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農家釀/第 12 章 二回,沒有翻鍋,下熟上生

音。

硯臺硬是強忍住笑意,楚翊擡了擡眉,問道,“餓了?下午在茶寮沒吃飽麽?”

雲歌早上沒吃飯,下午在茶寮那會兒,雖說是吃了兩個饅頭。但那時已經餓過了,又想着晚上投宿時還可以吃點宵夜,根本沒想到再帶幹糧。

“你在這裏等着。”楚翊站起身喊道,“硯臺,過來。”

硯臺止住笑意,跟着自家少爺走了一段路,才曉得他是要打獵。可這一沒有獵犬,二沒有弓箭,在這硬件設施不足,軟件也不那麽樂觀的情況下,硯臺在心底對成功的幾率表示懷疑。

事實證明,楚翊做生意行,可這打獵的事情是完全不在行的。主仆二人忙活了大半天,連根兔子毛都沒見着。

兩個人垂頭喪氣地往回走,卻發現原本應該在火堆旁坐着的雲歌不見了蹤影。

楚翊大驚失色,三步并作兩步跑到火堆旁,又掀開車簾子,往裏瞧了瞧,還是沒看見人影。

“少爺別急,你看這柴是新添上的,許掌櫃應該就在這附近,我們仔細尋尋定能找到。”

聽了硯臺的分析,楚翊才定住了心神,原本輕易能看出來的事情,因為關心則亂的緣故,還要別人提醒才能想明白。

可看在硯臺眼裏,自家少爺還是一副呆愣着的模樣,“許掌櫃……”他也不管楚翊,直接扯開嗓子喊。

“許掌櫃!你在哪裏?”

楚翊張了張嘴,居然說不出話來,他平日同雲歌相處,兩個人很是自然,自己好像甚少喚她的名字,總是相視一笑就能知道彼此的想法。他猶豫了半晌才喊道,“雲歌……”

其實雲歌離得也不遠,就在三人準備安營紮寨不遠處的小溪邊捉魚,楚翊主仆二人走了沒多久,她肚子又餓又無聊,幹脆跑到小溪邊,可是大半夜的根本看不清水裏的魚,只好又用起以前在清河村的老辦法,挖個坑請君入甕了。

可這魚是請進來的,怎麽撈出來是個問題,她又沒随身攜帶木桶,正蹲在溪邊發愁,忽然就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心中一喜,忙回應道:“我在這呢,你們快過來。”

“少爺,聽到了麽,許掌櫃好像是在那邊。”

楚翊自然是聽見了回音,心中終是安寧了下來,整了整因為慌亂而外露的情緒,這才領着硯臺往溪邊走。

看清楚雲歌在做的事情,他真是有幾分哭笑不得,若不是她說想吃什麽野雞野兔,自己何必舍近求遠跑去打獵,結果繞了一圈,還不是得吃魚,偏偏那人還苦哈哈地望着自己,“楚翊,怎麽把弄出來啊?”

“這還不簡單。”硯臺插話道,“許掌櫃等等。”說罷便在溪邊的樹上折了根樹枝,又找了把匕首将一頭削尖,對準正在方寸大的水坑裏游泳地小魚,一把紮了下去。

雲歌一邊在心中感慨好兇殘,但又忍不住躍躍欲試。

可惜她技術不到位,連紮了好幾次都落了空,被硯臺嫌棄到一邊去。

楚翊看着她委屈地表情,不由得笑道,“不是說餓了麽,我們先過去把手頭這幾條魚烤了吧。”

入秋之後天氣已經逐漸微涼,剛剛在溪邊還未覺得有什麽,這會兒到了火堆旁,雲歌才感覺有些冷,甚至沒忍住打了個噴嚏。楚翊默默地把一旁的幹枝往上架了些,讓火燒得更旺。

兩人席地而坐,雲歌舉了會兒串着魚的樹枝,胳膊就酸了,兩只手換過來換過去,看得楚翊都替她心酸,“還是給我吧。”

楚翊手裏已經拿了兩串,雲歌遞給他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問道:“你都不累麽?”

得到的答案只是對方溫柔的笑意。

雲歌閑着無事,又發揮了自己的話唠潛質,“說起來,這個捉魚的法子還是跟你學的,不然搞不好今晚就得挨餓了。”

“我看小軒去白馬書院以後,性子開朗了許多,搞不好是交到同窗好友了。”

“不對不對,前些天去錦繡布坊,那個叫阿绾的小丫頭還問起他,你說顧知軒這麽個小破孩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诶诶诶,你知道向老丞相家的小千金麽,她下個月要出嫁,你說我這麽窮,添妝送什麽好呢?”

