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心歡/第 5 章 不敢做自己

不敢做自己

唐又青的熱搜還挂在榜首。

應清子原本只是為了吃瓜點進那個視頻，看着看着，她手裏的薯片突然掉到地上。

這個女的不是姜老師嗎？

還有這個男的，

雖然就露了半個臉，

怎麽，

長得和堂哥那麽像！

…

姜予樂後半夜才回到家，沒睡多久就要起床上班。

社畜真痛苦啊！

她郁悶。

中午的時候，顧默來了電話，說下班接她去顧家吃晚飯。

是師傅有什麽事嗎？

姜予樂想。

“姜小姐，今晚有空嗎，我請你吃個飯。”

怎麽又來一個？

姜予樂突然想起自己還欠着人情沒還，

“應先生，你幫了我很多忙，我還欠你一頓飯呢，不過我今晚有約，下次我來請你。”

“好。”

…

男人把手機扔在一邊，

桌上放着一幅裱好的字，

他靜靜地看着，

很久，

很久…

終于，他拿起外套，走出辦公室。

陽光穿透雲層照進房間，光斑掉在落款處，照亮了兩個字：

宋夕。

…

門外，周到剛跑上來，就見自家老板走出辦公室。

“老大，尤小姐吵着要見你，我怕影響不好，叫前臺拉到一樓會客廳去了。”

“知道了。”

周到有種不好的預感，今天boss的心情好像很糟糕啊！

尤京夢看見門被打開，興奮地朝來人迎上去：

“表哥，我等你好久了，你這些員工都不讓我上去找你。”

“這是公司的規定”，他淡淡地說，“你有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看到網上那個視頻了”，尤京夢故作姿态地說，“表哥，你幹嘛要沖上去幫那個女的，萬一你受傷怎麽辦。”

“沒什麽事就不必說了，我還有事，你回家吧。”

他沒看一眼就走了。

氣的尤京夢在後面跺腳。

周到還蠻佩服這位表妹的，來十次也不見得能見到老板一次，就那一次吧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竟然還沒洩氣，意志力驚人，好像看不出來老板不待見她似的。

姜予樂踩點下班，顧默已經在學校門口等着了。

“這麽帥，你男朋友嗎姜老師？”

同事在一旁打趣。

“不是的，是哥哥。”

顧默記不清聽到過多少次類似的話，他不喜歡哥哥這個稱呼，他更希望姜予樂當他是朋友，而不是長輩。

但他說不出口，很久以前，他就是哥哥了，

現在難道要他突然和姜予樂說

我不想當哥哥，想做朋友，

想擁有能成為你男朋友甚至是丈夫的資格嗎？

他做不到。

她分手沒多久，

他就這樣急匆匆的，

她會讨厭他吧。

心思百轉千回。

“上車吧，予樂。”

…

樹蔭下，黑色的邁巴赫停在那裏。

周到不知道自家老板今天抽了什麽風，先是莫名其妙的低氣壓，然後早早談完生意就在一中旁邊站了足足兩個小時。

直到看見姜小姐走出來

原來姜小姐是一中的老師，他想。

然後姜小姐上了一個男人的車，

他轉頭看見老板死死地盯着那邊。

我去！

我好像發現了什麽！

…

“有大新聞！”

“什麽什麽。”

“…”

“…”

“靠，原來都在摸魚。”

“什麽大新聞，速度說。”

“今天老板在一中門口站了足足兩個小時！”

“你們猜他在等誰！”

“一中？老板的侄子侄女？”

“靠，難道老板早就有小孩了！”

“什麽鬼，二十九生得出十七八的小孩？你腦子進水了啊！”

“全錯！老板等的是姜小姐！”

“靠，那我們當時猜對了一半！”

“所以老板沒有為愛當三，我就說，怎麽可能嘛！”

“所以老板是看上姜小姐了？”

“但是老板看着姜小姐上了一個男人的車。”

“我去去去去！所以老板是愛而不得！”

“大嘴巴，你這瓜保熟嗎？”

“妥妥的…”

直到看着顧默開車離開，他也一句話沒說。

“走了。”

“啊，哦。”

周到手忙腳亂地開門。

……

“好香啊，師母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姜予樂一進門就聞到了排骨的香味。

“你這孩子～”

“你們來得正好，開飯了。”

“來來來，快坐下來。”

…

“夕夕，師傅和你說個事，你上次留下來展覽的那幅字，又讓人買走了。”

“還是那位先生？”

“是啊，他對你的字可是情有獨鐘，下手那叫一個快，有些人啊可要抓緊喽。”

顧卓說着看了對面一眼。

“師傅，什麽意思啊，難道還有別的買家？”

顧默夾起一塊排骨放到姜予樂碗裏，

“吃飯。”

“哦，謝謝顧默哥。”

…

酒足飯飽之後，顧卓把顧默叫到書房。

“你這小子，怎麽這麽不争氣。”

“你說什麽呢，爸。”

“你當我看不出來啊，喜歡就要去争取啊。”

“我大她十歲，看着她長大，更別說我是她師哥。”

“你少來，我們老顧家不興這套，你是她師哥又不是親哥，裝什麽蒜！”

