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農家釀/第 11 章 二回,沒有翻鍋,下熟上生
還有什麽事能比那十船布更重要嗎?李子睿愈發郁悶了。
楚翊跟着硯臺到解憂酒坊的時候,雲歌并不在家,顧秋蓉見了他倒是撲過來親熱了一番。
“你嫂子人呢?”他瞅了瞅,才察覺店裏生意并不好,楊氏同秀華夫婦在院子裏忙活,留下程遠一個人在看店。
顧秋蓉扯了扯楚翊的衣服,又拽了拽他的頭發,對他這副風塵仆仆的模樣很是好奇,半晌才道:“嫂子跟季哥哥出去了,我不喜歡他,他沒有你笑得好看。”
楚翊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因為這個被誇贊,他摸了摸秋蓉的小辮,“知不知道你嫂子出去有什麽事?”
孩子雖小,但心思純淨,楚翊又是熟悉親近的人,立刻将自己的心事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酒沒有人買,大家都不開心,蓉兒也不開心,還有壞人來欺負我們,哥哥讓蓉兒乖乖地要聽話,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五味齋的點心和街上的糖葫蘆了。”
楚翊聽了她的話,微微皺了皺眉,但旋即又笑出來,“蓉兒這麽乖,楚哥哥給你買,你先去玩好不好。”
得了允諾的小秋蓉高興地點了點頭,抱着楊氏給自己縫的娃娃在院子裏玩起來。
畢竟孩子說得不是很清楚,楚翊細問了程遠,才知道城中數家商戶聯手打壓市價的事情,還有不少人趁機來解憂酒坊打聽果酒的配方,想借機分一杯羹。
程遠沒提的是,他娘覺得雲歌一個女人家,抛頭露面做生意到底不合适,已經跟他說了好幾次想讓他回去的事情,上回受傷的事把她吓着了,生怕再出什麽事連累到自己。
這些話聽得楚翊心頭火起,安陽城的酒鋪食肆平常用得一些物件和調味品基本上都要通過林氏貨行才能購置,楚翊知道雲歌一個人做生意總會遭到些為難,便早早同這些人打好了招呼,請他們照撫解憂酒坊一二。
雲歌的店能如此順利的開起來,與楚翊背地裏的幫忙是脫不了幹系的。而他現在只是一批貨出了問題,這些人便以為他是個容易拿捏的毛頭小夥嗎?那也太天真了。
程遠旁得本事沒有,記人還是比較準的,楚翊将那些人的名字和店鋪一一記下,決定先讓劉掌櫃斷了他們的供貨。
沒等到雲歌回來,他就離開了。其實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麽會過來,好不容易從靖州回來,應該先着手去處理和錦繡布坊的生意才對,但聽到硯臺說雲歌找過他,也沒問清楚什麽事就急急忙忙的過來了。
回到林府,李子睿早就在廳堂坐着等他。
呂盈盈是女眷,又是客人,同李子睿一齊到了林府之後,丢下她就回了自己在林家常住的小院。
林府的老管家這些天對李子睿可謂是熟透了,立刻吩咐下人給他上茶,好生招呼着。
見到楚翊進來一副淡定的表情,李子睿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人到底是真深沉還是假正經,但他還是假裝不在意地喝了口茶,這才輕聲道“我那批貨你打算什麽時候給我?”
其實楚翊這次心有歉疚,畢竟他同李子睿年紀相仿,性情相投,對方才同他做了這麽一回生意,結果,沒想到就出了纰漏。
面對李子睿的質問,他笑了笑,“李老板不必擔心,頂多十日,必定将這十船布匹完好無缺送到你那裏。”
布匹見水的事,李子睿是知道的。這十船布從淮城運過來差不多花了一個月,他可不相信楚翊在這短短的十來天之內,能再從淮城運一批布過來。便問道,“你到底用了什麽法子?我倒是想看看,難不成你能把那見了水都布的變廢為寶。”
“這就不勞李老板操心了。”楚翊鎮定自若,絲毫不見擔憂,還順便補充了一句,“到時候收完貨,可別忘了把餘下的銀子付給我。”
李子睿冷哼一聲,“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若是這布有什麽問題,別說是餘下的貨款,就是之前那三千兩你也得退給我。”
明明是他理虧在先,居然還能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李子睿原本也是人精一樣的人物,這回暗地裏吃了個悶虧。他在心底打定主意,解決了這回的事,他再也不要跟楚翊這人做生意了。
“你多慮了,李兄。”知道李子睿這是同意十天之後交貨,楚翊立時就變了稱呼,他簡單的把處理過的布匹能防水的事情說了說,但決口不提這技藝來處,“如此一來,你錦繡布坊在安陽城,也算獨一份了。”
李子睿心頭一喜,布匹這種東西,再好的也會縮水,所以老百姓裁衣前大多會先漿洗一遍,所以價格相對來說都會便宜一些,如果有這種不會縮水的布,那确實是個發財的機會,但這回的事讓他長了記性,沒那麽輕易地相信楚翊,“你打得什麽主意?”