“女孩子喜歡什麽東西難道你不知道?”楚翊冷不丁的插話,吓了雲歌一跳,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他說,“難道你成親的時候沒想過要什麽東西嗎?”

雲歌低着頭思索了一番,正欲作答,一擡眼卻看見硯臺從不遠處走過來,“你回來啦,坐下來歇會吧。”

楚翊有心試探,正等着她的回答,沒想到卻被硯臺的出現給打斷了,只好嘆了口氣,把手中已經烤好的魚遞給雲歌,“已經熟了,先把你的五髒廟填飽吧。”

荒郊野外,幾個人又沒有随身攜帶調料,魚雖然烤熟了,但湊近還是能聞到一股特有的腥味,雲歌倒是不在意,她餓得狠了,看着外焦裏嫩的烤魚,立刻接過來咬了一口。

溪中的魚并不大,雲歌一連吃了四五條這才停下來,餘下的兩人早就填飽了肚子,楚翊在問硯臺望月城的一些情況和那邊的玉石生意,雲歌聽了會兒,忍不住地打起了哈欠。

楚翊留意到了,對硯臺道,“這些事明個再說,先睡吧,明天一大早還要趕路。”又轉過身道,“你今晚睡車上,我和硯臺在外面守夜。”

作者有話要說:

☆、辦完正事逛逛街

除了露宿荒野這個小意外,前往望月城的一路都平安無事。

雲歌吃一塹長一智,每途徑一個落腳點,是絕對要把楚翊帶來的那個食屜塞滿的。

趕了兩天的路,風塵仆仆的三個人終于抵達了著名的瓷玉之都望月城。

硯臺熟門熟路的把兩個人領到城中的一家客棧,那老板的記性極好,見着楚翊連忙打招呼,“楚公子來了,喲,這是您夫人吧,一看就是位大家閨秀的模樣,楚公子真是有福氣。”

雲歌上上下下的把自己打量了一番,從衣裳到首飾,實在沒看出自己大家閨秀的氣質體現在哪兒,于是輕聲跟楚翊說,“這掌櫃好像眼神不大好啊。”

楚翊笑了笑沒說話,心裏卻在想,夫人這個詞聽起來還不錯。

硯臺付房錢的時候,那掌櫃還納悶了一句,“三間?”等到收完錢讓小二領着三人上樓才反應過來,敢情楚公子和那位姑娘不是一家子啊,瞧着還挺般配的。

因為三人到望月城已是中午,稍作休息之後,楚翊就敲響了雲歌的房門,打算先去鐵匠鋪子把東西先拿回來。

一路上舟車勞頓,雲歌進了房門第一件事就是先洗了個澡,這會兒頭發還沒幹,正倚着窗想着蒸餾器的事呢。

聽到楚翊敲門也沒多想,披了件衣裳就去開門了。

一個是好似出水芙蓉,一個本就動心動情,兩人相視無言,雲歌這才察覺不對勁,連忙背過身把披着的衣衫穿好,才讓開房門讓楚翊進屋。

楚翊闡明來意,雲歌這會兒耳根還燒得厲害,恍恍惚惚就點了頭。

同硯臺在樓下一起吃完飯,三人一同出了門。經過了一頓飯的緩沖,彌漫在他們之間的那股子尴尬氣氛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走了沒幾步就到了岔路口,楚翊沖硯臺點了點頭,對方就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面對雲歌疑惑的眼神,楚翊這才做出解釋:“我讓他去打聽望月玉礦的事,打算在安陽做些玉石生意。”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這一路上,硯臺這個燈泡的存在讓楚翊有時候真是後悔出門帶着他,這會兒終于能有個兩人世界,楚翊心情舒暢地同雲歌并肩走在望月城的街道上,感覺滿足地很。

打鐵鋪裏他們住的客棧并不遠,兩人走了沒多久就到了。

雖說入了秋,天氣逐漸涼下來,但站在這打鐵鋪門前,就能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好幾個打鐵匠光着膀子在忙活,大齊雖然民風開放,但尋常女子見了這種場面,莫不是害羞的掩面而去,以示矜持。

