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農家釀/第 19 章 二回,沒有翻鍋,下熟上生

了罪行,是否不公?”雲歌雖然對蘇寒的為人不甚了解,但他曾經幫過自己,又是楚翊的朋友,想來也不是那信口雌黃之人。

“自然……”

蘇寒話音未落,圍觀衆人中有人出聲道,“那你又有什麽證據能證明你沒放那個東西?”

“真是可笑!”雲歌怒斥,“那我現在說你殺了人,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沒殺過人?”

“我……我……”那人被辯駁地啞口無言,悄悄躲入人群中不再說話。

楚翊原本想插嘴,見她這般口齒伶俐理直氣壯,知道她定然是有了應對之策,便将到了嘴邊的維護之語咽了回去。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吃得東西又豈能同別的相比較?不如你将配料說出來,若是驗證出真沒有那些東西,也算是還了你的清白!”

原來是在這等着她,雲歌終于了然,費盡心機想要她的釀酒法子的約莫是張氏母女,可是以他們的能力,怎麽可能把手伸到官府舉辦的品酒會上,難不成另有他人?

雲歌心中思量着,但嘴上卻沒停止辯駁,“無妨,當日向家小姐大婚,我便是以百花蜜為賀,當日曾與公主殿下有過一面之緣,殿下對着釀酒之事頗感興趣,諸位飲得這壇酒就是由小女子請公主幫忙釀成的,若是諸位有疑問,不如向公主殿下求證,看看這壇酒裏到底有沒有你們說的東西!”

茯苓也是個湊熱鬧的主,立刻發難道,“居然誣陷到本公主的頭上,有意擾亂我皇兄下令舉辦的品酒大會,到底是何居心?”

蘇寒無法,應對不了讓人頭疼的茯苓,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望向老相爺向天恒,老相爺眼觀鼻默不作聲,無視他的求助。

“公主殿下息怒,既然有您為證,那我們自然信得過您,您看這貢酒之名……”

有人出來做和事佬和稀泥,蘇寒求之不得,立刻道,“那就是方姑娘同許姑娘拔得頭籌,只不過這貢酒釀造的名額只有一個,請公主殿下定奪。”

“那就許雲歌吧。”茯苓擺擺手,這還用說麽,雖然那位方姑娘釀的酒也不錯,但誰讓她和雲歌關系好呢。

雲歌翻了個白眼,這位公主殿下可真是沒腦子,明擺着告訴別人我就說任人唯親,你能把我怎樣?

雖然過程不盡如人意,但好在結果如己所願,雲歌還是很欣慰的。她抱着剩餘的半壇酒,打算離場,既然結果已定,留在這裏也沒什麽意義。

剛走了沒幾步,那位一直靜坐在她身畔的方姑娘追了過來,“許姑娘留步。”

雲歌回頭狐疑地看向她,這姑娘不會因為自己走了後門要找她理論吧。

方雲馨被她這麽一看,頗有幾分不好意思,躊躇了一下才道,“可否讓我嘗一嘗你那百花蜜?”

說句實話,這品酒會上,若是判了雲歌輸,她定是不服氣的,但她這贏得,确實有那麽一絲不公平,她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毫不猶豫就同意了方雲馨的提議,不過她對那差點讓自己名落孫山的美酒也有些好奇,“那我也想一品你釀的酒。”

“這有何難!”方雲馨從身後的小姑娘手裏提過酒壇,一把塞給她,順手拿走了她手中的酒壇,拿掉酒封,抱起壇子便喝起來。

雲歌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個方姑娘居然是如此豪爽之人,根本不在乎他人眼光,她有樣學樣,也豪飲對方釀的酒。

待到二人飲罷,不由相視一笑,同時脫口而出,“好酒!”

“你技高一籌,我輸得心服口服。”百花蜜勁頭沒那麽足,但方雲馨喝得急,這會兒臉上已經泛紅。

雲歌笑了笑,“我可不謙虛,你這贊賞收下了,不過我想問一句,你這酒是雲霧春嗎?”