“沒什麽,只不過希望能同李兄做些長久生意罷了。”楚翊笑了笑,林家的擔子并不好接,尤其是許多生意,纰漏大得很,已經難以維持下去,他并不是優柔寡斷的人,當即就決定舍了這些重新開辟條路,同錦繡布坊合作只是第一步。
十天內要交貨,從靖州帶回來的染布師傅立刻就派上了用場。
楚翊在安陽城郊租了個院子,打着買下人的幌子從牙婆手裏挑了些十三四歲的姑娘,大多是窮苦人家出身,個個餓得面黃肌瘦。他想得長久,為了避免這項技藝流露出去,這些人簽的都是死契。
其實處理那批見了水的布,說簡單也不簡單,必須要用一種特制的蠟刀,蘸上融化适度的蜂蠟,在原有顏色的基礎上畫出各種花紋圖案掩蓋住掉色的部分,放到染缸裏進行二次上色,染料都是些常見的玩意兒,像是紫甘藍、茜根、紅花、五倍子、冬青葉,這些東西林氏貨行基本上都是常年備着的。
楚翊回來的第一天下午,已經有染好的布被晾出來,他看完以後就知道,這筆生意跑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楚童鞋內牛滿面滴說,作者菌乃終于給我加戲了。
其實文裏面提到的這種染布技術是參照苗族、布依族、瑤族等一些少數民族的蠟染,至于有沒有二次上色的效果,純屬某禾杜撰。
蠟染的衣服蠻好看的,還有紮染什麽的,某禾之前旅游的時候見過,對這種民族風的東西很感興趣,瑰寶都在民間啊O(∩_∩)O~
☆、絕知此事要躬行
雲歌同季宗青出去,是為了糧食釀酒的事。
她想過了,果釀畢竟是季節性的東西,只能博一時之新鮮,更何況解憂酒坊的果酒都是明碼标價,若是随便降價,在客人們的心理,定然會對成本有所估量,以後生意肯定會更難做。人都是這樣的,心理知道你是在賺他的錢,但若是知道你明明能能少賺些,自然是不樂意再去買那些高價的東西。
她思來想去,只得同意了季宗青的說法,一年四季都能貯藏的糧食,才是賺錢的根本之道。
可惜季宗青介紹給她的那位釀酒師傅,轉着彎地想從雲歌嘴裏套出果釀的配方,對于如何用糧食釀酒的問題,總是打哈哈繞過。
其實用糧食釀酒的法子雲歌知道個大概,只是不曉得古代怎麽蒸餾,她今日在那釀酒師傅處倒是見到了那樣的器具,同她想像中差不多,只不過這蒸餾器容量太小,每一次的出酒量也就那麽一點,而且冷凝的水盎是放置在爐內的,根本不能經久耐用,雲歌大致心裏已經有了譜,所以更加懶得去敷衍那位釀酒師傅,直接告訴他自己不可能交出果釀秘方,結果雙方不歡而散,就連季宗青打圓場也沒有用。
古代沒有酒精測量計,雲歌從書上看到,古人釀酒基本上是靠看酒花來判斷酒精度數的,其實所謂的酒花就是酒中的泡沫,在一定程度上也決定了酒的價格。
糧食酒一般都在地缸裏發酵,發酵方法,蒸餾工藝,酒糟的利用,時間的長短,都會影響蒸餾酒的口味。
雲歌心裏想着,不妨自己試着把蒸餾器的式樣畫出來,去打鐵鋪子請人做一個?
