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強迫反派入贅的惡毒女配/第 15 章
甘婉自幼與外祖父家的表姐妹們一起讀書識字,雖說才華在表姐妹中不算出衆,但對上小縣這些可能都不是幾個字的商人子女盡是有餘的。
原本她不屑于刁難許小姐,況且兩人本來素日無怨近日無仇,她本沒必要給人難堪的,今日賞景也不是她叫宋四小姐給許清如送的請柬。
本來不相熟也無意結交,但不知怎麽的見到這個容貌豔麗,在一衆女孩兒中格外顯眼的女子,她就忍不住産生了故意為難的心思。
直到見着他,她方才回過神來,那日鄉間小路偶遇,他坐在馬上的模樣始終刻在她腦中,她自個兒知道兩人沒可能,她也沒讓自己産生什麽不該有的心思,可到底還是有幾分不甘。
同時又覺得自己與他一樣命運坎坷,這人明明少年英才卻偏偏被許家坑害,而她呢,就因攤上那對不成器的父母,便要為他們犧牲嫁到宋家這樣的人家。
想到這裏甘婉心中郁氣難纾,又不願叫人從自己的詩裏聽出惆悵心思,也深知自己定然比不過湖畔上的人,比了也不過是個輸罷了。
她直接越過許清如,便看向興致勃勃準備看戲的宋玉蓮一衆人等,道歉道:“抱歉各位,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想來是暈船了,不然今日便作罷可否?”
宋玉蓮聞言,連忙讓下人們把舟劃回岸邊,小舟靠岸,甘婉由自己的丫鬟攙扶上岸,一旁許清如的丫鬟蓮兒也趕緊來扶着自家主子。
然而卻有人比蓮兒更快一步,許清如扶着那比女子更堅實穩固的手臂上的岸。
蓮兒見此很有眼色的默默退回到荷兒旁邊,荷兒清閑的很,找了個陰涼地方掏出自個兒帶來的瓜子兒偷偷嗑。
每次像這樣的聚會,小姐雖最少都會帶兩個丫鬟跟着,但唯一忙碌的人一直都是蓮兒一個,歸根結底就是因為她倒黴催的跟小姐的仇人同了名兒。
蓮兒自覺受害,曾不止一次跟其他兩個姐妹荷兒和翠兒抱怨過,說宋四小姐一個千金大小姐,怎的非要跟自己這個下人搶名字。
這話自然沒什麽道理,她也不過是随口抱怨兩句罷了。
“小、小姐!”
甘小姐身邊的丫鬟忽然叫了聲,引來所有人的目光,其中包括許清如與趙京钰兩人,甘婉連忙松了丫鬟的手,神色關懷道:“我不小心弄疼你了嗎?”
自然是疼,不然州府大宅子裏出來的丫鬟,怎麽會這麽不懂規矩?
但丫鬟到底訓練有素,不着痕跡的将自個兒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被指甲掐出來的血痕,回答道:“多謝小姐關心,但奴婢并未傷着。”
說完又微微揚聲跟旁人解釋道:“我家小姐方才頭暈差點摔倒,是奴婢失禮驚擾了各位。”
這點小插曲就這麽過去,甘婉仍舊心神不屬,也幸好身邊有丫鬟提醒。
甘婉自己也沒想到,竟會為個連話都沒說過的男子這般亂了心神……其實或許也不僅僅是為了他吧?如今她自己前途未蔔,雖然她背後有外祖父外祖母幫忙撐腰,但外祖父為人謹遵禮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外祖父他老人家知道了父母做的荒唐事,會不會幫她。
甘婉自覺與趙京钰同病相憐,都是不能做主自己婚姻之人,再加上趙京钰很符合她對夫婿的幻想,一時間不能自拔也是情有可原。
上了岸後,宋玉蓮對自個兒的準嫂子百般殷切關心,只差遣人回城請個大夫來山上為甘小姐瞧一瞧,被甘小姐反過來勸了勸,又說自個兒不過是暈船休息一陣給打發了。
甘婉的目光總是時不時不由自主的落到那兩個、不……只是落在那抹挺拔的身影身上。
許清如含笑着問趙京钰,“言竹怎麽來了?莫不是那些書都讀完了?”
