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畫部無異常/第 27 章 ☆、交換碼

“随便跑進來真的好嗎……不過現在也無處可去了呢。”

瞳說着關上占蔔社的門。千織打量着占蔔社內部，本能地嗅到某種危險的氣息。

和“占蔔社”之名統一的內部裝潢——朱紅色的布簾之後是一個昏暗的逼仄房間。占據了一整面牆的架子上擺滿了水晶球之類的占蔔用品以及裝幀古老的厚厚書籍。書架前是一張堆滿了雜物的長桌，桌前擺着看起來很舒适的扶手椅。

“不過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夜見山的目标是城所夕吧……”

“不是喔。是我和城所。”

千織一邊如此回答一邊思考着。

如果在這裏被堵住……多半很危險吧。

雖說也有用房間內的物品逆轉的可能。但要是——擁有異能的人呢？

“诶？”

“夜見山的姐姐之前連續輸了兩次。一次是城所一次是我。……之前好像都是長勝不敗。”

“啊……好厲害。……不良少女啊，真帥呢。”

瞳小聲地說道。千織已經習慣這種反應，只是思考着萬一要是被堵住的話——

“等蓮醒了就走吧。”

千織按捺下心中的不安，露出笑容說道。

“嗯？啊啊，好的。”

瞳簡短地如此回答着，拿出手機。

“那就……來打活動吧。”

——啓動了《無間之鐘》。

千織看着毫無緊張感地玩着游戲的瞳開始懷疑自己到底在擔心什麽。

☆

“有人在的話……稍微有點尴尬呢。”

“不過讓人蠻在意的吧？”好奇寶寶吉野染同學你眼裏的亮光都快溢出來啰。我看着這樣的染——多半露出了微笑吧。染敏銳地擡頭瞪我。

“什麽啊那種笑容？”

“……好奇的話就去看看嘛。”

我說道。

“……嗯。”

果然還是輸給自己的好奇心，染猶豫了幾秒便邁出腳步。

……這個人到底要多可愛才甘心啊。

我深吸幾口氣以後才跟上染。

“瑠撫子小姐，請過來來看這個。”

有着不可思議的青綠色長發的女子站在書架之後向久遠寺招手。《蒼禮月報》——果然是。

久遠寺注意到我和染進入校史室，有些猶疑不定地看了幾眼才走過去。

青綠色長發的女子從書架後探出頭，視線掃過染落在我身上：“啊呀……你難道是透的男朋友？……啊，不對。雖然臉很像不過發色……是他弟弟？”

我點點頭。

“我是千夏的朋友。”

女子說道。

“……你知道文化祭的情況嗎？”

“大概……算是知道？”

“你們也是為了調查什麽才過來的吧？”

“啊……是的。”

“那就沒問題啦，瑠撫子小姐。”

——是為了打消久遠寺的疑慮才突然向我搭話的啊。我看向女子。

“喏，久遠寺老爺在十年前捐了很多錢的報道就在這裏。”女子說道。似乎是注意到我和染不斷飄過去的目光，她微微露出了笑容。

“……介意嗎？”

“……沒問題。”久遠寺注視了我們一會兒才如此回答。“……不過，希望你們保密。”

不愧是大小姐——這時候應該這麽說嗎。她的一言一行都很得體。

見我和染點頭答應，女子繼續往下說：“也就是說……這是報恩啊。為的是，報答神明大人的恩德。”

“……诶？”

染和久遠寺同時發出疑惑的聲音。

“十一年前的那場疫病你們知道嗎？……不過那時候你們都才五六歲呢。瑠撫子小姐是肯定知道的吧。”

“……嗯。知道。”久遠寺的眼裏蒙上淡淡的陰翳。“……想不知道也難呢。”

“那場疫病是神明大人引發的喔。既是為了幫久遠寺老爺的忙，也順道增加了不少從屬……兩全其美的好事。不過，那時候神明大人還不太成熟，只能做到引發疫病這樣的簡單事情。”

——簡單？

我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的耳朵。她說“簡單”——嗎？

“說‘簡單’是絕對無誤的喔。因為如今的她可以用更加和平的手段來影響人心。疫病說到底是無形的短暫之物……帶來的恐懼和信仰也是一時的呢。”

“那捐款給蒼禮又是為了什麽？”染問道。

“報恩呀。”

“……那個神明在蒼禮嗎？或者說……曾經？”

“不在。當時的神明非常年幼。”女子笑了。“久遠寺老爺捐錢過來是為了感謝‘橋梁’——代替他和神明溝通的巫女，有樂町祈子小姐。”

“……有樂町？……啊，不定式的創刊人啊。”