“你怎麽知道?”方雲馨臉色一變,壓低聲音問道。

“我是從一本書上看來的,說這雲霧春是采集山間露水而制,打開之後又雲霧缭繞之感,飲後如入仙境,只可惜方姑娘你技藝不夠純熟,加上這酒年份淺了些,所以才會輸給我。”雲歌侃侃而談,其實她看過關于釀酒的書也就那麽一本,不過著書之人學識淵博,于釀酒之道頗有研究,她确實受益匪淺。

“那本書可是《釀酒小記》?”

這回輪到雲歌問你怎麽知道了,她當初還納悶,這古代人給書起名字怎麽會這麽直白……

“實不相瞞,這本書乃我祖父所撰,所印不多,沒想到你居然也有一本。”方雲馨像是想起了什麽,臉上流露出一絲苦澀。

沒待雲歌多問,她便又笑起來,“今日喝到好酒,也不算白走一遭,我先告辭了,他日有緣再見。”說罷就領着她的小徒弟匆匆忙忙地就走了,連擱置在腳下那半壇雲霧春也沒帶走。

雲歌嘆了口氣,這世上多認為女子難成大業,就連釀酒亦是,那些釀酒師根本瞧不起她,平日裏想交流交流都沒有人,好不容易碰上個志同道合的,結果還沒說兩句話就江湖再見了,真是可惜。

原本這品酒會之後還有什麽勞什子的酒宴,就設在天香樓,不過剛剛鬧了這麽一出,大家都不是很有心情去吃飯,公主殿下急着回家見夫君,留下一句酒宴取消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硯臺應該是早上送她過來之後,才去接的楚翊,怪不得叮囑自己離開的時候要走別莊的後門,這些評審們大多是從這裏離開的。

跟方雲馨說了那麽一會兒話,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她繞過剛剛待過的大廳,往大門的反方向走,心想穿過別莊的長廊,就應該能到後門口了吧。

既然是別莊,那面積哪會有她想得那麽小,走兩步就到後門了,她走完了長廊才發現連着這裏的是個花園,園子裏小路錯綜複雜,沒走多大功夫,她就被東拐西拐的路徑迷了方向,倒黴的是這麽大的園子居然一個人也沒有,想找人幫忙都是妄想。她不服輸的順試了好幾條路,終于在大老遠的地方看見了人影。

雲歌心底松了一口氣,感慨道老天爺還是蠻照顧她的,她提起裙裾一路小跑着往過,靠近了才聽到那是兩個人在争吵,而聲音竟然還是熟悉之人。

☆、原來是另有所圖

如今已是寒冬,這別莊的花園裏也只留下些枯枝殘葉,雲歌放輕了腳步慢慢靠近,卻聽到那一襲青衣的女子怒氣沖沖,“縱使贏了,也勝之不武,我方雲馨不屑于此。”

“哼!錯過這樣的良機,你想重振方家宮廷禦酒之名的美夢恐怕很難實現了。”

男子背對着雲歌,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雲歌猜測,這二人肯定是因為剛剛品酒會的事情吵起來的,難不成他就是那個想污蔑自己給了差評的人?可是這怎麽可能?他圖謀的又是什麽呢?

“你!”方雲馨喘了兩口氣才平息心中的怒火,“季公子,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你贈金之義我他日定會報答,先告辭了。”

雲歌下意識地趕緊躲在樹後,幸好方雲馨是從另一條小道上離開的,沒有看到她。她透過樹木縫隙朝男子看過去,只見他緩緩轉過身,果不其然是季宗青。雲歌能認出他來,完全是因為他今日舍棄了往昔偏愛的白色衣衫,竟穿了件玄色的棉袍,她剛剛在品酒會上還詫異地多看了幾眼。

