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心歡/第 6 章 他說喜歡我
他說喜歡我
“應先生，我想着，還欠你一頓飯呢，你什麽時候出差回來，我請你吃飯。”
“下周六吧，你有空嗎？”
幾乎是秒回。
“當然可以，那下周六中午，我在集湘軒請你吃飯。”
“嗯，我來接你吧。”
“順路的。”
他又補了一句。
“好的。”
他好像知道她會拒絕。
姜予樂躺在床上想：如果不是因為順路的話。
從初見到如今。
她閉上眼睛細細地回憶，卻驚覺一件事：
應先生，
好像很了解我。
不知怎麽，她突然記起大學裏的那片木槿花林，林裏有一個亭子，很少人去。
她以前常去那裏拉琴。
有一天，她正準備離開，轉頭卻發現一個學生站在那裏。
然後…
然後…
半夢半醒間，
她好像看見木槿花瓣落在了他頭發上…
……
十月，夏末的最後一股熱浪還沒消散。
解無真自從那晚以後再沒出現，看上去像是終于放棄了。
姜予樂穿了件藍綠色小圓襟旗袍，盤了個新中式就出門了，這身裝扮氣質優雅，再加上她的淚痣冷臉，回頭率頗高。
“姜小姐，你今天很漂亮。”
“謝謝。”
她有點不好意思。
……
“姜小姐，你去過集湘軒的後山嗎？”
“沒有。”
“我帶你去逛逛吧，那裏有一片木槿花林，這個季節，開得正豔。”
“好。”
…
一條羊腸小道，路兩旁的花随風搖擺。
“其實…”
“其實…”
兩人竟然同時開口。
“姜小姐想說什麽？”
姜予樂停下腳步，擡頭望着他：
“我們從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看來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他笑意款款，
“見過的，在B大的木槿花林，那是我第一次見你。”
暖風襲來，
青絲乍洩，
發簪落地，
姜予樂的思緒卻瞬間被拉回那個清晨。
……
琴聲落幕，女孩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她轉過身卻發現一個男孩站在亭子前，她對着他微微點頭，沒有多想就走了。
沒走兩步，她聽見他輕輕叫她的名字。
“姜予樂。”
她回頭。
“這是你的學生證吧，掉在地上了。”
“謝謝！”
離開的時候，她看見一片木槿花瓣落到他頭上，
輕輕地，
輕輕地
…
姜予樂踮起腳，湊到他跟前，取下他頭上的花瓣。
就和現在一樣，
她想的入神，沒注意到兩個人的距離已經近在咫尺。
他的下颌快要抵到她的唇角，
她的氣息落到他臉上，
他目光灼灼，她癡癡未醒。
…
“抱歉。”
姜予樂後退一步，
“我想的太入迷了。”
“沒關系，看來你好像還記得一點。”
他撿起地上的簪子，
“第一次見你時沒來得及自我介紹。”
他把簪子遞到她面前，
“你好，我叫應許安，應該的應，許諾的許，安心的安。”
溫柔的語氣，
缱绻的目光，
明亮的笑容，
都快要将她淹沒。
“還有一件事”
他說。
“姜予樂，從現在開始，我正式追求你。”
“我想告訴你，
我非常，
非常，
非常，
喜歡你。”
似海浪退去，姜予樂掙紮着爬上了岸。
“什麽？”
她心亂如麻。
“對不起，我…”
“沒關系，這只是我的主觀意願，你可以堅持自己的想法，但我永不會停下腳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
她是一只蝴蝶，此刻被狂風驟雨一通拍打後，已經暈頭轉向，不知所措。
其實，他确實是不一樣的。
姜予樂想。
他總能理解自己的想法，總能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
只要在他身邊，她就沒來由地感到安心。
可是，可是…
她真的還有勇氣再來一次嗎？
她會不會像當初一樣，無知無覺地踏入一個陷阱，就這樣被人耍的團團轉？
真心錯付，沒入海中。
姜予樂永遠忘不了那個雨夜的電話，她像折翅的蝶，被暴雨拍打，卻無人在意，往事如鏡中幻夢，伶仃破碎，只覺徹骨的寒。
真心可貴，卻也可怕。
她不想賭，更不想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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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煩啊！”應清子趴在桌上煩躁。
“怎麽回事啊你，一下說高興一下又說煩的。”
同桌湊過來道。
“沒什麽！”她拿起水壺，“我去灌個水！”
應清子偷偷摸摸地往行政樓走去。
…
姜予樂剛做完一張表格，她第N次拿起手機，點開了聊天記錄：
“應先生，我想了一下，我們，還是做朋友吧。”
“好，那既然是朋友，就不用叫的那麽生分了。”
“姜予樂，放輕松。”
“叫我的名字就好。”
又是這樣，被他道破自己的窘迫。
…
“姜老師。”
“請進”
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我…我那個。”
“沒關系，有什麽問題你就說吧，就當和老師聊聊天。”
“老師，你知道傅秦隐嗎？就是那個最近很火的明星！”
“老師不太關注這些，不過沒關系，你繼續說。”
“我可喜歡他了，是老粉了，從他不太火的時候就開始了，而且我還搶到了他簽售會的門票！就在下個禮拜二。”
“可是下周二要上課。”
“對啊老師，那怎麽辦啊，我好不容易搶到的。”
她垂頭喪氣。