顧卓看着這個小兒子，恨鐵不成鋼地說：

“你這小子怎麽這麽別扭呢，當初追着人家非去B大教書，我還以為要成了呢，結果白高興一場，現在人家分手了，又追着回來，倒是不着急了，你就不怕夕夕再被別人搶走啊！”

“你就別操心了爸，這事我有數。”

顧默轉頭出門。

“你有個屁的數，你給我回來！”

顧卓氣結，都十年了，怎麽自家兒子不知道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道理？

…

“時間不早了，我該送予樂回家了。”

“好，你慢慢開啊。”

“師母拜拜，”姜予樂又跑去書房探了個頭，“師傅拜拜！”

…

“予樂，到家了。”

顧默轉頭，

“予樂？”

姜予樂環着雙手，靠在座位上，頭歪向一邊，頭發如星流般垂落，擋住了半張臉，睫毛微翹，呼吸綿長。

她睡着了。

顧默伸出手，她的長發被輕輕挽到耳後，露出了紅潤的小嘴。

他摩挲着她的發絲，鬼使神差般湊了上去，車裏安靜得能聽到心跳聲。

“滴——”

附近突然傳來車子的鳴笛聲。

“師哥，到了嗎？”

姜予樂悠悠轉醒，看見顧默的臉微微發紅。

車裏太熱了？

“那我先走了，師哥回去路上小心。”

“予樂！”

他叫了一聲。

“還有什麽事嗎？”

“我…”

姜予樂覺得顧默今天怪怪的。

“我，我最近比較忙，你好好照顧自己，有事情就找我。”

“我知道了，顧默哥。”

…

姜予樂離開的背影，就像指尖握不住的細沙。

他恨自己總是沒辦法開口，

恨自己無法不管不顧的樣子，

更讨厭等待。

十年了，

從前，他想着等她長大；

大學了，他想着慢慢培養，結果被人捷足先登；

到現在她分手了，他還是說不出口。

你到底在怕什麽？顧默！

他不止一次地質問自己。

其實早有答案的不是嗎？

他怕！

他怕心尖上的小姑娘毫不猶豫地拒絕他。

那樣的話，他們就連現在的關系也維持不下去了，他沒辦法承受這樣的結局。

姜予樂到家以後才發現沐浴露已經用完了。

心累，又得下去買一趟。

…

回來的時候，她還順道買了一盒子西瓜，天氣這麽熱，吃這個正合适。想着想着，就感覺這些日子亂七八糟的心情好了不少。

“予樂！”

姜予樂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

“予樂，我…”

她原本紅彤彤的臉蛋此刻卻微微發冷。

“我真的太想你了，我…”

她不說話。

“我們和好吧。”

面前的男人一副情真意切的樣子，若不是姜予樂知道他的嘴臉，怕是真要被感動了。

“你來幹什麽？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了。”

“予樂，我知道我傷害了你，但是，我是真的愛你，否則我也不會再跑來打擾你，我不想一錯再錯了。”

“給我個機會，讓我彌補你，好嗎？”

“不需要，你趕緊走。”

姜予樂轉身回去。

“予樂！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機會，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們才剛分手，你不可能這麽快就把我忘了！”

“你放不放手。不放手我就報警了。”

他像是着了魔，力氣大的出奇，拼命往後一扯，西瓜散了一地。

“予樂，你不要這麽狠心。”

姜予樂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西瓜，

她好不容易才高興了一點，

又被毀了。

真晦氣。

“解無真，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多看你一眼，我都嫌惡心。”

他像是被她的話震住，一時沒了動作。

姜予樂把地上的西瓜撿回盒子裏，轉身進了電梯。

…

她看着被自己扔進垃圾桶的西瓜，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了個朋友圈。

好累，

真的好累。

她坐在地上，抱着雙腿，感覺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舒服的。

眼淚一滴一滴，止不住地往下流。

沒有人知道，她其實很愛哭；

沒有人知道，她其實脾氣很大；

沒有人知道，她其實，渴望活得明媚，活得張揚。

真真切切的她早就在命運的玩笑下被裹上了厚厚的殼。

謊言，

謊言，

全都是謊言！

她再不敢交付一顆真心，

現實也好，功利也罷，

就讓他們覺得她很聽話吧，

都只是保護自己的手段而已。

而她不敢再做自己。

…

姜予樂呆呆地坐了半個小時，安撫好自己的情緒後，她起身準備去洗澡。

“叮咚～”

…

“應先生！”，她打開門看見男人拎着一只西瓜站在門口，發尾還挂着汗珠。

“不好意思，本來不想打擾你的，但是，我明天要去外地出差，怕你拒絕，我就不請自來了。”

他眸光流轉，臉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你朋友圈說西瓜掉地上了，我想着…”，男人臉色微變，“你怎麽了？”

“沒事，沒事。謝謝你應先生，麻煩你了，還跑過來。”

剛剛收回去的淚水又在眼眶裏噼裏啪啦了。

不知道為什麽，在他面前，姜予樂總是忍不住她那些小情緒。

明明這麽多年，她都在人前隐藏地很好。

“那我先走了，早點休息。”

姜予樂看着他走進電梯，直到電梯門快關上時，她突然喊道：

“應先生，謝謝你，我會全部吃完的！”

門縫裏，她好像看見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