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農家釀/第 29 章 二回,沒有翻鍋,下熟上生

都積壓在鋪子裏,客人還天天上門來催促,張氏本就不怎麽會打理生意,全靠着忠伯才能維護住這些老顧客,如今忠伯一走,鋪子又經這麽一番折騰,眼看着就要關門。

緊接着,脂粉鋪子也備受影響,楚翊旁的也沒做,騰了間空的門面,從莊子上調了個管事,讓他把城裏給許家脂粉鋪子做脂膏的人全都挖了牆角,自己去經營,盈虧自負,一年交上一千兩銀子就成。管事一聽是給自己幹活,哪有不使勁的,沒出半個月,張氏就苦着一張臉上門來尋雲歌了。

“你去跟楚少爺說說,叫他甭為難我們了,你爹就留給我這點東西,要是擱我手裏毀了,将來下去了可怎麽見他啊。”張氏說哭就哭,兩行眼淚在臉上沖出一條粉痕。

雲歌看得咋舌,但面上功夫還是要做的,毫不遲疑就點頭,“得,我見了楚少爺跟他提一提,您是不是哪兒得罪他了?”

張氏也疑惑,“沒啊,我怎麽會得罪他,倒是想着同他結個親,你也知道,清芳……”話還未說完,就又嘆了口氣。

雲歌實在受不了一個中年婦女在自己面前長籲短嘆,随口敷衍了幾句連忙将她打發走了。

她心知這事是楚翊為她才弄出的幺蛾子,嘴上怪罪着,但心裏不是不歡喜的,晚上楚翊來蹭飯的時候,多了兩碟子辣菜就可見一斑。

楚翊到底最後還是放過了張氏,皆因某次吃飯時楊氏說,“如今許家的生意一敗塗地,咱店裏的生意這般好,外頭好像又在傳些不好的話。”

為了自家媳婦的聲名,楚翊停止了單方面的報複行為,只不過張氏手裏的生意經過這麽一番折騰,元氣大傷,再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來,據說她外甥張慶上門要錢,讓她給趕了出去,親戚情分也徹底淡薄下來。

初秋的時候,李三趕着一大批牛羊馬匹回了安陽,世居北地的安陽城百姓還未見過這麽多的牲畜,不少人都湊在城門口看熱鬧。

雲歌早早就接了信,派忠伯在城外候着,直接讓李三把牲畜都帶到了早先圈出來的那塊地。

忠伯專門請了人整饬雲歌買了的那幾塊地,且不說果園如今齊整的連根雜草也少見,暖棚搭了十幾個,就是這草地,分了三塊用栅欄圈着,西側修了馬廄,東頭是牛棚,羊圈在南邊,連帶着給看管的人也蓋了個小房子,雲歌來看過一回,很是滿意。

等到牛羊馬匹入了圈,雲歌才見到風塵仆仆的李三和他帶來的一個叫阿瓦卡的西蠻人。

趕着牲畜們走了那麽遠的路,沒點本事可不成,李三雖說交游廣闊,見識卓越,可這侍弄牲畜的事還真不會,全憑了瓦卡。

說來也巧,李三在望月城待了半個月,好不容易同人談妥了價錢,請了向導一同去西蠻,沒想到在路上遇到沙暴,那個向導差點死在半路上,說什麽也不肯再去,李三沒法子,只得孤身深入,幸好遇到這個懂漢話的瓦卡,才能順利用在望月購置的糧食茶葉等東西換了這些牲畜。

雲歌仔細看了看這些牛羊,的确和中原養出來的不同,大抵是因為西蠻是放牧而中原的農戶大多圈養的緣故,這些牛羊馬匹脖子上都套着頸圈,一個同一個連着,怪不得趕了一路都沒丢一匹馬一頭羊。