說起來打從上回季宗青去她家解釋了那提親的事之後就沒了什麽動靜,雲歌也沒太在意,沒想到再見面居然是在這種場合,而且對方似乎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過她也只聽了個大概,并不能斷定季宗青就是那誣陷她之人。

雲歌瞧他離開樹下往小路上走,想必他也是要出園子的,就悄悄跟在他身後,走了不消半柱香時間,就到了向府別莊的後門。

楚翊識得路,出來的比她早,在車上等了半晌沒見她出來,耐不住性子打算進去尋,結果正好瞧見她呆愣着走過來,差點就撞到門口的石獅子。

被楚翊扯了一把,雲歌這才回過神來,忙問道,“蘇寒走了沒?”

“公主殿下走了,把寫折子的事情推脫給他,他這會兒還在裏面跟老相爺忙活呢。”楚翊随口解釋了一句,“走吧,今兒過節,沒能混上公款吃喝,我出血請你去天香樓吃一頓,慶祝慶祝怎麽樣?”

“你肯掏腰包我自然是要去的。”雲歌聽他這般說,才想起今天正好是臘八,按習俗是要喝臘八粥敬神祭祖的,她上輩子都沒怎麽注重過這個日子,自然忘得一幹二淨,心中思量了一番,道,“不過先不急,你陪我進去找一下蘇寒,我有事想問他。”

楚翊領着她進去,并沒有走她出來的那個花園和長廊,而是順着牆邊的小路穿過三道院門就到了前廳,蘇寒正同老相爺對弈,奉茶的丫鬟都被趕到了門外。

雲歌意欲推門,那小丫鬟只是看了一眼居然沒有攔她,一老一少臨窗而坐,正下得不亦樂乎。她不懂圍棋,懶得去觀戰,在廳堂中掃了一圈,發現蘇寒的棋盒下面壓着一疊紙條。

她這才走到二人身邊,順手從棋盒下抽出那一疊紙條,雲歌預料的沒錯,這就是剛剛品酒會上的評語,想來蘇寒到時候要将此物一并送到禦前,讓皇上閱覽。

蘇寒見狀也并無太大驚訝,只是朝老相爺嘆息道,“現下的年輕人,得了一點不好的批評,便要揪出那人是誰,唉……”

雲歌已經翻到了關于她的那兩張差評,把剩餘的紙條卷了筒狀敲了下蘇寒執子的手,“蘇大人莫非是想在老相爺面前倚老賣老?”

說罷也不理對方的反應,把手中的那兩張紙遞給楚翊,低聲道,“你看這是不是季宗青的字跡?”

“诶,蘇小子!落子無悔,你可不能耍賴!”老相爺一發話,蘇寒只好苦笑,誰讓他剛剛嘴上占便宜,結果手裏的棋子被雲歌那一敲剛好落到死路上去了呢,結果損兵折将,節節敗退。

“不來了不來了,老頭子我要回家吃飯去喽。”老相爺贏了這一局,立刻收拾棋盤,還沖外面喊道,“阿榮,備車回府。”

楚翊還在那邊斟酌雲歌提出的問題,他同季宗青生意上往來不多,更認不出他的筆跡,但雲歌說這話絕對不是空穴來風,定然是知道了什麽。

看出他的疑問,雲歌只好把剛剛在花園那一幕講了出來,“我只是懷疑,并不能确認,更何況,我無財無勢,季大哥這麽做圖什麽呢。”

楚翊聽完這話,從她手裏拿過那被卷成筒的數張紙條,仔細地看着,雲歌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忙道,“對,我們可以用排除法。”

“這個應該是茯苓的筆跡,我請她記過帳,認識她的字。這個是老相爺的,向荇的字是同她學得,很像。這個是……”雲歌笑了,“是你的,我家酒坊的牌匾是你寫的,自然不會認錯,可剩下這兩張……”

