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畫部無異常/第 24 章 ☆、噪音

? “吶——吶雙樹——！你覺得神明大人會滿意我們的人形嗎？”

有着藍色短發的高挑少女跳舞般地轉了個圈，唱歌似的說道。

一旁和她面容身形都很相似的少年聳了聳肩：“你還不如擔心西坂命運本人怎麽想。”

“原型的意願怎樣都好啊。重點還是買家大人的心情呢。”

“你沒怎麽用心去做對吧。”

“不過不被拆穿還是沒問題的。”

“被拆穿了的話你就完了。”

“那種低級錯誤我早乙女沙羅當然不會犯啰。”

少女笑了起來。兩人一起走下坂道，眼前就是蒼禮學園。

“抵達以後的自我介紹要怎麽做呢？——該自稱為王牌才好嗎？閃亮登場的那種。”

“別給自己立這麽多FLAG。”

“立了也能自己親手拔掉才是我。”

“……別說胡話了。”

這一天，很多人都目擊到了同是藍發的少年少女的身影。

☆

“哈……那兩個人還真是毫不在意被看見啊。這就是早乙女家的自信嗎……真嫩。”

西島澄海看似有些不屑卻又像是有些懷念似的低聲發笑。國府方守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在攤位間穿梭的少女身影像是活力兩個字的濃縮集合體似的蹦蹦跳跳。

“早乙女家啊……來了呢。”

“這就是你說的你們家主子在策劃的大事？……是夠大的。”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呢。西島先生和那兩個人是舊識嗎？”

“不想承認呢。”

“師兄——！”

“……被麻煩的人發現了。不過，跑不過她啊，算了。”

澄海放棄了似的好整以暇地等待少女沖過來。少女身後的少年則以平常的步伐走在後面。

“澄海桑！！好久不見！！”

你好——！少女元氣地舉起手向一旁的守問好。守微笑着點點頭。

“你們怎麽會到這裏來？出差也有點遠了吧。”

“澄海桑大騙子。反正我們到這裏來的目的之類的肯定都一清二楚吧。”

“不知道喲。”

澄海一臉無辜地看着少女。

“超可疑。”

“別信他。”

“……我該同情你嗎西島先生？”守在一旁憋笑。澄海聳聳肩。

“最近那家夥怎麽樣？”

“師父嗎？好得很喲。天天念叨着要打斷澄海桑的腿。”

“……哎呀。”

“啊，還有我的腿。”

少女笑眯眯地補充。

“那，幫人類那家夥的理由呢？”

“對早乙女家有利。”

“具體是怎樣的‘有利’？”

少女避而不答，笑着說道：“澄海桑打算維持平衡對吧。師父說你是被東京的大環境污染了才會抱有這種和平主義者心态。”

“隐退了的人才有資格這麽說。維持平衡是對整體最有利的做法。人類那家夥比妖怪那家夥危險多了。”

“但是，葉見坂桑馬上就要複活了哦。她更喜歡的，是人類那邊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讓我們幫妖怪那邊幫到底麽？”澄海笑了。“名字是‘葉見坂’嗎？和我之前聽說的不一樣呢。”

“說到底，她沉睡的原因也是個謎呢……到那時候再說吧。我也不想和師兄同門操戈啊，根本就贏不了。”

“知道就好。”

澄海伸手揉揉少女的頭發。

“所以，你們做了什麽？”

“像平常那樣做了人形。”

“所以，也要像平常那樣操縱輿論了？——你們是首次插手這裏的事吧？”

“兩個問題的回答都是YES。”

“對我還真是毫不保留啊。”澄海笑着看向身旁的守，“旁邊還有外人在呢。”

“啊……是哦。那，滅口比較好嗎？”

少女微笑着看向守。

“雙樹。”

“別以為我會乖乖地聽你的話。”一直沉默着的少年黑着臉瞪了少女一眼。

“……雙樹？！”

被稱作雙樹的少年擡手給了少女一下：“他是那個神明的從屬。……你不知道？”

“……是嗎？！”

少女一臉黑線，看來真的不知道。

澄海覺得再交談下去也套不出更多情報，告別完就拉着守匆匆走開，留下訓斥少女的少年和被少年訓斥的少女站在原地。

“西島先生的手很冰呢。”

“……你就這個反應？喜歡的話給你多牽一會兒？”澄海沒好氣地說着松開拉着守的手，被對方馬上再次拉住，瞪過去的目光碰到守人畜無害的微笑。“……你剛才差點就被那兩個戰鬥機器幹掉了哦？他們不會在意地點和時間的。”

“因為西島先生在啊。”守笑了。“戰鬥機器啊……西島先生和他們師出同門？”

“嗯。上一代的早乙女。”澄海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似的皺着眉。“……她教出來的人性格都亂七八糟的。……真是沒想到他們會來這裏啊。這下要維持平衡的話，就很困難了呢……究竟從神明那裏要到了什麽好處呢。”

澄海的眼光看向守。守以略帶疑惑的微笑等待澄海發問。

“……你呢？你又是為了什麽跟着她？”

