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月燼明]羽落飛天時/第 62 章 景國篇:反噬、好戲、一蓮生

景國篇:反噬、好戲、一蓮生

澹臺燼正在研究夷月族秘術,經過第二場夢,他已知曉自己是誰,以及未來可能會面臨的困難。

他若想要掙脫命運的枷鎖,戰勝那遙不可及的宿命,就必須變得強大,不只是身體上的變強,還有心靈上的。

重看一遍夷月族的古籍,他有了不一樣的感悟,這些用古老文字記錄下來的秘術,就像一本古籍,承載着歷史的厚重和歲月的變遷。

最令他感興趣的,是一種名為鎖命的秘術,心血為引,繪靈為楔,一誓一生,專奉一人。

這原本是夷月族為培養死士所用的秘術,一個人向另一個獻上忠誠與生命,從此生死自由都由另一個人掌控,實在是太過霸道了。

所以在千年前,這個秘術就被當時的大司祭列為禁術,永遠封存了。

但是,傳承千年的傀儡術可以改造,這鎖命秘術,應該也是能改的。

“所以,你想改成什麽樣?”坐在旁邊吃瓜看話本的時月擡頭問道。

“改成雙向的,同生共死豈不更好。”澹臺燼說的輕松帶笑,背後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不就成了一蓮托生了,死後同往極樂,同乘一個蓮花座。”時月放下話本,湊過來看着小孩兒正在研究的秘術,眼睛轉來轉去,似乎有了想法。

“一蓮托生,是不錯。”伸手勾起時月垂落的發帶,繞在指尖打轉,目光在人身上來回移動,似乎在尋找适合繪靈的地方。

“想好給我畫什麽了嗎?”拿起他剛放下的筆,在白紙上勾勾畫畫,時月話中含義令澹臺燼心生喜悅,這人總有辦法将他想的變成現實,然後,傾盡所有的為他實現。

這樣美好的人,是神明留給他的奇跡與希望,此時此刻,澹臺燼無比感謝那位神明,讓他黑暗的人生,從此有了光。

“我想好了,你呢。”

“嘻嘻,我也想好了。”

白日一場陣雨過後,烏雲散去,天氣晴朗,澹臺燼在王帳裏閱覽京中來信,姒嬰驚滅非是善類,若被她們知曉了身份,定會以百姓做要挾,他得在荒淵解封前,安排好現有的一切,才可放心離去。

打天下易,守天下難,如今景盛一統,百姓需要的是和平安寧,和一個心懷蒼生的治世之君。

這樣的人,他只想到了一個人,只是他會接受嗎。

夷月族也要妥善安置,白羽等人為他出生入死,萬不能因他受累,可是要如何不露破綻的保下一族呢,也許仙門各派可以利用。

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至近,打斷了他的思緒,廿白羽掀簾進來,神色着急的說道“陛下,昨日營救出來的百姓出事了,今早開始有很多人突然昏厥倒地不起,人數已經過百了。軍醫說像是中毒,又像是疫病。”

“帶路。”澹臺燼聽後眉頭微蹙,起身往外走,廿白羽上前引路。

兩人穿過幾個營區,來到臨時劃分出的傷病營,守值的士兵見到澹臺燼過來,單膝跪地,垂首行禮。

傷兵營裏人來人往,有衣衫褴褛的百姓,也有包着紗布的士兵,十幾個營帳錯落排布,臉帶面罩的醫者穿梭其中,澹臺燼站在外圍,沒在上前,詢問廿白羽“主事的軍醫在哪兒?”

廿白羽環視一圈,指着左手邊的第一個營帳,剛一開口,就有一個聲音傳來。

“陛下,在那邊。”

“陛下。”

一身玄甲的葉清宇上前行禮,面色凝重,事情發生的太快,他也措手不及,但畢竟行軍打仗多年,對突發事故的應對自有一套章法。

眼下他最怕的是,事事親力親為的澹臺燼冒險入營,若真是疫病,且不小心染上了,那可就麻煩了。所以無論如何,他得把人勸回去。

“先下情況未明,陛下不可以身犯險,此事交由我和軍醫處理,您先回去吧。”

但是,澹臺燼豈是那麽容易被說服的,葉清宇能以身犯險,他又有何不可,出事的百姓亦是他的子民,他親征至此将他們救出,不是為了看着他們無辜枉死的,軍醫若診斷不出,他就派禦醫過來救治。

“陛下聖明。”

被反向說服的葉清宇垂首掩去發紅的眼眶,對澹臺燼的愛民之心感激萬分,有君如此,是臣民之幸。

為免引起不必要的騷亂,葉清宇請澹臺燼到主事營帳中,帳裏無人,主事的醫者們也都去診治病人了,草藥書冊堆積在案上,煮茶的爐火早已冷卻。

四下無人時,葉清宇才敢說出心中疑惑,出事的大都是曾被澹臺明朗煉化過的傀儡軍,而他自毒堡中救出的普通百姓至今并無異狀。

其中症狀嚴重的還有被弱水加強過得傀儡,難道這是解控的後遺症?兩人同時想到了這個問題,澹臺燼卻想起雨後便不見蹤影的時月,轉頭問廿白羽“時月呢?”