染說道。

我也有印象。有樂町祈子——的确是在上個月的《蒼禮不定式》上見過的名字。

“也就是說，果然……久遠寺家的暴富，不是偶然呢。”

久遠寺小聲地自言自語着。

一定被指着脊梁罵過暴發戶吧。她說了很自虐的詞語。

“如果是不定式的創刊人的話，大概就能理解那麽小篇幅的原因了。”

“是的。有樂町祈子和當時的學生會長關系非常不好。當時的學生會長也是知道內情的。……‘奇跡’雲雲，是在諷刺吧。”

“姓泷原……對吧。”我說道。

“姓我是不知道啦。不過她不是什麽普通人就對了。畢竟是能和那個有樂町正面對抗的人。”

“……現在有辦法找到她嗎？”染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吧。”女子聳聳肩。“找到了又怎樣？直接逼問她嗎？”

“……神明現在是不是就在蒼禮？”

我問道。

“哎呀……正解。”

☆

“我就說這裏的引線怎麽可能還沒爆炸……啊，第一個回來的果然是惠美嗎？還以為會是結城梨香呢。”

綁着赤紅色發帶的少女神明看着被封鎖的樓梯口笑了起來。

“不愧是惠美呢。……不過，就到這裏吧。讓我想想……再搞得盛大一點怎麽樣呢？”

少女擡起右手随便揮了揮，警戒線便全都燃燒了起來。她走上樓梯，輕松擰開被惠美加上間隙的門把。

“早乙女家的人形還真不錯……真像我們家因果。和小泷原也很像呢。”

對于人形師随手做出的人形表達過贊許後，神明走近窗邊。

“在那裏嗎……”

視線不知落向何方——也許她哪裏都沒有在看吧。

“現在和Mika碰面可有點糟啊……在今天就把她殺掉可就不好了呢。”

☆

文化祭開始以來第二次響徹全校的廣播——

“各位——！我是真璃！稍後春海姐妹會和‘Lily Peris ’會在教學樓天臺召開突發的小型的簽名會！有空的話請過來看看喔！”

“哎呀……那家夥。”實花小聲地笑了起來。

“诶？Lily她們怎麽會在沒跟我們說的情況下……還是和她們兩個？”聽到那個組合的名字毫無預兆地突然出現，梨香一下子愣住了。“……不過……樓頂……等等！……惠美！”

——如果要去天臺就必須經過學生會所在的四樓。

惠美在意識到的瞬間馬上沖了出去。

“……居然……多了一層結界……？”惠美在圍牆邊硬生生被擋住腳步。“……那個神明的。不會錯。人類的味道。……喂，Mika。”

“抱歉，我無能為力。時效性的我也沒辦法。”實花聳聳肩。“我自己出去還有可能。再說我才不去呢。”

“啧。真無能呢，神明。……完全被那家夥看穿了嗎？還是說全都在那家夥的策劃當中？……桃源呢？做得到‘操縱命運’什麽的嗎？”

“抱歉……我沒有主人的話……”桃源低下頭。

“裂口女也什麽都做不到對吧。……身為人類的你們出得去嗎？”惠美向在場的人類當中看去。麻美試着走向圍牆，毫無異常地突破了透明的禁锢，轉頭向這邊看來。

“沒問題！”

“那就只有梨香和萬年能出去了呢。”惠美冷靜地說道。“拜托你們馬上去。”

——現在去又能夠做什麽？結城梨香考慮着這樣的事和萬年麻美一起跑向教學樓。

實花悠然地開口：“她怎麽可能會把最重要的演劇放在一邊呢……看開吧。劇本就是這樣的喔。不過，那邊的人手不足可是最大的弱點呢。過了這麽久才發現你封鎖了學生會的事情不是嗎？”

“我們這邊——呸。誰跟你‘我們’。”惠美看上去實在是焦躁到了極點，恭敬有禮的虛假面具早已脫落，她嫌惡地如此開口，“就算有又怎樣？這裏可是人類的學校。”

“惠美還真是着急呢……真不像你呀。”實花笑了。“你意外地有責任心呢。這又不是你的責任。對了，有手機嗎？手機是人類的道具吧。能夠穿越這個結界也說不定呢。”

“我有——”蜜莉說着從校服口袋裏摸出手機。

“和詐欺師聯絡試試看？”

☆

“……還以為能找到什麽呢。結果還是沒什麽收獲啊。”

千織遺憾地嘆了口氣。似乎是一個關卡已經完成，瞳擡頭看向千織。

“沒收獲？”

“嗯。”

“不過，為什麽要調查這裏？雖然确實有點不尋常……游戲後遺症？”

“總覺得這個地方有種不太妙的氣氛……而且恭一也說占蔔社有個‘魔女’來着……”

