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農家釀/第 9 章 二回,沒有翻鍋,下熟上生

第三回,時間太長,烤焦了。

……

雲歌锲而不舍的試了第十回,還細心的隔一會兒給刷層雞蛋液,要不怎麽說失敗是成功他媽呢,這一回出鍋的月餅看上去賣相尚可,至于香味嘛,已經被滿是糊味的廚房掩蓋了。

等她得意洋洋地把新鮮出鍋的月餅端到秀華面前的時候,沒想到對方絲毫沒有驚喜的表情,“這不是糕點鋪子的點心嘛。”說完還拿起一個嘗了嘗,“上回吃還是大全到我家下聘的時候,這玩意挺貴的,沒想到你居然會做。”

雖然是誇人的話,可雲歌卻被深深的打擊了,她以為好吃的月餅原來古代就有了,還不止一家!她腦海中突兀地出現個念頭,不知道古代有沒有五仁餡的?

盡管雲歌受到了打擊,可第二天還是認命的做了一屜月餅給大家解饞,一來反正會做就甭買了,二來外邊的餡料也沒這麽足。

因為過節,雲歌還給每個人發了過節費,大家心情都很不錯。

“嫂子,我想去看花燈。”小秋蓉就組飯飽之後抱着自家嫂子的大腿不放,央求去外邊玩,還不停滴舉例說服她:“金玉都跟她爹娘出去玩了,我也要去,嫂子,好不好嘛?”

“你這小丫頭!”雲歌被她鬧得沒法子,嗔怪地說了句,“那成,咱們都去,反正過節,熱鬧熱鬧,不過你可得聽話,跑丢了嫂子可不管你。”

這古代的中秋盛會她也想見識一下,尤其是前幾日已經在東西南北四條街上挂出來的花燈,形态各異,端的是漂亮。

眼看天已經黑了,秀華和王大全回家同家人過節去了。

上回程楊氏來幫忙,雲歌就留她在店裏幫忙,一來兩個孩子她帶不過來,二來總不好讓程遠同母親長期相隔,這回過中秋,程家母子就和他們在一塊。

小秋蓉按捺不住催了好幾次,雲歌安撫了幾句,等到天完全黑下來,才在程楊氏的指導下,按照習俗,把香案擱到院子裏,對月供奉前幾日在市集上買來的月光馬兒,說起來其實就是張畫着月光菩薩和搗藥玉兔的紙,因着男不拜月,女不祭竈的規矩,只有程楊氏、雲歌和小秋蓉焚香行禮。

燒完月光馬兒,雲歌道:“等我關了店門,咱們就走。”

“讓遠兒跟你們去吧。外邊吵得慌,我就不跟你們年輕人一起湊熱鬧了。”

今天一番折騰,程楊氏也覺得累,說了沒幾句就回房去休息了。

雲歌剛領着秋蓉走到店裏,就瞅見程遠抓了把銅錢分給幾個店門口的陌生人,小軒在一旁竟然也沒阻止,她心裏雖有疑惑,但知道程遠不是那種沒分寸的孩子,便沒去問。

幾個人合力關了店門,走到大街上,小秋蓉這才笑起來,左手拉着自家哥哥,右手拽着程遠,蹦蹦跳跳地在人群裏穿梭。

街上人多,雲歌怕她走丢,喊了幾次,結果發現兩個哥哥把她護得挺好,便放心的在街上游蕩開來。

中秋月夜,花團錦簇,不遠處的焰火在朗朗夜空中綻放,周圍人群的嬉笑聲,一切都很美好。

雲歌跟着人群走了會兒,覺得累了,便尋了個亭子坐下來休息,幾個孩子不知道瘋哪去了,幸好他們是一起的,不怕尋不着路回來。

亭子裏有賣酒水點心的小販,雲歌要了壺酒和一盤月餅,這麽好的景,賞月喝酒吃月餅,當真是惬意。

如果不是看到楚翊提着個燈籠寂寥的背影,也許雲歌會在這裏坐到人群散去之後回家。

楚翊今個本是不想出門的,但娘親不願到城裏來,家裏那群人又煩得很,尤其是他爹的那幾個妾室,為了抱家主的大腿,不停地要把自己親戚家的姑娘塞過來,簡直不厭其煩。

雲歌追上他的時候,他還愣了下神,才問道:“你怎麽在外面?”

