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是大反派/第 8 章 章姐姐和他很熟嗎
第 8 章姐姐和他很熟嗎
聞渙卿深呼吸了好幾下,最終還是同意把這個帶着奇怪面具擋臉的百姓捎回青雲峰。
不秋挑釁地看着魔王臉上的爪痕,轉了轉右手手腕,“你不配叫她。”
“當然,”魔王并不介意地擦去血痕,爪痕竟然在他的觸摸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掉落,“等你也被消弭了,孤也不會提你的名字。”
不秋聞言輕笑,點足飛起,身後狐尾乍現,不安地來回擺動。
他喃喃自語:“湮滅了,也好。”
幾人回峰的消息早已傳達,青雲峰主峰上不少長老弟子翹首以盼。
雖然沒能得到另一件聖器,但雲宗主在封印魔王時受了重傷至今未醒,此時對青雲峰上下事務最有決策權的,年紀尚小就已經出府後期又是雲宗主獨女的雲乍霁能算上一個。
大家都等着她回來給出下一步的方案。
雲乍霁的佩劍一落地,周圍就密密麻麻圍了一圈子人,對着她東瞧瞧西看看關心她有沒有受傷。
眼尖的劍峰長老瞥到戴着面具的蘭濯池,就朝雲乍霁使了個眼色。
雲乍霁轉頭看了蘭濯池一眼,這時才有些慶幸在除州城時為了照顧破相的蘭濯池的情緒而給他戴上了狐形覆面面具。
叽叽喳喳來看熱鬧的小孩子們看到有人帶着那麽大一個面具時就全都跑過去圍他了,總算讓她有點喘口氣的空間。
就是旁邊被擠來擠去的聞渙卿可能心裏眼裏都不大好受。
雲乍霁搖搖頭示意衆人不必在意,方才問出那個她有些挂心的問題,“宗主呢?他還好嗎?”
“……”一旁的聞八看劍峰長老張了半天嘴發不出聲,便打斷他,“雲宗主和霄雲宗的方宗主都受了重傷,藥六看了一整天都還沒醒。”
劍峰長老嘆氣:“乍霁啊,我們幾個長老昨天讨論了一整晚都沒有個辦法來,你說現在這樣,這,怎麽辦啊!”
說到激動的地方劍峰長老忍不住拍掌。
雲乍霁示意他小聲,“把小孩子都帶回去,我們再商量。”
陣峰這些年才開始招收有天賦的孩子,整座小峰上除了李照熙基本上都是半大點的小東西,這裏就屬陣峰的小孩子最多。
陣峰長老看着同師弟師妹一起調侃蘭濯池面具的李照熙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揪着最大那個的耳朵走,剩下的就像小雞跟着雞媽媽一樣一個接一個跟在後面追。
“師姐!長老放開師姐!”
“還我師姐!還我師姐!”
雲乍霁不去瞧痛得龇牙咧嘴的李照熙,擡頭看看天色,旋而對衆人道,“正酉時,勞煩各位長老再往藥峰共敘事宜。”
青雲峰內各門派又分為不同座的小峰,如藥長老執掌藥峰,聞八管着連着整片獸林的禦獸峰。
雲乍霁不同其他主修一門的弟子,她自小就在各峰之間奔走,學過不少諸如靈藥陣法之類。
不過自年歲更長,她便一直呆在劍峰修劍,住處也一并于此。
身為宗主之女,兼有過人禀賦,雲乍霁不與一般內門弟子住在一處,而是有自己的小院,日常也只單獨跟着劍峰長老修行練劍。
這處小院此時恰好可以用來安置無處可去的蘭濯池。
廂房內的方桌上,瓷瓶中還插着離開那日擇下那枝雪梅,雲乍霁只一擡手,幹癟的枝幹霎時像盛滿了朝露,舒展着挺起待放的新苞。
“藥長老不大得空,可能得再等等——”雲乍霁憐惜地看向只露出一雙狐貍眼的蘭濯池,止住了想拍拍他的沖動。
“不着急,姐姐。”蘭濯池乖巧地應下,面具下的眼角微微彎起。
安置好蘭濯池後,雲乍霁飛快禦劍趕往藥峰。
許是因着宗主昏迷未醒,藥峰此時寂靜無聲,不見半個弟子的身影。
正殿前,聞渙卿已經坐在長階上等候,見到來人時伸手打了個招呼。
雲乍霁颔首,翻手收劍入鞘,動作行雲流水,“藥長老在裏面嗎?她怎麽說?”
