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我鈞天奏/第 6 章 傳法大典
孔嫀獨自捧着火紅輕衣,猶如捧着沉重如山的包袱,最終接受丹朱安排,換上了新衣。
這短短十幾日來,她輾轉流離,換了一處又一處所在,而這一次,不知又能在紫上闕呆上多久。心中實是疲累不堪。
丹朱這一去,入夜了依舊未歸,孔嫀一邊擔心丹朱,一邊不由自主想起了玹琏,那個人,她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不,不止見過,那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熟悉和心痛,令她萬分費解……
直到第二日清晨,丹朱才回到了火宵閣。
孔嫀見其面色憔悴,想來是受執律殿刑責所致,忙迎上去:“師父,你沒事吧?”
丹朱看着孔嫀眼底發自內心的關切,微微別過頭:“無事。大典馬上開始了,走吧,随為師去演武廣場。”
“是。”孔嫀跟随丹朱離開徵峰。
惕峰。
演武廣場的地面以三丈見方的青玉鋪就,四周立着八根天柱,高大筆直,直指霄漢,柱身刻滿無數玄奧圖案,每根柱頂皆是祥雲飄繞,蹲踞着各色瑞獸,廣場正中是一尊九環蓮腳玄色玉鼎,有近人高,鼎中清煙吞吐,随風缥缈。
今日的演武廣場人頭攢動,全然不同于孔嫀昨天所見的空蕩。
廣場正前方,須彌座雲臺高聳,上置寬大的白玉升陽座,靜待帝尊降臨。
丹朱帶孔嫀飛落在廣場中前處,孔嫀發現最前方的玉墀之下立着四人,兩男兩女,從外形與氣質看,應是各峰現任峰主。
丹朱的現身,令那四人齊齊看來。
丹朱亦看向四人,領着孔嫀越過衆弟子往前而去。
後方弟子則分作五隊,各隊弟子穿戴一式道袍與法冠,皆是以雪白或玄黑為底,唯有法冠珠飾、襟領肩繡、袖邊與下裳擺邊幾處是各峰一色,以區別出五峰,淡雅又別致。例如角屬木,角峰弟子的衣衫便是雪白底間岔綠色。
而各隊之前皆有一人越衆獨立,衣飾更為精巧,正是峰主繼任人。
孔嫀觀察各峰弟子不過是瞬間的事,那水藍紗衣的羽峰峰主十分熱情,率先招呼:“丹朱師姐,你終于回來了!”
丹朱瞥對方一眼,語帶嘲諷:“我昨日到執律殿受刑之事,四位不都知道了麽,現下裝什麽驚喜?”
藍衣女子面色微白,有些委屈,這個師姐的做派,仍是這般潑辣不留情面。
一旁黑金之衣的男子為其抱不平道:“何必與有些不進油鹽之人廢話。”
孔嫀見狀,才知丹朱與同/修的關系并不好。她以為以丹朱性格定會反擊,誰知丹朱竟似什麽也沒聽見,徑自朝自己介紹:
“靈绛你看,那邊着赭衣那位,乃宮峰之主蒼峣仙君,修土系功法;着黑金衣,臉色不好的乃是商峰之主,常鈞仙君,修金系功法;着青衣那位,乃是你素蘅師伯,角峰之主,修木系功法;着藍衣的是羽峰之主,淨涓仙君,修水系功法。”
四峰峰主早就注意到孔嫀,此刻見到丹朱的言行,心下更是有所猜測。
蒼峣仙君就問:“丹朱師妹,這個孩子是?”
丹朱對蒼峣比對常鈞和淨涓尊重些,道:“我的親傳徒兒,靈绛,亦是我徵峰下任峰主,我特地帶她回來參加傳法大典。”
丹朱一語激起千層浪。四峰峰主連連蹙眉,仔細打量靈绛,下方的五峰弟子更是三三兩兩悄聲議論起來。
淨涓先道:“師姐,我們不知你在外收了徒兒,早為徵峰定下一名繼任弟子,道號玉熾,是難得一見的火靈之體。”
丹朱眼神變得銳利:“淨涓,你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長了。我徵峰的繼任人,何時輪到你做主?”