其實,他一出門覺得自己實在是無處可去,便打算去解憂酒坊看一看,沒想到雲歌此刻在也外面游玩。

“你也在外面,為什麽我不能在外面?”雲歌好奇又納悶,這家夥該不是原本打算去我家吧?

楚翊被這話一噎,一時間無言以對。北地民風開放,那套女子不宜抛頭露面只說拿出來也不合适。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雲歌被撞了好幾次,連帶着腳上精致的繡花鞋也被踩得不成樣子,楚翊不知何時牽住她的手,将她護在身畔。

兩個人默不作聲,也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直到楚翊打破沉默,“你要去看他們燒塔嗎?”

燒塔?那是什麽玩意?雲歌看街上的人都朝一個方向湧,想着那幾個孩子說不定也去看熱鬧,便點了點頭。

後來雲歌才知道,燒塔是民間過中秋的一種習俗,用一些碎瓦片或磚塊砌成塔,裏面放些谷殼、枯枝做燃料,過中秋的時候輔以松香點燃,寓意日子紅紅火火。

安陽城每年中秋都有燒塔比賽,誰能把塔燒得全座紅透且不倒塌者為勝,還有獎品相贈。

雲歌裏裏外外瞧了好幾圈都沒看道顧知軒三個人,心裏不由得着急起來,根本沒注意到兩個人一直緊握着的手。

楚翊察覺到她掌心的汗,安慰道,“你先別着急,他們人小,擠不到前面去,咱們在周圍找找。”

果不其然,眼尖的楚翊在場地外的一棵樹上發現了三人。

雲歌的臉一下子黑下來,她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幾個孩子會爬樹,要是摔下來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顧知軒和程遠心虛得很,秋蓉喊着要看燒塔,可他們擠不過那些大人,只好除此下策。

小秋蓉犯了錯猶不自知,樂呵呵地問楚翊:“楚哥哥,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啊?”

楚翊拿掉她頭發上的樹葉,笑道:“因為楚哥哥小時候也在躲在這裏看熱鬧的。”

雲歌知道他是在為幾個孩子們求情,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聽到秋蓉像是有什麽重大發現似的,驚喜地說:“嫂子也和楚哥哥拉手手了。”

兩人緊握的手唰地一下放開了,雲歌臉頰微微泛紅,在晦暗的夜色裏看不清楚,楚翊也略微有些尴尬,咳嗽了兩聲想解釋,卻發現孩子們的關注點已經不再這裏了。

顧家兄妹沖雲歌身後的婦人行禮,喚了聲,“許夫人。”說罷乖乖地站在那裏,動也不敢動。

那女人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妝容有些濃,一身绫羅綢緞,看上去是富貴人家出身,雲歌不明就裏,想着應該是認識的人,也跟着行禮叫人。

那婦人冷冷地上下打量她,雲歌被她看得差點起了身雞皮疙瘩,才聽到那人慢條斯理地說,“怎麽,嫁了人,連娘都不認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本章的兩個解釋:

1、月光馬兒是明清的産物,《燕京歲時記》記載:“月光馬者,以紙為之,上繪太陰星君,如菩薩像,下繪月宮及搗藥之兔。人立而執杵,藻彩精致,金碧輝煌,市肆間多賣之者。長者七、八尺,短者二、三尺,頂有二旗,作紅綠,笆或黃色,向月而供之。焚香行禮,祭畢與千張、元寶等一并焚之。”

2、據傳燒塔是元朝末年,漢族人民反抗殘暴統治者,于中秋起義時舉火為號的由來,後成為多地的中秋習俗。

某禾這裏是化用。這麽久了才牽了個小手,小楚童鞋怨念很大~

☆、繼母庶妹一生黑

娘!