“魔女……嗎？”瞳表情微妙地看向手機，随後把畫面轉向千織，“魔女……”

手機屏幕上的正是這次活動的最終頭目。

“我還沒打這次的活動呢……難度怎麽樣？”

“比上次簡單一點。我想。如果有光系的話更好……”

“那就好。”

千織回答。

“……光嗎？我并不讨厭也不害怕喔。”

少女陰森的笑聲驟然響起，千織戒備地看向聲音的來源，瞳站起身。

“……有點像呢。”

還這麽比對起眼前的少女和屏幕上的頭目來。

一開始見面時瞳給千織的那種冷冽的感覺簡直像是開玩笑似的。

“嗯……‘無間之鐘’啊。‘輪回之瞳’小姐，你的交換碼已經滿人了嗎？”

将亞麻色長發綁作麻花辮，一身傳統魔女裝束的少女微微偏着頭問道。

“啊，還沒有。你要的話可以給你。”

“好的……請稍等。”

少女走向長桌，拉開隐秘的抽屜，從中拿出手機。

……什麽情況。

只有我跟不上？

……有帶手機的話就好了。畢竟是那個“輪回之瞳”的交換碼——不對。

“唔，我沒說過自己是‘輪回之瞳’吧？”

瞳擡起頭看着少女。

“別在意。ID是……”

“啊，好的……‘夜游魔女’小姐……OK。”

瞳果然沒在意。

千織看向有如長夜般一身沉沉黑色的亞麻色麻花辮少女：“那，你就是那個‘夜游魔女’……西坂命運？”

☆

“啊，就是這裏……”

栗原和我一起登上社團大樓頂樓。向左轉盡頭就是天臺，占蔔社則在天臺的旁邊。

“到了以後要做什麽？”

“等十文字的聯絡啊。貿然行動的話，要是被對方控制就不好了呢。”

“那家夥……可以操縱人心嗎？”

“也許有點……接近？我想。倒不如說神明的信仰體系就是需要人心什麽的……我不太懂啦。要是能幫上忙就好了。”

“貴安。”

占蔔社的門被推開，一身古舊黑色裝束的少女向我和栗原看過來。

“啊，鶴見同學……這位是你的朋友吧？”綁着亞麻色麻花辮的少女看向占蔔社內部。

栗原訝異地自語：“……千織？”

“……要不要進來坐坐？”

少女露出難以揣測真意的淺淡的營業性笑容。

☆

跟着耳邊搖曳着鈴铛的黑發少女跑到社團大樓二層的時候我就有點後悔了。

畢竟是和我沒什麽關系的事情。雖然是因為被清和子趕過來無處可去……不過總覺得……

算了。

再怎麽說我也是老師啊。危險的事情還是要制止下來——

雖然只是随口說說。

畢竟那三個人怎麽看都不尋常。若是清和子倒也罷了，我是不行的吧。看到這麽不尋常的三個人逃走卻還追上來……也就是說我和清和子在一起呆太久，腦漿都異化了吧。

回去要幾天不理清和子才行……這麽思考着，少女的腳步聲在三樓便停了下來。

“就到這裏啰，散華。”

棕發少女在三樓和四樓的樓梯間擋住了薰衣草色少女的去路。黑發少女站在三樓，和她形成前後包抄的形勢。

“……姐姐你覺得，打得過我？”

薰衣草色少女笑了起來。

這兩個人是姐妹……嗎？面容也許有相似之處，不過營造出的氛圍卻截然相反。

“……回家吧，散華。蝶乃不是輸在她的實力。都是那個神明在搞鬼啊。”

“姐姐才是什麽都不懂。沒有神明的力量的話，就憑蝶姐姐是絕對贏不了那個鶴見千織的。”

“那不是無論如何都是輸？城所比千織還要強不是嗎？”

“姐姐，真是笨蛋啊。我才不是為了給蝶姐姐報仇呢。強者看到強者會産生怎樣的心理不是不言而喻的嗎？姐姐真是個脆弱的弱小的笨蛋和平主義者啊。”

薰衣草色少女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我可沒在用那個神明的力量……倒不如說，還打算殺掉她呢。”

“哼……還在說大話。明明看到實花就跑掉了。”

“……無論如何，我還是人類呢。”

“你沒有殺掉自己的神明的覺悟呢。”

“姐姐又怎樣？”

“我不會想去弑神。”

“脆弱的弱小的笨蛋和平主義者……呵。”

氣氛間陡然變得一觸即發。

“不過……在說這些之前啊，夜見山來這裏是要來找誰嗎？”

黑發少女語調悠閑地開了口。

“比方說，哪裏的什麽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