但雲歌并不在乎那麽多,也根本沒意識到要避嫌這回事,反而饒有興致地看着那那些鐵匠手底下的動作。

打鐵是個力氣活,鐵匠們的汗水順着臉頰流下來,淌在燒得通紅的烙鐵上,發出滋滋的響聲。

“你們老板在嗎?”楚翊有些郁悶,他對比了一下自己同那幾個鐵匠的身材,心中已經開始臆測雲歌是不是喜歡肌肉男。

打鐵鋪的掌櫃就是這群鐵匠的師傅,此刻他正輪着個大鐵錘一邊打鐵一邊淬火,根本沒聽到楚翊的話,離他們最近的那個鐵匠頭擡都沒擡,“你們先等會兒,師傅忙完就招呼你們。”

雲歌之前聽楚翊提過,說這個鐵匠鋪的老板是祖傳的手藝,活計做的又精致又好,在方圓百裏都很有名氣,難怪連個徒弟都這麽牛!

她有些生氣,但離家在外還是強忍住了怒意,仔細觀察起他們鍛造的工具來。除了些尋常的農具,還有些鑿子,門環、剪刀之類的物什,雲歌心想,不知道能不能打個類似風扇或者螺旋槳的東西,放置在一個筒子裏,外面有機關控制,她可以當榨汁機用。

雲歌心思跑了偏,越想越覺得可行。楚翊注意到身畔的人走了神,問她想什麽呢,也只得到一個神秘的微笑。

好不容易等到那掌櫃忙完手頭的活,才發現這邊還有客人在等着,忙招呼道:“是來取貨的嗎?把單子給我看看。”

楚翊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他,這年頭做生意都是要有憑據的,像雲歌和黃掌櫃也算是熟人了,但平日裏解憂酒坊給天香樓供應酒水也是要提前立字為據的。那掌櫃看了單子,對二人點了點頭,說道:“二位請跟我來。”

打鐵鋪的後院擱置着許多已經打好的鐵具,雲歌猜測着英國都是別人訂制好還沒來得及取走的。她一排排仔細看過去,就瞅見了自己想象中的蒸餾器,連忙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跟前。

蒸餾器這個東西首先得能産生蒸汽,雲歌瞧了瞧釜體部分,覺得用于加熱是不成問題的。至于酒醅的裝載,如同她想象般擴大了體積,負責冷凝的天鍋是安置在另一側的,用來盛冷水,因為楚翊是設計圖紙上天鍋是凹形,那樣到時候蒸餾出來的酒液會彙集在天鍋底部的正中間,雲歌越看越滿意,這邊摸摸,那邊瞧瞧,心裏已經開始思考酒精度數的問題了,早就把楚翊和鐵匠鋪的老板丢在了一邊。

那掌櫃也不見怪,從一邊的架子上拿出一個盒子,擱在楚翊面前打開,“這麽精巧的物件兒我也是頭一回打,楚公子看着可還合适?”

楚翊随手拿起幾個蠟刀瞧了瞧,“王師傅的手藝果然不錯,看來下回還得光顧才行。”

“承蒙楚公子照顧。”王掌櫃笑着說:“這批刀具連同那邊兒打造的那個大家夥,一共是十兩銀子。公子當時給了我五兩銀子做定錢,如今再給我五兩銀子就行了。”

楚翊點點頭,從懷着掏出錢袋,給了老板一錠五兩的銀子,他合上面前的盒子,走到雲歌身畔道:“看你的模樣也知道對着玩意滿意的不得了,走吧。”

“還沒給錢呢。”

“給過了。”楚翊一邊回答她的話,轉頭道,“王師傅能否尋人把這個東西給我們送到悅來客棧去?”

“這是自然,我待會就讓小五他們給你送過去。”王掌櫃賺了錢,很痛快的就答應了。

“先別急。”雲歌插話道,“掌櫃的,我想做個東西,不知道行不行?”說完便把自己那榨汁機的構思一股腦全倒了出來,也不管掌櫃能不能聽懂。

“姑娘說得這東西我聞所未聞,能做是能做,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

“能做就成。我急着要,麻煩掌櫃趕趕工。”其實她很想說一句錢不是問題,但自己又不是什麽有錢人,躊躇了一下才道,“得多少錢?”