“……就是，這張臉的‘詛咒’。”

和松山田裏極為相似的面容上浮現出一個顯得有些悲傷的笑容。

“究竟如何才能區分出兩個人？我，自我的一部分在幾年前被妖怪剝奪了。”

“……就是對松山施加詛咒的那家夥麽。真是害人不淺……要我給你介紹認識的陰陽師麽？價廉物美超值實惠斬草除根不留後患，何必做神明的跟班。”

澄海輕輕笑了。

守沒有笑。

“因為我那時候不知道還有這種選擇呢。看吧，不是經常有迷途羔羊被蒙騙的事嗎？神明出現在眼前難道不是個千金難求的機會嗎？——即使我并不覺得自己被蒙騙了。”

“……她可以利用你操控人心呢。危險得很吶。”

守聳了聳肩，随即收起一切輕浮的調笑，選擇詞彙似的停了一會兒說道：“吶，那麽，西島先生。這幾天裏，讓我跟着你吧。”

“……嗯？”

“因為能夠看到‘我’的，除了姐姐以外，只有你。”

看着守認真的神情，澄海笑了起來。

“你果然還是孩子呢。和沙羅一樣嫩。——我的能力之類的，也只是聽說的吧？覺得我早上真的用了能力嗎？不覺得太敷衍了嗎？”

“嗯。不過，有什麽能夠證明西島先生現在不是在說謊呢？”

“你覺得是哪一邊？”澄海笑了。“作為解開詛咒的代替，找到能夠發現真正的‘自己’的人也可以——是這麽想的嗎？所以才那麽在意我麽？……如你所願，讓我看看吧。”

看着我。

澄海這麽說着，筆直地望進守暗紅色的眼瞳。視野在一瞬間變得模糊、失焦、失色，最後被馬賽克填滿，耳蝸裏響徹混沌的噪音，體感盡失。

而後，一切開始重組。

緩慢重組的過程中，澄海看見少年真正的臉。

“……算了，如你所願吧。能夠削弱人類那邊的手牌也不錯呢。”

“……西島先生，你看起來……好像鬼。”

真可怕。

守笑了。

守的心緒仍然被幾秒前澄海眼瞳中的萬華鏡吸引着，一時有些失神。

他真正的瞳色到底是怎樣的？

——對守而言，對澄海而言，怎樣都好。

☆

“鶴見千織被神明盯上的原因？”

十文字雫轉身看向高挑的栗發少女。

“涼子，這種事随便一想就明白了吧。鶴見千織喲。那可是鶴見千織喲。正直到肯定會看自己不爽，武力超高，人望也超高，召集一下就有可能組織起能夠下克上的隊伍……這種人不限制不幹擾的話，還要找誰？”

“嗯……說得也是。千織要是出聲召集的話，第一個上的肯定是我。”

“所以原本是打算讓外面的不良少女絆住她最好讓她五天都別回神戶的。那個神明肯定沒料到千夏會讓小見川去通知她吧。嗯……下一步棋她要怎麽走呢？對了涼子，雖然你到現在還沒發現，但名義上我和裏沙都是站在人類的神明這邊的哦。”

噓——

十文字雫豎起食指，眨了眨眼睛笑了。

“我是不知道水月跟千織說了什麽啦……不過多半都是假的。水月也想要限制千織的吧。不過，淺沼水月只是想要讓千織不那麽容易成為标靶罷了。大概，是想讓她放棄插手這些事吧。那家夥意外地是個好人呢。”

“想問的就這些？那接下來可以行動了吧？”

☆

“吶……好想殺人啊。”

“……神明大人。別說這麽任性的話。聽起來像個三流殺人鬼……夜見山散華那樣的。”

“好想殺人啊。為什麽不能殺人呢？明明是最便捷的手段了。”

“之前就說過了吧。Mika那邊也會反過來利用的。”

“可是等待引爆的時間太長了啊……引線為什麽不設在早上呢？無聊得要死了。好想拆掉Mika啊。殺掉她拆掉她分解她肢解她。”

“……你很無聊這點我已經确實地知道了。”

“吶吶，守那家夥，是不是在脫離安排地行動啊？……雖然早上的live已經差不多夠了，不過……真是的。是誰把他拐走的啊。”

“西島澄海。”

“……啊！那家夥我記得！我記憶裏沒見過比他還讨厭我卻用能力用得毫不手軟的人了。這種是不是該叫傲嬌啊？明明讨厭我讨厭得要命還是源源不斷地提供力量……我喜歡這種人那就放過他好了。那……因果呢？”

“因果在布局。”

“還——沒——布——完——嗎——？好——慢——啊——”

“別滾來滾去的。”

“八濑和能登呢？”

“回到平常的生活裏去了。……喂，我說，你還打算繼續利用她們？”

“未嘗不可吧。作為犧牲者也不錯。那麽，綠呢？”

“一直在被她的青梅竹馬幹擾着。”

“——決定了！”

“嗯？”

“就決定是榎本同學了！大方地只拆掉他用來翻書的雙手吧?”