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雖然她現在用毛筆寫字不成問題,可畫畫決計是不能看的,更不用說儀器設計圖如此精準的東西了。
告別季宗青回到酒坊時天色已晚,雲歌才從程遠口中得知楚翊來過的事,得知那批布有了妥善解決的法子,心裏也為他高興,轉念一想,不知道這事能不能同他商量商量,安陽城冶煉業并不發達,尋常打鐵鋪子也只是做些農具之類的物件,蒸餾器算比較大型的器具了,能不能做出來還是個問題。
程遠見她面色不虞,一直在思考着什麽問題,便沒有提今天楚翊走後,城裏那幾家食肆掌櫃又來說項之事。
“小遠,咱們這幾天平均每日能有多少銀錢的進項?”雲歌在心裏計較了一番,開口問道。
酒坊所有的賬目都要經過這個少年之手,他略一思索便答道:“約是一兩二錢,比原先少了一半左右。”
雲歌點了點頭,跟她估計的差不多,但這些進項頂多也只能算是收支平衡,說真說是盈利,也只是微末。
林府離解憂酒坊算不上遠,雲歌步行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老遠就瞧見楚翊的貼身小厮同門子在那裏說話。
她不由得心中納悶,硯臺平時就跟楚翊的尾巴似的,好幾回楚翊來酒坊都領着他,雖然每回都被打發到門外候着,怎麽今個沒跟着他家少爺,反在門房這待着。
其實硯臺心中苦悶,他家表小姐的性子府裏人都是曉得的,一個不爽便要打罵下人,可少爺今個去了城郊的作坊巡視,讓他看着表小姐,他一個小厮哪裏看得住,這不跟門房商讨着,要是表小姐出門定要攔住,他還是去城郊跟在少爺身邊比較好。
門房也是林家多年的老人,哪裏會不清楚呂盈盈的性情,聽了硯臺的話,連連搖頭。
硯臺苦着一張臉,備受打擊之後準備無奈地接受這個現實,結果一扭頭看見雲歌走到他身邊,大喜過望之下連忙說:“許掌櫃是來尋少爺的吧!我帶你去找他,李叔,表小姐的事就拜托你啦!”說罷拉着雲歌就走。
雲歌心中奇怪,疑惑地問,“你家表小姐到安陽來了?”
硯臺郁悶的點點頭,“呂小姐可不是好惹的人物,整天纏着少爺不說,對我們這些下人也不好,我才懶得理她呢!”見到雲歌布滿笑意的眼睛,又連忙補充道,“許掌櫃可別跟她說,不然小的又有罪受了。”
雲歌心想,呂瑩瑩心裏恨她恨得要死,又怎麽會多跟她說一句話。她跟着硯臺,瞧這方向竟是往城外去的,不由得問道,“你家少爺在哪裏?”
硯臺躊躇了一番,才小聲說道,“少爺在城外租了個院子做布置成作坊,在那裏處理那批布。”
“哦。你家表小姐沒跟着他?”
“哪能啊,聽說這回是表小姐幫了我們少爺的大忙,她說要來安陽小住,我們少爺肯定是不好意思拒絕才把她帶回來的,怎麽能事事都讓她跟着。”
雲歌笑了笑,不知怎的,心裏舒服了許多。
楚翊租的那個院子很偏僻,兩個人走了好一會兒才尋到,進去的時候楚翊正在檢查晾曬出來的布匹。通過這種特殊的染布工藝,那批見了水的布的确處理得很好。但因為耽擱的時間長了,有一些布匹有了小小的黴斑,雖然幾乎看不出來,但對于那些大戶人家來說,有了瑕疵都布匹是絕對不會要的。
硯臺輕聲喊了他一句,“少爺,許掌櫃來了。”
楚翊回過神來擱下手裏的布,說道,“你怎麽來了?”
雲歌笑道,“怎麽?沒事就不能找你了,你真夠可以的,把作坊安置在這種地方。”
楚翊不答反問道,“你來這裏有誰知道嗎?”
雲歌搖頭,“我原先是打算去林府找你的,結果在門口遇見了硯臺,這才跟着他一塊過來的。”
楚翊放下心,示意硯臺在外邊盯着,把雲歌領到一旁的房間。這間房布置的同楚翊在林家的書房差不多,放着些筆墨紙硯和算盤,很是幹淨清爽。
“這裏沒有招呼客人的茶葉,就用白水将就将就吧!”楚翊倒了杯水給她,輕聲說道。
走了這麽久的路,她也覺得有些渴了。雲歌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伸手接過來喝了一口。
兩人雙手觸碰那一剎那,雲歌忽然感覺到掌心沁出汗來。她把自己想要做蒸餾器的想法跟楚翊略微提了提,沒想到他一口答應。
其實楚翊這兩天也正琢磨着,要尋個手頭活計精細的鐵匠,打造一批蠟刀,雲歌的想法同他也算是不謀而合。
雖然楚翊答應了幫自己畫圖這個忙,但雲歌還是留意到他眉宇間的一絲愁緒,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布的問題不是都解決了嗎?你還在發什麽愁?”
