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月燼明]羽落飛天時/第 88 章 仙門篇:神相、對談、茶話會
仙門篇:神相、對談、茶話會
吃飽喝足收拾好碗筷,時月搬來茶盤擺上茶具燒水泡茶,無事可做的澹臺燼抱起毛球順毛,單手拿着古籍翻閱。
水壺咕嚕咕嚕冒泡,時月選好茶包拆開放入琉璃茶壺中,倒入沸水靜置一會兒後倒掉,頭泡茶留香,二泡茶慢品,三泡四泡是精華。
“小羽毛啊,荒淵那邊有什麽消息嗎?”時月端起茶杯聞着茶香,随口問道。
廿白羽端茶的手一頓,擡頭看向澹臺燼,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便将自己目前掌握的消息都說了出來。
“谛冕逃回荒淵了,根據裏面和外面的眼線彙報,他好像跟驚滅他們起了争執,妺女死了,谛冕逃入荒淵深處,二魔下令讓群魔翻遍魔域搜捕谛冕。”
“妺女真的死了?不會又玩什麽身魂分離,元神歷劫的把戲吧。我怎麽覺得這事兒有古怪。”時月對二魔突然和谛冕反目感到奇怪,就算不是一條心,這個時期內讧,不是給仙門可趁之機嗎。
再說,谛冕那張嘴和一身傷,姒嬰驚滅兩個妖魔拿不下谛冕,還是谛冕說話不靈光了,妺女有辦法就會姒嬰的話,為什麽不早點獻祭?
“這就不知道了,當時整個荒淵魔氣沖天,小動物們都不敢深入,這些都是聽妖怪們閑聊知道的。反正荒淵現在亂的很。”廿白羽搖搖頭,老實回答。
“你哪兒都別想去,明日老老實實随我去衡陽宗。”澹臺燼放下茶杯,頭也不擡的對着躍躍欲試的某人下禁令,他可太清楚這人的行動力了。
“我就想去看看熱鬧,你不同意就算了。”被戳破心思的時月讨好一笑,拿起茶壺給人添茶,暗戳戳的想着,還有什麽方法可以拿到荒淵內的一手消息。
“只怕他們就等着你去湊熱鬧呢。”澹臺燼一擡手,用書卷敲了一下人腦袋,慢條斯理地說道“他們的目标是我,其次是封印在衡陽宗和逍遙宗的兩件魔器。但最重要的是魔宮,他們在等,我們也在等,魔宮現世之日,便是仙魔決戰之時。”
“說得好有道理,但我還是有個疑問。既然是借不照山的天地烘爐之地勢,為何還要去衡陽宗。”時月一手撐在桌上,一手伸到澹臺燼懷裏,捏住毛球的後脖頸提溜出來,抱在懷裏反複揉毛,毛球發出舒服的喵嗚聲。
“因為煉化護心麟和去衡陽宗是兩件事,衢掌門走前已将陣圖交給了師父,師父說等我準備好了就去香爐峰找他。”澹臺燼擡眸看向滿臉好奇的小蝴蝶,淡定翻了一頁書,接着說道“去衡陽宗是因為黎蘇蘇想跟我談談。”
“哈,她哪來的臉,要談自己過來啊,真當自己是仙門大小姐了。不去不去,憑什麽啊。”聽完後半句話,時月冷笑一聲,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眼裏的火蹭蹭往上冒,那小火苗的溫度快趕上水壺裏沸騰的熱水了。
瞧着人咬牙切齒的炸毛模樣,澹臺燼反倒笑了,當時衢玄子替黎蘇蘇出面邀請時,他就知道時月肯定會不高興,有人替他生氣是一件幸福的事。
“衢掌門的面子總是要給的,就是怕你亂來,才讓你跟着一起去的。去過衡陽宗後我們可以下山轉轉,臨近中元節,晚上的街市會很熱鬧。”
“這個時期上街,不是給二魔綁架你的機會嗎?”小蝴蝶雖然氣呼呼的,但腦子依然很靈活,他觀察到廿白羽對此事的反應出人意料的平淡,看來這小孩兒是另有打算。
澹臺燼露出一個神秘笑容,老神在在的說了句“時機未到,不可盡說。”
香爐峰
雲霧環伺的山巅平臺上,澹臺燼端坐在金色法陣中,閉目凝神,周身金光流轉,護心麟懸浮于空,靈力化光從四面八方湧入其中。
兆悠坐在法陣一角,引動天地烘爐的力量幫助澹臺燼煉化護心麟。
護心麟吸收了靈光散發出陣陣波動,層層漣漪如花綻放,澹臺燼放開心神,去感受去聆聽神器的聲音。
一幕幕畫面浮現,那些他陌生與熟悉的人,在各種場景下露出幸福快樂的笑容。
繁花似錦的玉傾宮裏,白衣藍衫的眀幽在樹上摘果子,嬉皮笑臉的稷澤在樹下亂指揮,差點失足掉下去的眀幽拿果子砸人,稷澤抱頭躲到冥夜身後,初凰擡手畫圈,接住了紅豔豔的仙柰果。
冥夜伸手接住了飛落的眀幽,四人說笑着走去茶室。
白發蒼蒼的婦人握着染血的家書,懷揣着渺茫的希望翹首以盼,官道盡頭煙塵飛起,馬蹄噠噠,飛奔而來,黑甲将士翻身下馬,跪倒在婦人面前喊着,娘,俺回來了。