“最近手頭活算不上多,姑娘說得這個東西也不費什麽料,就給你算二錢銀子吧。”

雲歌低着頭想了想,覺得也算不上貴,便同意了。

兩人離開打鐵鋪,看天色還早,便決定在街上逛逛。

望月城別的沒有,瓷器和玉器是最多的,街上随處可見這樣的店鋪,就連那街邊的小販,攤子上也擺着些玉制物件。

雲歌屬于那種只看不買的,但東瞅瞅西瞅瞅也瞧得不亦樂乎。

楚翊安靜地跟在她身邊,直到她不知道第幾次被店裏的夥計以“不買就別亂動”這樣的理由委婉地趕出來,才不解地問了句:“就沒有看上的東西嗎?”

“有啊。可并不是所有的好東西都要買回去,喜歡不代表能承擔。”雲歌很清楚的知道玉石的價格,她雖然喜歡這些東西,但也覺得只看看就好,“更何況,你不是送了我一套玉制的酒具嗎?”

楚翊嘴唇嗡動了幾下,卻最終沒有言語。我想把這世間最好的東西都擺在你面前,任由你選擇。他在心裏默默地說,而那個要把生意做好的念頭愈發強烈了。

雖然總是被夥計奚落和鄙視,但雲歌不以為意,仍然逛的興致高昂,到最後還是挑了個扇墜和一支玉簪,都是些小巧精致的東西。

她不說楚翊也知道,扇墜是給顧知軒的,玉簪是給小秋蓉的,他的心有些微的疼,為這個女人。

其實對雲歌來說,這是件很自然的事情,她根本沒有意識到那麽多,同顧家兄妹相處的久了,早就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孩子在疼惜,雖然她看上去也不過二八年華,但內裏卻是裝着個奔三的靈魂。

兩人回到客棧的時候,硯臺早就在楚翊房裏候着了。雲歌也不想打擾這主仆二人談事情,打了個招呼就回房去了。

“少爺,望月城大的玉礦有三處,都是官府在管,小的就說不清了,說起來是私采,但官府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聽說只要這些小礦的礦主每個月按時給瓷玉商會上供就是。”硯臺低聲把打聽來的消息說給楚翊聽。

其實楚翊此行原本是想跟官府做生意,但望月的瓷器玉器是全國出了名的,官府不差他這一點小錢,上次來碰了一鼻子灰,所以這次他才會讓硯臺去留意這些私營的小礦。

“我上回來同瓷玉商會的楊會長碰過面,你拿了我的名帖,咱們明日去拜會。”楚翊單手扣着桌面,最終吩咐道。

作者有話要說:

☆、倒賣玉石這回事(一)

瓷玉商會雖然只是望月城的一個民間組織,但其作用連官府也不敢小觑。從望月城出産的瓷器和玉石除了要經過官府的審批,更要有瓷玉商會來保駕護航,換言之,想在望月城做瓷玉生意,就必須得經過瓷玉商會。

盡管楚翊是個初出茅廬的生意人,但天生敏銳的直覺讓他對對做生意的門道還是很清楚的。所以他上回一到望月城,就先拜會了瓷玉商會的會長楊靖成。

楊靖成算得上是望月城的地頭蛇,今年四十有五,但把持瓷玉商會已經近二十年。楚翊以晚輩之禮待之,不卑不亢,倒是在他面前得了個不錯的印象。所以這回硯臺剛把名帖送過去沒多久。楊會長的請帖就如期而至。

楚翊領着硯臺出門訪友,雲歌一個人待在客棧無所事事,便向夥計打聽起望月城酒水的行情來。望月城和安陽一樣地處北方,但相比之下距離國都融安更為偏遠,可就是這麽個苦寒之地在發現玉礦以及能燒制瓷器的觀音土之後,就變成一個富得流油的地方。

一個跑堂的小夥計知道的并不多,雲歌問了幾句就意興闌珊,索性收拾收拾打算出門轉轉。

他們住得這家客棧是在城中的主幹道上,因為是頭一回來望月城,雲歌對路并不熟,所以一直順着門口的這條路朝前走。

來往望月城的客商絡繹不絕,街上除了尋常百姓,還有不少異族人,這些年大齊國泰民安,同外族也是經常互通有無,尤其是像望月城這樣以貿易為主的城鎮。

城中除了琳琅滿目的玉器瓷器店鋪,還有不少酒樓食肆。雲歌逛得累了,便尋了間看上去還不錯的酒樓準備填飽肚子。

讓她特別感興趣的是這家酒樓逢初一十五有部分菜品半價的優惠,小二倒是不留餘力地給她介紹望月的特色菜,還說了不少這家店的福利政策。

“這望月城難不成只有你們一家店有這樣的優惠?”這小二口才好是好,可她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麽多啊,只得開口打斷他。

小夥計面露難色,不過頭腦也機靈,立刻轉移話題,“倒也不是,姑娘是頭一回來望月吧,可以嘗一嘗咱們這裏特産的杏皮水。”

“是酒?”