☆

“綠你真的覺得，她能讓你得到三井寺嗎？到頭來那種虛假的戀愛又有哪裏好了？那樣的他你也會喜歡嗎？！”

原是笨蛋。

原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說到底。連自己也一樣，什麽都不知道。

“來打賭吧。如果我能讓那個神明無法實現你的願望的話，就算我贏。”

原喜歡的是誰呢。

是上川透對吧。

原是笨蛋。

原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我贏了的話，就和我交往吧。”

“我喜歡綠。最喜歡綠。”

☆

“盛開吧繁華，浮世不過剎那。”

火光搖曳。

“嗯……下一句是什麽來着？”

☆

“喂？千織。聽好，現在就轉身。馬上到社團大樓頂樓去。我不知道在哪一間，但城所的妹妹就在那裏。你們絕對贏不了現在的夜見山散華。在她注意到之前快點……！”

淺沼水月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互相呼應似的，夜見山散華的身後出現了三個少女。

“散華……喂，散華。”

擁有能給人留下強烈印象的棕色長發以及具有活力的眼瞳的少女此刻正以猶疑的眼神看着和夕戰鬥中的夜見山散華。

散華并沒有反應。

“哎呀……禮彌你的妹妹，就是Maki的殺人鬼麽？”

有着不可思議的墨色長發的少女以悠然的表情笑着。

“不知道城所小姐能不能贏下來呢。總之，我們的任務是什麽？壓制住她嗎？”

盡管撤離戰場有違自己的美學，鶴見千織還是全力地跑了起來。

心下翻湧着強烈的恐懼。

為什麽自己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旁觀着。甚至還有餘力去接水月的電話。

在和夜見山蝶乃的交鋒之中确切地體會到的事實，深切的恐懼再度複蘇了。

自己只是凡人。

但對方是神選者嗎？是妖怪嗎？

只要看一眼就知道絕對贏不了。

夜見山散華。

只要看一眼就知道絕對不能接觸。

墨色長發的少女。

櫻乃宮櫻咲——三人中千織唯一認識的少女點點頭，輕聲說道：“正是如此哦……實花。”

☆

“……我可不記得做了什麽會讓你找我出來的事情。”

榎本原眯了眯眼。

“還是說……你就是那個‘神明’？”

他笑了。

他對面的少女也露出笑容。

“很不錯嘛，少年。我只是想來拆掉你的雙手而已哦。作為你一直幹擾着綠的懲·罰。”

“……我才是。我才是想找你想得不得了。”

“怎麽，迷上我了？我們現在缺人手得很呢。現在還來得及哦。”

“雖說并沒有迷上你，但結論還是一樣的。——我打算加入你們那邊。”

正打算說些什麽的少女被原的下一句話截斷話音。

他的表情看起來陰晴不定，難以捉摸。

“相對的，斬斷你和綠的關系，讓我來代替她。——按理說，我能做的事比綠要多，不是麽？”

“嗬。這種命令似的語氣真是很久沒聽過了。雖然你和綠都是很适合做我的從者的人選，但你為什麽會覺得你能跟我談條件？”

少女笑了。

她的眼中全無笑意。

“殺掉你奪取你的心智讓你廢掉這種事，對我而言都輕而易舉喔。”

“據我所知，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利益至上主義者。連栗花落裏沙和十文字雫都會利用的你，稍微滿足一下我的願望又如何呢？我才不會和藤卷實花談條件。”

“別拿我和Mika那種蠢蛋相提并論。不過，真是的——沒錯。好極了。”

少女再度愉快地笑了起來。

“你想許什麽願望呢？‘斬斷我和綠的關系’麽？——歸根結底還是‘行為’呢。有什麽願望麽？僅此一次的機會哦。順便一提，‘再來一百個願望’之類的願望也是可以接受的呢?”

“真是仁慈啊。……斬斷關系以後，綠那個‘和三井寺在一起’的願望——我并不知道具體是怎樣的——那就不會實現了吧？”

“嗯。從結果來說，是的。——要是你的要求沒那麽完整的話我可真要笑死了。”

少女愉悅地補上後半句。

人家的願望可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哦。看來是不必特地實現了。

“那麽，那樣，就可以了。”

原說道。

從結果上來說，的确是不用了。

可以節省下這份力量，又能多增加一個人手——這樣明快的事實讓少女不由得心情大好。

“哎呀哎呀哎呀。簡直喜歡死你了。讓人感動至深的奉獻精神哪……我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呢。”

少女用找不到戀人的OTAKU的語氣說着笑了。

“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

“那種事我當然明白。啊，我可以讓你和綠在一起哦。怎麽樣？”

“不用了。那種事情我不需要。”

“喜歡死你了——！”

少女裝模作樣地尖叫般地說道。

“戀愛嗎？戀愛嗎？！用來打發時間很不錯呢……找花梨之類的人試試看吧。”

這麽說着，少女神明春海真希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