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是大反派/第 9 章 章姐姐也覺得我是壞人
第 9 章姐姐也覺得我是壞人
是誰?
雲乍霁下意識側身躲到寬壯的樹幹掩體後。
獸林深處從來是不允許進人的,是誰不聽禁示強硬進入?
虎掌拍在地上振起轟轟的響聲,每一下都好像打在某種硬質物體上,發出悶聲,連着外圍的樹上細葉也躁動着沙沙作響。
雲乍霁煩躁地皺眉,随手撥開手中的信號煙,飛身紮入密林,身影馬上消失在層層疊疊的尖葉藤蔓裏。
“嗖——”绛色的閃光倏地穿過一片楓葉狀綠葉的主脈,在獸林上方無聲炸開。
尖利的翠葉劃過耳朵與頰邊,葉邊染上赤色,雲乍霁将另一支白色的信號煙收入袖中,翻手抽劍。
“那是一只通體毛色雪白的老虎,現在八長老還養着。”
鹄白的月光映在它的毛發上,好像一件栩栩如生的玉雕山君像。年紀尚小的雲乍霁摸過去時不禁有些抗拒,霎時明白了大虎為何生怒。
大虎兇神惡煞地呲牙,而它面前身形單薄的小孩單膝撐着地,衣衫被虎爪絞破了大片,如紙糊的風筝般搖搖欲墜。
鐵鏽味浸濕了空氣,也掩蓋不去他身上的魔氣味。
雲乍霁鄙夷又青澀地翻了個白眼,原來是個誤入的魔修。
這時大虎弓起身子蓄勢,又猛地撲了過去。
聞渙卿咬牙忍着生疼的右臂,上面有一個深紅淋漓的大孔,俨然是虎齒留下的。
大虎的身子在他眼睛裏疾速放大,他想扯着身子朝旁邊滾,卻已全失了力。
一柄長劍嗽地從林中穿過,掀起他的衣角把他猛往一旁扯。
長劍咣當一聲插入土中,虎爪也恰好落在聞渙卿半跪着的地上。他忙回頭一望,見那處地面微微凹陷。
雲乍霁撥開身前枝葉走了出來,滿渚微動,穩穩飛回她手中。
大虎這才嗅到她的氣味,不善地朝她磨着牙。
見狀雲乍霁緊緊握住劍柄,難以控制地有些顫抖。
她當然是打不過這只大東西的。
當虎爪挾着凜利的風朝她拍來,雲乍霁忽地收劍仰身,寒光在她眼前近距掃過,她壓了壓足,以一個奇詭的姿勢倏然沖出。
被戲弄的大虎怒不可遏,朝着雲乍霁的背影大吼,弓身猛地沖去。
被扯得感覺自己支離破碎的聞渙卿眼中戾氣慢慢被茫然取代,靠着雲乍霁止不住地咳嗽。
雲乍霁生生忍住了把他扔下去喂老虎的想法。
精力充沛的大虎速度比帶着傷員的小雲乍霁快許多,雲乍霁不敢放松,手裏劃出信號煙依次撥開,各色煙花在空中炸開,連成一條奇異的橫線。
蘭濯池忍不住問,“那八長老找到你們了嗎?”
雲乍霁聞言不禁撲哧一笑,“當然找到了,沒找到我就被那只老虎拍扁了。”
“八長老很厲害嗎?”
“厲不厲害……”雲乍霁托着下巴思忖如何開口,“獸林裏的靈獸都很聽他的話。”
雲乍霁體力不支,二人被追上的大虎一掌扇飛出去好遠。
她背撞在一塊大石上,喉中升起鏽味,嗆得她不止地咳嗽。
大虎貓着身子踱近這個不速之客,一如既往地緩緩蓄勢。
聞渙卿在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正眼前發黑。他甩了甩頭,用力盯着大虎的背,也學它緩緩起身。
無聲無息,大虎的眼瞳忽地一縮,旋即猛地揚爪。
當大虎的爪子離她只有不到一瞬的時間距離時,聞八響亮的聲音從她身前傳了過來。
它忙驚慌地抽回大掌,被慣性拉着朝地面撞去,聞渙卿也撲了空,兩者一齊發出轟地一聲悶響。
寂寥無聲,見雲乍霁不再說,蘭濯池又問,“他是……魔修?”
“現在不是了,”雲乍霁拍拍他,“現在已經很好了,不會随便入魔了。”
明月當空,夜已經深了。
“走吧,該回去了。”
人魔邊界,無知州。
被屏退在蘭山邊徘徊的魔氣試探地化出一只手探過邊界。堪稱罕見地,這次沒有凜冽的劍氣将它削斷。
魔氣默了一瞬,随後如狼似虎地猛沖過去。
無知州外天已半亮。
“醒了!宗主醒了!”
雲乍霁得了宗主醒來的消息趕到藥峰時已經是最後一個,殿門一開,衆人目光都齊刷刷投了過來,聞渙卿也朝她幸災樂禍地笑。
她不予理會,看向正對面上臉色蒼白的雲恪鎮,颔首示意。
“都到齊了,我們開始吧。”雲宗主點點頭。
劍峰長老自魔王蘇醒後兩夜未阖眼,此時卻不見勞累,神采奕奕地問道,“宗主,那天魔王宮裏到底發生什麽了?”
