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月燼明]羽落飛天時/第 73 章 仙門篇：藏書、如故、新變數

仙門篇：藏書、如故、新變數

長澤山衡陽宗

兆悠帶着新收的小徒弟正經八百的走山門，登石階，既有讓澹臺燼見見世面的意思，也有炫耀自己徒弟的意思。

澹臺燼跟随師父一路向上，環望四周，目光平靜，神色淡然，聽兆悠說要帶他去見衢玄子掌門，他也只是點點頭，沒什麽表示，看上去興致不高。

原本說要跟他一起過來的時月，從早上起來就不見蹤影，就連廿白羽都不知道他去了那裏，只留下一張折成紙鶴的留信，上面寫着晚點在衡陽宗見。

澹臺燼覺得這事蹊跷又古怪，但本着對時月的信任，他還是随兆悠來到衡陽宗，只是沒什麽心情觀人望山，感悟仙澤靈氣了。

茶室中，香爐冉冉，茗香四溢，澹臺燼坐在茶席旁為兩位長輩煮水泡茶，清明前采摘的高山雲霧茶，一經沖泡，湯色嫩綠明亮，清香持久，甘醇爽味，品後口留餘香。

品茶的同時，還可以看見琉璃茶壺中，茶葉在水中舒展、游動，尤似采茶姑娘的山間茶舞。

澹臺燼這小露一手讓兆悠面上有光，即便是不愛喝茶的他，也對小徒弟泡的茶贊不絕口。

茶如人生，水溫、火候、時機，稍有不對，茶的味道就變了，泡茶之人的手越穩，心越靜，越能泡出茶的滋味。

向來喜茶的衢玄子對這位素雅文靜的晚輩欣賞不已，稱贊兆悠好眼光，收了個俊俏聰慧的好徒弟，真是他一百年來，最大的進步。

兆悠嫌棄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但那副眉飛色舞的嘚瑟樣子逗笑了衢玄子。

“九旻，你這次來的不巧，我女兒黎蘇蘇啊，她前腳剛走，我這就把她喊回來，讓你們見見。”

“多謝前輩，只是九旻自打進了逍遙宗，一心修行，無心旁事，如若有緣，下次再與蘇蘇姑娘相見吧。”

衢玄子想介紹自家閨女給澹臺燼認識，可澹臺燼一心正事，無心兒女情長，便言辭委婉地拒絕了。

“得了吧，有寂無在，哪個小輩敢靠近你那寶貝女兒。”兆悠端起茶盞一口喝光，毫不留情的拆臺搭話。

衡陽宗裏誰不知道，除了衢玄子，就屬公冶寂無最寵黎蘇蘇，衢玄子想給他女兒找個好姻緣，還得看大徒弟答不答應。

澹臺燼端起茶壺為兩位長輩添茶，神态從容自若，不卑不亢。

得知了他與時月的淵源後，衢玄子是越看越喜歡，端起茶盞，笑呵呵地說着“說不定寂無也會對九旻一見如故呢。”

恰在此時，茶室之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随即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

“師父，寂無請見。”

說人人到，衢玄子和兆悠相視一笑，轉頭對茶室外的人道。

“寂無啊，進來吧。”

木門推開，一個白衣飄飄的年輕人走進來，其相貌與五百年前的蕭凜一模一樣，令澹臺燼不由得露出一瞬訝異。

經過衢玄子介紹，前來送棋盤的公冶寂無與澹臺燼正式相識。

也正如衢玄子所說，公冶寂無确實對澹臺燼一見如故，心生親切，一直叫着九旻師弟，聽得澹臺燼頗感無奈，似乎有些明白，為何時月一聽說公冶寂無怎麽樣就會發笑。

茶過五味，無需再飲，棋下一半，已入僵局。

觀兩位前輩似乎另有話說，澹臺燼低眉垂目，向衢玄子提出想去藏書樓一觀。

“晚輩今日前來是有一事，聽聞衡陽宗藏書樓中，有來自上清神域的古籍秘典，晚輩鬥膽，想借閱一番。”

“年輕人好學是好事，藏書樓就在天池邊上，沒什麽禁制，讓寂無帶你去看看吧。”

“多謝前輩。那就勞煩公冶師兄了。”

“不勞煩，請。”

澹臺燼垂首道謝，起身向兆悠行禮告退，跟着公冶寂無一起離開茶室。

樓上的二人同觀澹臺燼飄然遠去的背影，忍了許久的兆悠拿起酒壺灌了一口，衢玄子手執黑子落于棋盤，心生感慨。

“真是個好孩子。”