瓦卡的漢話說得磕磕巴巴,雲歌費了很大力氣才大約明白他的意思,他所在的部族希望能和他們長期合作,交換一些必須的東西。

西蠻人雖然擅長養馬放牧,但對于造馬車是不太精通的,運輸工具大多是一匹馬或者一頭牛,拉着個平板車,遇上風沙大的時候,一車的貨物都會被吹跑,平日裏在望月交易,只能将貨物駝在馬背上,很是麻煩,這次看到他們在馬車上裝滿了一車皮毛,即使遇上沙暴也沒被吹走,瓦卡非常好奇,隐約表達出想知道緣由的意思。

雲歌笑着同他溝通,“合作可以,但東西以皮毛為主,偶爾可能會再要一些牲畜。”她說得十分緩慢,确保瓦卡能聽懂每一句話。

李三同瓦卡相處的久了,能聽懂他不怎麽标準的發音,充當起了兩人的翻譯。

雲歌說這話是為楚翊打算,如果他能直接和某個部族合作,提供給他們運輸工具,由他們負責運輸,這樣既省時省力,同時也能拿到更多的皮毛,而對于對方來說,有了馬車就意味着能将更多的糧食和生活用品運輸回去。

晚間楚翊才趕過來,他和李梓睿合作,托李三帶了一大批皮草,這回是去清點貨物去了。聽到雲歌提起瓦卡的意圖,他略微思索了一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們不了解對方,你也知道,做生意講究的是誠信,我先見見瓦卡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二更稍晚~O__O"小天使們請不要抛棄我~星星眼(*__*)

☆、奶酪乳酒終得成

楚翊是個很有謀算的人,否則當初也不會放着自家的雜貨生意不做,轉而另辟蹊徑。

他見到瓦卡的第一句話問的是,“你能代表你的部族嗎?”

瓦卡低着頭想了想,“我每一季能拿出一百張皮子,你能給我多少糧食?”

楚翊笑了笑,看來這個西蠻人不笨,知道自己并未全信他說的話,這是要用自己手中的籌碼來和自己談判,一季一百張皮子,一年下來約莫有四百張,但他可沒說是兔皮還是虎皮,這差別大了去,“中原地大物博,并不缺糧食。你要多少得用皮毛來換,這皮毛不同,能換到的糧食多少自然不一樣。”

瓦卡還未出口的話給噎了回去,他黑瘦的臉上露出鄭重且嚴肅的神情,“一百張皮子,大的三十張,小的七十張,差一張大皮子,用同等大小的小皮子雙倍來補。我怎麽才能相信你?”

楚翊心裏默默算了算,一年下來大皮毛也有一百多張,出去那些普通的,好成色最起碼也有一二十張,物以稀為貴,這些足以撐得起鋪子了,他沖瓦卡點了點頭,“五十石糧食,二十匹布,三十升粗鹽。如果你只要糧食的話,那就給你一百石。”

開出這樣的價格,楚翊是在心底盤算過的,在望月城收購皮子時,差不多五張才能換一石糧,十張才能換一升鹽,或者一匹布,他給的這個價格已經夠高了。

不出意料的,瓦卡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右手搭在左肩,不住的彎腰鞠躬。

至于為何會給這麽高的價錢,一來楚翊是想同他們長期合作,自然要讓對方多賺些便宜,二來這路上運輸的事全歸他們,若是遇上什麽危險,那損失亦由她們自己來承擔。

瓦卡沒多想就同意了楚翊的要求,那一百石糧食的報酬實在是太具有誘惑力了。

西蠻沒有自己的文字,兩人這生意自然不能按照尋常那般簽訂憑據,不過西蠻人信奉天神,互相飲下彼此的血,就是将承諾融入血肉,在瓦卡的強烈要求下,楚翊不得不同他來了一回歃血為盟。

雲歌作為見證,事後想起來一直笑,“瓦卡生怕你反悔,那一百石糧食就飛了,你這回可是占了個大便宜。”

“是啊,以後咱家冬天就不愁穿的了。”楚翊笑着說道,他可是還記得去年冬天雲歌恨不得把被子披在身上的情形,“到時候做雙皮手套,冬天就不會生凍瘡了。”

