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以後/第 7 章 姻緣
“風弄竹聲,只道金佩響;月移花影,疑是玉人來。”
解簽的明一和尚拿着衛明沅的簽文讀了一遍,而後笑道,“施主這是上吉,既問的是姻緣,則好事已近,施主耐心等待即可。”
趙氏聞言大喜,謝過明一師傅,而後吩咐許嬷嬷再去添些香油,那簽文卻是被她妥妥地收好,張夫人見了,也與她道賀,弄得衛明沅怪不好意思的。臉蛋紅紅,心裏卻腹诽着,這樣的好事她可不想那麽早來啊!她才十三歲啊!
張家姐妹求的也是姻緣,一個是中上,一個是上簽,雖不全是圓滿,可也沒壞到哪去。兩家人于是臉帶笑意地下了山回府。卻是不知,她們才轉身離開,同樣的簽文就被送去後院方丈室,到了寧王的手上。
慧然看熱鬧不嫌事大,明知故問,“哎呀,看來小姑娘的姻緣要到了,也不知這位衛姑娘的良人是誰。”
寧王卻是不動如山,看完了簽文表情也沒甚變化,叫慧然看了無趣,“你這人,怎麽一點情緒都不外露?好歹給我一點表示啊,要不然我豈不是很尴尬?”
寧王這下有反應了,輕笑着看着慧然大師,“嗯,我以為方丈從來不知尴尬為何物呢,原來也是有的,看來方丈修身養性的功夫還不到家啊。”
慧然一窒,被噎住了話頭,最後還是沒忍住瞪了他一眼,然後唯恐天下不亂地拿出來一個簽筒,往寧王跟前一推,谄媚地笑了笑,“搖搖?”
要是可以的話,寧王真的很想一巴掌呼在慧然的臉上,讓他不要頂着一副鶴發童顏的慈祥模樣露出這般谄媚的笑來,這讓他,讓他想到了先帝身邊的老太監劉福全,于是很堅決地撇開臉去,唉,眼力太好,看不得辣眼睛的東西。
慧然的眼力勁也是好的,分明在寧王的臉上看到了嫌棄,于是不樂意了,“哎喲,趕明兒我就告訴聖上,這有緣人啊,是我看岔了天相,做不得準,皇上還是早日為寧王打點好那什麽事才好。”
好一招以退為進,可這威脅卻軟綿綿的沒有力度,寧王算準他不會這般做,瞄了那簽筒一眼,笑道,“方丈不會這麽做的。”
慧然頓感無力,感嘆道,“哎呀,人生無趣啊,有些人吶,時常拿我來尋開心,老衲這麽個小小的要求卻不滿足老衲,哎呀,老衲這是養了條白眼狼啊。”
對于慧然的絮絮叨,說話沒有顧忌,寧王即便這麽多年了,還是有些招架不住,只好伸出手,從簽筒裏抽出一支竹簽來,在慧然的跟前晃了晃,“老和尚,我是白眼狼?”
慧然頓時喜笑顏開,“哎呀呀,當然不是,你尊師重道,尊老愛幼,好得不得了。”說完又是一個谄媚的笑,“給我?”
寧王實在受不住他這樣子,于是将竹簽遞給他,慧然一把搶過,一看,“哎喲,簽二五啊,我想想,簽文是——”慧然頓了頓,特意把話拖長,眼睛斜觑着寧王的神色,想看看他有沒有一點期待緊張的反應,可惜,寧王這關鍵時候就面癱的貨,讓他失望了。
于是高聲将簽文和解簽的話背了出來,“簽文是——可妻也。意思是,伊人是好伴侶,可娶嫁之。惟目前尚有若幹問題之存在,均是瑣碎不必彈慮者。既成好事也,将來必永浴愛河,白頭偕老。哎呀,好簽好簽啊!好一個白頭偕老!”
對于寧王,衛明沅目前的價值只是作為他的有緣人,合則有利,對于有着這麽一具殘軀的寧王來說,是生的希望,如今聽到“白頭偕老”四字,想的也不是恩愛到老這樣浪漫的事,而是他能活得很久。
好吧,不管什麽原因,他的心情都不錯。他表達好心情的方式也簡單,笑眯眯地邀請慧然方丈,“方丈,咱們再來切磋一盤如何?”
慧然把竹簽一扔,“不下,不跟你這沒良心的下。”
寧王看看天色,時候不早了,便也沒勉強,“那本王就不打擾方丈歇息了,告辭。”
不久之後,楓山上就使出一輛七彩琉璃的華蓋馬車,車上的寧王府标記讓過往行人車輛紛紛避讓,于是很快就追上了早一步離開的衛家和張家的車馬。
寧一看了一眼,問道,“主子,是衛侍講府的馬車,可要屬下去打聲招呼?”
寧王不言不語地盯着他,看得寧一頭皮發麻,好吧,他這是多管閑事,管的還是主子的事,不該趁着主子心情好就放肆的。
“寧一逾矩,請主子責罰。”他乖覺地認錯。
寧王這才将他迫視的目光移開,“下不為例,走吧!”
