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以後/第 25 章 探病
衛明沅當下一愣,反應過來以後臉色頓時漲得通紅,手不自覺地揪緊了被單,內心的小人兒正在掀桌子怒吼,“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但到底不敢這麽做,面對寧王秒慫的慫包衛明沅忽然想起上回他送給自己的玉雕小樹,以及事後衛明彥對她說的話,也不知哪根筋不對,竟然就開口反問了,“王爺是在關心我?”
問完還目光炯炯地盯着寧王看,像是要盯出一個洞來,不錯過他任何的表情變化。
寧王與她清澈的眼眸對視一瞬以後,忽而就轉開了視線,看向她妝臺上擱着的一枝寒梅,插在白玉的瓶子裏,像是觀音菩薩手上托着的淨瓶一樣,清冽的香氣慢慢将他一瞬間悸動的心安撫下來。
衛明沅沒看出他的表情有任何變化,卻因他這一偏頭,注意到了他略略有些泛紅的耳朵尖,不知為何,心情竟也好了起來。
“你關心人的方式還挺特別。”嘴上卻是不饒人的吐槽。
已然恢複平靜的寧王轉頭看着篤定自己關心她的衛明沅,有些無奈,卻也沒有否認,而是繼續用他的撲克臉說出打擊人的話,“不夠警醒,毛手毛腳,腦子笨嘴巴笨手笨腳也笨。”
這下好了,即便用“他這是在關心我”來催眠自己的衛明沅,臉上的笑也繃不住了,尼瑪,這是在探病還是來給她捅刀子的?!确定不是來給她添堵的?
腦子裏這麽想着,她便也這麽咬牙切齒地問了出口,“王爺這是來看望明沅的?”
寧王看小丫頭終于又充滿活力地蹦噠了,臉上也帶了笑意,非常肯定地點頭,說出的話卻是要多毒有多毒,“嗯,來看你有多笨的。”
衛明沅身子一僵,臉上的神情也僵住,而後控制不住地眼角抽搐,想要翻白眼卻又控制着不敢翻過去的樣子,有些沒好氣地回道,“那王爺看完了嗎?明沅乏了,是時候該歇息了。”
言下之意是,看完了嗎,看完了就趕緊化作天邊的小黑點,消失!
小騙子!寧王看着她紅潤潤的臉頰,在心裏嘟哝。而後非常欠扁地回道,“看完了,你的确是有夠笨的。”卻不提告辭之事。
接二連三的人參公雞,衛明沅覺得自己的血槽快要被掏空,于是破罐子破摔地當真翻起了白眼,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王爺看夠了,也該回去了吧。好走,不送。”
寧王眼睛頓時一眯,危險地盯着她,“你這是在趕本王走?佟嬷嬷就是如此教導你規矩的?”
衛明沅頓時打了個冷顫,為自己方才的不敬買單,她低下頭,不甘不願地認錯,“明沅知罪,求王爺責罰。”
除了不甘願以外,這神态和寧一犯錯時認罰有些相似,看得寧王心裏很是不舒服,可他自己開口強調的規矩,又怨不得人疏遠他。
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句,“身子好點了嗎?”
衛明沅聞言愣了半天,眼睛也直愣愣地回望着他,對他忽然之間的關心很是愕然。如果嫌棄她笨不算關心的話,他這一句問候卻是貨真價實的關心,裏頭的關切做不得假。前一秒還在揪她的錯處,下一秒卻關心起人來了,畫風變得太快,衛明沅有些反應不過來,看向寧王的目光也有些探究。
寧王本來就不是會關心人的人,方才鬼差神使地問起了她身體的狀況,實屬罕見,問完他便有些後悔了,因為,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才好。面對她錯愕和探究的目光,也不自在起來。
于是在她回話之前,又轉移了話題,“你會凫水?”她的身體狀況,他已然知道,無需揪着不放。
沒有防備的衛明沅下意識地答了“嗯”,然後猛然驚醒,語帶急切地解釋道,“明沅并不懂凫水,不過是當時急了,無師自通亂劃拉,運氣好扒住了冰塊,又有兄長幫助才上得岸來的。”
這個解釋其實也說得過去,但寧王更在意的卻是她下意識的“嗯”字,那是一種肯定,即便她事後再如何描補解釋,寧王卻已認定,衛明沅是懂得凫水的。
而事情奇就奇在這一點上。夏國的都城位于內陸,不靠海,周邊雖有湖泊、河流,但一般的閨秀卻不會去學凫水的本事,只因衣衫濕透貼在身上,将女子的身段顯露無疑,實在不雅。從他得來的衛明沅的資料上看,衛明沅應該是不懂凫水的。
寧王對于衛明沅是越發好奇了。
衛明沅看他沉默,一顆心便提着,有些惴惴,也懊惱自己一不小心就露了馬腳,叫人給逮着了,也不知道寧王這沉默的态度,到底是信還是不信她的話。他要是信,不該沉默這麽久,要是不信,又會如何對她?會拆穿她嗎?那她到時是不是打死不認?