雲歌大腦差點當機!打從她知道原身的悲慘遭遇以後,就沒想過有朝一日這個繼母大人還能出現在她面前。

楚翊看着她的臉紅了又青了,青了又黑,最終面無表情。

“有事?”

這句話可把張氏氣得半死,她身畔的女子幫腔,“沒事?沒事娘就不能跟你說話?許雲歌,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雲歌掃了眼,這姑娘看上去年紀同自己個差不多,模樣倒是不錯,不過聽這口氣,好像是她妹妹?

無論眼前這兩個人同她有什麽關系,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雲歌無意多與她們糾纏,拉起兩個孩子轉身就走。

“雲歌,聽說你在城裏開了間酒坊,生意很是不錯?”張氏緩過神,忙把聲音放柔和,心裏卻暗罵,這死丫頭,出去幾個月性子變得這麽野,竟然敢頂撞起她來。

“是有這麽回事。”雲歌停下腳步,語氣淡淡地,聽不出悲喜。難不成她這繼母還想來分一杯羹?她可不是那軟弱無能任人欺淩之人。

張氏在許府那麽長時間,人精一樣的心思,看得出雲歌并不高興,“今個過節,娘就不擾你們了,趕明兒領着清芳去你店裏坐坐。”

眼看着張氏母女走遠,兩個孩子明顯地松了口氣。尤其是顧知軒,他那小眉頭皺得,“嫂子,以後咱們能不能不跟她們來往?”

“嗯?”雲歌有些疑惑。

“你成親的時候……”顧知軒嗫嚅着,不知道該不該提起嫂子的傷心往事。

他要說的話楚翊是知曉的,但以雲歌的性子,應是不會在乎的,便徑直道:“你不記得了?你可是被許夫人綁着上花轎的,我跟顧兄是同窗,那日也喝了杯喜酒,可瞧得是真真的。對了,拜完堂連同你的嫁妝她可都是帶走了。”

雲歌怒極反笑,不過對于楚翊這麽調侃她,心裏是有些生氣的,他真的就不在乎,自己嫁給過別人,他對自己,到底是怎麽個心思?

只不過讓雲歌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張氏領着許清芳就上門了。

來着是客,更何況還有店裏不少客人,她不好将兩人往外攆,便請了二人進來。

茶水是有的,但雲歌疏離的态度讓張氏有些拿不準,她怎麽覺得,這死丫頭嫁人之後性子大變,居然還做起買賣來,着實不像往日那膽小怯懦的樣子。

如果張氏知道,許雲歌曾經拎着把菜刀把清河村有名的潑婦追了一條街,估計就不會上門了。

雙方寒暄了幾句,張氏跟雲歌哪有什麽共同話題可講,當然,雲歌同她一樣。但她知道,張氏能尋上門,必然是有事相求,不然,這個能把自己綁上花轎的繼母怎麽會在這裏跟自己虛與委蛇。

雲歌不動聲色地添了杯茶,等着對方開口。

果不其然,張氏先是誇了她一番,什麽乖巧伶俐,賢惠得體,然後拐着彎地說讓清芳多向她學習。最後下了定論,“讓你妹妹跟着你在店裏學做生意吧。”

雲歌笑了笑,“妹妹這細皮嫩肉的,我可不敢讓她來幹這些粗話,別的不消說,若是爬梯子取貨摔下來,那可不是鬧着玩的,上回我這有個夥計可是一不小心踩空,到現在還在家裏躺着呢。”說罷還沖程遠使了個眼色。

這話當然是信口胡謅,但程遠昨晚也是見過張氏母女的,知道這二位不是什麽好貨色,接收到雲歌的信號也忙跟着點頭,“對對對,老張看腿花了不少錢,現在還欠了一屁股債呢。”

