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以後/第 42 章 迎親
“娘, 我想去前頭等他。”感動、激動、心疼……各種情緒襲來,激得她倏的站起身來,捏着手中的喜帕目光期盼地看向趙氏。
衛明沅不太清楚前頭攔門的程序,但卻曉得過後他是要先到前頭正院去拜見衛清朗和趙氏的。
衛清朗和衛明彥兄弟已經先到前院去了, 趙氏還要最後确定一番她的妝容衣飾才會到前頭去,聞言一驚。
這哪家女兒不是矜持地在閨房裏等着女婿來接的?這樣才能顯得矜貴。前頭來送嫁和觀禮的賓客不少, 女兒這般巴巴地前去, 會讓人怎麽想?
趙氏于是蹙了蹙眉頭, 婉言拒絕了她, “王爺如此努力, 只是為了親自來迎你,給你一個完整的禮,你就全了王爺的一片愛護之心吧,好生在這裏等着, 嗯?”
衛明沅咬了咬嘴唇,看着趙氏毋庸置疑的目光,最終點頭坐了回去。
趙氏看着她花掉的眼妝和唇妝,吩咐喜娘再給她描補,又安慰女兒一句, 才匆匆往前頭趕。
她前腳一走, 後腳衛明沅便把夏兒派出去打聽前頭的情況,自個則直直地盯着那緊閉的門扉,仿佛要穿過它看見前頭的景象。
前院,寧王身着一身紅色的吉服, 身披狐裘大氅,端坐在高頭大馬之上,身後跟着一隊戎裝的親衛,顯得莊重而又氣勢如虹,皇家威嚴在這一刻彰顯無疑,此時沒有人能說出一句輕視的話來,圍觀的百姓皆感嘆一句豐神俊逸、貴氣天成。
他緩緩而來,提前得了消息的衛明彥衛明哲兄弟已經攜着一衆堂兄弟、表兄弟和好友在門前相迎。
花車開路,鼓樂吹打間,寧王已經到了近前,衛明彥先向他拱手一禮,高聲問道,“王爺今日為何而來。”
寧王高坐馬上,聞言嚴肅着臉,語氣肯定地回道,“為取貴府的明珠而來。”
衛明彥于是接道,“明珠珍且貴,乃我府無價之寶,君可願接受考驗?”
“吾願!”回答他的是寧王斬釘截鐵的兩字,話音振聾發聩。
夏兒趕過來的時候聽到的便是如此響亮的兩個字,騎在馬上的王爺熠熠生輝,她的一顆心也跟着撲通起來,王爺威武!
王爺畢竟是皇室中人,且坐在馬上,頗為不易,接下來衛明彥等人其實并未如何阻攔他,只讓他賦一首催妝詩贈予舍妹便好。
比武,寧王或許不行,比詩文,他不會比在場的狀元榜眼和探花弱了去,不過沉吟一瞬,便眉目輕轉,拈來一首——
“今宵織女降人間,對鏡勻妝計己容;自有夭桃花菡萏,不須脂粉污容顏。兩心他自早心知,一過遮闌故作遲;更轉只愁奔月兔,情來不要畫娥眉。”
這是将衛明沅比做織女,他便是那牛郎,他倆兩心早相知,不必再弄妝梳洗遲了,快快出來吧。
衛明彥聽了頓時搖頭失笑,大庭廣衆之下公告你和咱妹子兩心相知,好不知羞!看着他嘴角噙着的得意,衛明彥恨不得把弟弟扔上去揍他一頓。
“舅兄以為此詩如何?可能催得那輕掩紅妝的羅扇卻下?”寧王自來熟地改喚衛明彥舅兄。
衛明彥嘴角抽了抽,撇過他的腿腳,最終沒有再為難,笑着點頭道,“你倆兩心早相知,我又豈能做那棒打鴛鴦的惡人?”