胡思亂想中,她就像個等待宣判的犯人,倍受煎熬。
寧王回過神來時,便注意到了她的不安,卻無意于刁難她,就像從前,他知曉她有些古怪時一樣,有些事,他心裏清楚就好。
衛明沅還是不夠謹慎,在确定她飛不出自個手掌心後,他便也無意拿鐵絲拴着她了,要不然,他的小雀兒恐怕會失了靈性,變得不好玩了。
但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
“這次是你運氣好,才沒有落下後遺症,可人總不會每一次都那麽幸運,當你放松警惕的時候,便是那些看不慣你的人下手的機會。”
他早慧,很小的時候便記事了,至今還記得父皇還在的時候,自己是何等的受寵以及意氣風發,母後也一直鼓勵着他去争寵,當時年紀太小,看不懂母後複雜的眼神,後來,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他才懂了。沒有人可以保護他一輩子,母後不會保護他,父皇也不能,他只能靠自己。
他希望衛明沅也是一樣。
衛明沅不懂他的寄望,卻能從他狀似冷漠的語氣和神态中分辨出些許如同父親或者老師嚴厲卻真誠的教誨。
再看他眼睛雖看着自己,卻有些悠遠的放空,似乎在通過她回憶着什麽,墨眸中帶了些微的寂寥。
轉念間,她便想起他過往的經歷。所有的經驗和教訓都不是憑空得來的,沒有經歷過,不曾被歲月洗禮過,又哪來那麽多深刻的教誨?
大約因為他從不在她面前表現真實的自己,所以即便知道救他一事勢在必行,衛明沅卻從來不怎麽放在心上,她可以為家人,為自己,為了打掩護而去學醫,卻不曾真切地為了治好他而去努力。可此時,因為這一瞬間的“懂”,她為曾經的自己感到了慚愧。
回答他的話也變得真誠實意起來,“嗯,謝謝王爺的忠告,明沅都記在心裏了。王爺放心,我還要治好您的病呢,哪舍得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玩笑間卻是再認真不過的承諾。
寧王微微一愣,莫名地覺得,衛明沅還挺讨人喜歡的,如果,這次過後,她還是這般毛手毛腳的話,他其實,也不介意護着她一點的,畢竟是他的人不是?而且,他手下的人不少,分一個來保護她,也不是不可以。
寧王兀自在為自己的改變主意找着辯駁的借口而不自知,說服自己的過程雖然短暫,但只要有了主意,他便不會再猶豫不決。
就像此時,他便淺笑着接了她的話,“本王的命自是最重要的,你既有這樣的志向,可不要再有一點閃失,否則,本王不介意提前将你接進寧王府。”
即便語氣放軟,還是改不了威脅人的習慣。
于是乎衛明沅并未察覺到他态度的轉變,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臨出門時,寧王卻像是才想起來一樣,回頭看向卧病在床不便相送的衛明沅,狀似不經意地提起,“昨日是你十四歲生辰?”
衛明沅愣了愣,點頭,“嗯。”
寧王十分欠扁地點評一句,“那還真是個倒黴且難忘的生辰。”
衛明沅還未來得及發怒,便又聽得他似笑非笑地說着“榮秀蘭,本王送與你的生辰禮物。”瞬間愣怔。
回過神來時,寧王已經不見蹤影,她想追上前去問明白他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轉念卻又遲疑了,以寧王的性子,大約是不耐煩解釋的。
于是兀自思考他說這話的用意。
他說榮秀蘭是給她的生辰禮?難道是在告訴她,害她之人乃榮秀蘭,而這一線索便是他所謂的生辰禮?換作別人或許不會這麽想,可衛明沅知道他手裏握着的情報網的強大,他提供的線索含金量很高,他既然這麽說了,那麽,害她的人便一定且肯定是榮秀蘭,他們接下來也可以有的放矢地采取反擊。這份禮,看起來輕飄飄,但分量卻是足夠的。
只是,隐隐地,她覺得,寧王的意思不止是提醒她害她之人,還有別的含義,譬如,幫她把榮秀蘭料理了。
可寧王會為了她做到這個份上嗎?似乎又不太可能。
這個問題,寧王卻并未讓她糾結許久,很快就送上了令她有些意外的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寧王要虐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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