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以後/第 90 章 斓曦

前往雲州府就藩的決定已下, 衛明沅這邊也需要着手準備起來, 一來是寧王府上一應人事的安排, 宣逸雖然早已将部分勢力轉移雲州,但明面上寧王府的産業還在京城,這部分便需衛明沅來做主;二來, 衛明沅自個的嫁妝私産也需處理。

而宣逸也并非無事可做, 雲州府是肯定要去的, 但這并不意味着要放棄京城,他不可能放手皇權中心, 那樣無異于将自己腦袋置于旁人的閘刀之下, 任人宰割。只是如此一來, 兩地間的聯絡顯得猶為重要, 他需得對京城的人手有足夠的信任和把控力方可。該選哪些人留下,又帶哪些人離開,是他接下來需要做的。

夫妻倆顯然有了默契, 白日裏各自有條不紊地忙碌着, 卻又在每日晚膳後心有靈犀地放下一切雜務, 一同牽手散步,再一同回房歇息,如膠似漆地溫存。

如此忙碌着,又是一個新年。宣逸兌現了承諾,在二十四這日,喬裝打扮了一番以後,拉上衛明沅一同去街上備年貨。

當然, 備年貨只是個由頭,實際上寧王府上的一應過年準備業已在衛明沅和古德全的打理下安排妥當,這回出來,也不過是讨個意頭,順便松快松快。

棄了車馬,宣逸和衛明沅猶如普通人家的小郎君和小娘子手挽着手踏上了長安街的青石板,當然,以她兩人的品貌,即便故意穿得不打眼,怕也沒有人敢忽視了他們。

張貴是如意齋的掌櫃,只一眼便瞧出了兩人的不凡,在兩人路過時忙不疊地親自迎了上去,“兩位客官,如意齋來了不少新款式,都說紅粉贈佳人,小娘子如此佳人,與珠釵寶玉是相得益彰,掌櫃我在內備了茶,兩位可要入內看上一看?”

張貴見人三分笑,說話也讨喜,衛明沅有些意動,于是看向宣逸,後者點頭,“那便進去看一眼吧。”

說起來,宣逸送過衛明沅不少東西,不說最初的玉樹,便是後來她生辰時送的幾支簪子,也是價值不菲,世上難尋,可如此一同挑選試戴還是頭一回,宣逸覺得有些新鮮。

衛明沅如同大多數女人一樣,當侍女捧着托盤上來時,便被那上頭精致的首飾吸引住了目光,愛不釋手地摸了又摸。

宣逸看她這樣孩子氣,眉眼也舒展起來,目光柔和,取上其中一支湖綠的鸾鳳簪子,親自為她簪上,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笑道,“阿沅戴什麽都好看。”

衛明沅啐了他一眼,臉上的神情卻是喜滋滋的,接下來也沒再挑,直接要了與這簪子一套的耳墜和镯子,喜得張貴又說了不少好話,又陪送了一對金丁香。

臨出門的時候,張貴看了看日影,見已近午時,便又提了幾個用飯的地方,其中一個便是醉宵樓,宣逸的秘密産業之一。

走遠了一些,衛明沅忍不住調侃道,“推薦你家醉宵樓呢。”

宣逸睨了她一樣,反駁,“是咱家的醉宵樓。”

“嗯,那給咱家的醉宵樓送錢去?”她問。

宣逸都無所謂,聞言點了頭。

今日的醉宵樓猶為熱鬧,宣逸和衛明沅遠遠地便見酒樓前圍了一圈的人,走近一看,頓時樂了——竟是斓曦公主在強搶民男。

衛明沅雖然沒見過斓曦公主,可她搶的人——她大哥衛明彥她卻是再熟悉不過的,由此不難猜出對面那明豔如火的女子的身份。

只見她手執長鞭,鞭子的另一頭牢牢圈住了衛明彥,後者被禁锢了手腳,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又拿她沒辦法,卻也不肯在這樣的情形下答應她,由此落了下風,于是局面僵持着。

“公主還請放了在下,咱們入內再談如何?”衛明彥語氣中有些無奈。

斓曦公主顯然性子有些直,聞言搖了搖頭,“我不,你們文人彎彎道道太多,我現在就要一個答案,你說,本公主的求親,你是答應不答應?”

衛明彥瞟了一眼身上的鞭子,道,“公主便是如此求親的?這是脅迫,恕在下不能答應殿下的請求。”

“你!”褚斓曦,“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答應?”

“殿下還請放了在下。”

“我不,你不說,我就不放。”

……

衛明沅看了一眼人群裏的衛滿——衛明彥的随侍,心想自家大哥這是演的哪一出,憑着衛滿的身手,按理,大哥不會這麽輕易被斓曦公主卷了才是,可他偏偏就這麽被掣肘了。

這時,一旁陪着衛明彥出來的蘇銘和趙赟發現了宣逸和衛明沅,眼前頓時一亮,忙迎上來,為衛明彥搬救星。

“表妹你也在!”

