睛側頭看去，看見花落庭已經穿好了衣服，這才把眼睛睜開，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說：“那我就放心了，你…你早飯想吃什麽？”

“我想吃……小肉包啊！”花落庭笑道。

柳如侬知道他又要耍無賴了，瞪了他一眼，甩開手出了房門。君清雨起身，轉過走廊來看花落庭，只見柳如侬臉紅紅的從房中出來，徑直進了廚房。

“尊主傷勢如何？”君清雨踏進房門問道。

花落庭笑着說：“我傷勢已無大礙，多謝狐王靈丹妙藥。”

“柳姑娘真是可愛，也很善良。”君清雨話鋒一轉，轉到了柳如侬身上，“不知尊主與柳姑娘是何關系？”

花落庭愣了一下，随意說道：“我們是好朋友。”說完自己也覺得心虛。說起和柳如侬的關系，花落庭也不知道是什麽。起初為了搶奪神器綁架了她，在無情府中她惹了不少禍，自己卻一點也不生氣。後來幾日的朝夕相對，這個小丫頭什麽時候從人質變成了想要守護的人呢？聽說她被千暮歌擄走，自己心急如焚，以無情府中的珍寶做抵押，聯合妖王攻打月華宮。看着她衣衫不整躺在鐵牢中，自己恨不能将千暮歌千刀萬剮。

我和她到底是什麽呢？花落庭疑惑了。

好朋友？君清雨挑了挑眉，當年，蓬萊掌門滄海笑被徒弟因情殺死一事曾轟動六界，君清雨自然知曉。因為一個花妖，花落庭淪落為魔，那麽，這個柳如侬呢？能讓無情尊主攻打月華宮的人，只是朋友這麽簡單嗎？君清雨看着花落庭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也不追問，為他把脈後便離去了。

“伺候”完花落庭吃飯，柳如侬突然覺得有些空虛。她呆呆地坐在涼亭中，雙手托腮，望着天空。君清雨遠遠地看着柳如侬，清秀的輪廓映出更加秀氣的面龐。君清雨的心不禁漏跳了一拍。

“柳姑娘要是覺得悶，我為你彈奏一曲可好？”君清雨走上前去問道。

柳如侬轉過頭，獻上一抹幹淨的微笑，眉頭卻微微鎖起來。君清雨知道她內心的焦慮，安慰道：“柳姑娘不必着急，我已經廣派人手去查探閻君下落，相信很快能找到的。”

“多謝狐王。”柳如侬報以感激的微笑，一笑，牽動情念。

君清雨雙手攤開，一道光閃過，一把古琴出現在手上。“柳姑娘，在下為你彈奏一曲，可好？”

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躍，君清雨雙手來回撥動，清揚婉約的音樂從空中傳來。曲調是柳如侬從未聽過的婉轉，仿佛每一個音符都能跳進她的心裏。曲畢，柳如侬不禁為他鼓起掌來。

“這把琴是我當年在南海偶然所得，取名為‘偶遇’。”君清雨說，“一直我很少拿出來彈奏，既然你與這琴如此有緣，那我就将它贈與你好了。”

柳如侬連忙擺手，笑道：“不不，這把琴是狐王你的心頭之好，君子不奪人所愛，我怎麽能要呢？”

“也不是什麽心頭好，只是覺得你更适合它罷了。”

柳如侬依然拒絕道：“既然是狐王你能得到這把琴，自然是你更适合了。我也看得出來，狐王你很珍惜它，還是你留着吧。”

聽到柳如侬心思恪純的話，君清雨也不好說什麽，只是将琴放在柳如侬手上，說：“那我就先借給柳姑娘賞玩幾日吧。”

柳如侬接過琴，笑着點了點頭。

入夜，柳如侬睡得迷迷糊糊，聽見房頂上似乎有聲音，确切地說是感覺到房頂上的不同尋常。柳如侬半睜開眼睛看去，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見梁上一閃一閃的，柳如侬坐起來定睛看去，那閃光竟是火苗，原本細小的火苗突然變大，燒起了整個房梁。