“這個我認識,是馬主簿的,他曾是我父親的同僚,筆跡我也認得一二。”楚翊把馬主簿寫的分到已經被排除掉的那疊裏面,“只剩下這兩張了,季宗青和張侍郎的。”

“我又不認識張侍郎,應該不會是他吧。”雲歌皺了皺眉,其實看到花園裏那一幕,她就對心目中的季宗青重新下了定義,只不過她也知道眼見不一定為實,所以才會來求證。

“不是他。張侍郎是老相爺的門生,浸淫書法一道多年,你看,這個是他的字。”蘇寒從那兩張紙條中拿出一張,放到另一邊,其實他早就知道是誰了,只不過礙于職責不能說而已,不過現在品酒會已經結束了,說不說也沒所謂了。

餘下的那張在朱漆的八仙桌上看着分外醒目,赫然是關于百花蜜的差評,雲歌料想的分毫不差,果真是出自季宗青之手。

“你打算……”

楚翊的話還沒問完,就被雲歌打斷了,“我只不過是想驗證一下心中猜想,沒什麽,不是說去吃飯,走吧。”

話雖這麽說,她心中怎麽可能真的沒有觸動呢,季宗青向來對她照顧有加,溫柔相待,她以為是對原身難以斷情,原來是另有圖謀,她不想費心思再同對方打交道,這種心機深沉之人她應付不來。

蘇寒一個人被丢在廳裏,拿着那一疊紙條,“喂!吃飯也不帶上我,太不夠意思了!”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天香樓,楚翊知道她在想事情,一路上也沒有打攪,只是吩咐硯臺将馬車駕得穩當一些。

許是過節的緣故,天香樓的生意分外好,黃掌櫃都忙不過來,幸好楚翊聰明,早早的就訂好了雅間,兩人上了樓,小二過來倒了茶,關上門就出去了。

“今日之事,你莫要多想,不過得了這釀造貢酒的名頭,有沒有想過将酒坊重新開起來呢。”楚翊說這話也是有私心的,雲歌現下回了清河村,他又忙于生意,想要見到她自然沒有以前那樣方便,而且村中人多嘴雜,之前就傳過兩人的閑話,他自然不願意再污她的聲名。

雲歌喝了口茶,“眼看就要過年了,酒坊自然是要重開的,可這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辦成的,等到過完年再說吧。”她參加品酒會,拿這貢酒之名就是為了重開解憂酒坊,可眼下事情也是一大堆,酒坊被燒,她一直沒有修整,更何況她喜歡楚翊,也不想繼續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照顧。

等了半晌,飯菜還未上桌,硯臺下樓催了催,結果黃掌櫃親自上來致歉,“真是不好意思,今個兒過節,這店裏忙得很,照顧不周,還請二位見諒。”

“縱使逢年過節,你這天香樓也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今天人怎麽這樣多?”雲歌納悶,她來過天香樓不是一次兩次,都這裏的情況還是很清楚的。

“最近生意一直都很好。”黃掌櫃笑得合不攏嘴,“上個月向家小姐成親,聽說是來了一群達官顯貴,這個月又舉行了品酒大會,不少人都從外地趕到安陽湊熱鬧,對了,我聽說你也參加了?”

雲歌點點頭,當初酒坊被燒,供應不上天香樓的酒,黃掌櫃是生意人,要求她按契約以雙倍價錢賠付,不過幸好當初她給的就是成本價,雙倍賠付也還承擔的起。

“那結果怎麽樣?”黃掌櫃對這個可是很感興趣,只可惜他生意忙,根本騰不開身去圍觀。

“選了我的酒。”雲歌覺得這也沒什麽好隐瞞的,反正過不了多久,整個安陽城都會知道,早一刻晚一刻沒什麽區別。

“那敢情好。”黃掌櫃親自給她斟了杯茶,“咱們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呢。”

雲歌笑笑沒說話,黃掌櫃是只老狐貍,精明的很,她才不會早早地露了口風。

黃掌櫃也知道急不得,便道,“我就先不打攪二位了,你們的飯菜馬上就來。”

等到黃掌櫃走了,硯臺關上門才冷哼一聲,“剛才怎麽不說馬上就來,真是會看碟下菜!”