闊別多年的母子在擁抱中喜極而泣,曾經被戰火肆虐的土地,長出青草,開出了春天的花朵。
金面帝王摘下了面具,環抱着美麗妖嬈的愛人,立于城牆,遙望天下。
寒梅落雪,閉目聞香,慈祥的婆婆露出喜悅笑容。
山間雨後冒傘傘,身背竹簍的小兔子跟着師父采蘑菇,一身短打的賣藥郎從竹籃裏挑出有毒的蘑菇,一臉不耐煩的老饕摘了野花編花環,頭戴花環的小兔子開心的蹦跶着。
桃源鄉張燈結彩,人山人海,鑼鼓喧天,人妖魔三族和諧相處,共慶新春。
煙花滿天,彩燈升空,五彩斑斓的夜色照亮大海,赤足在沙灘上留下一排排腳印的小蝴蝶,迎着海風扇扇燒烤的廿白羽,追着螃蟹跑到海裏渾身濕噠噠的白虎。
“小孩兒,快看,太陽出來了。”
黑暗的黎明退去,朝陽點亮天空,染紅海面,明亮溫暖的日光普照大地。
澹臺燼長舒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眸中虹光璀璨,銀白色的紋印在額心閃爍光芒,金色的法相在他背後若隐若現,清明神聖的光芒普照天地,洗滌污濁。
護心麟收斂光芒飄然落下,澹臺燼眼中虹光消散,額心紋印隐去,法相消失,身下陣法龜裂破碎。
澹臺燼扶着膝蓋站起來,走向一直在為他護法的師父,将煉化好的護心麟遞過去。
“師父,幸不辱命,護心麟煉化完成了。”
“這是你的功勞,好好收着吧。”
兆悠擺擺手讓他将護心麟收回去,心裏壓下對方才那一幕的震撼,拍拍小徒弟的肩膀,露出欣慰的笑容。
如果他沒看錯,澹臺燼方才顯露的是神像,這孩子底色純淨,心懷蒼生,未來有望成神,真是個了不得的小徒弟。
師徒倆一前一後走下山峰,犯了酒瘾的兆悠揮揮手讓澹臺燼忙去吧,他去酒窖挑一壇好酒慢慢喝。
澹臺燼也沒想到他在山峰上待了一天一夜,以至于剛回到住處,就要換衣服前往衡陽宗,廿白羽幫澹臺燼換好衣服後,給人塞了個油紙包,讓他路上吃,時月疊了一只紙鶴,吹起放大。
兩人坐在紙鶴上,支了個避風的結界,紙鶴扇動翅膀飛向衡陽宗。
衡陽宗
坐落在山間幽谷的毓靈仙子住處,清淨典雅,草色青青,花開滿枝,沿着石階向上,就看到一襲白衣的黎蘇蘇站在屋前。
“你來了。”剛剛澆完花的黎蘇蘇垂眸淺笑,姣好面容有些蒼白。
“我來了。”澹臺燼走到黎蘇蘇三步之外,負手而立,神色平靜。
“只有你嗎?”黎蘇蘇擡頭看向澹臺燼身後,并未見到那個與他形影不離的人。
“他在,只是不太想下來。”澹臺燼微微一笑,伸手指指天上,随風移動的雲層間,露出一只紙做的仙鶴。
黎蘇蘇看着澹臺燼的笑容,心裏五味雜陳,這樣的笑容太過燦爛溫柔了,讓她無法将眼前這人與記憶裏毀天滅地的魔神視作一人。
将無辜受罪的人視作罪魁禍首恨着,用五百年後的罪惡去定義五百年前的人,一句罪在未來,就斷定澹臺燼是個無情無愛的人。
黎蘇蘇回憶着自己化身葉夕霧之時,對眼前之人的懷疑與偏見,愧疚與歉意充斥內心,她眼含淚水的低下頭,對這被她遷怒了五百年的澹臺燼道歉。
“一直以來我都欠你一聲道歉,對不起。五百年前,我……”
“毓靈仙子,你聽說過莊周夢蝶嗎。”
澹臺燼平靜溫和的打斷了黎蘇蘇的話,他在對方茫然的看過來時,遞上了一方絲帕,讓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五百年前的你就是那只蝴蝶,是此世的你所做的一個夢,夢醒了,一切就該散了,別再執着了。”
“執着?”黎蘇蘇瞪大眼睛看向澹臺燼,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墜落,蒼白的手緊緊攥着那方絲帕,她聽不懂澹臺燼的意思,但內心之中,又好像明白了什麽。
“你是黎蘇蘇,是衢掌門的養女,公冶寂無的師妹,是衡陽宗的毓靈仙子,你在這裏誕生,長大,至今不過二十年。
那麽,五百年前的你與現在的你,又有什麽關系呢。
這個世界沒有魔神臨世,所有人都在齊心協力對抗荒淵,正是用人之際,你還要沉溺在過去幾時。
你早該醒了,黎蘇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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