面對雲歌,楚翊沒有隐瞞自己面臨的一個窘境,重要的是他必須要給李子睿一個完美的答複,若是到時十船布匹不夠數,或者說質量有問題,那肯定是不行的。
你想和錦繡布坊長期合作?雲歌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随口問了一句,立刻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剛剛在院子裏,雖然她沒有細看,但也覺得那已經處理過的布看上去毫無瑕疵。她低着頭想了想,便道:“那事情就簡單了,錦繡布坊的私人定制在安陽城也是獨樹一幟的,這些布只是有一些小斑點,并非大面積受損,完全可以在裁剪布料時将它們剪掉,若是真的擔心客人不買賬,那就提前制成些秋冬季節受歡迎的成品,比方像腰帶、荷包這樣一些裝飾品,對這些布料也是最大程度的一個利用。”
雲歌頓了頓,又笑道,“只要能賺錢,我想,錦繡布坊肯定是會同意的。”
楚翊把雲歌的原話轉給了李子睿,還承諾道,若是那些成品賣不出去,他定然會按原價收回。
李子睿沒了風險,又樂得做個順水人情,立刻就同意了。
解決了心頭大事,這幾日楚翊按照雲歌的想法,把蒸餾器的大概式樣畫了出來。
雲歌思來想去,還是對上回在釀酒師傅那裏見到的蒸餾器不滿意,除了那本講釀酒的書,又搜羅了些跟蒸餾花露和煉丹的工藝相關的書籍來看,按照自己的心思,把蒸餾器的體積改的大了些,又将水盎放置在爐外,用一根管道相連通,以達到冷凝的目的。
楚翊幾經易稿,才換得雲歌一句滿意。
季宗青來過幾回,說是自己已經勸服了那位釀酒師傅,雲歌不必交出自己的果釀配方,他定會将糧食酒的釀法傾囊相授。
其實雲歌心裏還是很感激季宗青的,若不是他前前後後幫了自己那麽多忙,恐怕自己這解憂酒坊也沒法開起來。但這一回,雲歌還是婉言謝絕了他的好意,在她心裏,這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想得到一些什麽,總歸要付出代價,即便不是果釀的配方,也許又會是別的一些東西,還不如自己奮鬥來得實在。
後院還有兩間空屋子,雲歌在征得她的二房東常掌櫃同意之後,開始捯饬地缸這件事。
本來是想請工匠來做的,可是無奈這十裏八村的人,都不曉得,這地缸是怎麽一回事兒,無奈之下,她一邊研究書上的方法,一邊領着家裏的老少爺們開始幹活。
幸運的是經過锲而不舍的反複實驗,地缸挖得還是很成功的。
雲歌瞧着這“滿目蒼夷的”地面,心中躍躍欲試。算了算日子,打算先準備上一些糧食開始發酵,等到她的蒸餾器回來,就可以馬上進入正式的釀制流程。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和女主的互動的戲份慢慢會多起來的~
☆、相伴前往望月城
去林府去得勤了,自然能常常見到那位正在林家小住的表小姐。
呂盈盈不知何故,這回見了她并沒有吹胡子瞪眼,更沒有破口大罵,只是裝作看不見得從她身畔走過。
雲歌心裏暗暗納悶,難不成她回了趟家就變了個人,結果一回頭就瞅見從她身邊剛走過去的呂小姐,把手中的帕子摔在了地上,急得一衆丫鬟小心翼翼地賠不是。
這副場景落入雲歌眼裏,她不由得發笑,看起來也沒長進多少嘛。
她這回來是同楚翊去取那定制的蒸餾器,因着安陽沒有這方面的匠人,所以圖紙是由楚翊派人送到望月城尋人鑄造的。
但是這驗貨的事情,還得她親自去一趟,更何況,她對這玉石之城早就心馳神往。
去望月城一來一回需要五日,店裏的生意有程遠照看,秋蓉也有楊氏和秀華照顧,她也不必擔心。