人情冷暖本就如此,雲歌聞言只是笑了笑,并未生氣。

天香樓不愧是安陽城中最好的酒樓,黃掌櫃吩咐下去,一壺茶的功夫,他們的飯菜就端來了,因為是臘八節的緣故,還附送他們每人一碗臘八粥。

雲歌對這熬粥的材料很是好奇,細細地品嘗之後,決定自己回家也試一試,反正這五谷雜糧吃多了對身體也好。

等到結賬的時候,小二死活不肯收他們的錢,說什麽掌櫃吩咐了,雲歌樂得吃一頓霸王餐,拉着楚翊就出了店門。

只不過這飯菜上得慢了些。

☆、采辦年貨忙花眼

顧家小院這兩天客人絡繹不絕,大多是沖着雲歌剛剛拿下釀造貢酒的名頭,想要借機謀幾分利。

幸好雲歌早早地預料到這種情況,凡是來人皆備上薄酒一杯,寒暄一番,然後以要準備年貨為由,客客氣氣地把客人送走。

雖然成了給宮中供應酒水的皇商,但雲歌确實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做,品酒會結束後那些大人們拍拍屁股就走了,就連茯苓這個公主殿下也忙着準備婚禮,根本沒有工夫關心她。

可家裏的客人一波接着一波,雲歌不勝其擾,只好趁置辦年貨的空到安陽太守府尋了一回蘇寒。

若說起來,官學都放了假,顧知軒這兩日在家可是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身為一城太守的蘇寒還得任勞任怨地忙碌着,像他們這些吃朝廷俸祿的,得等到年三十阖家團圓的時候才能休息上幾天。

但到了年底,也沒什麽大事要忙活,是以雲歌等了沒多久,太守府的下人就把她領進了門。

小秋蓉是頭一回來這裏,被雲歌牽着還忍不住東看看西看看,頗為好奇的問,“這麽大的房子,蘇大人是一個人住嗎?

顧知軒念了半年書,頗為知禮,立刻說道,“蓉兒,不要東問西問的。”

這太守府按當朝律法來說屬于公家財産,而且是辦公居家一體化的,官員們只能算是暫住,蘇寒已經成婚,和妻子姚氏育有一子,孩子小離不開爹娘,他來安陽上任時自然是帶着家眷的。

小秋蓉根本不知道這些,委屈地說,“嫂子,哥哥他兇我。”

引路的下人聽得這小姑娘的童言稚語,不由得笑了,“府裏的內務都是我們夫人在料理的,你一會兒就能見到了。”

雲歌是女眷,走得又是內院,自然得先同蘇夫人打個交道,不若在衙門外擊鼓鳴個冤,就能見到蘇寒。

不過也巧,蘇寒這會兒在正廳正同妻子逗弄兒子,太守府前面是衙門,後面是住所,他閑暇無事經常是這樣,下人們早已見怪不怪。

雲歌也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這麽一副其樂融融的場面,稍微愣了下神就笑開了。倒是小秋蓉,見着蘇寒的兒子,屁颠屁颠地跑過去,還指着他看向雲歌,“嫂子,你看,小寶寶……”

蘇寒的兒子喚作蘇聞,此時正是牙牙學語的年齡,伸着小胳膊小腿就往小秋蓉這邊撲,小姑娘想抱不敢抱,只能抓着他的小胖手小聲溫柔道,“寶寶乖,要聽話……”

雲歌憋着笑,小蓉兒天真無邪,一副直腸子,說起話來就沒小聲過,她還是頭一回見着她這麽小大人的一面。

顧知軒告了禮,便靜靜坐在一旁,看着妹妹同那小孩子玩耍。

姚氏是個溫婉大方的人,也沒什麽官夫人的架子,笑道,“看來聞哥兒很喜歡秋蓉呢,我在這也沒什麽人陪我說話,雲歌你以後可要常來常往。”