寧王恰到好處地表露出他的喜悅來,還未道謝便又聽得衛明彥肅顏說了一句,“無價寶易求,有情郎難得,王爺既自比牛郎,必待她一心一意,不可因歲月更替而有所移異。”
寧王斂容,認真地給出了他的承諾,“吾宣逸,此生必不負阿沅。”
大庭廣衆之下,衆多親友見證,仍舊能如此肯定地許諾,以王爺之尊,實屬不易,衛明彥言道記住了,便放了行。
不通文墨的百姓們聽不懂詩文,卻曉得王爺這攔門一關算是過了,頓時熙攘起來,非常好奇寧王如何下馬入內。
在他們看來,騎馬相迎對寧王雖說有難度,但也并非做不到,畢竟只要能控制好缰繩即可,可下馬前行卻必須得用得到腿腳,王爺這個“廢人”能行嗎?
百姓們不知寧王的具體情況,只曉得他不良于行,便以為他的腿腳已經廢了,其實不然。
寧王的腿腳只是稍一使勁便會鑽心地痛,于是大多時候坐在輪椅之上,卻并非不能動,只是,需要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此時,衛府的大門洞開,他緊了緊手中的缰繩,在衛明彥等人擔憂的目光下,面不改色地腳下一使勁,利落地下了馬來,寧一立馬送上他的輪椅,讓他落座。
沒人知道,方才的一瞬,他褲管底下的腿腳是如何痛得發顫,而他為了不讓人發現自己的異樣,又在內裏墊了多少層吸汗的褙子,才會令自己顯得不如何狼狽。
至于輪椅,他倒是希望可以憑一己之力走向她的閨房,可惜,他目前還無法做到,便是如今,他也不得不速戰速決,回到椅子上“休養生息”。
見此,衛明彥并未如何驚訝,他關切地看向寧王,卻見他如同和煦的春風一樣,歉意地言道“讓各位見笑了。”
衆人只是愣了一瞬,便回過神來,連道王爺尊貴,自然要配上香車寶椅,寧王含笑接納,這才被寧一推着,随衛明彥入內。
夏兒見此,也是心驚,顧不得去看前頭姑爺拜見老爺和夫人,噔噔噔地便跑回汀蘭苑,氣喘籲籲地将此情形一五一十地向衛明沅道來。
衛明沅手中的喜帕再次遭殃,又一次站起身來,腳下還未邁出一步,便被許嬷嬷拉住按了回去,“姑娘,就差這最後一會了,你再等等。”
屋內衆人皆盯着她,神色全是不贊同,衛明沅無奈只好歇了這顆心,安靜卻不平靜地等着,靈敏的耳朵支起來,不放過外頭的一點動靜。
所有的熙攘和嘈雜均被她屏蔽,只剩下熟悉的輪椅轉動的轱辘聲,由遠及近,衛明沅頓時眼前一亮,“來了,來了,嬷嬷快幫我把蓋頭蓋上,我要出去了。”
許嬷嬷還沒聽見動靜,聞言有些狐疑,但未免她着急,便也遂了她的願,把紅蓋頭給她蓋上,将一頭的珠翠和一張生輝的芙蓉臉都掩住。
這時,去探消息的夏兒敲門進來,言道姑爺快要來了。
屋內衆人皆是愣了一下,這時間來得可真是巧!喜娘更是言道,“新娘子這是和新郎官心有靈犀一線牽呢!”
