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以後/第 93 章 三從四德
“……依我看, 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這幾句裏頭的‘從’字本身就有些武斷, 因着夏國乃是男權做主,便規定女子需要對男子服從,是以維護父權和夫權的利益, 這本身就不公平。你說這是約定俗成的慣例, 我看未必。
且看南昭國, 那裏的女子出生後并未如夏國女子那般被灌輸三從四德的觀念,因而對于男子的依賴很少, 依然活得很精彩, 能人也不少, 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女子未必不如男, 你得承認這一點。”衛明沅看着宣逸如此說道,他們方才因着衛明彥與斓曦公主之事說起了女子的三從四德,宣逸認為出嫁從夫, 斓曦公主應該到夏國來, 而衛明沅卻不認同。
在宣逸看來, 他的阿沅雖然有些神秘,卻也屬于軟糯糯的溫順的類型,因而想不到她會有如此“離經叛道”的想法。
“我并未認為女子不如男,相反,許多事由男人辦來,未必比女子做得好,但因此而否認男女之間的差異和差距, 還是有些武斷。女子細膩,男子粗犷,各有所長,這是不容否認的,男主外女主內的倫常也多源于此,并非全然是因為男權的主導。南昭女皇主權,女子可入朝為官不假,其中能人也頗多,可卻并未因此絕了男子出仕的路,因何?因為她們的國家需要男子,她們并不能将男子排除在官場之外,這同樣也很能說明問題。”宣逸還算客觀地與她分析,并未全然否定她的話。
衛明沅也不能否認男女之間在體型體力方面的差異以及因為這差異造成的現狀,但她仍舊不贊同那所謂的女子就該三從四德的言論。且看看二十一世紀的世界,哪個女人不是被當做男人來使喚的?
從根源來說,造成古時候男尊女卑現象的,還是古代社會男性主權者用倫理、道德加諸于女性身上的重重枷鎖,以及對其政治地位、經濟獨立和婚姻自由權利的剝奪。甚至連姓名權也被剝奪的女性,多數只能成為男性的附庸,自卑、被動、遷就。而可悲的是,早就被三從四德觀念荼毒的女性并不認為這有何問題,她們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樣可悲的命運,忽略了生而為女性所能有的另一種可能性,譬如南昭國的女子。
當然,衛明沅也不是極端的女權主義者,她并不否認男性在這個社會上扮演的角色,有一些是女性所不能替代的。
“我沒有抹殺男性存在的意思,我只是不能認同三從四德的道德模式罷了,身為夏國女子的一員,我是羨慕南昭國的女子的,她們能主宰自己的人生和命運,而不是服從父親、夫君、兒子的安排,活得自在一些,也更有自信。”要是有可能選擇的話,衛明沅其實是希望穿到南昭國女子的身上的,那樣的話,她現在恐怕會是另一種活法,興許會和大多數小說裏的穿越女一樣混得風生水起?
宣逸眉梢一挑,“你心中有所不滿?”
衛明沅沒有否認,“斓曦公主能夠大膽直接地追求自己想要的,這種恣意和無拘束,令人豔羨。”
宣逸聽了,忽然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若是讓你可以選擇,你怕是不會願意嫁我這樣一個腿腳不便的短命種,所以,我該慶幸,你生在了夏國。”
這話說得有些刻薄了,衛明沅聽着心裏不舒服,因而回話也直接,直接得有些傷人,“是啊,我沒得選,即便那是我自個的親事。未嫁從父,我的親事其實并不由我,須得遵從父母之命,更何況,還有皇命難違,我不能違心地說,當初曉得被賜婚于你時,有多欣喜。”
“可你現在仍舊過得很好不是嗎?”宣逸反問,甭管當初願不願意,結果是好的不是嗎?
衛明沅看着他笑了笑,“可你能說遵從父母之命嫁給榮慶的衛明昭過得好嗎?不能。你能說因為男女授受不親而不得不嫁給晉王的蕭婉茹過得好嗎?她此生怕是無子,恐怕也不能。再看似乎在宮中享受着君王寵的榮秀玉,你能說她過得好嗎?她整日汲汲營營,怕是也不能。”
“她們之不幸,不能全部賴到所嫁非人身上,她們自身也有問題,你與她們不能相提并論,她們不及你懂得生活。”宣逸話落,而後明白過來,她現在所謂的過得好,是她用心經營的結果。
她若是一般女子,不甘不願地嫁到寧王府以後,面對當初乖戾的自己,怕是會受不住而變成怨婦……而他自己也再明白不過,若是衛明沅是那樣一個人,他怕是不會拿真心相待,他們之間最終只會是悲劇收場。
“阿沅便是沒有我,也能過得很好。我若是沒有了阿沅,此生怕是都不會好了。”他想起她的那些神秘的能力,想起她在這段關系裏默默的付出,不能違心地說她現在過得好,全是他給的。相反,他現在所獲得的所有,卻是因為她的存在。
這個發現,令他有點不愉,他希望她的所有幸福是因為他,是他給的,而不是有他沒他,她都能過得好。
聽出來他話裏的嘆息,衛明沅伸手握住他的手,笑道,“雖然你當初一聲招呼也沒打就去求來賜婚聖旨,對我也不夠尊重,常常懷疑試探我,那樣子着實可惡,但你願意為我改變,對我敞開心扉,我是感恩的,興許裏頭摻雜着我能為你延命的因素,但正因為處在這樣一個男尊女卑的國度裏,你的遷就便顯得猶為珍貴,這樣寵着我護着我的你,我是慶幸的。雖然當初的你不是一個好的成親人選,可于現在的我而言,并不後悔嫁于你。”
說着,她開玩笑一般笑道,“說起來,其實當初的我也并非毫無選擇,我要是想逃,你便是翻了天也尋我不着的。”
才被感動了的宣逸心裏忽然一揪,想想她的那些神秘之處,便知她所言非虛,她的确有那個能力!