夥計搖了搖頭,“杏皮水是專門用來清涼解暑的。”

雲歌猜想,味道和作用八成跟酸梅湯差不多,果不其然,等夥計端上來喝了一口,跟她想象的差不多,但味道确實不錯。她忽然想起向荇那個愛吃吃喝喝的姑娘,便問夥計這杏皮水能不能買一些帶回去。

夥計犯了難,這杏皮水在望月城家家戶戶都會熬制,根本沒有外帶一說,“姑娘若是喜歡,可以買些杏脯回去自己個做。”

雲歌打聽了一番,這才放過那個小夥計,安安心心地吃起飯來。

可剛吃了沒幾口,就有人湊到他跟前喚道,“許姑娘?”

雲歌擡眼,這人她認得,是季宗青身邊的管事,平日裏見了她也熱情的很,只不過雲歌不喜歡這人谄媚的姿态,每每見了,都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真沒想到能在望月城見到您,您是來……”

說話間季宗青從門外進來,就瞧見張全和一個女子在說話,張全這人什麽都好,就是有些好色的毛病,他皺了皺眉,正欲訓斥,才發現那女子的背影有幾分眼熟。

“雲歌?”季宗青輕聲喚道,“你怎麽在這裏?”

“有點事情要辦。”雲歌專心致志地吃飯,聽到季宗青的聲音,這才擡起頭回答。

看得出她眼底的厭惡,季宗青立刻識相的把張全打發到一邊去,在她對面坐下來,“不介意我坐這裏吧。”

“這桌子又不是我家的。”雲歌沒好氣地說,真搞不懂季宗青身邊怎麽會有張全這種讨人厭的家夥,察覺到自己說話語氣有些沖,便換了話題道,“對了,你怎麽也來了望月?”

季宗青笑笑,“你忘了,我們家的生意主要都在望月這一塊。”

季家是賣糧食的,望月雖然産玉燒瓷,但這裏的地根本不适合種植農作物,所以對糧食的需求很大,自然成了季家發財的地方。

兩人一塊吃了頓飯,雲歌從酒樓出來,打算去剛剛向小二打聽的賣果脯的地方,季宗青表示自己閑着無事,便跟着她一起去。對方剛剛眼明手快的幫自己結了飯錢,雲歌也不好意思拒絕,再者自己對望月城的路也不是很熟悉,結果就演變成兩個人一起逛大街的情形。

“從前你最喜歡便是望月的瓷玉,我每次從這裏回安陽,你總是纏着我講路上的見聞,還把偷偷攢下的零花錢給我,讓我幫你買些小物件。”季宗青見她東看看西看看的稀罕模樣,突然感慨起來。

雲歌拿着青玉墜飾的手頓了頓,不在意道,“是麽?我都不記得了。”

同季宗青在一起,心裏總是有幾分不自在,她不大好意思只看不買,加上也确實喜歡這個玉墜,問了價便打算買下來。

季宗青先她一步掏出銀票,雲歌這回可不幹了,“無功不受祿,季大哥還是別破費的好。”他喜歡付飯錢那是兩人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可這回是她自己想買東西,跟他有一文錢的關系嗎?

“無妨。”季宗青還是笑呵呵的,但拿着銀票的手并沒有收回來。

夥計想接可是瞅着雲歌的臉色不對勁,那手伸到半空又縮了回去。

雲歌不想同他因為這點小事而翻臉,“季大哥,這些個玩意我還是買得起,若真有朝一日食不果腹,那才是讓季大哥救濟的時候。”說完也不等季宗青反應過來,從錢袋裏數出銀子遞給夥計,便拿着那玉墜出了門。

似乎是看出雲歌的不滿,這一路上季宗青再沒有多言,他平日裏做生意,打交道的人多了,很容易就撇開剛剛不愉快的話題,同雲歌談起酒水生意來。

“若是你想在望月開店,我同瓷玉商會的楊會長倒是有幾分交情,跟他打聲招呼就可以了。”