昨個李子睿把那匹布餘下的貨款派人送了過來,還主動提起以後供貨之事,說是那批腰帶賣得很走俏,經過此事,楚翊越發覺得這印染一事有利可圖,便點頭答應了,說是等他從望月城回來,再具體商量。
楚翊在屋裏跟林家幾家鋪子裏趕來的掌櫃交代些事情,讓雲歌先去車上等他。原來林老爺手底下那批人能用的不多,吃裏扒外的、中飽私囊的都被他處理了個幹淨,餘下的這些人全都是經過他親手提拔的,對他忠心得很。
馬車是早就套好的,雲歌還是頭一回坐這麽高大上的交通工具,誰讓她之前已經習慣了王大全家那又載人又載貨的牛車了呢。
把手中的包袱放到鋪着軟墊的位子上,她才細細打量起車中的環境。林家是大富之家,那出行自然是不能太過寒碜,這馬車雖達不到寶馬雕車香滿路的境界,卻也是屬于低調奢華有內涵的級別,且不說這坐墊夾了多少棉花,就是車內小桌上的紫砂壺看上去也是價值不菲。
楚翊掀開車簾,就瞧見雲歌在那裏東看看西摸摸,一副好奇的模樣,不由得在心底笑了起來。
見正主來了,雲歌不得不停下她的探索行為,往裏面讓了讓,騰出一大片地方。
楚翊順手把包袱遞了過來,她微微愣神,才伸手接下來,包袱并不重,看得出楚翊沒帶多少東西。
雲歌剛放下包袱,結果楚翊又遞了個食屜過來,透過木質的籠屜,能聞到熟悉的香味,是五味齋的點心。
“一早就備好的,出了城到下一個落腳點還遠着呢,總不能餓着肚子。”楚翊一邊笑着解釋,一邊上了車在她身畔坐了下來。
明明是寬敞的車廂,雲歌卻只覺得空間逼仄,呼吸都開始有些不順暢,她再往裏挪了挪,盡量減少自己的占地面積。
楚翊看在眼裏,也不管她,對外面的硯臺道:“行了,走吧。”
硯臺一揚鞭,馬受痛之餘長嘶一聲,開始賣力狂奔。
躲在角落裏的雲歌始料不及,腦袋嘭地一聲撞到了車廂,剛剛從心底漫起的那些小情緒和怪異的氣氛立刻消失殆盡,她揉着額頭小聲嘀咕道:“硯臺這貨該不會頭一回趕車吧。”
若是硯臺知道她的想法肯定會大呼冤枉,他可不是頭一回趕車,而是某個人頭一回坐馬車的緣故。
楚翊眼角還未收斂起的笑意落入眼中,她忿然道,“你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
誰讓你離我那麽遠!當然,這句話楚翊只是在心裏說說而已,嘴上道:“過來,讓我看看嚴不嚴重。”
雲歌疼得厲害,可是自己看不到幹着急,聽了這話連忙坐到楚翊身邊道,“快看看,沒破相吧。”壓根沒注意兩個人是離得如此之近。
撩開女子的劉海,白皙光潔的額頭上有一片突兀的紅,他輕輕按了按,聽到雲歌發出嘶地呼痛聲,楚翊突然間有些後悔,湊近了那傷處,慢慢地揉了揉,企圖通過這樣的方式減少她的痛楚。
雲歌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全撲在自己的臉上,眼中全是那人放大的清俊的面龐,她渾身僵硬,動都不敢動,趕緊閉上了眼睛。
楚翊專心致志地跟她額頭上的紅腫較勁,當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才注意到她的不自然,微微地嘆了口氣,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害羞的模樣,當真是可愛,尤其是那因為緊張而抿着的唇,讓他從心底産生了一種将其撬開的沖動。
身畔的女子自然是不知道他的想法,感覺到額頭上的手離開之後,睫毛顫抖了兩下睜開了眼睛,同還未來得及移開視線的楚翊撞了個正着,他假裝咳嗽了兩聲來掩飾自己的尴尬,結果卻卻聽見雲歌問她,“現在能吃糕點麽?”