問題一出,雲宗主的臉色似乎又沉了幾分,把魔王宮中蘭濯池墜崖的事情粗略地告知衆人。
“所以說如意長命鎖現在在那蘭山的領主身上?!”劍峰長老吃驚地瞪大了雙眼。
雲恪鎮兀自嘆氣,“如意長命鎖鎖住了蘭山領主的魔脈,此時他大概已經法力盡失,掉到不知何處了。”
“如此說來,我們是否要先尋到那蘭濯池,再取回如意長命鎖?”藥長老正把玩着昨日煉出的上品丹藥,擡眼問道。
又有人嗤,“找不找得到不說,只怕他修為盡失掉崖,現在早就死了。”
衆說紛纭,雲恪鎮叩響衆人圍着的長桌,示意衆人安靜,“如意長命鎖不是那麽好取的,當務之急,是阻止魔物再次為禍。”
說到這處,宗主銳利的目光一轉,又看向雲乍霁,“聽藥長老說你們從無知州帶了個人回來?”
一旁的聞渙卿沒什麽反應,雲乍霁倒是一怔,低眸應道,“是。”
“山下來人照例均要經過檢查,我已經遣人把他帶過來了。”
雲乍霁抿唇不語。
雲宗主說話自然不是開玩笑,藥峰主殿殿門大開,不一會兒就瞧見兩個弟子裝束的人帶着蘭濯池遠遠而來。
蘭濯池方才清醒,茫然的目光在殿內掃了一圈,見愈近了,他垂下眼睛不再看,心下已經有了思量。
他不疾不徐地跟在兩位佩劍弟子身後,一言不發。
“宗主,各位長老。”兩位弟子整齊劃一地抱挙致意。
殿內無聲,雲恪鎮揮手示意他們下去。
“小兄弟,不用緊張,我們只是要照例對上青雲峰的每一個外人進行查驗。”
蘭濯池聽言,似是順從地擡眸看他。對上來人淩厲的探究目光,他不由自主地彎了彎嘴角。
視線已經透過了彩繪的狐形面具,但似乎還有什麽本能的東西,叫嚣着要打破挾制出來。
熟悉的感覺在雲恪鎮心中升起,細想時又一時無法反應。
二人莫名僵持着,蘭濯池還是壓下情緒,行為乖巧地點點頭。
“你帶上來的人,你來負責吧。”雲恪鎮壓下那股奇異的感覺,揮動長袖,雲乍霁便伸手在虛空中捧住了一汪清水。
至潔的瑤池水,傳說中能使任何近魔的邪惡之物都無所遁形。
蘭濯池輕輕彎着嘴角,不着痕跡地打量着那泉他看着就覺得難受得很的清水。他不由想到,如果他的身份真的有異,會怎麽樣?
雲乍霁細細捧着瑤池水,走到他身前。
正欲沉聲念訣,蘭濯池喊她,像是平常起早打招呼般随意,“姐姐。”
雲乍霁擡眼看他。
他幾乎是用氣聲,“你覺得我是壞人嗎?”
“不是。”雲乍霁輕輕搖頭,垂下眼簾,再次催動手中瑤池水。
“那就好。”蘭濯池也低眸,安靜看着姐姐冠冕堂皇地說完一番相信他的話後,開始查驗他的身份。
靈力催動,清澈透明的瑤池水內逐漸變得浮翠流丹,像九天聖女憐憫世人所降下的福澤。
雲乍霁緩緩将手捧高,把瑤池水輕輕貼上蘭濯池被遮擋的額頭。
慢慢接近,蘭濯池感覺到那泉水隐隐有排斥他的勢頭。似乎只需更近一毫,它就即刻會辨認出他是個魔物。
盡管他自己都無法完全确定他是不是。
雲乍霁忽地目光一凜,旋即扯回瑤池水,拉着蘭濯池側過身子。
“嗽——”
映着寒光的鳳形步搖幾乎就在下一瞬從蘭濯池眼側倏地擦過。見到來人,雲乍霁霎時握起右手,将瑤池水收回乾坤袋中。
來人着一身紫菂寬袖長袍,絲帶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間,未進殿便笑吟吟地開口,“我來得不巧了?”
空中步搖像是聽到了她的聲音,靈活地繞了個彎,穩穩落回主人繁複的發髻上。
劍拔弩張,劍峰長老氣得吹胡子瞪眼,登時要提劍上去,“魔物!你怎敢擅闖青雲峰!”
雲乍霁緩緩拉着蘭濯池後退,揮手攔下要出頭的自家長老。
“老頭,你們上次擅闖我魔域的賬,我正要來算,”含薰認真打量着後撤的二人,眼瞳微動,旋而嗤笑,“不巧,趕上戲班子。”
蘭濯池也打量着她,心中卻毫無印象。
雲恪鎮正着身子沉聲道,“魔王未愈,你現在來這裏是自尋死路。”
含薰饒有興致地瞥他一眼,一邊擡起手指在空中賞玩,“怎麽,我的死路就是你讓人去找的那只小貓嗎?”
雲乍霁忙回頭看,衆人臉色均是一沉,難得連着聞渙卿也冷冷地盯着那方大魔。
依次站開的各峰長老裏此時少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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