雲歌搖了搖頭,她雖然的确想開上幾家分店,可更清楚目前自身并沒有那個實力,更何況店裏的生意在城中幾家商戶的打壓之下已經是每況愈下。

回到客棧已經是天黑,季家在望月城有自己個的産業,季宗青有邀請雲歌過去小住幾日,但她還是拒絕了,根據楚翊原先的計劃,他們大概明日下午就得離開。

雲歌順路去了昨天的鐵匠鋪把她定制的榨汁器給拿了回來,問過小二楚翊主仆還沒回來,便買了些水果用來做實驗。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她剛把榨好的果汁倒出來,雖然還是很費勁,但相比上回的純手工來說還是省了不少力氣的。

她以為是小二送熱水,結果一開門竟然是楚翊,他大概是喝了些酒,身上有淺薄的酒味,面露微醺,說話倒還清楚,“我可以進去嗎?”

雲歌讓開身才發現他走得并不穩當,踏過門檻時差點摔倒,這才連忙扶了他一把。

楚翊瞧見桌子上放着個茶杯,抓起來喝了一口才發覺不對勁,“這是什麽東西?怎麽像是梨子的味道?”

雲歌猜他是想解酒,重新拿了個杯子倒了杯茶給他,這才道:“我剛做的雪梨汁,味道怎麽樣?”

“還……還不錯。”楚翊喝完茶,但情形似乎并沒有好轉,他跌跌撞撞地走到雲歌身前,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塞到她手中。

那是一條珠玉串成的手鏈,每顆珠子等同大小,氤氲着清淺的綠色,最中間的那顆珠子上還精雕細琢了一條青魚,那是雲歌昨天逛街,在一家玉飾店裏看到的,因為愛不釋手還問了價,可是最後還是忍痛放棄。

“楊會長送……送的。我用不着,給你。”

雲歌頭一回覺得他挺可愛,連撒謊都不會,誰會送件女孩子的首飾給他,可心裏莫名地浮現出一絲暖意。

她想說些什麽,可那些話語在腦海裏反複打轉百轉千回之後,她才發現,楚翊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雲歌将手鏈收起來,哭笑不得的喊來硯臺幫忙,把楚翊扶回他自己的房間去。

“今個那楊會長真是老狐貍,非要少爺讓三成利潤給他,還不停地給少爺灌酒,幸好少爺沒答應,不然就虧大了。”硯臺的小聲嘀咕落入雲歌耳中,她不由得納悶,“那那個楊會長最後答應你們在望月做玉石生意了沒?”

“沒有!”硯臺聽起來頗有幾分咬牙切齒,“他說如果少爺不肯讓三成利潤給他,這樁生意就作罷,還說這都是看在少爺模樣不錯的份上,搞得誰不知道他好男風之事一樣!許掌櫃,要不你勸勸少爺,讓他別做這樁生意了!”

好男風!雲歌大腦一時沒轉過彎來,最後居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難不成那楊會長其實在觊觎楚翊,她仔細瞧了瞧,發現楚翊這幅皮相的确不錯,尤其是薄醉之态,當真是吸引人。

雲歌第二天粗略地提了提這事,但楚翊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非要把這筆生意做成不可,還一口一句讓她別瞎操心!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中元節,我們來講個鬼故事吧。

據說很久之後,久到小包子楚小乖出世之後,有一天楚翊出門做生意去了,雲歌半夜醒來,發現床前坐了個人,一身白衣服,長發遮住了臉,窗外的清冷的月光照進來,看上去有些陰森恐怖。她第一反應就是先護住身旁的兒子往床裏面一滾。沒想到那白色的人影忽然站起來,在房間來來回回的飄蕩,雲歌吓得半死不敢去看,卻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在發出怨念,“媳婦!你今個又把我踢下床了!”正巧那白影飄到床畔,雲歌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腳,“大半夜裝神弄鬼的!滾到書房去睡!”