“向王爺、王妃問安……”

兩人同時開口,話風卻截然不同,一個親近,一個恭謹,宣逸瞟了趙赟一眼,眼中寒光一閃而過,逼得他忍不住往後退了半步。

至于對待蘇銘這個有過一點點萌芽的情敵,宣逸的态度還算溫和,但那是相對于趙赟而言的,實際上對着蘇銘,他也表現得愛理不理的。

“蘇公子、趙表哥,我大哥他……”衛明沅對此渾然不覺,開口問起了兩位知情者,想要将事情的來龍去脈探個究竟。

話還未問完,那邊廂衛明彥也注意到了他們的存在,于是向斓曦公主提出了休戰。

褚斓曦對于衛家兄弟一直挂在嘴邊的小妹好奇不已,只是一直未有機會得見,此時看了看手中的鞭子,想想自個似乎在未來小姑子面前表現得太霸道了點,于是把鞭子收了。

三兩步先于衛明彥走了過去,盯着衛明沅看了一會,而後感嘆,“你長得很漂亮,但沒有你大哥好看。”

這個衛明沅承認,聽了并無不悅,反而眯了眼睛,笑道,“嗯,很多人都這麽說。頭一回見面,要不我做東,請你?”

褚斓曦也不客氣,“好啊!不過,你大哥不能逃跑,我的問話他還沒給我答案呢。”

這時衛明彥業已與宣逸打過招呼,聽了這話,無奈地嘆了口氣,張了張嘴,有些無奈地向宣逸道了一句“讓王爺見笑了。”

宣逸聞言,眉梢一挑,只道無妨。看着因為衛明沅這個“佛的代表”出現而變得更加擁擠的人群,提醒了一句,“阿沅,外頭冷,可別凍着了。”

斓曦公主瞪着眼睛看着宣逸掖了掖衛明沅的披風領子,眼裏滿是好奇和豔羨,看得衛明沅臉頰發燙,趙赟從旁看着,眼簾低垂,掩蓋住底下的驚豔之色,怕被人瞧見。

“你郎君可真賢惠!”斓曦公主如此感嘆,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大家夥都小心觑着宣逸的表情,生怕他發怒,誰知他一點表示也無,而衛明沅竟笑眯眯地點頭,“嗯,是挺賢惠的,不過用咱們夏國的話來說,是夫君體貼娘子。”

褚斓曦似懂非懂地點頭,伸手拍了拍衛明彥地肩膀,有樣學樣,“冷了吧,咱們進去,別凍着了。”

衛明彥無語……

等一行人在醉宵樓的包廂裏落座,褚斓曦竟是成了宣逸的影子一樣,他做什麽,她都要在衛明彥的身上學一遍,譬如替他除去披風,給他遞上一杯熱茶,再執着他的手噓寒問暖……

衛明彥雖然一直保存着一副便秘了的表情,但卻沒有拒絕過,便是被她拉了小手也沒有之乎者也地念叨“男女授受不親”。

“怎樣?本公主體貼吧,衛明彥你嫁給我如何?”末了,褚斓曦眼巴巴地看着他,重又提起了求親的事。

衛明彥在趙赟和蘇銘探究的目光中,緩緩開口,“公主,這裏是夏國,男子是不會嫁人的,公主的體貼,恕彥不能接受。”

“可在南昭,咱們女子也是不會嫁人的!”斓曦公主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母皇是不會答應她嫁人的。

“既如此,公主又何必強求?不如早些歸去,不必再在在下身上費時間。”衛明彥蹙着眉頭如此說道。

衛明沅從旁看着,忽而有些不懂了,娘不是說了,大哥對人家姑娘有意嗎?難不成娘看錯猜錯了?

“若我說我非你不可呢?你可知,我大可以求夏國的國君将你賜給我,可我并沒有如此做,為了什麽,你可也知?”褚斓曦是驕傲的,不願意強人所難,求的不過是他的心甘情願。

衛明彥自然也明白這點,心裏不是沒有觸動,他不否認自個對她也有點動心,可他們之間橫亘着兩個國與家,現實并不允許她或是他随心所欲,于是這般糾纏着。可這樣幹耗着,又有什麽益處呢?

今日她的鞭子卷上來時,他是可以避開的,可他沒有,為的不過是承受了這番“屈辱”,間接落了衛國公府的面子,他再運作一番使得國公府出面,向皇上讨個公道,如此她才能回去南昭。

至于回去以後,她若是放下,他便将這一刻的心動埋在心底,只當它從未發生過;她若是仍舊執着,想來南昭的國君也該重新估量他這個人。

他衛明彥是衛國公府的子孫,世代忠良,在百姓和兵将當中頗有威望,便是皇上也不能随便“賣”了他,南昭的國君如果向夏國國君讨他,是不成的,如此,只能後退一步。

當下,他低垂着眼眸,盯着茶碗中沉浮的葉子一言不發,神色有些黯淡。

包廂裏頓時沉默壓抑起來。

衛明沅雖然不知道自家大哥在搞什麽鬼,但想來不會要傷害斓曦公主,當下,扯開了話題,“聽說斓曦公主騎術很好,得空了,殿下可要教一教我。”

褚斓曦扯起一抹難看的笑來,“好啊!我今日有些不舒服,失陪了,下次再約如何?”

看她強顏歡笑,衛明沅心裏也難受,于是起身送她,直至看她踏馬遠去,這才回到廂房當中,準備嚴刑逼供。

蘇銘和趙赟很有眼色地告辭,包房中于是很快邊剩下衛明沅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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