許清芳變了臉色,她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要是斷了腿,那可怎麽辦。

她扯了扯張氏的衣袖,央求道:“娘,要不還是算了,我……”

張氏到底老謀深算,沉得住氣,“你姐姐跟你開玩笑呢,你們可是親姐妹,她怎麽會舍得你幹這些粗活,你在店裏坐着看就成了。”

“是這個理。”雲歌贊同的點點頭,“不過我這店小,可不養閑人,連我都是要幹活的。”她故意在閑人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許清芳氣得直跺腳,指着雲歌的鼻子罵道:“你說誰呢!也不知哪個吃閑飯的以前賴在家裏不肯走!”

雲歌笑意吟吟,輕啜一口茶。

“我記得我姓許。”

“我親娘是正室。”

“我是嫡長女。”

雖然她不太清楚張氏是怎麽爬到許家主母這個位置上的,但她記得清自己的身份,往昔的許雲歌再怎麽軟弱無能,內裏也早就換了副靈魂。

一句一句,說得張氏終是變了臉色,維持不住貴婦人的端莊賢淑。

“許雲歌!現在許府當家做主的是我!将來繼承家業的是我兒子!輪不到你在這說三道四!”張氏橫眉怒目,可見氣得不輕。“若不是因着清芳到了出嫁的年齡,瞧上林家那小子,你這破地方我才不會來!”

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雲歌心下了然,楚翊一表人才,尚未娶妻,又接管林家産業,可不是這安陽城獨樹一幟的鑽石王老五,怪不得她那個牙尖嘴利的庶妹會纡尊降貴的想到酒坊來幫忙,定是不知從哪曉得了自己同楚翊交好之事。

想嫁給楚翊,開什麽玩笑!

雲歌心裏泛酸,嘴上卻絲毫不饒人,“我道是什麽事,原來是想會情郎,解憂酒坊可不是什麽秦樓楚館,想必許夫人和二小姐尋錯地方了。”

要說這張氏原是個小戶人家出身,後來被許員外收為妾侍,因為乖順懂事讨巧,背地裏又頗有些手段,才會在原配死後被扶為正室,但論耍嘴皮子,是決計敵不過雲歌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張氏算是裏子面子都丢光了,把手上的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摔,“清芳,我們走!”

“慢走不送!”俗話說,惡人自有惡人磨,雲歌看着張氏母女被氣走,她覺着做惡人的滋味還是挺不錯的。

端着桌子上的茶盤往後院去,雲歌才瞧見站在外面的楚翊,不知道他在外面聽了多久,出口調侃道,“喲,都學會聽牆角了,是不是感覺自己行情不錯,姑娘都追到我這來了?”

“在你心裏,我與那些流連煙花之地的登徒子沒有任何區別,是嗎?”楚翊眼神黯淡,就連語氣聽上去也有幾分萎靡不振。

雲歌剛剛暗罵許清芳如同妓子般不知羞,只顧圖了嘴上爽,卻沒想到身畔這人鑽了牛角尖。

“想什麽呢!你見過我同登徒子交朋友嗎?”

朋友!原來只是朋友!楚大公子持續鑽牛角尖中……

雲歌卻以為這家夥已經被自己勸服,随口問道:“你來做什麽?”

看看,連尋她都要找個借口!楚大公子鑽在牛角尖裏出不來了。

“我……”他一開口,聲音竟然有幾分暗啞,“再過兩天士子們就下場了,小軒也得去書院考試了,我來瞧瞧他準備好沒有。”

“哦。”雲歌了然地點點頭,轉身進了廚房,“他在房間溫書呢。”

楚翊站在那裏沒動,看着她忙碌地身影,他有時候不明白,這個人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才會把自己的心意棄之如敝屣。

鍋裏的水咕咚咕咚響個不停,雲歌是個懶人,程楊氏來了之後,煮飯打掃的活全被她包了,雲歌也只有興致好的時候才會去廚房忙活,小秋蓉爆發了幾次怨念,被無視之後也逐漸的習慣了。