雲歌原本想回一句,誰跟你是咱家,可聽到後頭這一句,鼻頭一酸,重重地點頭道了一聲好。

事情很快談成,李三做了楚翊新店的管事,瓦卡回了西蠻,說是在冬天來臨之前會準備好一百張皮子送過來,作為回報,楚翊送了他一輛專門運送貨物的大馬車,讓他拉了一車糧食回去。

雲歌在牧場附近的村子雇了好些農婦幫忙擠奶,她自己是不敢上手的,生怕那些不怎麽通任性的牲畜一蹄子把她踢個人四腳朝天。

要說雲歌這牧場簡直是解決了一大批人就業難的問題,這打草的、喂牲畜的、擠奶的、看門的、裝箱的,雲歌雇了一大批人,公主殿下幹脆題了字,官方認證,安陽牧場。

附近的農戶有了賺錢的活計,也不嚷嚷着牲畜們會踩踏自家的田地,啃食門前的樹木了。

得到鮮奶的第一時間,雲歌先做的不是她心心念念想了許久的奶酒,而是将這些鮮奶密封放到背陰處發酵,她想着,說不定奶酪可以變成風靡安陽的一種小食呢。

現如今的天氣最适合鮮奶的發酵,可要制成奶酪須得在冬天水能結冰的情況下,不過幸好雲歌有個公主做朋友,她家沒有的東西,公主府裏有。

擱了幾天的鮮奶變成乳酸,雲歌從家裏拿出擱置許久榨汁器,将早就準備好的蘋果榨成果汁,然後和這些發酸的奶攪拌之後送到公主府的冰窖裏凍着,早上放進去,下午端出來的時候已經結成塊狀了。

雲歌切了一塊嘗了嘗,确認沒有上回楚翊說得膻味,才切到小碟裏遞給他,“你嘗嘗。”

“這……”楚翊接過來,卻沒動盤子裏的東西,他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雲歌,“奶酪是西蠻的特産,你怎麽會做這個東西?”

雲歌光顧了顯擺,卻忘了她作為一個沒去過多少地方的女人,是不應該會做這個東西的,愣了半晌才道,“你上回提起來,我就問了瓦卡,自己又琢磨了一下,只是試着弄,沒想到真做出來了。”

楚翊銳利的目光看得她一陣心虛,但事情的真實情況又不能說出來,不然怕是要被當成妖怪了。

幸好楚翊沒有再追問,轉而品嘗起碟子裏白得跟豆腐似的奶酪,雲歌心底送了一口氣,卻不敢再多言,默默地思索着還要不要釀奶酒,不釀的話那些牛羊馬匹豈不是白折騰回來了,可若要釀,楚翊再懷疑怎麽辦,難不成要将事情和盤托出嗎?

“這真是你做得?”楚翊忽然發問。

雲歌下意識的點頭,反應過來之後趕緊補救,“我……我也就是尋摸着亂做的,你吃着跟西蠻那邊的味道像不像?”

“不一樣,那股膻味沒有了,好像……更符合中原地區的口味,甜膩膩的,這個秋蓉應該喜歡。”

楚翊心知雲歌有事瞞着他,他心裏有些郁悶和生氣,但并不挑明了說,挑着無關緊要的話回答,卻打從心底希望雲歌能信任他。

雲歌平日心思細膩,可今天差點露餡的慌亂讓她沒注意到楚翊的不同,反而興致勃勃的切了好幾碟,吩咐下人給秋蓉和顧知軒分別送過去,又給茯苓送了些,她下午去取的時候,茯苓嚷嚷着要嘗,她沒敢讓,誰曉得古代這種環境做出來的東西怎麽樣,萬一吃壞肚子,茯苓估計不覺得什麽,但她身邊的女官可沒那麽好說話。

還剩了不少,給程三虎一家留了些,又給周圍鄰居一戶送了一份,餘下的讓仆人們分食了,反正如今的天氣這奶酪也擱不了多久,雲歌倒真的猜不出西蠻人是用什麽法子來保存這東西的。