“老師建議你還是來學校吧。”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應清子恹恹的。
“主觀上來講呢，老師支持你做自己想做的事。”
“真的嘛！”
“但是。”
“第一，你還未成年，你的父母作為你的監護人，他們知情嗎？”
“我怎麽敢告訴他們！我爸媽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尤其是上了高中之後，他們管我讀書管得越來越多了。我不被罵一頓才怪呢？”
“其次，你讨厭這種想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卻總被絆住的感覺嗎？”
“當然讨厭，我恨不得馬上成年，這樣就沒人管得了我了！”
“所以，這些事都要建立在你已經可以且有能力對自己的生活負責的基礎上。”
她洩了氣。
“其實你都明白的，好好長大吧，等你足夠承擔得起自己，一切都會豁然開朗的。”
…
斜陽籠罩。
姜予樂帶着小包，慢悠悠地走出校門。
突然，她像是看到了什麽，慌張地轉過身。
“姜予樂，你怎麽看到我就要跑啊。”
“不是，我是那個，忘記把水杯帶出來了。”
他指了指她的手上拿着的東西，忍俊不禁。
她的臉浸在夕陽裏，顏色像只熟透了的蝦。
姜予樂不明白，他怎麽能這麽快就接受了這個身份，顯的她是那麽的無所适從。
“我送你回去。”
“其實你不用…”
“別有心理負擔，我追我的，你做自己就好。”他打斷她。
應許安想。
她不知道，多少個夜晚，他都這麽告訴自己：
“姜予樂，是我執意要愛你。”
淋了個澡，姜予樂的腦袋慢慢清醒過來。
既然決定作為朋友相處，她的行為也确實過激了些。
看見人家就下意識想跑什麽的，嗯…太奇怪了。
剛做好心理建設，手機鈴聲就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晚風帶着你的笑，懵懵懂懂~”
“有萬分之一的心動在你的瞳孔~”
姜予樂楞了一下，
腦海裏幾乎是一瞬間浮現出應許安的臉。
這也，
太甜了吧。
得找個時間把鈴聲換了。
她拿起手機，看見屏幕上的兩個字，嘆了口氣。
“喂？是小樂嗎？”
“爸。”
“我看你沒回消息，就給你打電話了，你沒在忙吧！吃飯了沒？”
“有什麽事嗎？”
姜予樂已經習慣無視他的關心。
每次打來都是有求于自己，這次也不會例外。
“呃…”對面愣了一下，“是你弟弟，他不是馬上要讀高中了嗎？我記得你在一中上班的，能不能，幫你弟弟想想辦法？”
“你知道我在一中幹什麽嗎？”
姜予樂冷冷地說。
“你不是老師嗎？”
“是啊，你也知道我只是一個老師而已，我能有什麽辦法。”
“那你幫忙和你們領導說說，你…”
“一中面向全市招生，只要他考試成績足夠好，輪不到我插手。”
更何況，
什麽弟弟，
她從沒認過這個弟弟。
姜棄婚內出軌，和小三生下的孩子，憑什麽就是她弟弟了！
“小樂，父母都是為孩子操心的，爸爸要不是沒辦法，也不會來找你。你弟弟他真的很想進一中。”
“那我呢？”
“什麽？”
“從小到大你為我操過心嗎？”
他的不負責任，他的一走了之，他的薄情寡義，她都無所謂了。
但她就是讨厭他打着父母愛子的親情牌到她這裏招搖過市。
說到底，姜棄從來沒有在乎過她這個女兒。
“小樂，你，你已經長大了，況且我和你媽離婚的時候，該給的撫養費我是一分都不少的。”
“你就當我沒說吧，我挂了。”
姜予樂不想再應付他。
父親這個角色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陌生，太遙遠了，如今明白了，卻早已過了需要的時候。
……
“下課。”
姜予樂走出教室，白色的亮片長裙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她最喜歡這種平平淡淡的日子，最好什麽也不要發生。
只有一件事讓她有些在意：
應清子沒來上學。
聽班裏學生說，她因為身體不适，周一晚自習結束就被父母接回家了。
這孩子，不會…
“晚風帶着你的笑，懵懵懂懂~”
“有萬分之一的心動在你的瞳孔~”
電話響起，她被吓了一跳。
應許安……
等下一定不能忘了把鈴聲換掉！
“喂，媽。”
“予樂，你下班了幫媽去醫院拿個驗血單子，今天晚上來店裏吃飯。”
“哦，知道了。”
葉無己在市中心開了家火鍋店，平時忙的腳不沾地，今天倒是有空來個電話。
……
“快快快。”
“推進來推進來！”
姜予樂剛到醫院就發現大廳裏擠滿了人，醫療車來來去去，醫護人員行色匆匆。
怎麽回事？
她疑惑地想着，轉頭卻看見一個熟悉的人。
“周特助，你怎麽在這裏？”
她隐隐不安。
“是姜小姐啊”，周到垂着他的手，龇牙咧嘴地說，“創世大道出了連環車禍，人都送到最近的醫院來搶救了。”
“應許安呢？”
周圍的一切都好像慢了下來，她卻感覺自己的心越跳越快。
“老板？老板也在醫院啊！”
他表情痛苦地說。
砰！
像一朵煙花炸開，她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被攪了起來，無法思考地向前跑去。
他在這裏！
在哪裏？
病床上？
還是搶救室？
她沖到集中搶救的區域，
這個不是，
這個不是，
那個也不是！
到底在哪裏！
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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