把淘好的米放進鍋裏蒸着,雲歌開始切菜。

因為天熱,她曬了許多香菇和金針菜,用水泡開了和新鮮的差不多,下鍋翻炒了沒幾下就傳出陣香味。茄子切成塊狀裝盤,在鍋裏炸好撈出來再炒,緊接着是鹽煎肉和幹煸豆角,配料都是些紅通通的辣椒,就連那酸辣肚絲湯也撒了不少辣椒面。

雲歌又做了兩個菜,才滅了竈下的火,在院子裏喊了一聲,開飯了。

因為前面程遠在看鋪子,孩子們又在後邊玩耍,在院子裏吼一嗓子,大家都能聽得見。

雲歌難得下廚,小秋蓉是第一個聞着味蹦過來的,瞧見桌子上有肉,伸手就要去抓,被雲歌給瞪了回去。

秋蓉扁起嘴,委屈道:“嫂子,我洗過手了。”邊說還邊把小手伸出來讓嫂子看。

“你嬸嬸和哥哥姐姐還沒來,哪裏輪到你這個小饞鬼。”雲歌無奈極了,這丫頭,被她寵得都快沒邊了。

“今天的菜色好豐盛。”程遠咽了咽口水,雖然說平時吃得也不錯,但總比不上今天這六菜一湯,有葷有素。

“那還不是因為……”楚翊來了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就看到獨身過來的顧知軒,雲歌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犒賞你們的。”

秀華跟王大全夫婦倆和程楊氏中午在地窖裏裝酒,根本不知道楚翊來過的事,但顧知軒哪會不清楚,雲歌那尴尬的表情落入他眼裏,已經知事的少年不知該喜該悲。

這頓飯大家吃得都很開心,只有雲歌一個人動了幾筷子就沒胃口了,楚翊每回來不蹭頓飯是不會走的,可是這次卻連招呼都沒打就走了,她滿心歡喜做了一桌子菜,結果有的人根本不領情。

雲歌把剩下的菜全倒了,反正這個天氣也放不得,她在心裏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給楚翊這個吃貨做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在女主強大的氣場之下,再極品親戚神馬的也只會是炮灰~

☆、又是一年秋收時

城裏的士子們要去應考,地裏的莊稼也該熟了。

收莊稼的前一天下午,雲歌早早地關了店領着孩子們回到清河村。

她家裏三畝地,一畝苞谷,一畝小麥,還有一畝是高粱,安陽一帶地處北方,農戶們都是靠天吃飯,所以這三畝地她除了偶爾拔拔草,幾乎沒怎麽管。

幸好今天天氣好,雖然說不上豐收,但交了稅也夠一家人吃上一年半載了。

她本意是不想兩個孩子來的,尤其是顧知軒,再過兩天就去要書院考試,但拗不過兩個孩子,只好帶着他們一道回來。

王大全兩口子一大早就到了顧家地裏,趕着牛車,車上還裝着家夥什,他們家的糧食早就收回去曬着了,這回是幫雲歌忙的,不然,這三畝地的活,他們三個小大人到天黑也幹不完。

因為要打谷的緣故,三個人先是割麥子,雲歌不太會使掐刀,沒多久手上就磨出泡來,握得也不是很穩當,好幾次差點掉到自己個腳上。

秀華看她一副不中用的樣子,打發她和兩個孩子把割下來的麥子往車上抱。她和王大全都是做慣農活的人,麥子割得又快又好,雲歌他們三個人的運輸線還沒有兩個人的生産線快。

因為來得早,太陽曬得不行的時候,一畝地的麥子已經割得差不多了。秀華幫着開始搬運,地裏的麥子最後變成滿滿一大車,被王大全送回了家。

中午陽光正好,打谷場上有不少攤曬的麥子,谷殼在暴曬之後發出噼啪的聲音。不少男人光着膀子在場上揚麥。雲歌幾人尋了片空地把麥子卸下來,準備等下午幹完地裏的活再來碾場。