打從有了這安陽牧場,雲歌在安陽城的知名度簡直是更上一層,昨兒有人來借馬想騎一騎,今兒有人想借牛來耕地,也不想想,她牧場裏養得是奶牛,壓根就不是拉犁的老黃牛。

奶酪在酒坊裏作為小食售賣之後,大受歡迎,就連秋蓉從學裏回來,也說她帶去的奶酪,那些小同窗們喜歡得緊,有好幾個貪嘴的,經常圍在她身邊。

時常借用公主府的地窖總歸不合适,雲歌和忠伯商量了之後,在府裏後院也挖了一口地窖,專門用來存放冰塊。

等解決了這些事情,雲歌才着手開始釀制奶酒。

奶酒的釀制方法不同,釀出來的味道也不同。雲歌記得前世在書上看到,說奶酒的起源是因為游牧民族遠行時,為防止路上幹渴,把鮮奶裝在皮囊裏,因為路途颠簸,鮮奶在皮囊裏撞擊變熱,發酵成有酒味的酸奶。當然雲歌不會閑着沒事把鮮奶裝進皮囊裏搖晃,她定制了一個很大的木桶,擱在地龍燒得很旺的暖房裏,然後把新鮮的牛奶倒進木桶,由雇着的長工們不停地攪拌,直到鮮奶開始發酵,那些渣滓全都沉澱下去,醇淨的乳清漂浮在上頭,味道逐漸發酸,這類似酒精飲料的低度數奶酒就算釀成了,雲歌管它叫清乳酒。

而另外一種,則是雲歌最熟悉不過的蒸釀法,這種方法釀出來的奶酒最烈,工序相對釀糧食酒更為複雜一些。

酒坊因為一年四季都要釀造五谷豐登的緣故,用谷物制成的曲是常備物品,雲歌尋了些曲擱在貯存鮮奶的木桶裏加速發酵,等到這些鮮奶變成酸味的,然後倒進蒸餾器裏進行蒸釀,蒸得次數越多,酒味越濃烈,最好的烈性奶酒需要六蒸六釀,雲歌上輩子喝過一回,饒是好酒量也差點睡了一整天。

她之前釀得那些酒,是因為熟悉方法,知道原理,可這馬奶酒是頭一回自己動手,雲歌不敢輕易給人嘗,她先是捉了只貓,喂了它一些清乳酒,起初貓還不敢喝,後邊似是嘗出味來,伸着舌頭将碟子舔了個幹淨。過了一下午,雲歌見它還活蹦亂跳的,幹脆把剛蒸出來的烈乳酒給它又倒了些,這回小貓沒提防,喝了沒幾口被辣到了,死活再也不往跟前湊,喵喵亂叫喚,雲歌正準備摸摸頭安慰安慰它,結果小貓搖搖晃晃地倒在地上,四腳朝天一副很舒服的姿态。

雲歌啞然失笑,這貓,不會是喝醉了吧?

但是那只貓一直暈暈乎乎地躺在院子裏,雲歌從起初覺得好笑,到心中隐隐擔憂,到最後甚至已經有了實驗失敗的覺悟,結果那只貓睡了一天一夜,伸着爪子撓了撓腦袋,睜開眼睛喵得叫了一聲,那表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雲歌哭笑不得的摸了摸它的腦袋,小家夥宿醉醒來的模樣還真是挺可愛的,不過幸好它醒來了,足以證明自己的烈乳酒是沒有問題的,惴惴不安的心終于放回了肚子裏,雲歌當晚就飲了一盅酒,幸而有了教訓,控制着量,不然說不定就跟那只貪杯的貓兒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渣手速~二更果然晚到不能再晚了+_+

☆、首次嘗試上馬背

經過酒坊衆人的品評,兩種乳酒得到了很大程度的認可。

就連一向嚴禁自持的顧知軒去書院的時候,也帶了兩小壺,不過他向來性情溫和,不喜烈酒,這回帶的是清乳酒。

小秋蓉有樣學樣,也要求帶兩壺酒去上學,雲歌哭笑不得,“哪有這樣的,你哥他十天半個月才回來一次,你天天回來,想喝家裏也不缺那麽點!”