“不好了，起火了！”柳如侬大叫着往屋外跑去，隔壁的花落庭聽到動靜，急忙出來，一開門就撞上柳如侬驚慌失措的臉。

“快走！”花落庭拉着柳如侬飛奔出去，兩人正要跑去君清雨的房間告訴他失火之事，之間君清雨從轉角跑了過來。

看見君清雨的瞬間，柳如侬突然想起，不好！君清雨最喜歡的“偶遇”還在屋裏沒有帶出來！柳如侬忙用力甩開花落庭的手，飛身就往回跑。花落庭還沒有反應，只見柳如侬已經跑遠了。

“小肉包，你幹什麽去？”花落庭忙大喊着追上去。

柳如侬顧不上回答他，只是暗中運功，讓花瓣包裹着自己，沖進已經燃起熊熊大火的廂房。君清雨見到這一幕，腦中突然閃現兩個字：偶遇！她一定是為了那把琴才犯險回去的！

想到這裏，君清雨只覺得雷劈一般震撼，這個女子究竟有多善良，她不顧生命危險，就是為了救回他的一把琴！

花落庭雖不知柳如侬為何要沖進火海，但他知道她一定有原因。柳如侬身邊飛舞着花瓣，沖進房間後，見熊熊大火刺眼燃起，桌子上方，那把古琴也被火苗包裹。柳如侬沖到桌邊，用花瓣卷起琴就往外跑。剛要出房門，門梁掉下，柳如侬大驚後退，出門的路被堵住了。

正驚慌時，花落庭的臉突然出現在火光中，柳如侬只覺得身體被他一帶，飛身出了火海。君清雨趕來接住二人，飛向一邊，落在涼亭中。

柳如侬雙手一松，被燒壞琴身的琴掉在地上，琴斷為兩截。

“小肉包，你瘋了，你會被燒死的！”花落庭不忍地指責着唐突的柳如侬，誰都聽得出來話中的心疼與關愛。

柳如侬看着地上已被損毀的琴，心中愧疚，含着淚說：“對不起，狐王，我沒能保護好你的琴。對不起，花落庭，我讓你擔心了。”

面對這樣的柳如侬，兩人除了感動還是感動，還能再指責她什麽呢？

君清雨心疼地看着柳如侬，說道：“你怎麽這麽傻？一把琴而已，毀了就毀了，哪有你的性命重要？”可是，柳如侬不知道，君清雨心中默默地說：對于我來說，世間繁華也比不上你一颦一笑。

花落庭側頭看了君清雨一眼，心下了然，愛，就是這樣不經意間來了，毫無征兆，卻一往情深。正如當初對雲霓裳的癡戀一樣。想起雲霓裳，花落庭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自己有多久沒有想起她了。為什麽現在想起她，已經沒有了那種悸動？是因為，柳如侬嗎？

狐宮手下來報：“大王，火勢已經控制住了。”

君清雨滿臉愠色地看着手下，壓着怒火問道：“靈狐宮怎麽會起火？你們是怎麽巡夜的？”

柳如侬說：“狐王，我覺得是有人故意縱火為之。我剛才好像感覺頭頂上有人似的……”

“其實我也察覺了。”花落庭打斷柳如侬的話，說道，“我剛想出門通知小肉包，火就已經燒起來了。”

“月華宮……”君清雨冷冷地念着這個名字。

柳如侬問：“狐王，你的意思是千暮歌為了報複你攻打月華宮，所以派人來放火嗎？”

“依我看有這個可能。”花落庭點點頭說，“千暮歌一向睚眦必報，這次月華宮損失慘重，千暮歌又被我們算計，困在了結界中，想必不會甘心的。”

柳如侬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狐王，這次都是因為我，靈狐宮才會被連累，還燒壞了你的琴，狐王，對不起。”

“傻姑娘，我何曾怪過你？”君清雨看着柳如侬滿臉愧疚，心裏騰起一絲溫暖，更多的是感動與震撼，“只是偶然得到的琴，怎能與你的性命相提并論？答應我，以後都不要這樣犯險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