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以後/第 99 章 滿月

第一個到的自然是衛清朗和趙氏、衛明哲, 各自送上諸如金鎖、金镯子之類的應景禮物, 又逗了一會丫丫以後,衛清朗與衛明哲便留在了前頭,而趙氏則與衛明沅在後頭花廳說話。

“今日來的人不少, 雖說這喜慶日子, 依寧王的身份,大約不會有人鬧事, 但若有人說話不中聽了,你也毋需忍着,讓人以為你懦弱可欺。”趙氏執着她的手如此說道。

衛明沅曉得,笑着點頭,趙氏于是說起了在安南郡外放的長子衛明彥,“你大哥也給你和丫丫捎了禮來,你瞧瞧可還喜歡。”

說着向後招了招手,大丫頭流月便捧着一個錦盒向前, 打開來。

衛明沅看着裏頭赤紅的一對镯子, 有些驚訝,“這是尋的血玉特地找人打的?”若不然這一大一小兩個镯子不會如此合适。

趙氏笑道,“可不是?血玉乃是南昭那邊的寶玉, 也難為你大哥花心思了。”

提及南昭,衛明沅與趙氏心照不宣地對視, 而後捂嘴偷笑。

趙氏于是取過大的那只給她套上,又取了小的那只在套進丫丫手裏看了個新鮮以後摘了下來。

衛明沅摸着這血玉镯子上頭特殊的花紋,心中歡喜, 調侃道,“看來日後咱家是不缺這血玉了。”

“那可要看你大哥有沒有真本事。”趙氏自是明白她指的什麽,看樣子也是樂見其成。

衛明沅于是這麽戴着這血玉镯子,不曾摘下,只将丫丫的那只放好。

又說了會體己話,其餘賓客便陸續到來,靜和大長公主素來為人圓滑,與寧王府并無沖突,在這賓客裏頭反倒是與衛明沅最聊得來的。

“據聞寧王妃與寧王是在本宮的百花宴上相識的,說來本宮也算是你倆人的紅娘了,瞧着小郡主雪團子似的可愛,本宮這紅娘看來是做得極對。”她攀交情的段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起碼衛明沅聽着便十分舒心。

“臣妾常與王爺言道,這滿月宴是忘了誰也不能忘了長公主的,可不就是這個理麽?”衛明沅笑盈盈的,沒有拒絕她的示好。

李淑慧此時也開口湊趣,“說起來,咱們哪一個不是靜和長公主牽的紅線呢,王爺還道要讓康姐兒與長公主多親近親近呢,說不準日後還能依着長公主讨來個好姻緣。”

康姐兒便是李淑慧與賢王生的女兒,不滿兩歲,這時說姻緣還有些為時過早,這讨好之意着實明顯。

靜和長公主也不落她面子,笑道,“那本宮可得多活些年歲,看着康姐兒長成大姑娘,再幫她覓個好姻緣。”說着目光轉向有些瘦削的韓王妃孟常茹,笑道,“當然,也少不了曦姐兒與桐姐兒的份。”

桐姐兒便是韓王妃生的長女,近來她因着身子虧空不能再孕,偏韓王的其中一個侍妾又有孕而心情抑郁,據聞待桐姐兒并不好,如今又瘦得顴骨突出,讓人看了忍不住嘆息。靜和長公主這番話雖然只是不欲厚此薄彼,但也是希望韓王妃莫要虧待了桐姐兒,那畢竟是皇家的血脈。

韓王妃不知聽沒聽懂,只随在衛明沅之後,皮笑肉不笑地向靜和長公主道謝。

這番晦氣的模樣在這喜慶的日子裏讓人看着着實不喜,衛明沅只當沒看見,心裏卻也忍不住為她有幾分惋惜。

這時候的女人便是如此,将一生依靠都系于男人、兒女身上,若兩者皆不可得,便是一生的悲劇。韓王妃如今既不得韓王喜歡,膝下又只得一女,本就艱難,偏生因為才出生便夭折的小皇孫而對桐姐兒不喜,心性左了,成日裏自怨自艾,這輩子若繼續如此,怕是要完。

若換了衛明沅落入這樣的境地,她是斷不會如她這樣的,既然夫君無心,便也不将心交出去,只做好本份,把女兒拉扯大,不也是一種依靠?何況,說句不好聽的,她這樣子不憐惜自個,又有誰會真正的憐惜她呢,恐怕還會成為男人心裏晦氣的存在,将他推得越來越遠,與她自己又有何益?