雲歌心裏暗笑,秋蓉哪裏是想自己喝,很明顯是帶到學裏去顯擺,上回那奶酪可是讓她出了好大一回風頭,小家夥這是愛現上瘾了,雲歌怎會看不出她的心思,一句話就否決了她的提議。

小姑娘不肯認命的據理力争,“那我在學堂想喝怎麽辦,嫂子你不能偏心,只疼哥哥不疼我!”

喲,會用激将法了,學堂裏倒還真長了些本事,雲歌毫不客氣地揪了一把她的耳朵,“我就偏心了怎麽着!我瞧你在學堂裏也只知道玩,根本沒學多少東西回來,你若能像你哥哥一樣刻苦勤奮,我當然不會只偏心他了。”

姜還是老的辣,雲歌這一番話堵得小姑娘啞口無言,赤着臉再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就在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知晴進來傳話說,楚公子派人來送信。

雲歌納悶,他天天來蹭飯,這會兒天色尚早,派人送信是說今天不過來了嗎?

她實在是太了解楚翊,不過也只猜對了一半。

硯臺道,“我家少爺今晚有事,讓我跟您說一聲就不過來了,還請許掌櫃明日一早去牧場等他。”

“我知道了,你且等等,這兒有些吃食,你給他帶過去。”雲歌吩咐知晴去廚房裝東西,說完話剛擡起頭就看見硯臺揶揄的目光,不由笑道,“怎麽着,你也想吃?沒你的份!知亮,給硯臺打一壺新出的烈乳酒!”

等到知晴提着食屜過來,知亮已經備好了一壺烈乳酒,“這個賞你了,本店新出的酒,你家少爺還沒喝過呢!”雲歌起了個壞心眼,沒告訴硯臺這酒後勁十足,普通人的酒量絕對一碗倒,誰讓這小子笑話她來着……

第二天一大早,雲歌安排好店裏的事情就去了牧場。

現如今她生意越做越大,卻沒有以前那般忙碌了,楚翊說得對,成功的生意人絕對不是事事親歷親為,而是知人善用,現如今兩間酒坊,知亮和程遠年紀雖小,但經營有道,又有貢酒招牌保駕護航,生意一直順順當當的。許員外原先留給她的那些資産,她幾乎沒怎麽管過,一直交由忠伯打理,每個月的花紅銀子交上來收到自己的小銀庫裏,根本不愁缺錢花。

牧場雖然是新建的,但雲歌想了個責任到人的法子,牧場的牛羊馬匹,每個人根據自己的情況選擇養多少,養得越多,工錢也就越多,除此之外,她還給了附近村民定下了不少福利,像什麽孩子缺奶喝可以直接從牧場申請,如果要拉東西可以以極低的價錢租用牧場的馬匹,甚至還從每個月牧場的利潤裏拿出一成,來獎勵幹活勤懇的農戶,在這種情況下,那些農戶幹活哪會不用心呢,甚至還組織了村民專門在夜間巡查,生怕有人偷走這些牲畜。

雲歌到牧場的時候,楚翊還沒來,她閑着沒事,就在裏頭瞎轉悠,管理牧場的于長海是忠伯讓李三專門找來的,這個于長海還有一些印象,他是月琦山腳下的一個農戶,是養牲畜的一把好手,他在山裏打獵全都是捉活的,然後放到自家院子裏養起來。忠伯和許員外早年行商路過月琦山的時候,還受過他的招待。