趙京钰神色淡然搖頭。
許清如聞言點頭,不加思索道:“在屋裏待久了悶了吧?總悶頭看書确實不好,是該出來散散心。”
趙京钰再搖頭,眼底郁氣一閃而過,嘆了口氣道:“父親回家了,吩咐我來接你回去。”
“父親回了?”說完卻自個兒低聲抱怨了句,“這作精的老頭子,明知道我帶了下人坐着馬車來的,卻還要煩擾你跑來一趟。”
哎,這許老爺,她真是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趙京钰見她神色不滿,竟是為自己打抱不平,心裏一暖便忍不住全解道:“父親想來是想你了,要我來接你早些回去吧。”
許清如卻不領情,朝他瞪了一眼,“你為何總是這般沒脾氣?不曉得這世上有人慣會得寸進尺的麽?你下次試試同我爹發揮脾氣,興許他就知道對你客氣些了。”
她倒是真的有些為這人不平,但更多的是怕他太能忍,越忍越憋屈,憋屈太過心裏的恨便會越難解開,将來一朝爆發出來便是毀天滅地。
人,不怕他把脾氣發洩出來,最怕是強壓在心底,像趙京钰這般面上總是雲淡風輕的最是讓人擔憂!
趙京钰聞言笑道:“我若真跟父親發脾氣,怕是第一個不放過我的是你自個兒吧?”
“他雖是我親爹,但做事不着調,我這人向來幫理不幫親,”她斜眼觑他,“不然你可以試試看。”
郎才女貌的兩人正站在一旁說話,俊俏的郎君面色柔和,明豔的女子笑容燦爛,與最美的長游湖景色相容,形成一幅羨煞旁人的畫卷。
這邊兩人正正經經的交談在那邊暗中關注二人的小姐們看來,卻是新婚夫婦在打情罵俏,兩人卻毫不知覺自個兒的舉止能羞死個人,這般毫無顧忌的親近,簡直讓人酸掉了大牙。
衆小姐們又酸又嫉,卻又實在忍不住朝那兩人偷偷看去。
說起趙京钰,自他考上舉人開始,便成了縣裏富家小姐們的談資,哪個不曾肖想過一二,只奈何大家都有共識,這不到二十歲便考中舉人的趙郎君,定然看不中她們這些沒有官身的商戶小姐。
聽說當初就連當初縣丞大人,也私下叫人悄悄去趙家,為适齡的女兒打聽過趙郎君的親事,雖說後來縣丞說是為兒子求娶趙郎君的妹子,但這些同個圈子裏時常聚一聚的小姐們卻是知道的,縣丞原本就是瞧準了找郎君,後來不成便順理成章的将目光投向了趙舉人唯一的親妹子的。
只誰也沒想到,這般好的郎君竟被許清如給捷足先登了,關鍵這許清如還不是嫁到人趙家,而是把這頂好的郎君給“娶”回家做了贅婿!
你說這不是糟踐人麽?
若許清如真嫁到趙家去,想到趙家那破爛的土房子,她們或許還能接受一二。
可憑什麽許清如這種人能得盡好處?自小許府便只有她這一個小姐,又含着金湯匙長大将來許家的財産不歸男丁,全是許清如這個獨女的!
現如今有招攬了這麽好的夫婿,這事兒叫人如何能心理平衡?能平衡才有鬼!
這些湯水縣富人圈的小姐們一時間同仇敵忾,不約而同的對許清如嫉恨起來,原本對許清如能避則避的小姐們,今日即使自個兒沒親自刁難她一二,也樂得看甘小姐給她難堪,樂得看這出許清如出醜的好戲!
既然是父親回來,許清如就有理由告辭了,反正美景她已賞過,再留下來與那些小姐們打機鋒沒什麽意思,再說她能感覺到若是眼睛能變成刀子,她早被那些小姐們捅成馬蜂窩了,何苦留在這裏礙人眼呢。
哪成想她剛提出先走一步,她們卻是不願放人的架勢,許清如懵了,随即想明白原因,這些人怕是沒刁難到她不甘心,才補願放過她。
但她們願不願放人她都是要走的,見這些人七嘴八舌的留人,許清如勾唇,“我只是與各位說一聲,告辭。”
說完全然不給面子的轉頭便走,趙京钰正在不遠處的亭子中等候。
“大夥兒別留人家許大小姐了,人家只拿你們的熱情當放屁呢!”宋玉蓮對着許清如的背影刻意大聲道。
宋四小姐這話一出口,其他小姐便集體噤了聲,宋玉蓮的話讓他們覺得自個兒像是奉承許清如,巴巴兒的把自個兒的熱臉湊過去貼人家冷屁股似的。
與宋玉蓮站在一處的甘婉皺了皺眉,只覺得宋四小姐這般粗鄙的語言污染了自己的耳朵。
眼見着那夫妻二人越走越遠,甘婉跟宋玉蓮耳語一陣,只道自己身體不适恐怕也要掃興先走,叫宋玉蓮覺得有些尴尬,畢竟自己剛才還那樣說許清如來着,但若甘婉要走她必然要跟着一起回去的,畢竟兩人同坐一輛馬車——也就是宋家的馬車來的。
宋玉蓮與衆小姐妹請辭時,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這場踏青游明明是她安排的,如今作為領導人她卻先退了,多少有點卸磨殺驢的感覺,況且現在日頭正盛,往年來都是到傍晚才回去。