“就是命不太好。”兆悠抓了一顆白子，看似随意的擱在棋盤上。

時月未曾隐瞞澹臺燼的身份，面對兩個老狐貍，他想瞞也瞞不住，索性開誠布公，所以澹臺燼來之前，衢玄子就知道他是誰了。

即便如此，衢玄子還是被吓到了。

不是因為容貌，而是因為，現在的澹臺燼幹淨純粹的像一塊美玉，無暇通透，外表溫潤，內心堅毅。

方才，他端坐在那裏不言不語時，那神态宛如山林古剎中的神像，端莊靜谧，任世間歲月變遷，山河變色，他始終如一。

誰又能想到，這樣的人是身負邪骨的魔胎呢。

“那一位今日沒來。”衢玄子靜觀棋局，擡手落子。

“昨兒深夜出去了，看那樣子，像是去了荒淵。”兆悠之所以清楚，是因為昨夜時月就是當着他的面離去的。

“莫不是發生了什麽變故？”衢玄子手一頓，擡頭看向兆悠。

“他給九旻留言，說晚些時候會來，咱們等等便是。”兆悠心大，雖然不太了解時月的實力，但能把魔胎教養成心思純淨、一心向善的人，本事定然不小。

澹臺燼跟着公冶寂無順着山林小路一直向下，很快便看到了一片湖泊，陽光灑落湖面，泛起粼粼波光，公冶寂無停步向他介紹天池由來。

傳說神魔大戰後，天柱的底座墜落于這裏，經過萬年雨水累積，這裏便形成了天池，天池之下就是須彌座。

縱觀天池風貌，澹臺燼想到的卻是，當年若不是谛冕一時貪念，用鳳翎來到天柱欲奪邪骨，魔神也不會随之而來，造成諸神隕落，天柱崩塌的悲劇。

想來時月會對那位毓靈仙子一面關注又一面嫌棄，多半是因為她體內留着一半谛冕的血，若非鳳凰一族血脈霸道，她也成不了無垢靈體。

“九旻師弟，那裏就是藏書樓了。”

公冶寂無擡手一指，澹臺燼轉頭望去，一座八角小樓映入眼簾。

衡陽宗共有兩處用于藏書的樓閣，一處在宗內的樓閣中，名為藏經閣，收藏着各種奇門秘術，妖魔典籍。

一處便是天池邊這座八角小樓，名為藏書樓，裏面存放着從各地收集而來的古書秘典，因為多數是地方語言文字書寫的，晦澀難懂，部分古籍至今未被解讀，其中就有上清神域遺留下來的古書。

木門輕輕推開，陽光順着縫隙鑽進室內，兩人一前一後走進藏書樓，澹臺燼随手關門，跟着公冶寂無踏上三樓，點亮滿室燭火，漫步在古木書架間，依循着記憶找尋屬于上清神域的古籍。

“九旻師弟，你想看哪本古籍，我幫你一起找。”

“是一本名為‘神物’的古籍，上面記載着上清神域各種神器的使用記錄。”澹臺燼拿起桌上的紙筆，寫下古書的名字，遞給公冶寂無作為對照，兩人一左一右從頭找起。

這書是他聽時月說起的，神物不是書，而是類似水鏡一樣的大圓盤，圓盤會記錄并顯示各種神器的使用時間，再由專門的觀測人員将其抄錄下來。

這樣做是為了避免神器私用，一旦發生意外，也可方便追溯。

澹臺燼尋它是為了确認，那件神器還在不在上清神域。

藏書樓裏的兩人認認真真找書的時候，一只小玄鳥穿過山門，越過圍欄，飛入茶室，落地之後，化身成人。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想聽哪一個？”

時月席地而坐，翻過茶杯給自己倒了杯水喝着，順手将兩個紙團扔到棋盤上，打亂了棋局。

衢玄子和兆悠分別拿起一個紙團展開，看過之後交還給對方。

“三魔将有四個？”

“魔宮尚未被發掘。”

兩人同時看向喝茶歇腳的時月，希望他給與解答。時月習慣性的布下結界，放下茶盞，跟兩位掌門說起甚少人知的上清秘事。

“女魃姒嬰有個姐姐，叫什麽我不知道，她們姐倆在一萬多年前因為吃人被前代戰神天昊抓到上清神域，天昊把姐姐投入了火陽鼎中煉化，結果什麽也沒煉成。”

“後來，魔神把天昊殺了，救下了姒嬰，又将她姐姐的元神投入人間歷劫，歷經一萬年的輪回歷劫，如今神魂圓滿的歸來了。”

“好死不死的是，那個女人認識我家小孩兒。”

話到此處，時月的表情變得古怪，就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他現在萬分後悔，怎麽就沒發現葉冰裳也是魔神的棋子呢，早知道這樣，他當初就該把她的神魂抹去，也就不會有今天的麻煩了。

“你認為她會成為變數？”兆悠從他的話裏聽出了隐藏含義，這個人五百年前見過澹臺燼和時月，很有可能會破壞他們的計劃。

“不知道，仙門大比還有幾日？”一路上都在動腦筋想對策的時月，有些頭疼的看向衢玄子，衢玄子回答五日。

“她與你大徒弟的前世有過一世姻緣，到時別讓他單獨行動，最好有個同門的一起走，真遇到上了麻煩，也能相互照應。”時月從袖子裏拿出幾顆水晶珠，遞給兆悠兩顆，餘下的交給衢玄子。

“這裏面儲存了姒嬰驚滅的魔氣，若是遇到本尊，珠子就會發亮，屆時再将靈力注入其中，它就會變成信號彈，依照之前說好的，看到信號就立刻撤人，清空神域，封閉入口。”