如此想着,衛明沅卻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來,若不然恐會招了她的嫉恨。其實,不管她有沒有表露出來,只寧王對她和丫丫的看重便已經夠孟常茹嫉妒得眼睛發紅的了,當然,李淑慧也是她嫉妒的對象。無他,只因同樣都是生的女兒,都是十來歲的花樣年華産子,卻偏偏只有她一人如此,日子過得好的李淑慧和衛明沅不就顯得礙眼了麽。

但孟常茹好歹生了一個,不能生的晉王妃郭愉和側妃蕭婉茹豈不更悲催?其實不然。郭愉出身将軍府,本來便是個恣意潇灑的個性,晉王如今因着不育之症弄得焦頭難額,她便賢惠地給他納個十房八房妾氏,讓他折騰別個去,自個反倒過起舒心日子,同時給娘家遞了信,讓他們不要再在晉王身上花功夫,那不是個知恩圖報的。至于蕭婉茹,她本來便對晉王不喜,更甚至心裏存了絲絲的恨,見他過得不好,她心裏反倒暢快一些,只是每每見到賢王妃李淑慧,心裏便會止不住的酸澀。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這幾位,可真真的是活脫脫的例子。

衛明沅作為一個看客,也不過是一聲嗟嘆,卻無意去改變什麽,因為她可以救一個人,卻改變不了一個人的思想,救不了一個人的心。

扯得遠了,衛明沅這邊,看她不順眼的還有一個,那便是大伯母周氏,大約和衛明昭一樣,仍舊記恨她當初未能在衛明昭生産時趕過去,但如今貴人諸多,她也不敢發作出來。

與她相反,大伯父衛清明在前院反倒是毫無芥蒂地與寧王、太子和幾位皇子打交道,攀交情,若非衛延身體有恙,怕過了病氣給丫丫,今日沒來,也輪不到他這般左右逢迎。

寧王但笑不語,只是暗地裏卻和衛清朗對視一眼,看來,依靠衛國公府還是不夠。

昭武帝和太後幾乎是踏着吉時到來的,寧王為首的男賓和靜和長公主為首的女眷皆到了前院相迎。

昭武帝不待衆人行禮便揮了手,“今日是皇弟家的好日子,諸位不必多禮,怎麽舒服怎麽來。”

雖他這般說,可他與太後兩樽大佛的到來,卻着實帶來了不少的壓力,此前還算輕松和樂的氣氛一下子沉悶起來。

昭武帝仿若未覺,自去與寧王單方面的兄友弟恭,而太後則被衛明沅迎到女眷這邊,讓到了上首。

太後與衛國公府老夫人楊氏說了幾句話,敘了會舊,便着人将禮物呈上來,給丫丫的是白玉的如意,給衛明沅的卻可巧同樣是一只玉镯,通體烏黑,雕工精細,可見并非凡物。

“哀家上年紀了,就喜歡看兒孫滿堂,如今皇家的子嗣還是單薄了點,爾等可要加把勁,也賢惠點,好叫哀家多抱幾個小皇孫。”她這話可不僅針對衛明沅,還有除卻太子妃以外的幾位皇子妃,誰叫她們都是生不出兒子來的呢。

說起來,皇家的幾位小郡主,太後還真沒抱過,可太子妃家的成哥兒和禮哥兒卻是親親熱熱地抱過好幾回的。放在一般人家,便是個活脫脫的重男輕女老太太和惡婆婆。衛明沅有些惡趣味地想。

“這墨玉镯子哀家只得一對,其中一只給了皇後,這一只便與了寧王妃了,寧王妃年紀小,也不知可還壓得住,且戴上讓哀家瞧一瞧。”太後如此道,早有宮人捧着錦盒奉到衛明沅跟前來。