衛明沅蓋頭下的嘴角揚起,顯然極為喜歡這樣的話,喜娘的話才落下,她便盈盈起身,将手遞給她,“有勞喜娘了。”
喜娘曉得新娘子迫切,看了一眼許嬷嬷,見她點頭,才攙過衛明沅,扶着她向房門走去。
汀蘭苑這,也是守了些衛明沅的姐妹們的,她們畢竟矜持,且早先便得了家裏的吩咐,不可為難寧王,此時收了王爺的喜封,說了兩句讨喜的好話,便輕移腳步,将身後擋着的房門讓了出來。
門扉吱呀一聲拉開,一身吉服的衛明沅被攙扶着緩緩步出,一步步被牽引着向寧王走去。低頭間,她除了腳下,什麽都看不見,只是很快,視野裏除了紅色的裙倨,逐漸出現了他輪椅的輪廓,他描金的錦靴,他紅色的衣擺,他纖長的十指正緊張地扣在一起,再然後是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最後,才是他幽深帶笑的眉眼。
“娘子,為夫接你來了。”他輕笑着與她對視,第一次發現,其實坐着輪椅來接她,也并非沒有好處,起碼,不用等到今晚,他便可以看到她的嬌顏在為他毫不保留地綻放。
如此說着,他向她伸出手,衛明沅略一遲疑,便也伸出她的,與之緊緊相握。
這不符合規矩,許嬷嬷張了張嘴,卻沒有在這關頭說出來掃興,于是一對新人就這麽牽着手一步步往前頭正院走去,看背影是那般的溫馨登對。要說有什麽不和諧的話,怕就只有在寧王身後推動輪椅的寧一了。
前院,送嫁之人都來了,看到一對新人出現,再看他們交握的雙手,均是暧昧地一笑,好話像是不要錢一樣向外抖落。
衛明沅聽着類似于佳偶天成的話,一時竟也羞紅了臉,但正經事要緊,很快,這情緒便被離愁別緒所淹沒,她跪在地上與坐在輪椅子上的寧王一同向衛清朗和趙氏拜別,心裏酸酸的。
趙氏強忍着不舍,再次要了寧王的一句保證,這才在許嬷嬷提醒吉時已到後,放了人。
衛明沅在父母的注視下踏出門口,強忍着回頭再看一眼的沖動,趴上衛明彥的背,忍不住揪着他的領子,顫着聲又一次說道,“哥哥,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顧爹娘。”
衛明彥腳步頓了頓,點頭應了,“放心,小妹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好。”
将衛明沅送上喜轎,寧王也業已重新回到了馬上,衛明彥朝他一拱手,眼神銳利地囑托,“舍妹今日就交給王爺了,萬望王爺莫要辜負她。”
寧王聽了,亦沉聲鄭重地回答“舅兄放心,逸定當對阿沅一心一意。”
衛明彥一托手,退後一步将位置讓了出來,寧王朝他點了點頭便吩咐下去出發,儀仗禮樂奏響,走在最前頭的是寧王,随後是衛明沅的花轎和親衛隊,最後跟着的則是衛明沅長長的嫁妝隊伍。
正如衛明沅之前猜想的那般,趙氏給她準備的嫁妝不薄,在規定的臺數內添了不少值錢的東西,例如田地、例如商鋪、例如珠寶首飾。
她跟着趙氏管過一段時間的家,自然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在衛家的財産中約莫占了十分之三,不可謂不豐厚,雖然她也曾擔心這麽分,會引起未來大嫂二嫂的不滿,但父母和兄長都堅持,她也只能收下這份“長者賜”。
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一路吹吹打打,繞着整個京城內城走了一圈,這才在衆人矚目下回到了寧王府,接下來是繁瑣的禮儀。
醉宵樓裏,一個年約四十的道士打扮老者,一身仙風道骨,左手擎着酒壺,右手抓着雞腿,看着底下川流而過的儀仗隊,啧啧出聲,“還真是熱鬧啊!”
今日的寧王府不複冷清,觥籌交錯,一派喜樂。寧王只和太子、二三五幾位皇子喝過一杯喜酒,便回到後院,将前院之事全都丢給寧一和古德全去應付。而被抓包來幫忙的衛家兄弟,代替他成為了衆人“攻擊”的對象,痛并快樂着。
至于洞房?寧王這樣,很多人都懷疑行不行,誰還敢不知情識趣地鬧?萬一鬧大發了,可不好收場。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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