“今天大概醒不了,”聞渙卿搖頭,一邊頭痛地揉着太陽穴,“你也敢說詳談事宜,現在你要談什麽?”
“我總不能跪下來求他們別說了吧……”雲乍霁聞言長出一口氣,頹廢地掃掃階上塵土癱了下去。
聞渙卿看不下去:“辦法不是沒有——要不你再去找件聖器出來?”
“……你以為是買菜嗎?”雲乍霁不可置信地看他,忽又像見了魔般一下直起身子,“你說古妖王會不會也有聖器?”
萬年前三位化神,纖凝的扶搖在無知州,不秋的長命鎖尚不知去向,餘下一位正是早逝的古妖王。
“有道理,”聞渙卿雙手一拍,靈感頓生,“就是說我祖宗有一件能封印魔王的聖器,然後誰也沒有告訴并把它藏了起來,是嗎?”
雲乍霁起初仍滿臉希冀,聽後生生按下了踹他一腳的沖動。
“我還是問問長命鎖怎麽樣了吧……”
藥峰是青雲峰中最高的一座,仙雲尚只能駐足山腰,剛到酉時,太陽便已被其餘諸峰擋去,只餘下滿片霞光。
各峰長老紛紛踏雲而來,殿內的藥長老也放下業火燒得正沸的丹爐趕了出來。
雲乍霁本想請她回殿,被匆匆忙忙趕來的陣峰長老打斷了去。
陣峰長老輕功貌似還不大熟練,落地時趔趄幾下,離他最近的聞八吓得猛朝旁竄去。
“來晚了來晚了!”陣峰長老不好意思地作揖道歉,“弟子頑劣偷走了峰內丹藥,忙着管教她居然差點忘了時間。”
“這也能忘,害!”聞八不住地搖頭,頗有幾分聞渙卿的感覺。
“你當然不會忘,”陣峰長老似是不服氣地揚了揚下巴,“禦獸峰連個弟子都沒有,哪有事能幹?”
聞八聽言一怔,而後冷哼道,“不跟你這老糊塗計較。”
“好了好了。”雲乍霁擺擺手打圓場,悄悄朝聞渙卿努了努嘴。
後者這時摸摸鼻子,幹脆把頭低下去。
而陣峰長老見場面不對自知說錯話,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無知州沒有第二件聖器,”沒有時間安慰調停,見衆人安靜下去,雲乍霁沉聲道,“所以各位長老,封印魔王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封印魔王的聖器現下又在何處?”
此言一出,各峰長老又開始竊竊私語。也不難聽清,無非是居然真的沒有和到底發生了什麽之類的話。
一衆蚊聲細語中,聞八高聲回道,“宗主回來後一直不醒,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對啊,”陣峰長老附和着揚手,“極夜天異動時我們聽令撤退,回來後什麽都不知道,就聽着這個失敗了那個也不行——”
“那現在怎麽辦?”
見陣峰長老情緒逐漸激昂,藥長老白他一眼,“不知道就等宗主醒過來,你在這裏吵能吵出什麽?你能把宗主吵起來嗎?”