但她也不能硬拉着身體不适的甘婉繼續耗着吧?若是不管自己這位準嫂子,回去母親定要教訓她的。
全家人都很看好這場姻親,甘婉來了他們宋家全部緊着最好的給她,生怕叫她受點委屈毀了婚,宋玉蓮先前是不服的,憑什麽甘婉這個外人要被全家人捧着,比她這個親女兒親妹妹還受寵?但從她哥跟她解釋後,她就全懂了。
他們宋家只要去了甘小姐進門,那就不單單是與甘家做親家這麽簡單,甘小姐家境一般,但她本人卻從小生活在州府的外祖父家,而甘婉外祖父鄭固宗的來頭可不是一般的大。
鄭固宗曾做過京官,退休後便回到故鄉養老,現如今在州府連知府大人也要賣幾分面子,而他們宋家若真能與鄭家做上親戚,那好處單單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得出來。
宋玉蓮知道甘婉的背景後,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厲害關系,原本也是有所疑惑為何那般高門大戶的小姐會看上他們家,問了兄長後才知道原來這甘小姐的母親年輕時與家裏的下人私奔,鄭老爺氣得揚言永遠不許她在踏進鄭家家門一步。
甘婉之所以能在鄭家長大,大抵也是鄭老夫人瞧女兒落魄不忍外孫女受苦才接回去的。
鄭家女兒與甘父私奔的龌龊事,宋家也是無意間了解到,湊巧宋老爺又結實了甘婉那濫賭欠債的老爹,某次花了錢将甘父從賭場打手手上贖出來,原本想的是與甘父結交就算不能真的搭上鄭家,便是拿着鄭家的名頭也好辦事。
可甘父見與宋家結交有利可圖,便再三主動勾搭,最後甚至主動提出兩家聯姻,宋老爺這才得知原來甘父有個女兒被養在州府鄭家,自然是很樂意成全這番親事,為表誠意還幫甘父還了大筆的賭債!
之後才有了甘父唆使妻子将女兒接回家,又瞞着鄭家說了宋家這門親事的後事。
不過十來人出來游玩卻接連三人告辭,其他人自然也沒了興致,便紛紛回去。
山下各自上了自家馬車告別時,甘婉猶豫一番後卻是來到許家的馬車前,朝馬車旁站着的男子行了禮,道:“沒能有幸見趙舉人作詩,甘婉十分遺憾,希望以後能有機會一堵風采。”
趙京钰神色淡漠的客套道:“小姐過譽了。”
他并不認識面前這女子,更不曾聽聞過他們這地界兒出過什麽才女,是以之前許清如讓他與這女子隔岸對詩,按照從前來說算是掉了他身價的,只他的身份別說身價就連臉面也早沒了,所以就沒拒絕。
趙京钰答應與女子對詩自然是看在許清如的面子上,眼前這個女子他卻是從頭至尾并未留意過半分。
如今這女子主動上前說‘希望有機會一堵風采’,若是換做其他迂腐些的書生怕是要覺得被冒犯而生氣了,趙京钰雖也覺得這女子有些失禮,倒也不生氣,只沒應下對方的話罷了。
甘婉自小長在高門大戶是知禮之人,見趙京钰這麽說便知道自己失言了,她緊咬着唇,拿着手絹的手也越發用力,心裏只覺得尴尬與羞惱。
她自小學習女子禮儀,從前與外男甚至鄭家表哥也是刻意保持距離的,主動與哪個男子說話更是前所未有,卻沒想到對方卻不領情,不過到底沒那麽直白,算是顧及了她幾分顏面。
許清如剛去旁邊的小溪裏洗了把臉,回來就看到自個兒的‘夫君’正與甘小姐在一處閑聊,她倒沒什麽感覺,只荷兒一臉不高興道,“姑爺怎麽能跟別的小姐站那麽近?”
許清如詫異的看着隔着至少三步距離的男女,“哪裏近了。”
那分明是兩個不熟悉之人交談時,應當保持的最恰當的距離吧?
荷兒一連糾結,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自個兒該怎麽跟小姐解釋,剛才她就注意到甘小姐總是朝自家姑爺看,那眼神好像就是有點不對勁兒,但要讓她說,荷兒卻是說不明白自個兒的感覺。
荷兒正想着該怎麽說說時,主仆兩人看見甘小姐轉身離開了,瞧那樣子似乎還有些失落。
又能失落個怎麽呢?
許清如想了想,嘆惋道:“沒想到那甘小姐是個愛詩的人,瞧她因沒跟你家姑爺比成詩,便失落成這般樣子。”
荷兒更加糾結的看着自家小姐。
僅僅是因為沒與姑爺比詩麽?可為什麽她覺得不太像……甘小姐也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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