掰苞谷不是什麽技術活,全憑手上的勁,雲歌前世也做過,很快上了手,不消一個時辰,苞谷就全掰完了,女人和孩子們把堆在地上的玉米搬到車上,王大全拎着頭去砍玉米杆,這些已經幹黃的玉米杆,曬一曬可以當柴火用。

包裹着土黃/色外殼的玉米被倒在地上,剝完殼之後還得脫粒,曬幹之後才能磨成玉米面,雲歌想着,幸好早就做好今晚不回去的準備了。

下午的時候,程遠和程楊氏也來了,程遠家裏原有五畝地,程遠他爹程三虎把三畝地都輸給賭坊了,只剩下兩畝勉強糊口,程三虎是個不長進的,但程家其他兄弟偶爾也會幫幫忙。農戶就是這樣,今天你幫我幹活,明天我幫你,所以鄰裏關系都很不錯。

人多起來之後,大家就兵分兩路,王大全夫婦倆和秀華去地裏割高粱,楊氏領着三個孩子在打谷場等着碾麥。

村裏只有張金寶家有石碾和騾子,花上幾文錢就可以請他們幫忙碾麥,但因為要用的人多,得按先後順序來。

麥子曬了一整個下午,散發着溫暖的氣息,小秋蓉一屁股坐在小麥垛上,随手抓起一把被碾得發黃的稭稈,“什麽時候才輪到我們啊。”

程遠彎下腰,瞧着她被曬得通紅地臉蛋,笑道:“你要是玩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才沒有呢。”顧秋蓉搖頭,一副我能行的樣子。

“瞎逞強!”顧知軒冷不丁地開口,“不知道是誰,今個中午鑽道牛車底下偷懶。”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笑起來,小秋蓉紅着臉不吭聲。

好不容易等到輪到他們用碾的時候了,楊氏早跟孩子們把周圍掃了個幹淨。張金寶是個健談的,見人先打招呼,“程嫂子不是今個中午碾過了,這是給誰家幫忙呢。”

楊氏笑了笑,“顧秀才家,我和小遠給顧家妹子幫工呢。”

“顧家不是搬到城裏去了,還種着地呢?”張金寶一邊挂好石碾一邊問。

“收過這一茬,地就租給大全兩口子種了。”

“原來是這樣。”張金寶笑了笑,又誇了幾句孩子聰明之類的話,這才牽着騾子開始幹活。

騾子拉着石碾走了不知道幾個來回,稭稈被碾得發亮,這才算是完成了。楊氏先是謝過張金寶,又招呼孩子們一起把稭稈捋出來堆在一旁,麥粒才終于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天還沒黑,楊氏拿着耙子把清理出來的麥粒攤開來,确保很快能曬好,這是個有趣的夥計,拉着木耙子在麥粒中走過,留下各種各樣的圖案,每個人都小試了一把身手。

忙完了沒見雲歌他們回來,楊氏領着幾個孩子去了顧家的小院。

院裏堆的玉米是中午剛收回來的,“我們就先把殼剝了,這帶殼的玉米不能放,不然會發黴的。”

孩子們乖巧地一人端個小凳子坐在一起,在程楊氏的帶領向玉米軍團進發。

被扒了衣服的玉米放到一起,玉米殼順手就放到身後,随着時間的流逝,身後的玉米殼越堆越多,起身換個地方又開始繼續。

“有蟲子!”小秋蓉長大了嘴巴指着殼子上蠕動地白色蟲子,可是怎麽聽都有股驚喜地意味在裏面。

果不其然,顧秋蓉揪起那條蟲子放到自己掌心,悄悄跟它說起話來,“你是玉米的孩子嗎?不對不對,玉米硬硬地,你這麽軟,那你跟它是親戚吧,不然怎麽會住到一起呢。”

雲歌剛進門就看到家裏玉米殼橫飛,以及秋蓉跟條蟲子在說話的詭異場面。

她立刻跑到顧秋蓉身邊,一把揪起那蟲子扔到地上,用腳踩了兩下。

顧秋蓉正高高興興地跟新交的朋友交流心情,結果沒想到新朋友突然就慘遭毒手,而罪魁禍首居然是自己的嫂子,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嫂子壞,欺負蟲蟲!”