于長海四十歲上下,因為一個人生活在深山裏,一輩子沒娶上媳婦,無兒無女,年紀滿滿大了,打獵也沒有以前那麽厲害,是以李三很容易就把他請了來。

雲歌從不會小瞧有一技之長的人,于長海會圈養活物以度過冬天,可見是個聰明人,這一點,從牧場被管理的井井有條就可以看出來。

她轉悠到馬廄的時候,牧場雇傭的農婦正在裏頭擠奶,這馬奶一次産量少得很,但一天能擠六七次,雲歌店裏的乳酒也根據原材料的不同定了不同的價格,其中馬奶酒最貴,羊奶次之,最便宜的是牛乳,除了考慮到人工成本以外,這個排行也有營養比例的衡量在裏面。

因為清乳酒味道恬淡,又沒有鮮奶的膻味,所以不少富貴人家都在酒坊預定這清乳酒給家中小孩飲用,幸而雲歌有自己的牧場,加上清乳酒工序簡單,否則還真不一定能供得了這麽多。

牧場的最北邊,建了一排房子,這裏是鮮奶發酵的地方,原因無他,酒坊沒有那麽大的地方,而且牧場每天産出的鮮奶很多,必須及時處理完,酒坊也沒有那麽多的人手。

東邊的七間房全都是釀制清乳酒的,她還未走近,就聽到裏面整齊劃一的號子聲,想來這些農戶們長時間的攪拌很無聊,才想出這種法子吧。右邊餘下的五間房,有三間是放置發酵的鮮奶,另外兩間則擱着蒸餾器,由專人負責蒸制。

雲歌原本是不願意的,她一直覺得釀酒的方子是自己的立身根本,如果被旁人知曉,那她還能有什麽憑仗呢,但後來終于想明白了,現如今酒坊的生意越來越好,光憑她一個人累死也釀不出這麽多的酒,她只需要收服可信的人,避免方子不外露出去就行了,跟楚翊商量之後,她讓這些人全部立了字據,若是方子洩露出去,全家都要賣身為奴。

這世道,奴仆是賤籍,沒有幾個人願意受人指指點點,雖然他們不會洩露秘方,但免不了有那貪嘴好吃的人偷偷裝了釀出來的酒回家,因為量不多的緣故,雲歌也就睜一眼閉一睜眼,但誰要是敢偷酒出去倒賣,那絕對是嚴懲不貸的,會這麽說是因為有先例,雲歌直接把那人給送進了大牢,而且當日賞了牧場所有人一小壺百果香,這種恩威并施的手法,讓餘下衆人再不敢生妄念,全都安安心心的幹起活來。

雲歌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正準備走,遠遠地瞧見于長海領着楚翊過來了。

城中不少商戶用來運貨的馬匹全都寄養在牧場,楚翊是安陽大戶,自然也不例外。雲歌來時就吩咐過,若是楚翊來了,領過來尋她就行了。

“你來的倒挺早,怎麽樣,巡查完了就先去換衣服吧。”

楚翊這話讓雲歌有點摸不着頭腦,她原以為他約自己來牧場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講,可換衣服……

見她遲疑,楚翊笑了聲,“不記得了?你說要騎馬來着,昨兒我去錦繡布坊去拿給你定制的衣裳,專門騎馬用的。”

原來是這樣,雲歌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昨天沒來吃飯,可自己的尺寸……

北地雖說民風開發,但女子少有騎馬的,這身衣服應該是按楚翊在望月看到西蠻人的打扮改良出來的,靛藍短衣穿上很是利落,窄袖的設計讓她有種現代裝的感覺,就連顏色也是雲歌喜歡的。楚翊很是貼心,連長靴都提前備好了,她換好衣服,怎麽看怎麽合身,雲歌狠狠瞪了楚翊一眼,“說,你計劃多久了?”

楚翊無辜地摸了摸鼻子,“騎馬這事不是你提出的嗎?”

