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以後/第 8 章 賜婚

“朕奉皇太後慈谕,翰林院侍講學士女衛氏,恪恭久效于閨闱……太後躬聞之甚悅,茲特以指婚寧王為正妃,責有司擇吉日完婚。欽此。”

宦官尖細的聲音響起,劃過一片寂靜,衛明沅毫無預兆地被這道賜婚聖旨打蒙,愣愣地沒有一點反應,直到李德安再次提醒,“衛六小姐,還不快領旨謝恩?”她才回過神來,她今日白天才和寧王擦肩而過,傍晚就被賜婚給他了?為什麽?

衛明沅下意識地看向她爹衛清朗,宣旨的內侍是和他一同回來的,他大約能夠知道原因?

衛清朗對上女兒直愣愣的眼睛,有些不敢看她,是他無能,反抗不得,他無力地對她說道,“沅兒,接旨吧。”

好麽,連她親爹都幫不了她,這萬惡的皇權!

衛明沅一邊在心底吐槽着萬惡的皇權,一邊不甘不願地領了旨,而後垂着首立在她娘身旁,一言不發。李德安看在眼裏,眼底不禁盈了些笑意,接過衛夫人着人遞來的荷包,颠了颠,臉上的喜色更甚,聖上約莫會高興吧,衛六小姐這樣的态度。

等宮裏來人離開,趙氏看着衛清朗欲言又止,他嘆了口氣,卻道先把聖旨在祠堂裏供奉起來再說,無法,趙氏和衛明沅的兩位兄長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着急,把事情辦妥。相比于他們的着急憂心,衛明沅的表現倒是平靜,可這樣的平靜反倒讓衛清朗等人擔心。

女兒(妹妹)不會那麽想不開吧!

趙氏給次子衛明哲遞了個眼色,讓他看好妹妹,然後衛明沅回過神來就發現她二哥一雙眼睛像是探照燈一樣死死盯着自個,嘴角不禁抽了抽,死亡的滋味可不好受,她可沒興趣再體驗一次,不就是嫁給短命鬼嘛,大不了以後守寡,反正寧王的身家不菲,好歹也是個王,有足夠的資本讓她當個逍遙快活的寡婦。

據原著所說,寧王是二十一歲時殁的,也就是四年以後,屆時衛明沅不過十七八歲,在外人眼裏尚且年輕,皇上賜婚,她也不好改嫁,的确是有些虧了。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是個不愛動腦筋的,與其卷進去大宅門或是宮廷的紛争當中,被坑得體無完膚,還不如當個小寡婦來得自在。至于寧王手中的暗衛和情報網?嗯,自然是捂好了,自個留着,作為安身立命之本。

額,想得有些遠了,當務之急還得将自個被賜婚給寧王的原因問個明白,有道是,死也要死得明白,啊不,應該說,知根知底才能對症下藥。要知道,在原著裏,寧王可不是衛明沅這樣的小炮灰,他的角色分量可不輕,只一點小小的變化,就足以掀起驚濤駭浪,改變整個格局,屆時,通曉劇情發展的衛明沅便會失去先天優勢,從局外人變成局內人,做一個逍遙看客的願望也會落空,甚至累及家人,這是她所不願看到的。

于是,等一家人圍坐在客廳裏議事的時候,衛明沅開門見山地問了衛清朗,“爹,聖上怎麽會忽然間将我賜給寧王?這事之前可一點風聲都沒有啊!”

“唉——”衛清朗長嘆了一口氣,不知該從何說起。

趙氏見他這副有氣無力的死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對着他橫眉瞪眼,“快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衛清朗頓時一個激靈,往日的風度丢到一邊,對趙氏觍着臉,“夫人別氣,我這就說,這就說。”

衛明沅穿來以後還是第一次見她爹的這副樣子,看兩位哥哥熟視無睹的樣子,想來這情形不是第一次了?回想原主的記憶,的确是有這麽一幕,嘴角頓時一抽,哈,果真是個妻奴!

被女兒拿奇怪的眼神看着,衛清朗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看趙氏的臉又虎了起來,卻不敢掉以輕心,小心翼翼地将這件事的因由道來。

“寧王的身子差,恐怕活不過二十歲了,這事你們應該也有耳聞,就連鎮國寺的慧然方丈也斷言,唯有找到有緣人,他才能有一線生機。而今,沅兒就是這有緣人了。”

聞言,衛明沅的眉頭一皺,這事她可沒在書上看到過,只知道寧王那是中了毒,他們不去找解藥,找她這麽個不會醫術不懂藥理的小女子能有什麽用?!不知為何,“沖喜”二字闖入腦海。想起今日在鎮國寺看到的那張慈眉善目的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在心底暗戳戳地給慧然打上了“神棍”的标簽,小皮鞭啪啪地打在小人身上。

趙氏和衛明沅一樣心底不愉快,大約也是想到“沖喜”上頭去了,但也不至于像衛明沅一樣對慧然大師的斷言嗤之以鼻并在心底狠狠吊打,說來,鎮國寺和慧然的地位超然,百姓皆信服,趙氏并未懷疑慧然所言的真實性。只是,到底不甘心。

“世間女子多不勝數,慧然大師如何能肯定沅兒就是那什麽有緣人?”她追問。

“聽說是拿沅兒的八字算過了。”這是昭武帝給衛清朗的說法,剛說完,他便察覺到了不對。不管哪家小姐的八字,都是藏着掖着不示人的,非婚嫁不會拿出來,怎麽他家閨女的八字卻到了慧然大師那,還被批了命?而且,最初,慧然大師或者說寧王又是如何盯上他家女兒的?