“師姐誤會,這樣的大事小妹哪能做主。”淨涓解釋:“只因你不在的這些年,徵峰後繼艱難,辰绾天女便千挑萬選,幫忙尋到這麽個資質絕佳的弟子,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丹朱見她擡出軒轅辰绾的名號壓自己,唇邊諷刺更甚。孔嫀則眼神微閃。
丹朱哼笑:“我也不妨直說,我這徒兒已得了帝尊首肯,就待帝尊駕臨後見分曉吧。”
聞言所有人都愣了愣,帝尊也是初見這女孩吧,怎麽可能就認可?大家均不相信,那就定是丹朱信口胡謅了,就不怕稍後帝尊到了揭穿謊言更難堪?四周看向丹朱的目光愈發微妙。
蒼峣見丹朱周身散發着他人勿近的冷硬氣息,搖搖頭,這裏是她的家呀。想了想轉圜道:“丹朱師妹,不如你看一看玉熾,說不定投你的緣呢。”
“對呀。”淨涓忙朝徵峰隊列前的少女招手:“玉熾,還不過來拜見你師父。”
那女孩面若新玉,發間垂着數縷玺彩珠,随着柔順的黑發披拂在身後。她走上前朝着丹朱行跪禮,嗓音裏壓抑着激動和緊張:“徒兒玉熾,拜見師父。”
丹朱揮出氣勁,将拜倒的少女托起,擺明不願受她這大禮。
玉熾頓時面容煞白:“師父?”
丹朱聲音平淡:“你的一身功法非我所授,我不願奪人之功,也不想再收弟子。下任徵峰峰主已定,我不會改變主意。”
玉熾渾身一顫,急得再次跪倒在地:“求師父收下弟子。雖然師父未親自指點弟子,但弟子所學皆來自徵峰玄火玉簡,乃是本峰正統。弟子到紫上闕的數十年來,勤加修煉,惟恐落于其他四峰同/修之後,給師父和徵峰丢臉。”說到後面已聲音哽咽,泫然欲淚,十分惹人同情。
衆人皆為玉熾感到惋惜,尤其徵峰數名追随玉熾已久的弟子更是激憤,若非懾于門規,早已挺身為玉熾聲援。
孔嫀見此情景,實覺十分尴尬。
丹朱不為所動:“你誠心可嘉,但先起來說話。”
玉熾含淚不語,輕輕搖頭。
“你這般行事,豈非是在逼迫我做決定。”丹朱語速變緩,帶上幾分不悅。
玉熾心下一驚,沒料到這位峰主竟比傳言中更為喜怒無常:“弟子不敢。”言罷,只得起身。
孔嫀看着玉熾的失落之色,也頗不是滋味。這女孩原是徵峰峰主人選,卻因她的到來平白生出變數。其實她只求有一方寄身之地,并不想做什麽峰主,但丹朱有令在前,她也不能拆師父的臺。
常鈞這時道:“丹朱,看來你是準備一意孤行?”他面容剛硬如刀劈斧鑿,配上不茍言笑的肅穆氣息,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丹朱嗤道:“按照宗門規矩,我徵峰的繼任者,本就由我來定。
常鈞:“你這時來提宗門規矩,未免太晚了些。若非你動辄消失百年,哪有今日之事。所謂言傳身教,我們還擔心你教出來的徒弟學得你這般不負責任!”
丹朱面色陡沉,一字一頓道:“常鈞,你莫要欺人太甚。”說着右腕翻動,掌心聚出一片排山倒海的炎氣,直襲常鈞:“我徵峰之事,與你無關!”