“那麽現在呢,你是否還有那樣讓人遍尋不着的能力?”其實,他想問的是,她是不是還要逃。
衛明沅在耍小心計,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都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她笑了,“那就要看王爺待阿沅好不好了,我這能力,是時靈時不靈的,端看我是否心情舒暢。”
被抓住的宣逸認栽,“去他的出嫁從夫,在咱家夫人您就是老大,咱都聽你的,咱們以後的臭小子要是敢不聽你的話,我就揍他!”
嗯哼!衛明沅對他的識趣滿意極了,“那若是我的夫君不聽話呢?”
“不會有這樣的事,夫人您就是我的天!”宣逸算是看出來了,今兒個自家夫人是借機生事,非要他就當初的事認錯以及認栽不可。
看着他目光灼灼的樣子,衛明沅想起了現代男人版的三從四得,噗嗤一下笑了。
宣逸奇怪,好端端的忽然間笑什麽,他的發誓保證很可笑?“阿沅笑什麽,說出來讓本王也聽聽?”
衛明沅抿嘴忍住笑,問,“你當真要聽?聽了以後,我就當你答應了,如此,你還要聽嗎?”
宣逸沒有猶豫,咬牙,“聽!”
衛明沅于是附耳過去,說起了三從四德的新定義,“……娘子的命令要服從,娘子無論走到哪,都要跟從,娘子的道理要盲從,是為三從;娘子花銀子要舍得,娘子的意思要曉得,娘子的氣要忍得,娘子要揍你躲不得,此謂四得。夫君聽了,便是應了,可要記住了。”
宣逸愣了,而後看着她無奈說道,“總之,你就是說不得,打不得,罵不得,更惹不得了。”
衛明沅嘻嘻笑了,“夫君,您的思想覺悟真高!”
宣逸看着她無語,眯了眯眼睛,忽然賊兮兮地笑了,“卻是親得,抱得,也能疼愛得了的。”
啊呸!衛明沅瞪了他一眼,而後說道,“說正事呢!我且問你,我哥哥的事,你能不能幫他一幫?”
宣逸于是收起笑,也不貧嘴了,正經地言道,“放心吧,你大哥若對人家有心,自然會找到我這裏來的。”
衛明沅想想也是,她娘家最大的倚仗莫過于衛國公府和寧王府,而後者,顯然是更好的選擇。
“你的正經事說完了?”他看她點頭,于是追問。
衛明沅點頭,疑惑地看向她,眼神裏似乎在說,你還有事嗎?
“我的正經事卻還沒完。你要的準話和保證我都給了,你是不是也給我一句話?”
“什麽話?”
“你還羨慕斓曦公主自由自在任意選擇嗎?”
“她也并非真的自由,身在什麽樣的位置便要承擔起什麽樣的責任,你我都一樣。我如今是你的妻子,雖然不贊同三從四德,也不喜歡這些條條框框的約束,但,我是心系于你的,所以,即便婚姻如籠子,我也是心甘情願入甕的。當然,我并不願意帶上鐐铐,也不喜歡籠子的門關上就是了。”
衛明沅興許是性子和順不争的,但骨子裏她上輩子接受過的教育,以及根深于內心深處的價值觀,卻是實實在在地存在着的。她所說的慶幸于嫁給他的話并非虛話,而是她真這麽覺得的,即便換了另一個,選了不一樣的路,誰又能百分百的保證,那個人能比宣逸更包容珍惜她呢?沒有結果的假設,她不願多想,譬如當初是否穿到南昭國會更好一些,又譬如當初逃了婚會怎麽樣……這些如果,誰又說得清呢,想得多了,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
宣逸懂了,緊緊握住她的手,将她擁在懷裏,低頭在她額上印了印,“你以後要是不高興了,可以罰我睡書房,可以回娘家,可以砸東西,甚至可以打我,但答應我,永遠不能消失不見,讓我遍尋不着。”
衛明沅眉眼一彎,笑着回應,“嗯,你還可以選擇跪搓衣板跪豆子跪算盤跪……”她掰着手指數了數,而後看着他笑得歡快,“法子多的是,沒讓你都嘗一遍滋味,我怎麽甘心逃跑。”
宣逸眉頭頓時糾成一塊,“真要跪?能不能換個別的,譬如跪倒在娘子的石榴裙下?”
“哼!老不正經!”
“只對你!”
作者有話要說: 蹭了一下玄學,不知道有沒有蹭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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