楚翊真是哭笑不得,敢情剛剛就他一個人在那自作多情,他悶不吭聲地點點頭。
雲歌瞧着對方一瞬間黑下來的臉,心中納悶,她是哪裏惹到他了?不過聽到飽受饑餓的肚子正在發出求救的信號,她也管不了那麽多,直接打開食屜拿了塊桂花糕就吃起來。
今天出門的時候楊氏是做了飯的,不過由于她前一晚忙着安撫顧秋蓉沒來得及收拾東西,結果今天早上收拾完東西根本沒來得及吃飯。
楚翊瞧她吃得滿嘴都是,像個小花貓似的,還在一旁抱怨,“往日都是我買給小秋蓉吃,沒想到今天也有人給我買吃的,真是不容易啊。”
“若是你想,我以後便一直買給你吃。”楚翊低沉的話語輕飄飄地,正在專心致志吃東西的雲歌并沒有挺清楚,好不容易将嘴裏的糕點全咽下去,才道:“你剛剛說什麽?”
“沒什麽。”楚翊搖了搖頭,給她倒了杯茶,紫砂壺裏的水是出門前才備上的,還冒着熱氣。
吃飽喝足之後,雲歌惬意地伸了個懶腰,問道身畔的人,“處理完錦繡布坊的事情,你下一步打算做什麽?”她知道楚翊無心于林家的雜貨生意,畢竟要費心費力,但盈利又不多。
楚翊一向有什麽便說什麽,徑直道:“我買了一批人,已經讓師傅們教她們蠟染技術,以後同錦繡布坊會長期合作下去。不過這回去望月,除了要取那些蠟刀,我還想在當地看看能不能做這些玉石生意。”
雲歌點點頭,楚翊雖然在清河村長大,雖然以前在村裏無所事事,但打從接手了林家的生意之後,經商的手段才逐漸顯露出來。不光心思缜密,而且胃口很大,根本看不上林老爺原本的生意,想要往高端的層次走。對于這種情況,她只想說一句,未來的土豪,我們做朋友吧。
馬車一路行駛,出了安陽城,因為走得是官道,一路上倒是舒坦。
楚翊靠着車廂小憩,雲歌把食屜翻了一遍,發現裏面全都是自己喜歡吃的甜食,詫異地瞧了身旁閉着眼睛的男人一眼,他不是不喜歡吃甜的麽?上次在酒坊,自己做了盤糖醋裏脊,他一口都沒動,雲歌這才知道他不喜甜食。
見那點心做得好看,雲歌又随意吃了兩塊,覺得有些撐,閑着無聊就研究起楚翊來。
其實她并沒有仔細的看過楚翊,只曉得他在同齡人中算是長得好看的,平日裏雖然總是一副玩世不恭地模樣,但做起事來從沒有讓人失望過。
此刻那人靜靜地倚着車廂,閉着眼睛睫毛映在下眼睑,居然比自己的還長,眼圈有淡淡地青色,一看就知道長期睡眠不足。
雲歌猜測,打從到了林家之後,他恐怕都沒有好好睡過一個覺吧,可是明明平時看上去很精神的樣子,原來都是假裝的。她望着楚翊恬淡的睡顏,不由得放輕了自己的呼吸。
楚翊并沒有睡熟,甚至能夠感覺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溫和而不灼熱,他也不睜開眼睛,居然就這麽靜靜地睡着了,等到再醒來已經是下午,感覺到馬車并沒有在行駛,而車裏的人也不見了。
他一陣心焦,掀開簾子才發現,馬車停在路邊的一處茶寮,硯臺和讓他擔心的那個人正言笑晏晏地喝着茶吃着東西。
楚翊下了車,走過去坐下來,就聽到雲歌笑着說:“你這一覺睡得可真熟,喊了你兩三次都沒醒。”
他還未來得及應答,就聽到女子又喊道:“老板,再來一碟小菜,多放辣,還要三個饅頭。這鄉野之味,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最後一句話是對着楚翊說的。
楚翊正在為那句多放辣而欣喜不已,其實他一直覺得,雲歌對自己是有意的,不然怎麽會如此清楚自己的口味,有事情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但他又擔憂是自己想錯了,因為雲歌的表現一直是落落大方的,并沒有看到心上人的嬌羞。聽到問話,他連忙說,“我又不是頭一回出門。”
雲歌想了想,他之前也經常出門做生意,在路上恐怕沒有林家那麽好的錦衣玉食,也就不以為意,給他倒了杯茶水,“我剛剛問過掌櫃了,載往前行三十裏就有個小鎮,晚上我們可以宿在鎮上。”
填飽肚子稍作休息之後,三個人又踏上了前往望月城的路途,天慢慢地黑了下來,殊不知,等在前方的究竟又是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乃們猜是什麽呢?