常鈞身形不動,只見虛空中現出一只金色巨掌幻影,淩空一抓,堪堪接下對方的攻擊。
這兩人過招聲勢雖大,卻不過瞬息。五峰弟子不想這兩位峰主竟在大典之前大打出手,皆是呆住,孔嫀更是将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丹朱有損。蒼峣不住皺眉。那一直未開過口的素蘅仙君更是沉聲道:“常鈞師兄,丹朱,你二人要比劃也要分場合。”
勢如水火之際,素蘅看向天際,道:“帝尊到了。”
丹朱和常鈞立時收手,朝火陣方向望去。
一束流光以極快之速而來,停在演武廣場上方,玹琏在半空現身,飄然降落于雲臺。
今日的玹琏戴着縷銀冠,一身白錦底衫外罩淺紫色重绡的道衣,襟帶迎風飄動,豐姿昳麗如神。只是,華裳也斂不去男子周身的清冷,愈發襯得其澄然若天高,皎然如玄月。
孔嫀發現,若說玹琏昨日給人之感僅是疏離,那麽現在就是全然的高不可攀。對方僅是沉默立于雲臺上,與生俱來的高貴就如清輝瀉地,讓人不自覺地就要頂禮膜拜。唯一不變的,唯有那雙幽如子夜的眼眸。
場中衆人跪作一片,齊聲道:“拜見帝尊。”
玹琏落座:“都起罷。”
衆人站起後,玹琏看向丹朱與常鈞,聲如敲冰戛玉:“儀式結束後,你二人自行前往守心崖思過百年。”
衆弟子皆是一凜,凡到守心崖思過者,沒有自由,也不允許人探視,形同囚獄,且其上有罡風肆虐,摧人體膚,思過百年,就相當于囚禁百年,同時受百年罡風摧折之苦。
丹朱和常鈞已盡收之前淩人氣勢,沒有一絲不服,雙雙低頭道:“是,帝尊。”
蒼峣看向玹琏:“帝尊既至,那傳法大典是否現在開始?”
玹琏颔首。
蒼峣便朗聲直入主題:“諸位弟子應當知曉,自紫上闕存世以來,就有六件樂器傳世,作為少帝與宮商角徵羽五峰峰主的法寶,同時也是象徽身份之物,代代相傳,以圖守護蒼生,分別是兆孤琴、璧心埙、獸紋蕭、冷翠箜篌、瞬花鈴、霜枝笛。兆孤琴已傳至帝尊手中,而另五件樂器,則在今日傳給各峰繼任峰主。”
兆孤琴,這琴名是預兆得琴者一生孤寂之意嗎,倒是與那高處不勝寒又有命劫的男子再貼切不過,孔嫀飛快擡頭看那紫影一眼,又立刻低下頭。
這時聽蒼峣道:“宮峰重峨上前聽令。”
“弟子在。”
宮峰隊伍前的帶隊者越衆而出,是名長身玉立的儒雅青年,戴着古銀色澤抹額,唇角含一絲笑意,肅肅如松下清風,給人目藏千秋,睿思陳定之感。
蒼峣手中幻出一只白色圓璧狀的玉埙,內有八孔,古樸精妙,他将其交到得意弟子的手上,道:“重峨,璧心埙從此交予你手,你要倍加努力,為帝尊效力。”
重峨接過璧心埙,鄭重道:“弟子謹記師父教誨。謝過帝尊,謝過師父。”
随即退回列前。
接着是常鈞,他聲音渾厚,道:“商峰離钲上前。”
“弟子在。”
大步而出的少年唇紅齒白,極為俊俏,姣好的眉眼間高标不馴,一身繡淡金暗紋黑金勁裝勾勒着矯健筆挺的身姿,如藏鋒于鞘的神兵,難掩無窮無盡的戰意。
一管半透明的墨玉簫出現在常鈞手中,簫頭形為獸首銜珠,簫尾浮現出淡金紋路。常鈞道:“離钲,接了獸紋簫就是商峰之主,決不可給帝尊與商峰抹黑。”
“是。離钲謝帝尊,謝師父。”
待離钲歸位,那素蘅仙君接着道:“千莳上前。”
“弟子在。”角峰領頭的女子尤為高挑,身姿纖秾曼妙,身着鳳尾領绉紗的白底短裳,下身是水綠纏枝紋長裙。左眼尾處一朵盛開的紅荼蘼花紋,将容顏映得愈發妩媚逼人,令身為女子的孔嫀也看得有些移不開眼。
素蘅喚出冷翠箜篌,那箜篌只得小臂寬,通身剔透的淺碧色,上雕怒綻百花,曲木首絡以珠穗,絲弦卻殷虹如血,紅綠相映,格外詭美。
素蘅道:“千莳,為師就放心将冷翠箜篌與角峰交予你了。”