“夫人,你先前可有拿過沅兒的八字出來?沅兒,你之前可有見過寧王或是慧然大師?”

趙氏搖頭,“沅兒的庚帖豈是兒戲,哪能随便拿出來?”

衛明沅也搖頭,而後又點頭,“寧王,我沒跟他碰過面,慧然大師則是今早和娘一起去鎮國寺禮佛時,遠遠地看過一眼。”

“可我聽說,寧王殿下是今日從鎮國寺離開後,直奔宮中,随後才有了賜婚的事,這時間也太短了點。”衛清朗的意思很明白,即便慧然大師神通廣大,能夠一眼相中衛明沅,可也沒有能力在短短時間內拿到她的八字批命才對,這時間對不上,可皇上卻說慧然大師看過她八字了,這事怎麽想怎麽蹊跷。

衛明沅也覺得蹊跷,即便寧王神通廣大,耳目衆多,但她的八字被趙氏藏着掖着,又哪裏是短短時間能夠拿得到的?直覺地,她覺得今早慧然看她的那一眼并非無意,而是她早就被人盯上了!

可是,什麽時候?

眼看着女兒皺緊了眉頭苦思,趙氏一陣心疼,又有些內疚,“早知今日,我就不該帶你去鎮國寺禮佛,要不然也不會出這樣的事。”說着眼角濕濕的,似有淚光,擡手抹着眼角。

看趙氏自責,衛清朗手足無措地看向女兒,眼神中無不在說,你快勸勸你娘啊!

衛明沅暗地裏翻了個白眼,他爹這心真大,都說愛哭的孩子有糖吃,她不哭也不鬧,他爹就不心疼了?還反過來讓她去安慰心情低落的娘,好一個有娘親沒女兒的爹!

衛明沅這時候才覺得自個有點慘兮兮,話雖如此,她卻是開了口來勸趙氏的,“娘,我既然是那和尚口中的有緣人,即便錯過了今日,以後還是會與他碰上的,這是避無可避的事情,你不要自責了,而且,爹不是說了嗎,時間對不上,興許慧然方丈不是今日才看中我的,這件事與您無關。”

趙氏承認自己有些失态了,讓本應被安慰的女兒反過來安慰自己,再聽她平靜地敘說被賜婚的事,沒了往日的嬌憨,更是心疼,她遲疑着問了出來,“沅兒,你……是怎麽想的?”

一時間,屋裏的其他四雙眼睛都投注在衛明沅的身上,令一直淡定的她也有點不自在,幹咳了兩聲,将那點不自在壓下,她才平靜地說出“娘,這是聖旨。”

是啊,這是聖旨,這是賜婚,皇命難違,她總不能讓衛府上下幾十口人陪着她冒着殺頭的罪抗旨,所以,除了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沒甚好說的。

客廳裏頓時安靜下來,衆人的臉上均是疼惜的神色,許久,衛清朗才開口道,“沅兒,委屈你了。”

衛明沅很想說,她不委屈,但恐怕她說了也不會有人信,還會認為她在強顏歡笑,越發心疼她,既如此,還不如不說。

于是,笑了笑,沒再開口。

經過方才的緘默,趙氏也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婚是不能退了,可婚期卻可以緩一緩,“老爺,你說,這婚期能不能往後拖一拖?沅兒她才十三啊,就連葵水都未至,如何能成親?”這時候她倒不說衛明沅十四了。

聽了這話,衛清朗也為難,“這事,恐怕不是咱們能拿主意的,你我皆知,寧王那邊等不得,欽天監擇的吉日只會提前,沒有往後拖的道理。”

眼看趙氏的臉色黯淡下去,他急忙補了一句,“不過,我看寧王也不是不講理的,大約不會為難咱閨女,你放心,這事我會盡力争取,不會叫沅兒被人欺了去的。”

話雖如此,衛清朗能做的卻是有限,少不得要借助國公府的力量,但國公府會為了一個庶子之女去得罪寧王府嗎?可不見得,因而,說到底還是要靠自己。趙氏雖然不認為寧王一個不良于行的,能夠欺了她女兒,可總是擔心,便想着到時讓許嬷嬷陪嫁過去。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雖然衛清朗和趙氏不可能為了她而抗旨,可他們對她的愛護卻是不假的,衛明沅看在眼底,頭一次對嫁人之事有了抵觸,她才來到這個世界不久,還未和她這一世的父母兄長好好相處,便要離開這裏,去和另外一個心思詭谲的男人過日子,細想一下,還真有點心塞。

作者有話要說: 從看相到賜婚,一氣呵成,流氓一樣的行動力→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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