衛明沅不覺有異,恭敬地戴上,右手腕上墨玉和血玉的桌子襯得她肌膚更加勝雪。

太後見了點了點頭,衛明沅垂頭謝過,眉頭卻忍不住蹙了蹙,是錯覺嗎?她方才似乎感覺到了腕上似被針紮了一下。

這自然不是錯覺。空間裏的豆豆正看熱鬧呢,不料竟有人将主意打到它的宿主身上來,看着那鑽入衛明沅血肉當中游蕩的小蟲子,眯了眯眼,使了手段裹住不叫它再進一分,這才繼續看戲。

待得滿月宴結束,昭武帝坐上馬車回宮,聽得李德安的回話,眼底複雜,嘆了一口氣,吩咐下去,“不該存在的人,你知道該如何處理。”

李德安應聲是,此後宮裏莫名少了那麽幾個宮人內侍,其中便有一個是太後宮中的。

且說衛明沅這邊,待賓客散去,覺得不對勁的衛明沅脫了一對镯子,又細看了看腕上并不明顯的一個小紅點,皺起眉頭問起了豆豆,“豆豆,我的身體可有異狀?”

豆豆毒舌吐槽,“豈止是異狀,問題大着呢,被蟲子鑽了都不知道,真夠笨的,我十分懷疑你的智商!”

衛明沅聞言眉頭鎖得更緊,“蟲子?”

“嗯,蠱蟲,具體哪一種我也不知,被我控制住了,可要我驅出來?”豆豆漫不經心地問道。

“那就麻煩你了。”

“切,你和我,誰跟誰啊!”

衛明沅按着豆豆的指示在右手手指上割了個口子,而後眼看着裏頭鑽出來一條紅色絲線狀的蟲子,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馬上拿茶杯裝了扣住。

此時,宣逸把前院之事弄妥帖了尋來,見房門緊閉,忍不住擔心,于是推門而入,便見她神色晦澀莫明地看着一黑一紅的兩個镯子和一個茶杯,心裏存疑,走向前去,才發現她手上傷了一道口子,而桌上的匕首顯然是兇器。

這顯然是自傷,宣逸不明所以,卻知她這樣子諒着傷口總歸不好,于是拿了清水和藥膏來為她清洗和上藥。

衛明沅一言不發地任他施為,完了以後才幽幽地說了一句,“看來皇上是認為我這弱點好欺負呢,可是怎麽辦,我心氣不順,想要咬人呢。”

宣逸眉頭一擰,沉聲問道,“他做了什麽?”

衛明沅也不多說,只示意他去看那茶杯中的東西。

宣逸被那血水中仍舊活躍的小蟲子吓了一跳,随後從血水、傷口、匕首、镯子以及衛明沅的話裏頭猜出個七八分來,繼而怒極,“好,很好,好得很!”

衛明沅可不去勸,甚至火上澆油,“這血玉镯子丫丫也有一只,只不知過宮裏是不是也有另外一塊墨玉?”

衛明彥不會害她,那麽便只能是镯子在送入來之前被動了手腳,安南郡到京城甚遠,在中間下手的機會也多,聽豆豆的意思是,血玉镯子上塗了藥引,而墨玉镯子才是那蠱蟲藏身之處,被藥引勾得湧出,而後寄身于她的身體。

雖然不知這蠱蟲是哪一種,但想到那些控制人心神的詭異莫測的蠱,衛明沅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再思及丫丫,更是怒不可竭,此事,可不能這麽算了!

此前昭武帝對寧王雖然多有忌憚,但總歸沒有做出實質性的傷害來,而衛明沅想着這位小心眼的主很快就要嗝屁了,因而對于宣逸的退讓并無異議,可若他犯到自個和女兒身上來,她卻不能繼續窩囊下去,讓人以為她和他寧王府軟弱可欺!

宣逸自然也是怒極,即便後來得出這蠱蟲對人身體無害,只是一旦下了子蠱,身家性命便被控制在母蠱的手中,真真是牽制人的好手段!

不用衛明沅動手,宣逸便找上了林神醫,“聽聞林神醫醫毒雙絕?神醫醫術高絕本王業已見識過,不知神醫可有興趣讓本王見識見識神醫的毒?”

Leave a Comment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