被挑釁的陣峰長老氣地胸腔一提,頓了一剎又無奈地歸回沉靜。
雲乍霁讪笑着擺手,“總之,現下還勞煩各位長老掌好各峰,莫要自亂陣腳。”
“魔王适才蘇醒尚未恢複,待宗主醒來,一切尚有轉圜之地。”
陣峰長老搖頭嘆氣,領命離開。
各峰長老三三兩兩或駕雲或禦劍離開,藥長老也忙着趕去掌那爐丹藥的火,雲乍霁終于能坐回方才的位置。
月亮出來了,夜風比在無知州時還涼。
聞渙卿抿了抿嘴,最終還是選擇笑着跟在她身後打哈哈,“你沒拿出能拯救世界的東西還是不能讓人滿意啊。”
“八長老現在挺想你的吧,”雲乍霁擡頭看他,“你怎麽不去看看他?”
聞渙卿撇撇嘴,“我現在去他不得扒我的皮……我一早就來藥峰給你打探消息,你剛剛連句好話都不幫我講?!”
雲乍霁後知後覺,默默低下頭,“哈哈哈——”
送走快要爆炸的炸藥狐貍,雲乍霁才想起劍峰上還有個一天要吃三頓飯的凡人蘭濯池。
當她急急忙忙地飛馳回去,一把拍開廂房隔扇時,喝完了一壺水,端着空瓷杯歪頭研究的蘭濯池也吓得一愣。
“……姐姐?”遲疑着,蘭濯池放下瓷杯輕聲喊她。
劍峰弟子中,有些修為的已幾乎辟谷,極少進食,修為尚淺的小弟子們也有專門的就餐地點和膳房供應。
當然,負責的人不會特地想到蘭濯池并來喊他一起用膳。
照理說雲乍霁還是劍峰弟子,沒有權力進到膳房。但她并不是特別知禮守禮的人,所以她心安理得地帶人破開了膳房的門鎖。
看着雲乍霁熟稔地在摞得高高的蒸籠盒間竄行,不知道從哪個旮旯翻出了一籠桂花餅,蘭濯池抿抿嘴決定替她保密這件事。
“劍峰的景色很漂亮。”雲乍霁把大大的竹籠整個塞進蘭濯池手中,拉着他飛到了膳房上。
“如果你暫時還想不起來,可以先留在這裏。”
“……好。”蘭濯池拿下臉上的面具,微涼的山風輕輕拂過露出那張還有些吓人的臉,他下意識蜷起搭在瓦片上的手指。
他纖長的手指把竹籠朝中間推推,問道,“姐姐吃不吃?”
雲乍霁擡頭看他,神色有些糾結,忽而不好意思地笑了,“這個不好吃。”
蘭濯池也被她誠實的回答吓住了,默了一瞬後方才怔然地收回手。
他垂下眸,小口小口靜靜地咬着酥餅。
怕他多想,雲乍霁絞盡腦汁終于想到要說點什麽挽回一下,“我小的時候很少在劍峰,但也很喜歡偷溜到各峰的膳房偷東——”
“……不是我喜歡,聞渙卿喜歡,他自己不敢來。”
蘭濯池咽下口中的食物,擡眼看去,“姐姐和他很熟嗎?”
聞言雲乍霁稍稍遲疑,也拿起一塊桂花餅放在嘴邊,像是在努力回想。
“很早之前認識他的時候,他沒什麽能耐又很不服管。”
陣峰及連着的一大片獸林,自雲乍霁記事就一直是聞八長老在管,不過只有他一個人幾乎是管不過來的。
獸林裏有各種各樣靈智未開的野獸,也不乏危險的法陣幻境,不知道是自上古何時就遺留下來了。
這個地方一般弟子是絕不允許踏入的,裏面的東西不管是碰到哪樣都足夠要人半條命。
雲乍霁不一樣,她領了宗主命令,在那段時間經常會進到獸林外圍。
“獸林裏的幻境小獸,在很小的時候我見過很多,”有些冷了,雲乍霁抱起膝,“不過內圍我不敢去,據說裏面有很多吓人的東西。”
那天烏雲密布,雲青青兮欲雨,雲乍霁本來已經從滿是魔物的幻境裏殺出來了,收了劍預備給禦獸峰上的聞八長老發信報安。
忽而巨大的咆哮聲從獸林深處傳來,似乎有人驚擾了猛獸,野草尖上的露珠不安地顫動着,嗒地一聲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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