☆、月黑風高點篝火
坐在車轅上的硯臺長籲一聲,馬兒慢慢地停下了步子,性急的雲歌先行掀開了簾子,問道:“怎麽了?”
硯臺跳下車,往前走了幾步,回到車前道:“少爺,前頭的路走不通了。”
楚翊聞言皺了皺眉,掀開簾子下了車,身後的雲歌也好奇的跟了出來。
遠處的路因為前些天下了場大雨,導致山上的碎石滑落,堵在了路上,步行攀爬倒是沒有問題,但馬車根本過不去。
“還有沒有其他的路可走?”
“有是有……官道東邊有條山路,是馬幫販私鹽經常走的小道,約莫走上兩個時辰,還要繞過一大片樹林,到太平鎮估計就子時了,趕不上投宿這該如何是好?”硯臺的老爹是林家的管事,硯臺給他家少爺當小厮之前都是跟着他爹在外邊跑,對這一帶的地形很是熟悉。
楚翊低着頭想了想,便道:“繞路吧,這碎石也不知何時才有人清理,不若先繞路再說。”
待兩人上了車,硯臺這才調轉馬頭,往剛剛經過的岔路口奔去。
“可能要露宿荒野,你不用擔心,這一帶都很安全。”這件事是楚翊原先沒有料到的,他怕雲歌會害怕,提前先打了一劑預防針。
哪知道雲歌興奮異常,一直在向他确認,“是嗎是嗎?是不是可以吃野雞野兔什麽的?晚上會不會有野獸?”她大學的時候參加過一次野外生存拓展訓練,只可惜大家都是是家裏的寵兒,打獵燒烤這種事情全憑想象,就是所謂的野外也只不過是學校附近的一座小矮山,根本沒有什麽野物,大家圍坐在一起吃吃零食打打鬧鬧就結束了,讓她覺得很沒意思。
“不知道。”說起來楚翊也是頭一回在外邊過夜,他盯着放在座位上的兩個包袱,皺起眉來。
已經入了秋,夜晚的天氣微涼,硯臺在一處空曠的山坳停了車,說道,“少爺,前頭就是樹林了,夜裏行路不安全,我們就在這裏歇息一晚吧。”
楚翊下了車,瞧了瞧周圍的環境,點了點頭。
這裏地勢平坦,雖然是山坳,可好在面積大,也算得上視野開闊,不遠處還有條小溪,能聽潮潺潺流水聲。
“那我先撿些枯枝生火。”
聽到硯臺的話,雲歌忙道:“我也去。”
“你待在這看着馬車,硯臺,我跟你去。”楚翊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她的提議,前面的樹林黑漆漆的,看上去就很不安全,女人還是待在原地比較好。
看着兩人越走越遠的身影,雲歌只好認命地找了塊空地坐下來,瞪着天上的月亮發呆。
兩個人沒走多久就進入了小樹林,這裏并不是經常有人經過,随處可見枯枝落葉,楚翊不笨,跟在硯臺後邊兒看了一會兒,見他挑選的都是落在地上的已經幹透了的樹枝,他有樣學樣,不一會兒就聚集了好大一堆。
天已經黑下來了,不過夜空中月朗星稀,雲歌有一下沒一下的扯着地上的枯草,嘴裏忿忿不平,好你個楚翊,居然剝奪我體驗野外生存的權力!
楚翊抱着枯枝回來,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女子嘴邊銜着一根草,還在不停的碎碎念,不時就能聽到自己被點名,一個人在這樣的環境裏,她居然一點也不害怕。
其實楚翊和硯臺剛剛離開的時候,周圍靜悄悄的,只有她一個人。正在安靜吃草的馬兒,突然長嘶一聲,把她吓了一跳,心裏自然是泛起了恐懼,在古代,誰知道這裏會不會突然冒出個什麽野獸,雲歌一邊心裏安慰自己,一邊轉移注意力,這才有了剛剛楚翊看到的那一幕。
原本期待的鑽木取火的戲碼沒有上演,硯臺拿出随身攜帶的火石,先是挑了些細小的枯枝和樹葉點着了,等到火勢旺起來以後,才把較粗一些枯枝架上。
三人圍坐在火堆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基本上是雲歌在說,剩下的兩個人在聽。她正說的興起,結果冷不防肚子不小心發出咕咕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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