那道號千莳的女子容色雖飛揚豔麗,聲音卻晦澀喑啞,語調也尤為沉穩持重:“弟子定不負帝尊與師父信任。”說完手持箜篌朝玹琏躬身,随即退回角峰列前。
淨涓仙君随即道:“羽峰流汐上前。”
五峰歷來按宮商角徵羽之序行事,丹朱見淨涓搶在自己之前傳法,知道稍後自己傳位于孔嫀定會生波,暗自冷笑一聲,倒也礙于玹琏在場,沒有發作。
“弟子在。”應聲而行的女子師承淨涓,同是修水系功法,卻又分外不同。若說淨涓是水一樣柔美,此女便是冰一般的清冽。微微上挑的眉,寒星般的雙眸,薔薇花瓣似的唇緊抿着,窄袖束腰的冰藍底寶藍绺邊衣裙,整個人亭亭而立,透着冷傲的英氣和随性的灑脫。
淨涓手持一支澈藍無垢的冰玉橫笛,笛身箍着镂花銀環,溢彩流光,淨涓微笑道:“流汐,為師今日将霜枝笛傳給你,你要好生引領我羽峰弟子,為帝尊分憂。”
流汐接過霜枝笛:“流汐謹遵教誨,萬事皆會以帝尊為要。”說完也退回列前。
丹朱這時方道:“靈绛,到師父這裏來。”
孔嫀尚未挪步,常鈞與淨涓已齊聲道:“帝尊,我等有事要禀!”
玹琏看向兩人:“講。”
常鈞與淨涓對視一眼,由淨涓道:“帝尊,屬下以為,這叫靈绛的丫頭不宜繼任徵峰峰主。一則她初來乍到,對門內一應人事皆不熟悉。二則徵峰對玉熾培養已久,這霍然易之,實有不公。三則我觀她修習的并非我紫上闕功法,修為也在玉熾之下,只怕難堪此任。”
一席話頭頭是道,合情合理,說出大半人心中所想。
丹朱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孔嫀倒是平靜,只待玹琏作最後定奪。
玉熾眼眶微紅地望着玹琏,心中重燃起希望,她只求帝尊能看在自己如此努力,又先有多年照面之誼的份上,下令将峰主之位傳予自己。
玹琏并未猶豫,道:“紫上闕早有規矩,由各峰峰主指定繼任者,丹朱既有人選,循例行事即可。”
玹琏既已發話,便是塵埃落定。
衆人皆有些詫異,丹朱先前所說竟然不是假話,帝尊竟不考慮淨涓仙君提出種種不妥,這般輕易就選擇了靈绛,随即又想到,也許正因靈绛和玉熾在帝尊眼中并無差別,他才能這般不偏不倚地以最簡單的方式解決。
玉熾的神色轉瞬黯淡,她深深看玹琏一眼,垂下頭去。其餘諸人神色各異,倒也再無人有二話。
丹朱露出笑容:“感謝帝尊為我徵峰做主。”又道:“靈绛,你還不過來。”
孔嫀便依言走向丹朱。
全場目光都停在這個陌生的少女身上。
天界女子脫塵無垢,幾乎就沒幾個醜的,丹朱已是出衆的美人。而這年紀尚稚的少女,身着彤紅道袍,半绾的長發戴着點朱銀冠,竟将丹朱的光豔壓了去。尤其那雙薰了春水般的琥玉眼眸,不語亦自動人,倒是一副分外讨喜的模樣。
丹朱亮出一對鴿卵大小的紅玉鈴铛,形如倒挂的花苞,殷紅如火,将燃未燃,清脆作響。
她将手一揮,那對鈴铛就化作比龍眼略小,如一枚雙璎珞花骨朵耳墜,挂上了孔嫀的左耳。映着孔嫀白皙的面龐,更如白雪紅梅般的美景。
“瞬花鈴,為師現交給你了,從今往後你就是徵峰之主。”
“是,師父。”
孔嫀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新身份,心中百感交集,她看向徵峰列中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在大多數人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但有幾人的目光卻極為不善,怔了怔,轉頭看向高處玹琏的身影,心底奇異地安定下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