呃……她是有說過,策馬狂奔想想就很威風,可她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要騎馬她還害怕摔下來半身不遂呢,這年頭可沒什麽外科醫生。

許是看出了她的擔憂,楚翊笑道,“放心吧,毛毛很乖的。”

楚翊牽來的那匹棗紅色的馬兒叫毛毛,雲歌真沒想到他會起這個一個名字,人家的馬不都叫追風閃電什麽的,毛毛,聽起來感覺萌萌噠……

毛毛的确很乖,雲歌撫摸馬鬃的時候它還很是順從的蹭了蹭,可要翻身上馬,她實在是沒那個膽子。

楚翊簡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雲歌平日裏大大咧咧慣了,他是真沒想到在騎馬這件事上她會膽小成這樣,“你再不上去,我就抱你上去了啊……”

“別別別……我這就上去。”雲歌說得很是輕巧,可腳步卻不停地往後退,猝不及防地被楚翊攔腰抱住,放到了馬背上。

她連忙抓住缰繩,用力過猛,勒得毛毛不舒服,仰起頭長嘶一聲,她吓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你……你快把我弄下去呀……”

楚翊覺得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很是可愛,恨不得将雲歌一把摟在懷裏,他哈哈大笑一聲,從雲歌手裏拿過缰繩,輕輕拍了拍馬屁股。

毛毛揚起馬蹄小跑起來,雲歌吓得閉上眼睛不敢看,她胡亂的把腳塞進馬镫裏,顫聲道,“楚翊你個混蛋!”

被她罵做混蛋的那個人悠然自得的牽着缰繩跟着毛毛小跑,一邊跑一邊笑得那叫一個歡實。

雲歌閉着眼感受了算不上颠簸的晃動,咦,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身畔的人正笑意吟吟地看向她。

“你……”她說不出話來,突然一下子眼淚就出來了。

楚翊慌了神,忙騰出手來拍着背安慰她,“這不是挺好的嗎,也不怕騎馬了,哭什麽呢……”

雲歌哪裏是怕,她是覺得委屈,嘴裏不住的罵,“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

“好好好!我混蛋!你先別哭了,傷眼睛。”楚翊趕忙将她抱下馬,他還真是頭一回見她哭,雖然心疼的很,但心裏卻長舒了一口氣,他媳婦終于不那麽要強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約這種情緒就是只會在信任和愛的人面前表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吧……

☆、欲開新店做圖謀

安陽城落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楚翊和李梓睿合作的皮草鋪子也終于開張了,雲歌也去湊了個熱鬧,

這些皮子可都是李三和瓦卡從西蠻帶回來的好貨,且不說那些能做手捂子的小塊皮毛看着顏色幹淨的很,就是能做圍脖的的那些半大不小的皮毛也皆屬上乘,更不消說那些專門用來做大毛衣裳的裘皮,又輕又暖,再好不過。

無論大小,能挂出來的個個都是毛色潔淨,摸着就軟和的很,至于那些普通的,全都堆在一旁,供買得起皮子的普通百姓挑選。

雲歌想了半晌,吩咐知晴回家取了楚翊之前送給她的那張皮子來,她一直忙着沒來得及做衣裳,反正楚翊新開的這皮草鋪子也專門雇了裁縫衣裳,何不順便量了尺寸,也好趕在天氣冷下來的時候能上身。

楚翊送給她的那張皮子委實不小,裁縫量了尺寸之後,說是省下的料子能做一條圍脖,問她該如何處理。

這張赤狐皮毛似火一般紅,看着就暖和,雲歌歪着腦袋摸了摸皮毛,道,“不必了,圍脖我也用不上,這狐裘做出來是有帽子的,能擋風就成,你給我做兩雙手捂子,一雙比另一雙稍微小一些就可以。”

雲歌尋思着,回回都是楚翊給她送禮,這次輪到她借花獻佛了,雖然這花也是他給的。

細細叮囑那裁縫用紅色絲線裁制,別露了針腳除了,雲歌這才湊到正說着話的楚翊和李梓睿跟前,“二位大掌櫃,我可算是你們店的頭一位客人了,有好處沒有?”