雲歌啞然失笑,她小時候可沒有天真到跟蟲子去交朋友,當然一時間也沒想到這裏去,等反應過來也來不及了,只好費力地解釋,“你知不知道蟲蟲的名字?”

“啊?”顧秋蓉還挂着眼淚鼻涕,一雙求知的大眼睛望向雲歌。

“它叫粘蟲,專門吃玉米葉子,讓玉米生病,是個壞蛋。”雲歌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發,“我們家小蓉這麽乖的孩子,肯定不會跟壞蛋做朋友,對不對?”

秋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雲歌又撿起地上的葉子撕成條狀教她編手鏈,沒一會兒小秋蓉就把這件事給遺忘到腦後去了。

一畝地的玉米算不上多,幾個人說說笑笑間很快就剝完了。

第二天的分工也很快明确下來,程遠跟顧知軒回店裏去,一個看店,一個溫書。揚麥和打高粱的事情就交給留下的人。

雲歌隐約記得自己上輩子的小時候,麥子在脫粒機裏過一遍,然後還要揚麥,才能把一些碎麥稈,沒擇出去的谷殼弄出去。但等到自己長大,且不說機械化代替了人力,就是她家也早就不種地專心做起酒水生意了。

揚麥是個技術活!

這是雲歌初體驗之後發出的第一聲感慨。

一大早雲歌就跟王大全夫婦到了打谷場,按照秀華前一晚的叮囑,她從鄰居家借了個木鍁。

大家先把麥推成堆,然後用木鍁揚起來,可惜雲歌沒注意風向,站得不是地方,第一下就揚了自己一身,泥土連帶着麥稈碎渣進了微張的嘴裏,她連忙呸呸呸了半天才将那吞了泥巴的滋味緩解下去。

結果一整天下來,她再也米碰過那把木鍁,而是乖乖拿着掃把把揚道一邊的谷殼掃走。

揚完麥之後,是用簸箕和篩子進一步處理,雲歌瞧着那用藤條編出來的簸箕是個挺大的物件,便選了看上去輕飄飄的篩子。

沒成想才篩了一會兒胳膊就酸得不行,秀華笑話她,“你還想一口吃成個胖子,裝那麽多不嫌累啊。”

說罷便把她裝得滿滿的一篩子的麥子到了一半出來,“你要是站着累,就蹲下搖,把跑到上面的糠抓出來就行。”

忙碌了一整天,總算是把這些活幹完了。

因為家夥什不夠,被判定為無能的雲歌只好在一旁看着秀華兩人裝袋,卻忽然聽到有人喚她。

“真的是你!”來人白衣翩翩,絲毫沒有因為這農忙的景象而變得灰頭土臉。

雲歌笑了笑,“我回來收糧食,你怎麽也在這?”

“這不是跟我大哥學着做生意,我也是來這裏收糧食的。怎麽樣,要不要把你家的糧食賣給我?”

雲歌這才想起來,季家是安陽城最大的糧商,她搖了搖頭,“我這糧食收回去還有用。說起來,要是試驗成功了,還得跟你做生意呢。”

百果香再好,畢竟也只是小衆産品,特別受女性青睐罷了,想要抓出大批量的客人,自然還得做回主流的糧食酒,趁現在新糧剛上來,糧價低廉,她當然是要好好做一回試驗。

季宗青輕而易舉地就看出她心中所想,“怎麽?打算賣糧食酒了?”

