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心歡/第 7 章 斷片真要命

斷片真要命

“姜予樂。”

輕輕的三個字讓她耳畔的嘈雜聲瞬間回溯。

他于人潮之中找到她，大手一揮，擁她入懷。

“你別找了，我在這兒。”

握住她肩膀的手溫暖有力，環住她身體的胸膛微微發燙，在驚慌中回神，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清晰，姜予樂突然感覺世界有了溫度。

“你，你沒事啊。”

她從他懷裏掙脫出來。

“我沒事，你別哭。”

“我哪有…”

她才發現自己眼角早已濕潤，尴尬地用手抹了抹。

“姜小姐，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周到看見自家老板剮了自己一眼，弱弱地說：“你跑的也太快了…”

“不好意思，你剛才臉色很不好的樣子，我以為…”

“老板沒事，我有事啊！”

周到悲憤不已。

姜小姐連自己骨折了都沒發現，卻對半點皮都沒蹭破的boss關心的要死。

可惡，要不是自己手骨折了，他指定要把剛才的場面在群裏現場直播！

“你好像很擔心我？嗯？”

“哪有？我是以朋友的立場表示一下應有的關心。”

她嘴硬道。

“這樣啊”他低低地笑着，“我很開心，就算你是以朋友的立場，我也很開心。”

姜予樂忽然有一種錯覺，他們好像身處漩渦中心，随它世界紛紛擾擾，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處處安寧。

……

“你怎麽才到啊，我都等多久了。”

“這個點堵車的。”

“予樂，你去拿個紙來，我沒手了。”

葉無己端着菜說。

姜予樂把手機放下，起身離開。

…

葉無己一言不發，筷子也沒動，拿着她的手機一臉怒氣。

姜予樂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這是什麽！”

她指着手機上的聊天記錄說。

姜予樂看了一眼——是當時姜棄給她發的消息，她沒回。

“我不知道你竟然還和他有聯系，他連自己兒子的事情都要找上你！他算什麽！”

葉無己氣得大喊。

“媽，我沒有幫他，還有，你以後不要随便看我手機。”

姜予樂伸手去拿，卻被葉無己一把甩到地上，一角的屏幕裂開。

好煩！

她秀眉微蹙。

從小到大，她不知道見過多少次，母親對父親簡直是恨之入骨，說到姜棄這兩個字她就渾身發抖，恨不得把他剝皮抽筋，不論多少個日夜，一如往昔。

“你是不是我女兒，不幫我就算了，還和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來來往往的，你有沒有良心！”

“你冷靜點。”

姜予樂無奈，

這個樣子真是讨厭透了！

“你要我怎麽冷靜！你小時候他關心過你嗎？照顧過你嗎？是我！是我把你養大的！要不是為了你，我早就和他離婚了，也不至于忍了這麽多年的惡心！”

為了我，

為了我，

做什麽都是為了我，

不能做什麽又是因為我。

受夠了。

她想。

“也不全是為了我吧。”

不知為何，姜予樂此刻異常平靜。

“申成和，他是個畫家，你們很早就認識了。”

“你怎麽…”

“只是你自己以為瞞的很好而已。”

連姜棄這樣一個整天不着家的人都發現了妻子出軌的事實，

天天住在一起的女兒又怎麽會發現不了呢？

葉無己驚覺自己在衆人面前苦心經營的好媽媽形象好像在女兒眼裏早就成了一個笑話，

她突然力竭，失去了歇斯底裏的勇氣。

姜予樂不想再待下去，

她要走，

她要逃離這種窒息的感覺。

…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請稍後再撥…”

電話打不通。

姜予樂坐在陽臺吹風，旁邊空了幾個罐子。

可笑，太可笑了。

一個被丈夫背叛，此生最厭惡第三者的女人轉頭卻成了別人的小三。

夫妻二人在無休止的争吵中日漸消磨了感情，然後各自出軌。

誰先誰後都不重要了，兩人僵持了幾年才徹底離婚，恐怕也是由于互有把柄，為了財産分割而已。唯一不同的是，一個母親對待孩子的感情比這個父親略微深刻些吧。

那個時候，姜予樂就像個被人丢在地上的布偶，千瘡百孔，破破爛爛，一捏還能滲出隔夜的泥漿水。

“她爸媽離婚了！”

“她爸爸有了別的女人！”

“太可憐了！”

她是聽着這些話長大的，跌跌撞撞，滿目瘡痍。

直到那一年遇到了顧卓。

“孩子，我看你字寫得很漂亮，到我這兒來學書法怎麽樣？”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天賦。

…

好想忘掉，

統統都忘掉…

為什麽非要我記起這些破事！

她憤憤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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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我…”

應許安剛從醫院回來就看見應清子坐在公司大廳的沙發上。

“怎麽跑我這兒來了。”

“我，我爸媽在找我呢，我怕被他們罵，先到你這裏躲會兒呗。”

“你幹什麽了？”

應清子從小就有些害怕這個哥哥，不知道為什麽，他有時候明明是笑着說話的，她卻覺得他其實壓根就不想笑，怪怪的。

“我，我剛從傅秦隐的簽售會回來的，他不是你公司的藝人嘛，搞不好我還能在這裏再遇到他一下…”