丹朱又道:“玉熾,縱我不收你為徒,你也不必氣餒,我準你作我徵峰執事,當好靈绛的得力臂助。”
見丹朱三言兩語改寫自己的命運,玉熾喉間苦澀:“是,弟子定會盡心幫助靈绛峰主打理好徵峰事務。”
聽聞此話,丹朱滿意地點頭。
蒼峣這時又道:“重峨、千莳、流汐、離钲、靈绛,你等上前,我在此要代帝尊告誡你們三件事。”
孔嫀聞言跟着大家走上前來,垂首聆訓。
蒼峣的語調肅穆而威嚴:“第一,你五人皆是天賦卓絕,今日接掌我紫上闕五峰峰主之位,便是紫上闕的支柱,帝尊之利刃,倘若修為尚不如旁人,恐會難以服衆。因此切記堅定道心,加倍苦修。”
五人齊答:“是。”
“第二,你們要記得,紫上闕雖分五峰,但實為一體,皆是為帝尊而存在。你們定要把臂互助,團結一心。”蒼峣說着看了常鈞與丹朱一眼:“這一點,我們這一代的五人做得不好,你們五個引以為戒,好自為之。”
常鈞臉上青白不定,丹朱垂眸,淨涓眼中微有異樣,唯有素蘅神色淡靜。
五人繼續答是。
“這第三。”蒼峣說到此處停下,以手中拂塵甩出一道黃光,落到演武廣場正中巨鼎中。
鼎中香霧瞬間散去,取而代之的一幅虛影,自鼎中緩緩升起至上空,只見那影像不斷變化,現出玉帶般的河川秀水,零星散布的大小城池,其內市井阡陌、樓宇迤逦,街邊既有友恭鄰睦、幼子笑語,也有哭天嚎地、撒潑怒罵……鮮活喧鬧猶如沸酒。
孔嫀瞪大眼看着,一切都是她從未見過的塵世百态。她頓時了悟,那應當就是傳說中的人界了,竟是比天上天還要熱鬧。
蒼峣這時開口:“第三點,切記蒼生為重。距上次仙魔之戰又将至十萬年,如今下界的五處封魔大印逐漸失效,妖魔二界蠢蠢欲動。這四個字,你們五人,和我紫上闕所有弟子,一生都要牢記心中。”
山霧沁涼如水,砭人肌膚,蒼峣的話回蕩在空闊的天地間,莫名顯出幾分悲涼。
所有弟子齊聲道:“弟子記住了。”
孔嫀望着那虛象漸漸消散,有些困惑地重複:“蒼生為重?”
蒼峣也不多言。這寥寥幾字中的重量與代價,也只有靠各人随着年月流逝,日漸體味和領悟罷了。只道:“好了。你五人參拜帝尊罷。”
“無須多禮。”玹琏似不喜這般繁冗的章程,制止了五人欲下拜的動作,輕曲手指,彈出五道華光,瞬間沒入五人手中或耳際的樂器之中。“現在起,此五樂僅供你等驅使。”
孔嫀這才明白,先前丹朱等人雖将法器相傳,可若無玹琏授予法力開啓禁制,他們也并不能收為己用,忙與其他四人同道:“謝帝尊。”
蒼峣朝玹琏道:“帝尊可有其他囑咐?”
玹琏道:“無。”
說罷,站起身如來時一般化光而去。
五位峰主與弟子們忙齊聲道:“恭送帝尊。”
接着,諸峰弟子跟随新峰主回峰,而幾位前任峰主,則該到小骊峰的到小骊峰,該至守心崖的至守心崖。
丹朱因有事尚未向孔嫀交代,便朝徵峰弟子道:“你等先行回徵峰,靈绛峰主有事自會召集大家。”
徵峰弟子便跟随煊輕和玉熾先行離去。
丹朱道:“靈绛。”
“師父。”孔嫀望着丹朱。
“我本想着等我退居長老閣,你有事可随時找我。不料方才沒忍住與常鈞動了手,帝尊罰我去守心崖思過。怕是不能見你了。
“師父,不若我們去請求帝尊減些年限。”
丹朱搖頭:“帝尊已是十分寬宥。百年光陰對于我等天界中人來說,不算什麽。只是你初來乍到,現下一切只能靠你自己,會艱難許多。你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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