雲歌自然是點頭應下,看得出來姚氏确實如她所說那般,不然也不會拉着她一說就是一個時辰,從育兒心經講到衣裳首飾,又說到安陽城的吃食上,不過她的聲音溫柔婉轉,聽着也是一種享受。

好不容易等到姚氏傾訴完,她才提起自己來此的目的,“這兩天我家的門檻都快被踩爛了,我說蘇大人,這釀造貢酒的事是落到了我頭上,可到底是怎麽個做法,你得告訴我啊。”

“莫急莫急,你平常是怎樣,如今還是怎樣,等到過完年,有聖谕下來,再急也不遲。”蘇寒蹲着,一邊回答她一百年耐心地聽兒子說話,可惜人家小蘇聞的稚語童言他根本聽不懂。

聽他這麽說,雲歌就放下心,做了皇商縱然有千般萬般好,但有一點,萬一犯了點錯,惹得皇帝不高興,搞不好就會跟這個世界說再見,她不得不小心一點。

解決了心頭大事,她跟姚氏讨論起該如何置辦年貨來,她家雖然比不上太守府,有下人幫着采買,但過年嘛,大致的禮節總是錯不了的。

蘇寒見他們聊得投機,抱起兒子領着顧家兄妹到花園裏玩去了。

“這爆竹、年畫、點心都是得提前備上的,若等到年跟前,估計都已經賣光了。”姚氏理家,自然又幾分心得,“祭竈、掃塵家裏的下人們都做了,這倒不用我操心,就是這壓歲錢啊,得提前裝好,不然到時候家裏來了孩子,會措手不及呢。”

雲歌在心中暗暗記下,只不過她自家親戚素無來往,也沒見過顧家有什麽親戚,到時候頂多也就是跟村裏相熟的人家互相拜個年。

“我家往年的春聯,都是夫君親筆寫得,想來今年也是如此。”姚氏話語雖然平淡,但面上仍是露了一分得意之色,蘇寒年紀輕輕,就已經官居太守,文采自然了得,她嫁了個如意夫君,可惜手帕交都不在這裏,無人可以炫耀,遇上雲歌難免流露了幾分,“這年禮啊,得看親戚的親疏遠近,不然來往并不密切的,你給送了重禮,人家也會惶惶不安的。”

雲歌笑了笑,聽出來姚氏說話已經帶上了教導的以為,随即轉移話題道,“聽說現下正時興用皮子做暖帽和護膝,安陽今年的天可是格外冷呢。”

“可不是嘛,我打小在京城長大,往年冬天都是幹冷幹冷的,還是到了安陽,才知道冬天的雪下得這麽厚,風刮得這麽大。”姚氏也頗有所感,“也是前些天聽人說着暖帽和護膝能禦寒,趕緊讓下人們給聞哥兒他爹和他各做了一套,我也是個怕冷的,揀那餘下的料子縫了個圍領,這幾日才感覺好了些。”

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兒,雲歌這才委婉地提出告辭,“我這年貨還沒置辦呢,就先不叨擾了,改日有機會,再來拜訪。”

姚氏笑道,“我也是好一陣子沒說過這麽久的話了,妹妹要可不要嫌我煩。”

“哪裏會呢。”雲歌也是會說恭維話的,“姐姐懂得這般多,我才算沾光長了見識。”

言談間姚氏把她送出了屋子,又吩咐下人領着她去花園尋蘇寒他們,“我怕冷,就不多送你了。”