李梓睿同她是熟悉的,一來她算是錦繡布坊的老主顧了,再者李梓睿那些運蜀錦的馬車全都寄放在雲歌的牧場裏,他聞言輕笑道,“許掌櫃客氣什麽,這鋪子既有楚公子一股,等同于有你一股,想要什麽東西随便挑,回頭記在賬上就成。”

雲歌啐了一口,真不愧是個奸商,居然拿她和楚翊的事情說項,雖然兩人的事情親近的朋友都知曉,但到底沒憑沒據的,不能拿到明面上說,不過她毫不生氣,笑道,“那不同,我還從沒占過李公子的便宜,不如今天就記您的賬?”

李梓睿郁悶,哪有人這樣光明正大說要占便宜的,這樣一來倒不好推拒,只得認栽,肉痛道,“那你随便選選就行了,可別拿太多,這店還有楚翊一份呢!”

奸商好不容易松了口,雲歌才不會客氣,連忙指揮夥計把好皮子都擺出來讓她挑,要說這店裏,除了瓦卡提供的那一百張皮子,還有李三從其他部族那裏搜刮來的,加上上回楚翊在望月大批量采購的,店裏的貨物還真不少,更不用說附近的山民還時不時地送貨上門,雲歌在這邊選得不亦樂乎,李梓睿苦哈哈地向楚翊抱怨,“我說你倒是管管啊,今天可剛開張啊,這好貨全都被你媳婦選走了,拿什麽鎮店啊。”

楚翊瞧了雲歌一眼,見她笑得開心,也跟着笑道,“李兄開了口,那這便宜自然是要占一占的!”

李梓睿差點沒吐出一口老血,這叫什麽事!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雲歌真的沒客氣,不僅給顧家兄妹倆選了身,就連程遠一家子和忠伯也沒落下。

李梓睿瞧她停了手,心底松了口氣,默默地盤算着今天損失了多少,正準備想法子找補回來,忽然發現雲歌盯上了挂在牆上的一張貂皮。

“這張皮子倒是不錯。”雲歌剛評價了這麽一句,李梓睿就湊了過來,“哪比得上許掌櫃那張赤狐皮啊,那邊還有鹿皮和虎皮,不若你再瞧瞧。”

“我又沒說要給自己衣裳。”雲歌好笑地看了李梓睿一眼,見他松了口氣,立刻補刀,“我是打算送人來着。”

旁人興許不知道這張貂皮有多貴,但雲歌是知道的,這是紫貂的皮毛,擱在現代有多貴自然不用說,問題是買都沒地方買。

雲歌第一眼看到這張貂皮的時候,忽然想到輕騎绶帶,錦帽貂裘八個大字,眼前不由浮現出這貂皮做成衣服楚翊穿在身上的情形,她拿起來往楚翊身上比了比,好像太小了。

李梓睿見她嘆氣,忙不疊地道,“這件皮子小得很,給小娃娃們做衣服還成,大人是不夠的。”

沒料到楚翊突然說,“無妨,拿回去放着,等将來我兒子生出來給他做衣裳穿。”

雲歌一時間不知說什麽好,這個人!有這麽大大咧咧說話的嘛,她狠狠瞪了楚翊一眼,可對方還是嬉皮笑臉的模樣。

到最後,那張名貴的紫貂皮還是被雲歌帶回了家。李梓睿暗暗發誓,以後有什麽好東西絕對要藏起來不給這兩人知道,這哪裏是來賀喜的,明明是來搶劫的。

還未到結水成冰的時節,楚翊便派夥計把做好的衣裳送了來,得虧這些買得起皮毛的大戶人家都有專門做針線的繡娘,否則還真不一定能忙得過來。

雲歌幾乎是不動針線的,秀華原先教過幾回,可惜朽木不可雕,最終只得放棄。楊氏倒是能做衣裳,但普通的松江布她能裁剪得當,擱在幾兩銀子一張的皮毛上确實不敢動真格的。小秋蓉年紀還小,繡個荷包馬馬虎虎,旁得根本指望不上,是以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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