她越說越小聲。

“你翹課去的。”

“沒有，怎麽可能，我是提前裝病讓我媽接回家了。”

“我現在給你爸打電話，你哪裏都別去。”

應清子錘了錘腦袋。

指定是逃不過了，肯定會被狠狠批一頓。

“姜老師起碼還會安慰我一下呢。”

她托着臉痛苦地說。

應許安聽着，他突然想起姜予樂在醫院不管不顧的樣子。

她開始的時候一定吓到了。

他掏出手機，點了她的頭像。

“喂~”

慵懶的聲音傳來。

“姜予樂，你喝酒了？”

“對啊，我喝酒你也要管啊！”

她醉醺醺的。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還沒醉到這種地步吧，應許安。”

他感覺到她語氣裏的難過。

“為什麽喝酒？”

“啊？有什麽為什麽啊，想喝就喝喽。”

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斷了一下。

“應許安，你忙不忙？要不，你來陪我喝吧！”

她說話帶了點哭腔。

不太對勁。

“好，我馬上就到。”

“堂哥你幹嘛去啊。”

“你爸馬上就到了，我叫徐助理在這裏看着你。”

“哦。”

她可是聽見自家堂哥叫了姜老師全名的，這兩人絕對有情況！

改天去問問姜老師好了，她想。

可是眼下，自己的問題還沒解決呢！

她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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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頰微醺，重心不穩，一雙桃花眼朦朦胧胧地看着他，手上還拿着一個空瓶子。

姜予樂開門的時候，應許安看見了這樣一個從未見過的她，另一面的她。

…

“喏，給你。”

姜予樂開了一罐遞給他。

“我等下還要開車呢，不然”他湊到她耳邊，輕輕地說，“今晚你收留我嗎？”

“行啊！”她伸出手點了點他的鼻子，“不過你要陪我說話哦！那就不收你住宿費了。”

已經入秋，晝夜溫差很大，應許安把外套脫了，裹在姜予樂身上，慢慢拿走她手上的瓶子，将她攏到身邊。

“你說吧，我聽着。”

“那我就說啦！”她呆呆地愣了一會兒，卻突然哭了起來。

“我是不是沒人要的小孩？”

“怎麽會。”

他捋着她被風吹亂的頭發。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他們一個個都不想要我，他們想都有自己的新生活”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媽要我跟着她，但是我聽到了，她說她是為了面子不得已的，她怕別人說她連自己的小孩都不要！”

姜予樂吸了吸鼻子。

“她總說她供我吃供我穿，為了我她失去了多少多少，我知道我打擾了她的生活，可是，可是…她也從來沒關心過我難不難過呀！”

應許安握住她的手，涼涼的。

他不知道她久遠的過去，更不知道她吃過的苦，他恨不得早一點，再早一點認識她，這樣的話，他就能好好保護她。

“你不知道，我小時候哪怕被別人欺負了，她都一聲不吭，她不會替我出頭的。班裏有個大胖子，那麽高，那麽壯！”她手舞足蹈地比劃着，“他打我，罵我，我氣不過，就把他的橡皮藏起來。我媽知道了就逼着我去道歉！憑什麽！”

“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我還不夠聽話？是不是，我再乖一點，成績再好一點，她就會幫我了呢？”

應許安再也忍不住，把她緊緊抱在懷裏。

如果能快快樂樂地長大，她不該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錯一步，

而是活得肆意潇灑、張揚明媚。

這才是她的血肉，她的靈魂。

“你已經很乖了”，他的下颌輕輕觸碰着她的額頭。

烏雲散開剎那，星辰漫天流光。

“以後我來幫你，上天安排，讓你遇見我，讓我遇見你。”

懷裏的人漸漸停止了哭聲，像個孩子一樣，安靜地睡着了。

呼吸綿長，一下一下拍打在他心上。

姜予樂，這麽多年，辛苦了。

…

上午六點，她突然從夢中驚醒。

糟糕！頭好痛！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該早點請假的。

對了！

昨天晚上，她好像把應許安叫過來了。

她沖下床，把屋子找了個遍。

沒有，怎麽會呢？難道是做夢？

恍惚之中，她看見客廳的桌上放着豆漿和包子并附帶一張便條：你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別忘了吃早飯。

看來不是夢。

姜予樂的記憶斷斷續續的，她說了什麽來着？

“醒了沒？”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醒了。”

“記得吃早飯。”

“好的。”

怎麽感覺氣氛有點尴尬。

“昨天謝謝你，那個..我應該沒說什麽吧。”

就這一句話，她删了又寫，寫了又删。

“怎麽，有什麽話是我不能聽的嗎？”

“哪有，就是我這個人吧，喝多了就會亂說話，你別往心裏去。”

鬼知道她昨天說了什麽。

“這樣啊，那你說喜歡我也是假的？”

姜予樂雙手捂臉，頓時像被雷劈了一樣立着不動。

我都說了些什麽呀！太丢臉了！

“別擔心，我開玩笑的。”

這人…她無語。

吓得她差點沒喘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