“姐姐先回去吧,身子要緊。”雲歌根本不在意這回事,姚氏是個精明人,知道什麽場合說什麽話,她也樂得奉陪。

到了年底,安陽城街上的小販愈發多了起來,賣花炮爆竹的,賣雞鴨魚肉的,賣年畫燈籠的,原本寬敞的街道擠得熙熙攘攘,雲歌牽着小秋蓉,這個時候人一多,最怕拐子把小孩子拐了去,若不是小丫頭一個勁的哀求,她根本沒打算帶她出門。

雖然剛才聽姚氏說了一大堆,但要說這真的置辦年貨,雲歌也不知道買什麽好,不過好在逛街的不止她一個,她只要細心看着別人都置辦些什麽年貨,跟着有樣學樣就行了。

過年首要講得是一個吃字,年夜飯,待客宴,在雲歌的印象裏,她前世期待過年最重要的就是可以吃到平時吃不到的美食。

雲歌領着兩個孩子,在人群中穿梭,不僅買了不少瓜果蔬菜,還割了半扇豬肉,買了好幾條魚,兩只活雞,小苦力顧知軒兩只手都占滿了,脖子上還挂着雲歌出門必備的小布兜,裏面放着從五味齋買來的點心。

時下的瓜果蔬菜都貴得很,雲歌也沒多買,份量也不重,就讓秋蓉提着,她左手拎着那半扇豬肉,右手緊緊地牽着小丫頭。

可眼下買得這些東西不過是過年要準備十分之一都不到,瓜子花生這些幹果碟兒那是必須得預備的,過年要蒸花馍得買上些白面,還有要做年禮用的吃食、布匹等等,更不用說過年家裏要辭舊迎新,免不了換些家夥什。

剛才她還納悶這街上怎麽人人都背着個大背簍,這會兒才算是明白了這東西的用處。可好不容易到城裏來一回,這該買也得盡量買回去,不然誰知道明天來這些東西還有沒有。

不知不覺間一家人就走到了原先酒坊那條街,顧知軒突然擱下手中的東西,“嫂子,你在這等我,我去找人幫忙。”

雲歌以為他是去尋舊日鄰居,讓秋蓉把東西放到地上,坐下來等他。

不多時顧知軒就回來了,他領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兩天忙得不亦樂乎的楚翊。

年前正是玉器店生意最好的時候,那些夫人小姐們需要首飾裝點門面,達官顯貴們需要玉器來送禮,就連那些玉料算不得上乘的物件,要麽是被普通人家買回去自己用,要麽是富貴人家買回去用來打賞。

雲歌看了顧知軒一眼,她可從來沒提過楚翊的店開在這條街上,他是怎麽知道的?而且路熟得也不像是頭一回來。

忍下心中的詫異,看着楚翊接過顧知軒遞給他的東西,雲歌差點笑出聲,楚翊今日穿着一身黛青金絲錦袍,明明是個公子哥的打扮,卻拎着魚和雞,尤其是那雞被綁着腿翅膀還在不停地撲騰,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領着他們到了玉器店,楚翊這才說道,“我讓硯臺給你們備了馬車,你們買完東西一并送到這裏來,到時候我讓他送你們回去。”

☆、忙忙碌碌過大年(一)

之後雲歌又上了兩回安陽城,總算是把年貨置辦齊全了。

新買來的家具都擱在後院的屋子裏,年畫和春聯的打一個窮書生那裏買的,意境說不上,圖個吉慶,說起來買年畫的時候顧知軒還叫嚷着自己也去擺個攤,好賺點錢回來貼補家用,被雲歌好生笑話了一番。

秀華如今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了,打上回那一摔,平日裏都不怎麽出門了,這回還是在王大全的照看下,才得以出來放放風。

她翻看着雲歌準備的食材,笑着罵她鋪張浪費,“往日過年,也無甚親戚往來,顧大哥就準備些祭拜祖宗的食物,再就是飯菜的油水能多些,便是顧伯母在世的時候,頂多也就買上些豬肉開開葷,你啊,這是把整個牲畜市場的肉都搬回來了吧!”