雲歌點點頭,既然被看出來,也沒什麽好隐瞞的。

“我倒是認識幾個釀酒師傅,季家也是長期給他們供糧,不如介紹給你認識?”

這個年代的釀酒師傅都把自己是技藝當成傳家之寶,怎麽會輕而易舉地交付,更何況每個人的法子不同,誰願意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她搖頭拒絕,“還是算了吧,我先試試再說。”

麥子和高粱都裝了袋,黃澄澄的玉米因為個頭大,還沒有完全曬幹,但雲歌可等不了這麽久,她尋思着地窖的葡萄酒應該發酵好了,急着回去看呢。

“玉米擱哪曬不是一樣的,咱把這玉米棒子拉到城裏,就曬到院子裏,等曬幹了再剝就成了,還不用在村裏專門耽擱。”

雲歌自是有解決的辦法,秀華拗不過她,想了想覺得可行,只好點頭同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文裏提到的所有秋收的情況都是根據某禾記憶中老家收割的情形來寫的,另,無良的作者沒種過高粱,所有關于高粱一筆帶過。

至于為啥三種農作物一起收割,現實中來講的話,小麥和高粱的生長期是比較長的,玉米略短,大概90天,因為某禾家種的是冬小麥,不是很懂春種秋收的具體時間,再者考慮到古代的灌溉技術以及氣候環境等因素,為了方便,就寫到一塊去了。

☆、不如且買葡萄醅(上)

回到店裏,生意看上去沒受關門的影響,下午依舊有三兩客人上門。

玉米棒子被卸在院子裏,小秋蓉脫了鞋光着腳在上面走了走去,被秀華笑話了幾次就回房去了。

麥子和高粱還得曬一曬,但雲歌家的院子是青磚地,縫隙比較大,不便于清理。當時幾個人也沒想到這一塊,這會兒全都傻了眼。

還是顧知軒出主意,“跟那些醫館曬草藥一樣,用篩子把篩子架起來就可以了。”

篩子和架子家裏也不缺,之前釀酒給果子瀝水時備下的。只是這麥粒和高粱,怎麽看也不像能在篩子眼停住的東西啊。

“無妨,找塊布在下面墊着就行。”

兩個孩子長得快,剩下不少舊衣服,秀華前段時間還說要打纥粕納鞋底,現在看來,這個事情得緩一緩,曬完麥子在做也來得及。

兩畝地的糧食可不少,且不說家裏沒有那麽多的篩子,就算是有也沒地方放,院子還被玉米霸占着呢。

最後還是雲歌當機立斷,先把高粱曬了,畢竟麥子比它多吹了一晚上的風,更何況,她打算釀的糧食酒,肯定第一個就是先用高粱開刀。

又是整理架子,又是剪布條,好不容易忙活完這一切,雲歌才騰出空來去地窖看一眼她心心念念的葡萄酒。

酒的香味已經飄出來了,雖然沒有橡木桶,但雲歌覺得,自家這葡萄酒的味道肯定不會差。

她敲了敲最邊上的酒缸,聽到裏面的聲音這才揭了泥封。

這缸酒是她用品質略差的葡萄釀制的,她舀了一些,放在嘴邊嘗了嘗,覺得比起前世的葡萄酒,少了些澀味,入口還是清冽的感覺。

相對來講,這次試驗是完全成功的。

頭一回釀制的桃李杏三種酒,她各留了一些,裝在壇子裏,每天限量銷售,雲歌沒有刻意擡高價錢,因着現在這些果子基本上看不到,那用這些果子釀得酒,自然成了奇貨可居,賣得比往日還要快些。

雲歌招呼大家都來嘗一嘗,程遠每天都和這些酒打交道,“這好像是書上所言‘甘而不饴,冷而不寒’的滋味。”

上回從書局買回來的那些技術專著,程遠閑着沒事就在研究,這書看得多了,說話也有幾分文绉绉的感覺。

雲歌也瞧了那本書,才知道原來這葡萄釀法,自古就有,後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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