作為最初發現人,時月此時正跟着醫者們觀察診治病人,十幾個營帳轉了一圈下來,他有了自己的結論,這些昏迷不醒的百姓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身上散發着妖氣,似有妖力積壓在體內,阻塞了氣血經脈,才會使人突然倒地不起。

“這不是疫病,也不是中毒,而是……妖力反噬。”

找到病因,尋得解法,剩下的事就好辦了,拔除妖力,疏通血脈,再對症下藥,幸好這次随軍而來的術士和妖怪不少,能幫他們解決不少事。

在主事醫師安排下,醫者們開始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紮針的,開藥的,配藥的,找術士的。

瞧着醫者們一個個健步如飛的模樣,時月功成身退悄悄離開,再留下來可就是幫倒忙了。

他掀簾走出營帳,到沒什麽人的地方,雙手掐腰擡頭望天,長嘆一聲“把人當妖怪操縱,真是畫虎不成反類犬。澹臺明朗,你死的好啊。”

百姓不懂修煉之法,妖力聚集在體內雖能短時強健體魄,時間一長則會損元折壽、影響心性。

澹臺明朗只當他們是棋子,準備利用他們攻陷景京,自然不會憐惜這些人的性命,若真讓他攻入京城,後果不堪設想。

此番他們能出奇制勝,實屬幸運。

救治百姓之事耽擱不得,大軍因此延緩了返京時日,繼而錯過了景京裏發生的一場好戲。

澹臺燼、葉清宇相繼出征南境,翩然留守京中,收到南境大捷的喜報後,依照澹臺燼離京前的指示,翩然下令全城戒嚴,封鎖四門,只留一出一入兩個小門,對來往人員進行嚴格檢查和登記。

百姓雖有怨言,還是聽令行事,乖乖排隊等着出城或入城。

短短三日,經過特訓的天網成員就從城裏各處,揪出了企圖作亂的、散布謠言的、和蟄伏市井的密探,經過審訊,口松的都交代了,嘴巴嚴實的都死了。

一番折騰下來,小狐貍累得夠嗆,可還沒等她爬上床休息會兒,又有消息傳來,這一次出事的,是葉夕霧。

膽大包天的葉夕霧為了救蕭凜,想出了偷梁換柱的法子,她用替身符将被迷暈的獄卒僞裝成蕭凜,把真的蕭凜換了出來,卻在出宮之時遭遇排查,心急之下露了破綻,導致兩人一起被抓。

葉夕霧覺得對不起蕭凜,蕭凜認為是自己連累了葉夕霧。

其實整個王宮都在烏鴉嚴密監控下,即便他們順利出宮,也會被月影衛找到,根本跑不出景京。

将軍府裏,翩然摘下首飾,沐浴更衣,正準備忙裏偷閑睡個午覺,下屬跑來報告此事。

小狐貍聽後,梳發的手停了一下,垂眸看着案前的妝盒,小聲呢喃着“那家夥屬烏鴉的嗎,這都能說中。”

面對等候指示的下屬,翩然恢複以往模樣,放下木梳,挽起發絲,略帶慵懶的說道“都關起來吧,等陛下回來收拾。我只是一只狐貍,管不了主人家的私事。”

常言說得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對于那種沒心沒肺沒腦子的人,她說不得罰不得,這兩男一女的戲碼,她看的多了,為免再次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她選擇眼不見為淨。

不過人家現在的身份可是葉家小姐,打不的罵不得,還是關牢裏幾天,讓她長長記性吧。

“葉清宇啊,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放過她的。”這樣說着,小狐貍抱着枕頭躺在葉清宇的床上,閉上眼進入了夢鄉,她才不會承認,她其實有點想那個家夥了。

數日後

風塵仆仆的龐宜之入了景京,拿着澹臺燼親筆寫下的赦令去找翩然,翩然看了一眼,确定是真的後,就讓人帶龐宜之去牢裏撈人,至于還在牢裏關着的葉夕霧,不好意思,她給忘記了。

龐宜之費盡口舌說動蕭凜跟他走了,葉夕霧一面高興蕭凜恢複自由,一面又擔心這會不會是澹臺燼的另一個陰謀,她從來不覺得澹臺燼會出于慈悲心而原諒他人,寬恕他人。

人心是偏的,自然看什麽都是傾斜的。

千裏之外,返京的大軍猶如一條黑色長龍,一眼望不到頭。

領軍的葉清宇面容端肅,身姿挺拔,披風在身後迎風招展,映的馬背上的人威風凜凜。

在他之後是廿白羽為首的月影衛,身背雙刀,頭戴鬥笠,圍在一輛馬車的前後左右,時刻保持着戒備。

只不過現在這馬車裏,暫時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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