寧王府的車駕于是不急不緩地超過了兩家的車馬,而在他後頭,衛明沅則問起了她娘,是哪家的車馬這麽有派頭。
當得知是寧王的馬車後,頓時想起了原著中這麽個戲份不少的配角。
寧王宣逸,字冉之,先帝最小的兒子,行十五,封號為寧,出生時因鎮國寺慧然大師一句“此子他日必當不凡”而被先帝看重,寵愛頗甚,幾有改立太子傳位于他的趨勢,因此而遭忌憚。幼時被害,下了一種名為“鲛人殇”的慢性□□,及至十歲不良于行,每行一步便如踩刀尖,只能坐于輪椅之上,身子也虧損得厲害,太醫斷言恐活不過二十之齡。先帝對寧王既憐又愧,駕崩之前給了他一半的皇家暗衛,護他周全。
了解劇情的衛明沅卻知道,宣逸不過是被太後推出去當了當今聖上的擋箭牌,讓其能順利繼位的棋子罷了。此事當今聖上也清楚,因而對寧王十分愛護,可自古帝王多疑,因着那被拿走的一半暗衛,昭武帝對寧王是有所忌憚的,一直想将這一半的暗衛拿回來。
寧王的底牌自然不止先帝留下的暗衛這麽簡單,他在京城和皇宮內外布下的眼線,織就的情報網也令人心驚。
這些東西原本藏得好好的,可後來發生的變故卻讓它暴露出來,向來安靜的寧王府也成了皇子們頻頻出入的地方,作為男主的二皇子自然是最後的贏家,得了寧王的青睐和幫助,在他死後更是得到了那情報網,奪嫡之路于是走得更順遂了。
衛明沅對寧王的評價只有一個,為男女主的美好結局鋪路的,額,短命鬼。原著裏寫的,寧王最終還是沒尋到那鲛人殇的解藥,熬到二十一便去了,也就是說距今還有四年的命,不是短命鬼又是什麽?
她為寧王可惜,卻不曾想,她的到來足以改變許多東西,譬如她自己的命相,譬如寧王的命運,此時的寧王正思索着如何向皇上讨一道賜婚聖旨,将人接進府來。沒有人會嫌命長,即便他早就做好心理準備,可只要有一線之機,他還是不願放過。看他從未放棄尋找鲛人殇的解藥就可以看出點端倪來,如今出現了衛明沅這麽個異數,管她是正是邪,是好是壞,他都得抓住。
太醫斷言他活不過二十,他如今十七了,沒有幾年活頭,可不會管衛明沅是不是只有十三歲。
昭武帝對于寧王的請旨賜婚卻并未馬上答應,而是言道,“那衛六小姐畢竟出身衛國公府,朕總要問過衛府的意思方能下這道旨意。”
寧王明白他這位皇兄這是不僅忌憚着他,也在防着衛國公府,對于二者的聯姻有些遲疑。可這擔心在寧王看來實在有些多餘,雖則衛國公掌的實權,在軍中也頗有威信,可寧王如今要娶的是早已分府別過的衛清朗的女兒,而不是衛國公衛清明的女兒。雖然他也可以通過這姻親關系和衛國公搭上關系,可總不如娶他嫡親的女兒來得密切。
既明白他的顧慮,寧王也就不再多言,該說的他都已經說過了,多說無益,皇上既明白衛明沅是慧然方丈所言的有緣人,便沒有阻止的道理,除非他存心想讓他死。
“就依皇上的。”他道。
事實上,昭武帝也不是不明白這樁親事的勢在必行,只是想要探探寧王的态度,且也的确需要給衛國公一個交代才行。如今看他對這樁親事的态度不見多熱切,倒是放寬了一點心。
衛清朗的官職是翰林院侍講學士,職在文史修撰,編修和檢讨,掌為皇上進讀書史,講解經義,備顧問應對,因而當接到昭武帝的宣召時,他并不以為意,以為只是宣他去講解經義,直到在禦書房的門口碰到了他的大哥,衛國公衛清明,才猜到這事或許不簡單。
當聽到聖上說将他的寶貝女兒賜婚給寧王時,衛清朗整個人是懵的,随後便聽到他的大哥說“得皇上看中,是沅丫頭的福分”,他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反對,“小女年幼不知事,蒲柳之姿,配不上王爺,還請聖上三思。”
衛清明看了一眼衛清朗,覺得他有些不識時務,皇上的決定哪裏是他們能夠反對的?雖說詢問他們的意見,可明眼人都能看出,聖意已決,如今不過是賣國公府一個面子,走個過場罷了。
昭武帝也定睛看了衛清朗一會,相比于衛清明的識時務,他倒是更賞識衛清朗的不識時務,一個不良于行的短命鬼,的确不讨未來岳丈的喜歡。他朝某個方向瞥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長。
“衛愛卿,實不相瞞,相中令嫒是慧然大師的主意,寧王身體抱恙須得找到命定之人方可續命之事,相信衛愛卿也曾聽過,如今這人出現了,還望愛卿能夠成全朕對寧王的一片拳拳愛護之心。”
皇上對寧王是不是真的愛護,衛清朗沒有心情去想,不是不信任慧然大師,而是,寧王的情況說白了,就是中了無藥可解的毒,又哪裏是娶妻就能解決的?将自家閨女賜給寧王,這不是讓她去守寡的意思嗎?
衛清朗千百個不樂意,可皇上都這麽說了,皇命難違,他能說什麽?!只能答應下來,想想就憤懑。
出了禦書房,衛清明拍了拍衛清朗的肩膀,他卻不想理會,唉,這樣的事,讓他回去怎麽和夫人說,又怎麽面對可愛的閨女?衛清朗愁啊!
作者有話要說: 慧然:看在我吐血助攻的份上,你們不點個收藏嗎?→_→
雖然……簽文注解是來自網絡的(正直臉)
衛爹:閉嘴,你個攪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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