雲歌知道她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也笑道,“往年不是家裏境況不好,今年光景好了,孩子也大了,又是過年,吃得好些也沒什麽。”

好說歹說,秀華終于“勉強”看順眼了她買的那些雞鴨魚肉。

“這年畫娃娃畫得跟真的似的,你看那眼睛,黑亮黑亮的,你是打哪兒買的,雜貨鋪子裏的可沒這麽好看?”秀華又拆開那卷着的年畫和對聯,她識不了幾個字,那紅紙黑字的春聯被放在一旁,仔細端詳這年畫上的蓮花童子。

雲歌也是誤打誤撞買來的,據顧知軒說,這書生是個落第秀才,家裏只有個老母,平日靠幫人代寫書信未生,那天剛好逛到他的攤子前,便起了照顧生意的心思,挑了兩幅年畫和一副對聯。

聽雲歌說了來龍去脈,秀華半是嗔怪半是無奈地說:“唉。我家那口子,置辦年貨也不知道到處看看,比一比瞧一瞧,就死盯着一家雜貨鋪子,恨不得全都從那裏把要用的東西都買回來。”

“大全哥也是擔心你,雖說有你娘照顧着,可他哪能放心的下。”打上回秀華摔了之後,王大全是丈母娘就一直在這裏伺候自家閨女,說是等到坐完月子再回去。

“你就知道打趣我,等到你嫁人生子了,看我怎麽笑話你!”秀華是個嘴上不饒人的,不過臉紅了紅,便轉移了話題,“诶,你這米缸、面缸怎麽沒裝滿?”

“我家沒什麽客人,這些夠吃到明年二月了。”雲歌納悶,農家的屋子常有老鼠亂竄,家裏人口也少,她索性每個月買上一回米,省得引來老鼠。

秀華談了她一個腦瓜崩,“你傻啦,咱們講究三十晚上水缸要貯滿水,米缸要填滿米,燈火不能熄滅,這樣才能歲歲有盈餘、年年不斷炊。”

估計是農家戶乃至整個安陽的習俗,雲歌可不敢說她不知道,“我這頭一回操辦過年的事,給忙忘了,趕明了買回來就行了,這離三十還早着呢。”

“早什麽早,官三民四船家五,還有兩天就祭竈了,你竈糖和竈王爺準備好了沒有?”秀華做了孕婦,這一會兒脾氣就上來了,說話也有幾分沖勁。

雲歌還沒搞明白她說得官三民四船家五是什麽意思,又被這麽一問,給愣在了那裏,準備竈王爺?這神仙又不是随随便便能變出來的。

“哎呀,竈糖就長條條的粘牙糖,很甜的,大哥說,竈王爺吃了之後就會在玉皇大帝面前給我們說好話,嫂子,我也會說好話,能不能給我吃點啊?”提到吃的,小秋蓉按捺不住了,變着法的央求着。

“知道知道了,你這個小饞貓!”雲歌想起來,平日裏在廚房做飯的時候是貼了張畫,被熏得黑乎乎的,她也沒大在意,現在想來估計就是那竈王爺了,那天姚氏可沒跟她說這個,想來官宦人家和老百姓過年肯定也是不一樣的。

雲歌又旁敲側擊了一番,從秀華嘴裏知道了不少農戶過年的習俗。

趕在祭竈前,她又去了趟安陽城,買了大米和白面,按秀華說的,把米缸面缸裝得滿滿的,為了防老鼠,她還前前後後地檢查了好幾遍。

祭完竈就算是過小年了,清河村已經響起了炮仗的聲音,村裏的孩子聚作一堆,玩得不亦樂乎,虎子倒是來找過顧知軒幾回,可惜小軒自打念了書之後,對這些玩耍的東西都不怎麽感興趣了,反而是秋蓉,叫嚷着要出門湊熱鬧,要不是程遠帶着她出去,雲歌都騰不開手來掃塵。

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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