☆、倒賣玉石這回事(二)

尋到季家宅子的時候,已經是他們停留在望月的第三天。

昨天下午他們沒能按計劃離開,楚翊一大早去赴那個楊會長的約,直到下午才喝得醉醺醺的回來。硯臺告訴她,今天自家少爺差點就被那個楊會長給輕薄了,若不是他機靈,借口說楚翊喝醉了就告辭,說不定這回楚翊已經給人占了便宜。

好不容易把楚翊安頓好,雲歌跟硯臺坐在一起想辦法,她心裏着急,又勸服不了楚翊,忽然想起季宗青說他同這個楊會長交情不淺,這才想到請他幫個忙。

她雖然知道楚翊自己心中肯定有分寸,但跟這種在商場浸淫多年的老狐貍打交道,無異于與虎謀皮,她哪能不擔心。

叮咛硯臺一定要看着楚翊讓他不要出門,這才按着季宗青之前告訴她的地址尋到了季家。

她的運氣還不錯,季宗青恰好在家。下人通報了沒多久就有人請她進去。

雖然只是處落腳的宅子,但這出三進的庭院,從走廊到花園布置的都很精致。

雲歌坐在亭子裏,杯裏的茶添了好幾次,都沒能把來意說出來。她不願意欠人人情,尤其是原主的青梅竹馬。

季宗青看出她的不自然,知道以她的性子定然是遇上什麽事,但又不會繞着彎子說出來,便笑道:“難得來找我,有什麽事兒就直說吧。”

雲歌确實不會虛與委蛇那一套,猶豫了一下便把自己的來意說了個清楚。

季宗青聽完她的話,低頭沉思了一番,“這事确實有點兒難辦,楊會長是那種雁過拔毛之人,可偏偏在望月頗有名望,是個不能輕易得罪的人物。”

“他……他……他……他不是有特殊嗜好嗎?”

她猶豫了半晌才問出來的話,沒想到季宗青聽完只是一笑,“你是說好男風之事,那是誤傳。”

“啊?”

“楊會長家裏有個女兒,年近二十還未嫁人,可把他愁壞了,所以見了年輕後生難免親熱些,不想有些人居然傳出這種謠言來,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并不在意這事,想來楚翊初來乍到,估計是誤會了。”

季宗青的一番解釋讓她終于把心放到了肚子裏,“那他要得無非就是錢財。”雲歌躊躇了半晌,她知道,商人重利,若是不放點血那是不可能的,代價她早就想好了,她身無長物,唯一值錢的便是釀酒的手藝,“我願意把百果香的配方抄送一份給他,不過這楊會長可能不清楚配方的價值,還請季大哥從中周旋。”

這句話出乎季宗青的意料,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滞,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先不用急,我去試試,能否成功就不能保證了。”

對于把配方拿出來這件事,雲歌不是頭一回這麽想,之前在安陽的時候,那些釀酒的商戶尋上門來,她便想過有錢大家一起賺,把那些人當成她的分銷商就好了,但考慮到這些人做生意的手段不甚光彩,怕壞了百果香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口碑,再者,她願意給是一回事,比爾想要強取豪奪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得了季宗青的承諾,雲歌心裏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如若還是不行,她就不信這瓷玉商會沒有別的人,會長這種富得流油的位置總會有人想做吧,到時候再打聽打聽,還怕會派不上用場。

事實證明雲歌想得太多,季宗青辦事效率挺高,派張全去悅來客棧給她送信的時候,硯臺正生着她的氣,因為自家少爺接了楊會長的帖子要出門,她不僅沒有攔,還笑意吟吟地把楚翊送出門。

在硯臺看來,這不是羊入虎口嘛,他猶豫了半晌,還是追着自家少爺出了門,若沒有他看着,少爺會吃大虧的!

得知事情搞定之後,雲歌很痛快的就把百果香的配方默出來,交給了張全。

楚翊這回回來的很早,看到他那不由自主流露出來的欣喜表情,雲歌覺得,只不過是付出一紙果釀配方而已,還是值得的。

生意談好了自然要考察産地,反正已經多待了兩日,楚翊邀請她一塊兒去,雲歌想着自己也沒事兒,便打趣道:“只要你不嫌我礙事,能讓我跟着去湊湊熱鬧我當然願意。”

楚翊面上閃過一絲愧疚,之前因為楊會長一直不松口,他心裏有些着急,對雲歌發了脾氣,這會兒意識到錯誤,“好啦,随便發火是我不對,以後不會了。”

硯臺詫異地看着他,心中腹诽,雖然少爺一直對許掌櫃很好,可這說話風格也忒不像自己主子了,怎麽感覺怪怪的。

楊靖成給楚翊提供的玉礦地點。距望月城大約有二十裏路,離他們回安陽要走的官道并不遠。

雲歌算着日子,地窖裏的高粱和小麥已經發酵的差不多,她急着回去驗證這蒸餾器的作用,便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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